不识明珠不识君-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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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的人,还有来埋葬死在战场兵卒的人们。这次战争皇上下令把战死沙场上的兵卒们都葬在望京山。”
“在荒凉山谷里,我看到了一座孤坟。很简单、整洁、也很渺小不起眼。孤独得埋在山谷最深处。墓碑上刻着‘陕北程李氏之墓’七字。它孤零零的独葬在山湾处。”
雨前的脸煞白了。她猛然抬起头,艳丽的脸变得狰狞可怕,从齿缝里哆嗦着挤出了几个字:“她他们把她埋在那儿了?”
明前眼望前方,面容淡泊,仿佛没有看到她。她眼光朦胧嘴角含笑,悠悠地说:“我立刻就想起了她是谁。因为在我记忆最清晰的十岁前,有一个刻骨铭心的亲人,有一个刻入脑海深处的景象。就是我们十岁前的最后一幕。有一天,我和妹妹走在村外的山路上,两个人抬起菜筐一边说话一边走着。我们边走边说着关于母亲的闲话。我觉得我会记一辈子的。”
“两个小女孩抬着菜筐一起走向龙亭镇。前面的大女孩笑着安慰小妹妹:‘娘要天天种菜养猪,所以性子暴燥了点。她骂你时你也别气。她心里其实很疼我们呢。’小妹妹不情愿得撅起了嘴,漂亮的小脸蛋上布满阴云:‘算了吧,我才不相信她疼我们呢。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不是娘的亲闺女。倒像是前村刘大娘家花钱买来的童养媳。天天得干活,娘还总是不停地训我,还是爹爹聪明,早几年就离开家去外头干活不回来。可能他也受不了娘的坏脾气跑了。对了,爹为什么还不回家?我好想他啊。是不是像张婆子说的被外面的富贵迷住了眼,不回家了?’大女孩立刻嗔怪地笑骂了她几句,妹妹也不服气地仰着头顶嘴”
“真怀念啊。我常常回想起这一幕。就像是站在天空中远远眺望着她们在说话走动,每看一次就更感动一分。小姐妹的父亲在她们四、五岁时出门做工,一直没回家。她们跟着母亲在大龙湾村生活。母亲要种田种菜养家糊口,过得很艰难,性子也变得暴烈。发起脾气来连两个女儿也打骂。所以两个小女孩对这个家,对娘亲,对大龙湾村都有些孩子气的怨言。”
“大女孩一边走还一边羡慕妹妹。她对妹妹有种特别的羡慕。两姐妹间,小女孩聪明活泼,又胆大爱娇,更像她们的娘亲。她敢跟娘顶嘴敢任性发脾气,又敢跟娘亲热撒娇。往往惹得娘又气又骂还又喜欢她。大女孩的性子就比较拘谨木讷了。老实听话,肯卖力干活,却不招母亲疼爱。”
“三人居住在豫北山村。山乡民风彪悍,村人抱成团的欺侮外乡人。李氏一个外来女人,带着两个小女孩,家里还没有男人,更遭到了村人的排挤。如果不是李氏性子泼辣敢打骂,早被村人欺负走了。三口之家在这里过得并不舒心。于是,大女孩总是能体谅到母亲的难处。把自己当做长姐,照顾妹妹,帮衬母亲干活,为母亲分忧,想使母亲过得轻松点。她对母亲的感情比小妹妹更深沉更厚实更理解。她心里很依恋娘,却内向得说不出来,也没有精力心劲去撒娇讨好娘。小小的她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努力帮助母亲干活照顾好妹妹,来表达对娘的爱。这是她唯一能为娘做的事。这就是她,一个乡下小女孩温柔敦厚的内心。”
明前伸手抚摸着胸口,面庞温柔,脸带微笑,喃喃地说:“我永远也忘不了了。这种内心,这种依恋,就是她给我的最深印象。现在她死了,他们把她的尸体带到西京,埋葬在城郊坟山。我一见墓地就想起了这一幕幕往事。”
雨前的脸涨得血红,身体忽冷忽热,跪都跪不稳了。
