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的小情诗-第1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兰清下楼喝水,在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看到了窝坐在沙发上的纪晗。
她环抱着自己,下颌放在弯曲的膝盖上,偏头看向窗外,眸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晗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纪晗飘出很远的思绪被拉回来,转头看向身后的周兰清,“我在等哥回来。”
纪云深说过今晚会回来,她怕睡着错过,就坐在这里等。
周兰清眸光微动,却不露丝毫痕迹,“嗯,天气冷,小心别感冒。”
“嗯,我知道了,奶奶。”
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逐渐远去,她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姿势,看着窗外。
雪好像越下越大,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她却望眼欲穿,怎么也看不到那抹刻在心底的身影。
乔漫是在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梦里到处都是血,暗红色的,从乔明章的身体里流出来,她哭着喊着,却越流越多。
纪云深在对面的书房抽烟,听到尖叫声,几乎是立刻推门跑过来。
他穿着深灰色家居服,褪去一身西装革履,整个人年轻了不少,像是漫画中走出的人,那么的英俊硬朗,完美无瑕。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体质不好,又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他真怕她折腾出病来。
再加上亲眼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心里的创伤肯定不小。
乔漫摇摇头,一双深黑湿漉,好像盛着星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半天说了一句,“我没事!”
男人坐到床边,伸手将女孩散落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乔漫摇摇头,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就再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这种时候,纪云深不会多勉强她,只要她不会难过,他就没有别的要求。
乔漫浑身都是汗,黏在身上很不好受,却又不想动,听后点了点头,钻进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没开灯,也没拉窗帘,窗外所有的灯光,染着白雪的温度,从窗口透进来,昏黄,黑白,似乎就那么融合在了一起,倒影在女孩的身上,斑驳一片。
纪云深坐在床边陪了很久,直到确定她睡着了,才转身走出房间。
走廊上的光,透过门的缝隙传进来,女孩在那片光影中睁开眼睛,听着男人关上门,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门外。
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乔明章浑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的画面。
口很渴,她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光,看清了拖鞋的摆放的位置,套上后,正准备迈开脚步,就听到对面书房的门开关了下。
她走过去,将门拉开一条缝,男人低沉优雅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还好,刚睡着,嗯,我开车很快就到,等着我。”
可能是女人的直觉,亦或是第六感作祟,首先冲进脑海里,跟他打电话的人,就是纪晗。
昨天他喝多了酒,今晚有深夜离开,能让他这么反常的人,除了纪晗,她好像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很快,楼下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她走到窗口,看着那辆烟灰色宾利车子驶向大雪纷飞的远处,心好像空了一块,很难受。
零点一刻,那辆烟灰色宾利车子驶进了纪晗的视线。
她几乎跳下沙发,奔到窗前,又在看到窗玻璃反射她的到影时,退了回去。
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反复几遍,才调好情绪。
他穿着深蓝色风衣,夜风将衣摆吹掀,影子被景观灯拉得老长,远远的走来,像是从天而降的神邸,她看着看着就呆住了。
大概半分钟后,他拉开门,裹夹着风雪走进来。
纪晗起身走过去,神色淡淡,不露痕迹,“雪天路滑,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非要今晚赶回来?”
纪云深没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而这一眼,太过深邃,让纪晗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好一会,纪云深才说了句,“这里冷,我们到书房里说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刚刚要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周兰清。
纪云深走上前,恭敬的叫了一声,“奶奶。”
“嗯,回来了。”
周兰清看了一眼纪晗,又看了一眼纪云深,“这么晚回来找晗儿,有事?”
“嗯,有点事想问问她。”
“关于傅青山和林嫣的?还是关于你和乔漫的?”
纪云深没说话,周兰清走过来,伸手扫到他肩头的白雪,“如果是因为这两件事,你可以回去了。”
第254章 258,你勾引男人的时候,都是这个套路吗?()
风雪呼啸,打在走廊尽头的窗玻璃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仿佛扩大了无数倍。
纪云深眉眼不动,低低沉沉,又缓缓慢慢的语调,“奶奶,我只不过找晗儿说点事情,您这么紧张干什么?”
