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翠竹-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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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愕然,离歌怎么会认不出自己?
但她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中明白露出的陌生,不似作假,同时眼前的离歌也没有平日那种柔弱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骄横,仿佛真的换了个人似的。
“她是我姐,你是谁,我姐为什么不能和霍大哥在一起?”
没等慕君回答,夏云峥沉不住气了,这嚣张的姑娘到底是谁啊,凭什么这么跟自己姐姐说话?
乘风哥哥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有个野小子和自己抢白,这让霍安歌很不高兴。她横了一眼夏云峥,直接站到夏慕君和霍乘风之间,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位姑娘,我是霍安歌,乘风哥哥和我已经定了亲。所以不管你是谁,请你自重!不要缠着我的乘风哥哥!”
慕君愣了,霍安歌?难道跟离歌是孪生姐妹?难怪长得如此相似。
霍乘风脸色冷了下来,说:“安歌,你不要胡闹,你先回去吧。”
于元意也站出来打圆场,不过霍安歌并不理睬,反而一甩袖子,说:“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我原就不认识你,要不是小翠说你会帮我治病,我根本不会和你站在一起!”
于元意的手僵在半空,映荷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中有几分酸楚。
霍安歌根本就不看于元意,抬起下巴,又向慕君说道:“这位姑娘,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乘风哥哥身边。”
霍乘风挡在慕君前面,压低声音,说:“安歌,你闹够了没有!小翠,送你家小姐回去!”
看着霍乘风如此护着这个姑娘,霍安歌妒火中烧,涂了丹蔻的指尖嵌进肉里,传来一阵阵刺痛。看着小姐的样子,小翠在一旁嗫诺着不敢上前。
夏慕君心里想着,既然他们已经定亲,自己也不愿造成什么误会。她上前一步,准备把事情说清楚:“霍小姐,我并没有……”
话音未落,“啪”清脆响亮的一声,霍安歌抬手就给了慕君一个耳光,慕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由伸手捂住脸,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霍乘风最先反应过来,他先是护住慕君,然后看着安歌,一字一句的说:“霍安歌,你醒醒,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
说罢,他牵了慕君,大步向河堤边僻静处走去。
身后众人神色各异。
夏云峥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对霍安歌吼道:“你这个野蛮人,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一定会揍你!”
而霍安歌并不理会,只是看着霍乘风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斗大的泪珠直接滴到面前的草地上。小翠站在小姐身旁,细声安慰。
于元意看到安歌这个样子,嘴唇翕动,几次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给她递上了帕子。
映荷看着依旧温柔,眼里却只有霍小姐的于元意,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拉住想要去找夏慕君的夏云峥,和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刘磊一起往凉棚的方向走去。
几个人走回凉棚,去打水喝的二丫也回来了。夏奶奶,刘大婶等人对刘磊又是一通夸赞,倒是宋老爷子问起霍乘风和慕君。
云峥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映荷抢着说表姐荷包不见了,霍大哥陪她去找了,云峥和刘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性闭口不言。
台上铜锣响起,高个师爷宣布结果。
本轮巡检司队最先到达终点,得三分;流溪大湾队得两分,小坝张庄队和十里村队各得一分。另“跃龙门”中,小坝张庄队和十里村队得零分,流溪大湾队得三分,巡检司队得六分。
三轮比赛全部结束,总分排行巡检司队第一,流溪大湾队第二,十里村和小坝张庄队并列第三!
“呜”台下一片欢呼,其中喊声最大的要数流溪村和大湾村,流溪村的熟人们纷纷围过来,夸刘磊长脸。刘大叔虽然没说什么,那嘴啊,笑的就没合过。
高个师爷接着说道:“下面请各队派出代表,上来领取彩头。”
各队的代表在台上依次站定,由县老爷和几位乡绅颁发彩头,第一名是十两银子,第二名五两,第三名二两,另外成功“跃龙门”的两个队伍,个人奖一两。
村名们欢呼雀跃,或多或少,雨露均沾,人人都有,大家开心才是真的开心。
紧接着,台下抬出四条青龙,山竹为骨,杨柳为筋,龙头,龙身和龙尾下装有手柄,由舞龙人手持。
台上请出各村代表“画龙点睛”,流溪大湾村的代表正是夏若虚,只见他一手牵住衣袖,另一只手竖握毛笔,一袭青衫,几缕长须,颇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雅。
夕阳斜挂,接下来就是水龙节的最后一项活动了,“青龙入海”。
十几个大水缸搬到场地上,缸里盛满清水,旁边还有一筐取水的葫芦瓢。
在庄严的鼓点声中,四条青龙矫若游蛇,从四个方向汇入了人海之中,时而一往直前,时而辗转腾挪。青龙所到之处,人们一片欢呼。
跟在每条青龙后面的男子,手持葫芦瓢,不停地从腰间的水袋中舀水,撒向众人。被水淋到的人们,不怒反笑,纷纷跑到离自己最近的水缸处,舀了水泼向青龙。说是青龙受的水越多,祈福就越灵。
很快,整个河堤就成了一片水的世界,你泼我,我泼你,到处都是笑闹声。夏云峥和刘磊早已按耐不住,跑出去和大家打水战,就像两只脱缰的野马。
而直到夏家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时,霍乘风和夏慕君还没回来,只是派了一个捕快过来送口信,说让大家先走,迟点霍大人会直接送夏姑娘回家。
虽然觉得蹊跷,但也不知道去哪找他们,况且不管怎么说,霍大人还是值得信任的,于是大家就先回家了。
……
夏慕君轻抚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看着自己被霍乘风牵着的手,使劲挣了挣,可霍乘风却加重手劲,大步往前走,她怎么也挣不脱。
来到河堤边上一块僻静处,霍乘风终于放开手,低下头对慕君说:“让我看看好吗?”