明前垂下目光看着下跪的少女,低沉地说:“怎么能让她死呢?怎么能让她凄苦伶仃地被埋在荒凉北疆,让她受了这么多痛苦磨难而死呢?她这个普通妇人的内心是什么样的,这十年是怎么渡过的,这一生她又是怎样渡过的。她又是怎么样的想法心境这些都成为了一个谜。永远的不见了。我真是太惭愧了没能寻问清楚就让她死了,让她的一生都成为了谜。我们俩永远不会知道她的想法做法了。”
她平静地述说着,字字深刻有力,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得可怕。不再是十岁前的木讷腼腆的乡下女孩,也不再是气势凌人的丞相小姐了。她不再愤怒、怨恨、激动,她的话里只有一种缅怀和轻松感:“你说的很对,我们两人很不同。性格不同也决定着我们未来的不同。我们像是‘同路殊途’。从同一个圆点出发,奔向了不同的结局。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就自己来承受吧。”
雨前恐惧地盯着她,全身都冻得僵硬了。她忽然觉得她来说服她结成同盟不会有结果了,她会得到最糟糕的结局。
明前悲凉地笑了:“雨前,你不懂。我能不能回忆起往事是不是范瑛都不重要。这些日子来,好心的杨皇后派人来给我讲述了所有发生过的事。我全部知道了,我也全明白了。我明白了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一位母亲到临死前什么也不说。她的意思是让孩子忘记过去,不要去追寻什么真相,只要她们幸福平安地活下去就够了。可是我们这些任性的孩子却漠视了她的好意,抛弃了已经掌握的东西,拼命得去追寻一个虚幻的‘真相’。结果注定我们会后悔的。”
她悲伤地摇摇头,像面对着当年站在土路上的小女孩。跟她讲着她听不懂的话,想使她长大听懂这些话。“你不懂。雨前。我一直很敬慕母亲。爱她那种表面平庸,骨子里却带着执著和赤子之心的人。她真实、现实、爽朗、心有底线,活得坦荡自然,只伸手握住自己能拿到的东西,不去追求那些虚幻的东西。她明白这世上除了权势和仇恨外还有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比金钱仇恨权势更重要,更迫切,更有时效性。”
“你不懂,雨前。你直到今天还是不懂,我不知道你将来会不会懂。有些事是有时间性的。有些事将来忏悔也挽不回来的。你希望达到目地后,再洗净双手血腥做个好人。可是你将来很难洗净肮脏的双手和心;你想用将来的贵人之位遮盖过去的卑微,是很难心满意足的;你想坐上血肉筑成的高位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你无辜地牺牲别人来达到目地,最后往往会被更强大的敌人给打败牺牲了。你想成功后再去找回那些丢掉的东西,是永远找不回来了!”
“当你哪一天理解这些话时,你会用一生时间去忏悔。——你已经失去了,我也失去了;你还不懂,而我已经懂得我失去了。我们俩都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你唯一说对的事是,我们之间是这么接近又这么遥远,这么相似又这么不同。我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永远不会交集。”
雨前瞪着明前恐慌极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大地像在颤抖,乌云压到了头顶,她虚弱得喘不上气快昏倒了。她露出了极端恐惧害怕的表情,苦苦哀求着她:“明前,别傻了!我就是你的养妹,如果你不承认我,你自己也会有麻烦的。梗那赫公主处处找证据放风声,就是想证明你不是范瑛。她自己想嫁给小梁王做皇后。她如果得逞了,我们就完了!她会把我们的身份除掉,驱逐出朝廷和太子身边,随意地弄死我们的。我们俩都会死的!明前,别上当了。我们俩只有联合起来结成同盟,死死咬定我们是范瑛才能打败她们!”