周兰清移开一双犀利的眸子,伸手拉过他身后的纪晗,“晗儿,你先去睡吧,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他说。”
纪晗看了一眼身旁高高大大的男人,像是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一副懵懂又无知的神色,“好,你们聊,我先去睡了。”
由于腿上的枪弹划痕还没好,她扶着墙,走的很缓慢。
从她偶尔僵硬的动作,和不断加重的呼吸,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很疼,但又在极力的忍耐。
大概半分钟后,女孩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门内,听到门关合的声音,周兰清才抬脚绕过他,往楼下的方向走,“跟我来。”
纪云深隔了两秒钟,才跟着转过身,迈开沉稳的阔步,跟在周兰清的身后下了楼。
下到一楼,周兰清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直到一双黑色拖鞋映入眼帘,她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本,放在深棕色的木质茶几上。
“小深,跟奶奶解释一下,这张离婚证是怎么回事?”
纪云深瞥了一眼茶几上的离婚证,两步走过来,坐到周兰清的身旁。
他将双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背脊深陷真皮沙发的靠背里,单手支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摩挲着菲薄的唇,动作,神色和语调都是极致的漫不经心,“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没有离婚,这是一张假的结婚证。”
“乔漫知道吗?”
周兰清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沧桑的声线夹着点微不可寻的冷意,“还是说,你都知道了?”
她在他和乔漫的那场盛世婚礼后,不止给他安排过一个女人,一次两次或许可以用巧合掩盖过去,可多了,以她这个孙子的聪明和敏锐程度来说,很难不被发现。
而且他最近把她收买安插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换了,她就更猜不透他的意图和心思了。
纪云深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放在手里把玩,没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我们纪家没有离婚的习惯,到我这也不例外。”
纪家是军政显赫名门,往上数到太爷爷辈,就没听过离婚两个字。
不论两人因为什么结婚,感情深或不深,都是一辈子。
爷爷奶奶是这样,爸爸妈妈是这样,他们也会是这样。
“那你又把你们离婚的消息弄得林城尽人皆知,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的心里舒服点?还是为了你的怀疑?让我露出蛛丝马迹?”
“都有吧。”纪云深隔着昏暗重叠的光线,看向身边的周兰清,“奶奶,我结婚之前身边没有女人,您着急,我结婚了,对我媳妇好点宠点爱点,您也着急,我看起来就那么无能?还是您觉得只要对女人动感情的男人就是情种?就是无能?”
“我不是爸爸,他做事优柔寡断,就是没有爱上我妈,他也在军政界混不出名堂,跟他爱不爱上我妈,是不是情种根本没有关系。”
周兰清突然笑了,被他气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回到军政界,就是为了以我彻彻底底接受乔漫这个孙媳妇为前提?”
“你别忘了,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还拿刀伤过你,你是被她迷得完全没有脑子了,还是觉得你只要回到军政界,事情就圆满了?”
周兰清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语调很尖锐,“你要我说几遍你才懂?她不适合做你的妻子,你是纪家未来的掌舵人,你的妻子必须是各方面都正常,并且足够与你并肩而立的女人。”
说到这,她停顿了几秒,才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乔漫或许以前够格,但现在她已经不够格,而且她的命格太硬,会克”
“奶奶。”男人轻启薄唇,语调凉凉漫漫,又深沉低哑,“您跟着爷爷闹了一辈子革命,怎么还会这么迷信?若论命格硬,她好像还不及您的三分之一。”
周兰清的命格硬,在上流社会是个不能说的禁忌。
传说中的周兰清,在没有遇到纪东河之前,克死了自己的丈夫,父母,兄弟姐妹,和刚刚出生,还没有足月大的孩子。
邻居见她,都躲的远远的,像躲瘟疫一样。
因为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内疚自责,孤零零的她,选择自杀去死,却被路过的纪东河救下。
门不当户不对,却恩爱了一辈子。
周兰清听后,一双历经沧桑,却锐利的仿佛能够看透这世间一切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乔漫,揭开自己陈年最不想碰的伤疤。
那不仅是上流社会公开的秘密,还是她的禁忌。
“小深,告诉奶奶,你是不是为了乔漫可以谁都不要?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对你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是吗?”