听到他这句话,慕君的鼻子一酸,她抬起头,盯着霍乘风,说:“你既然已经和别人有婚约在身,又何苦来招惹我?”
话一出口,夏慕君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好像自己吃醋了。
霍乘风看着慕君白皙的脸红肿一片,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又看她的眼里水雾迷蒙,心狠狠揪起,恨不得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他耐下性子,尽量放缓声音,说:“慕君,我和安歌的婚约是儿时定下,并且早已取消,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霍乘风看着慕君,索性把心中盘桓已久的话也一并说出。
“何况,我对你,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夏慕君听了,头都快埋到胸膛里了,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翕动。
霍乘风有些紧张,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她的眼睛,就好像她的心意,自己也看不清。
两个人相立无言,只有不远处传来人们一阵阵的欢呼声。
第25章 对不起()
夏慕君知道,自己此时一定脸红的可怕,所以她只能深深的低下头。
良久,她尽最大的努力抬起头,却不敢看着霍乘风的眼睛,轻声但清晰的说“对不起”,便不再说话。
重生之后,她有了爹爹娘亲,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姑姑表妹一大家人,每个人都对她很好。
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亲情,如今她全部拥有,这一切都太好了,也太不真实。
几次午夜梦回,她抱着被衾,看着周围熟悉的黑暗,仿佛又回到了孤儿院,看到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也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无助地哭泣。
在孤儿院,人们照顾她,是把她当成工作;而其他的孤儿,跟自己一样,对任何人都小心翼翼,礼貌而疏离,因为他们害怕再次被抛弃。
成年后,每个人都要学会为自己负责,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笑,一个人哭。
直到真正拥有亲情,她才知道有多温暖。
她多怕一觉醒来,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世界,只能当一个没有任何人关心,没有任何人在乎的孤儿。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要惜福,要知足,把每一个日子都刻进脑子里,就算现在拥有的又都失去,自己起码还有回忆。
霍乘风对她的心意,如果说她一点也没感觉到,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她并不打算接受,事实上,她不能接受任何人。
毕竟自己只是一缕芳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道哪一日就要离开,那一日也许很远,也许就在今日,深爱自己的那个人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贪心,让爱自己的人也陷入和自己一样,终日提心吊胆的困境,尤其是当那个人是霍乘风。
霍乘风看着默然不语的夏慕君,根本不知道她此刻的真实想法,更不知道平日温柔娴静的慕君,骨子里其实是个倔强的人儿。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答案,怔怔地看着夏慕君,过了好一会,艰难的开口,说:“你不用道歉。”
他看了看慕君的脸,终是不忍。接着又说“你先和我一起回去吧,你的脸得找冰块敷一下,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夏慕君也不想家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点点头,默默地跟在霍乘风后面。
霍乘风来到一棵柳树下,解了缰绳,原来他是骑马来的。看夏慕君为难的样子,霍乘风径直把她打横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来,“驾”一声,枣红马就撒开蹄子冲了出去。
温香软玉在侧,霍乘风却一点都不高兴。“对不起”?这算什么?不过他没有再问。不只是不愿让慕君为难,以霍乘风的个性,也是不会追问的。
两旁的柳树跟河堤极速后退,夏慕君僵着身子,不敢往后靠,只能紧紧抓住马的鬓毛。枣红马被她扯疼了,不满的晃动脑袋,夏慕君缩成一团,差点跌下去。
可是看着她瑟缩的模样,他终究不忍心,轻轻一拉,将她收进自己的臂弯。夏慕君还要挣扎,枣红马扬起前蹄不住嘶叫,霍乘风勒紧缰绳才制住它,低声说“别乱动,掉下去摔伤了更麻烦。”
男人的气息拂动耳边的发丝,夏慕君不敢再动。隔着薄薄的衣料,背后传来灼人的热度,他坚实的胸膛和臂膀将自己包围,沉稳的心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那么清晰,慕君的心也跟着一起一伏。