明前抬起眼,眼睛因为水雾太多变得清澈明亮,她淡淡地抬手,按在胸口位置,温柔地说:“不。你是如此的美丽,有野心,有毅力,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你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敢做,你适合活在精彩激烈的宫廷,你比我能更好地活下去的。我很佩服你。你只要懂了我刚才说的‘你不懂’的事,你会得到全天下的。”
她眼眸深邃地看着她:“但是,你不是我的养妹。我们不是姐妹。”她眼里露出了片片心碎的神情:“我变了,经历过生死我也改变了。不想去隐匿内心,不想再委曲求全,我们俩之间除了冤仇没有情份。我宁可去单独面对死境,也不会跟你结盟去争夺什么。你是个最凉薄无耻的敌人。”
“我已经执著得追到了这个地步,就不会后退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要去尽力寻找真相。我就是我,我不会对外人承认我是谁,想不想得起往事。他们没资格探讨我的内心。小梁王他可以自己选择,也许娶个亦真亦假的范勉女儿,也许会娶个亦真亦假的乡下女。选择权在太子殿下,我坦然以待。不,我也会尽力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报答恩情,报答义气,也‘报答’那些伤害我最爱的人的人。”她坚定地说道,带着冷冷地绝决:“无论我是不是范瑛,你都不是我的养妹。我绝不会与你结盟。”
没有一丝暧昧,没有一丝伪装。她宁可单独跟异邦公主挑战,也不会跟她联手。她恨透了她。
雨前看着她,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消散了。她瘫软在地,头嗡嗡地作响。身体像浸到了冰海,冷得冰冷彻骨。她从来想到世间有这么愚蠢的行为,这么执拗得损已利人的晕招。她们明明联合起来就能逐走两位公主,她却骄傲地拒绝了她。哪怕自己被诬陷为假冒的乡女,哪怕是面对她最厌烦的抢男人的把戏。这个女人疯了。
“有些事,一旦过去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明前黯然地说,垂下眼帘。伸手拈起了飞进窗户里的一片黄叶,放在眼前细细看着。黄叶如黄玉般的脉络清晰美丽,如同她纯洁又冰冷的心。
有些最爱的人,一旦死了,就永远不会再活过来了。
死人可以原谅,活人绝不可以原谅。她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去追寻。这就是她,明前又渺小又宏大的执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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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里的某些观点,是摘抄自我的其他的。专门标注下。因为想写的观点类似就直接拿来用了。有人看着眼熟也不用惊讶,我抄自己的哈哈^o^'
第二百六十六章太子求亲()
雨前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像一个失去救命稻草快要溺水的死人。她仇恨得瞪着背对她的明前,姣好的面容扭曲着,双拳紧握,差点愤怒得扑过去抓住她摇醒她。但大殿内外站满了藩王府的侍卫女官,她不敢妄动。北疆君臣已经不信任这个杀死母亲的丫环了。
“砰”地一声门响,两人应声回头。一位穿着如水般黑锦袍的英俊男子走进来,英俊耀目,风流倜傥,是小梁王朱原显。小梁王扫了一眼雨前挥手命她出去,雨前愤愤然得涨红着脸,迟疑了一会,终究不敢违抗太子的旨意,勉强得堆着笑忿忿走了。
明前转身望着满院余辉的殿外庭院,等心情平复了些,才道谢道:“多谢梁王殿下解围。”
朱原显淡然笑了:“我没有做什么值得你道谢的事。”
“不。”明前艰难地说:“你恰巧进来结束了这场会面。就是帮我了。”
“哦,也许是我弄错了。她不是想暴怒发作,也不敢行凶动粗。我进门太早了。”他晒然一笑。
明前苦笑着摇头:“你及时出现,避免了她下面的糟糕行动,就是帮我了。我已经不能一次又一次得失望了,我不知道她以后会再干什么,变成什么样子。”
“她将来的样子取决于你。她说对了,你会影响她的将来。”小梁王站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眺望金陵城的傍晚。烟雾皑皑的夜雾笼罩着城池殿舍和花园,就像人们忧郁迷离的心情。