之前周兰清的身体不好,哮喘经常犯,他怕说得多,会让她的身体吃不消,而今晚显然也是这样的结果。
纪云深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怔忪的周兰清,“奶奶,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放弃她,也不会和她离婚,也希望您以后不要再给我塞女人,或者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我爱你们,也爱她。”
说完,瞥了一眼楼角处那抹白色的裙角,才抬脚走出宅子。
风雪似乎更大了一些,吹打在脸上,又凉又疼。
深蓝色风衣的衣摆,随着夜风,微微飘动,他的身影在雪地里,被景观灯光拖的老长。
烟灰色宾利车子静静的停在散满橘色光线的停车坪前,手触到车门边时,又朝二楼那间没开灯的房间看过去一眼。
窗帘拉合,只有黑暗的一片,他收回目光,打开车门坐上去,抽了两支烟,才启动车子,离开了奢华美丽的宅院。
所有关于乔明章自杀身亡的新闻,虽然在第一时间,就被纪云深压了下去,可却依然没有减弱这件事情在林城的轰动效应。
一波被压下去,另一波又起来。
版本各种,众说纷纭。
当然,版本最多的,还是关于乔漫命格太硬的那一版,甚至连当年山上老和尚说过她命格太硬的话,都被人挖了出来。
纪云深切断了家里所有的信息来源,可从新来的做饭阿姨看她畏惧的眼神里,她还是读懂了纪云深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乔氏的股票动荡,和大量动产和不动产的抛售,曾经辉煌一时的乔氏集团,终于以破产收尾。
就像是一个时代的终结,纷纷扰扰,都归于尘埃泥土。
乔明章答应给她的毕业礼物,在他出事的第二天中午,就被他生前委托好的律师送过来了。
这里面,还有一封信,律师说这是乔明章很早就委托给他的一封信,说只有在他出事后,才可以给她。
乔漫湿漉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信封上的几个字,爱女乔漫亲启。
她在过去很长一段岁月中,觉得他给她的父爱都是虚假的,惨杂着成人世界里的利益和肮脏。
可这一秒钟,她好像才明白他的父爱,有多么的深沉伟大。
她的双手几乎是抖着从信封里拿出里面的信件,惨白的纸上,布满了乔明章力透纸背的字迹。
“小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千言万语,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这个家。有的时候,我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人如蝼蚁,就会想,我活到现在是为了什么?不可否认,我爱过你妈妈,深深的爱过,可是她太强势,而我又太懦弱。”
“我需要像肖敏那样的女人,强化我男性的自尊,和我高大男人的形象,就好像我真的是个被需要的人,而不是一个无论付出多少,在别人眼里都是靠着女人,和岳父上位的一无是处的男人。”
“我知道你会恨我,是我一手摧毁了你妈妈,摧毁了这个家,可是小漫,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痛苦呢?”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将来咱们若是在地下重逢,我一定会是个好爸爸,不会让你痛苦,难过的好爸爸。”
“纪云深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尽你所能,把握住他。”
落款处,写着爱你的爸爸,乔明章。
泪从眼眶里滑出,越擦越多,像是雨在下。
律师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礼貌性的说了句,“乔小姐,请您节哀。”
乔漫点头,擦掉脸上的眼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目送律师离开。
直到视线里的人影不见,她才允许自己痛哭出声。
太多的压抑委屈痛苦和难受,都一起涌了上来。
心像是被密不透风的包围,再也找不到出口。
乔漫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躺在双人大床上,隔着双眼氤氲模糊的水雾,看向视线远方的群山和城市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影。
乔明章留给她的信里说了很多,尤其最后的那句,纪云深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尽你所能,把握住他。
在她的心里,乔明章从来都只是关心她的学习成绩,让他有炫耀的资本,后来毕业,她比任何时候都叛逆,包括接近纪云深,后来嫁给他。
而她甚至结婚,都连张请帖都没有给他。
她把自己的埋怨和恨,都归结给了他,可一段婚姻的失败,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呢?
终究还是她太年轻,看事情不全面。
等到他离开了,才想明白一些道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还在下,不过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天色却已经接近暗色调。
可能是人在经历特别痛苦和悲伤的事情之后,会把很多事情看淡。
比如她和纪云深这段感情里的不自信,比如他说的爱她。
神经好像突然就被打通,她伸手拿过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被接通,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中传过来,似乎在应酬,“漫漫。”
乔漫握紧手机,想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少喝点酒。”
乔漫上一秒还觉得两人可以重新开始,或者再爱一次,可这一秒却觉得,他们中间隔着的千山万水,根本无法逾越。
他的家世,他的家人。
重新开始或者再爱一次,都只是美好的愿望。
还是带着诱惑力的美好愿望。
“嗯,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
男人似乎在走动,很快就从嘈杂的背景中离开,变成了安静的场景,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将烟叼在嘴里,按下打火机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