霍乘风放长缰绳,“吁”吹了一声口哨,枣红马撒够欢,也终于慢下脚步。
怀中人儿的乌黑发丝擦在颈间,如水般柔滑,茉莉花的香气充盈鼻间,霍乘风心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回到镇上的小院,霍乘风将慕君送进去后,自己上街去饭馆找冰块。
慕君站在院子中间,所有的房间门大开,整个院子一览无余。
灶房毫无烟火气,想来霍乘风镇日公务繁忙,一个大男人应该也不会做饭。堂屋和卧房的桌子,柜子,床都是暗沉木色,灰色被衾折的整整齐齐,放在灰色的床上。
唯有角落一个绿釉大缸,翠绿荷叶和几株娇艳欲滴的红荷,点亮了整个院子。
慕君走过去,被响动吸引,几尾锦鲤浮出水面。白底红斑,那红像胭脂,又像晚霞,随着鱼儿的游动,在水中若隐若现。
正看的入迷,门打开了。霍乘风一抬头,正好慕君回头,一袭素净的杏色,更衬的她唇红齿白,发黑如墨。
她站在院子里,好像整个院子都变的明亮了,霍乘风有一瞬间的失神。
慕君见霍乘风不说话,自己走过去,接过他手里滴水的布包,轻轻按在脸上。好冰啊,不过这样更好,可以快些消肿,慕君心想。
霍乘风还买了吃食,两人在桌旁坐定。慕君没有胃口,基本没吃。霍乘风也不勉强,自己风卷残云的把剩下的东西全吃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呼吸相闻,默然相对。
霍乘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慕君呢,她害怕霍乘风对自己说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我给你叫了辆驴车,走吧,我送你回家。”
“霍大哥,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今天也累了,不用再麻烦你了。”慕君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霍乘风,她怕看到他眼里的失望,更怕看到他眼里的深情。
“好。”良久,霍乘风只说了一个字。
桃花镇离流溪村不算远,这条路慕君也常走,在颠簸的驴车上她想了很多。
今日,霍大哥肯定会难过,可长痛不如短痛,以他的条件,不用多久定能找到比自己好百倍千倍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女,举案齐眉,相伴到老。
想到这,慕君的鼻子有些酸,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难受,这是好事。
到家了,她在院门口站定,仔细擦了擦眼睛,揉了揉脸,做出个笑模样,才敲门。
映荷应声来给表姐开门,要赶紧跟表姐对好词。
夏于氏在灶房听见女儿回来了,高声问女儿可吃过了,说里面还有热饭热菜;夏云峥也跑过来,打量着姐姐的脸,悄悄问姐姐没事吧。
夏慕君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家人,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她告诉自己,就算不能接受霍大哥,自己也并不孤独,有家人的陪伴足矣,要惜福。
直到看见她进了门,霍乘风才掉转马头,松开缰绳,任由胯下的枣红马自己走,他则仰躺在马背上,看着满天星光发呆。
“曾不知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
霍乘风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是娘教自己读的诗句。不知那个时候,教自己读这个的娘,想起远在边防战场的那个人,心里又是何滋味。
第26章 你的名字()
已经好几天过去了,自水龙节那日后,夏慕君就没有再见过霍乘风。
这日夏慕君和往日一样,跟姑姑在铺子里忙碌着,正是午时,来买东西的人排成长龙。
突然,有人拍着桌子大喊:“卖的什么玩意,吃得老子肚子痛!老板在哪,还不给我滚过来!”紧跟着就是“啪”一声,瓷碗摔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只见一个头系皂巾的青年男子,面前杯盘狼藉,脚踩着凳子,嘴里骂骂咧咧。他周围的客人见这分明不是善茬,纷纷避开,去柜台结账。
雇的伙计不知当如何是好,只能立在旁边,不停的小声赔罪,可那男子反而愈发来劲,声量也越来越大。
在食案前忙碌的慕君闻声走来,一眼便知这男子是来找事的,可也得耐着性子,说:“这位客官,你说吃了我们店的东西闹肚子,可我见你的样子生龙活虎……”
男子晃了晃脑袋,一对三角眼转了又转,说,“我是昨天吃了,昨晚闹的肚子,怎么,不行啊?”说完,还故意高声说:“我说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黑心,店里卖的肉不会是那病死的猪吧?”
外面排队的人也听见了,有人认出这男子是城东出名的地痞,梅老九。他没有正经营生,整日游手好闲,专干碰瓷儿敲竹杠的缺德事。
有老主顾看不过眼,说了句:“这家店的东西挺干净的,老板也厚道。梅老九,你就别在这滋事了。”
这梅老九听见有人给慕君帮腔,更来劲了。只见他跳起来,指着那位大叔的鼻子叫道:“嘿,什么叫我滋事?你个老小子,这么好心帮人家说话,是不是和这个皮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