“你还好吗?明前。我知道她的想法,她的未来取决于你。”小梁王充满了怜悯和同情得看着她。他能了解女人间的争斗心机,但不便出手干预。
明前黯然得同意:“对。如果我是范小姐,她就还是范家的小养妹雨前,还有跟养姐纠缠真假相女的真相,进而上位的机会。这不是个好结果,但在宫庭里还有活路。如果我不是范丞相之女,她就是个趁小姐死掉想上位的自称是范瑛的丫环了。这是条走不通的死路。所以她放下了旧仇来劝说我跟她结盟咬定自己是范瑛。”
小梁王目光深沉得看着她,为她感到难过。这就是人生必须经历得苦涩滋味吧。她必须得承受。他有着满腹的话语和疑惑想问,但看到她娉娉婷婷得站在那儿,秀丽的容貌,坚韧淡定的神态,他满心的话语和焦虑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喜悦和宁静。经历了那么多悲欢离合和生死绝境,现在能变成这种举目相望近在咫尺的情景。他觉得他已经得到老天太多的厚爱垂怜了。他静静地问:“那你是不是呢?明前,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明前心事起伏。张口欲说,却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能说什么呢。世界改变了,人们的身份地位都变了,事情变成了这样子,所有人也都在这场战争里剧变了。她安详地回答:“梁王觉得呢?一切事都改变了。”
朱原显的漆黑眼睛闪着光,脸面深沉,慎重地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战场上我们濒临绝境,最后都选择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也都选择对了。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我也知道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也选择了它。我希望自己的选择没错。”
“希望你选择了你认为最正确的结局。”明前的声音轻柔。
“是。我选择对了,救下了你。我做对了。所有事都发展得又合理又意外,连成了一条线。而你就像是老天无意中连起来的一个个节点。因身份而引起,又因身份遇险。因北嫁起缘,又因北嫁结局。因父亲施计引发了一切事,又因这个计谋毁灭了所有事。在你身边好像连成了因果造化这条线。原本安排好的所有东西都在更改。一条从京城开始到北疆,又从北疆回京城的道路。所有人都在这条路上患得患失,遭受着命运的戏弄,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失败。你却再三得挣脱了命运给你安排好的方向,走向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朱原显的声音变得低沉苦涩,又有些若有所思:“先皇朱元熹一定是个选择错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和未来。他在范勉身上布下的撤藩之路,遭遇到了你这个意外对手,就遭到了失败。而我们北疆藩王很幸运得做了它的敌手,获得了你无偿得支援,最后赢得了整件事。你做的比整个朝廷清流都更多更好。”
“我却宁愿不做先皇的棋子,只做一个普通又愚钝的臣女。”明前眼光深沉,隐藏不住一丝悲痛。
小梁王同情地看着她,抬起脸精神奕奕地说:“我们现在已经赢了。打败敌国,国家安定,我们父子也要登基即位。你以后就可以做个安静详和的名门淑女了。大明的臣民都将知道这些都是因你才得胜的。你将成为天下最有名的忠诚女子。我要娶你!明前,这是我第三次向你求亲了,请你嫁给我。你可以嫁给我和我一起统治这个京城和大明。这是你应该得到的结果。你会成为大明未来的皇后。”
明前凝神屏气得望着他,大殿里变得一片寂静。
殿舍和庭院都变得鸦雀无声,侍卫女官们屹立如松,悄无声息。
——这就是结局吗?两个人站立着看着对方。
明前的声音清亮,神情淡然:“可是,很多人说我不是范勉女儿,是边境大山里假冒太子妃的乡女。这个传言已经传遍了京城和大明朝。说我凭借着长像类似就想攀高枝的乡下女,真正的梁王王妃范勉女儿早死在虎敕关了。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范瑛。最后的两国决战也是幸运得遇到了鞑靼国大将和大汗反目,并没有什么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