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妈系统-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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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谢谢你愿意帮我忙。”单静秋一路跟在陈校长的身后,陈校长是十三中的老校长,曾经毕业于这所学校的他,在学成归国后选择了做一个教师,这么些年来一直守护着这座学校。
“不,是我要谢谢你。”陈校长推了推眼镜,由于刚从空调房里头出来,眼镜上头迅速地起了一层雾气,“我没有想到这所学校,居然在一片光明下藏污纳垢。”不知道是眼镜结起的雾气,还是眼眶有些湿润引起,从楼上往下头看这所学校,他似乎觉得这所学校也蒙上了雾。
十三中的校训是:博学求知,明德为人,他一直以来最骄傲的便是学校里头的校风,虽然是在市里头排名第三,避免不了有些学生不太上进,可这所学校里头,从未出现过恶性霸凌事件,同学们互相友爱,甚至在毕业多年之后,依旧能保持良好的关系。
也许是他老了,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所学校变了个味道,他忘不了那天早上,升旗前,白正雄和单静秋闯进了他的办公室,他们两人向他出具了一系列证据,告诉他,他一直挺信任,甚至打算以后任职为教导主任的王自强,居然在背后侵害学生,就在昨天进了监狱,那时他吃了好几粒速效救心丸才稳住情绪,学校百年来积攒的,在c城的名声,差点就这么毁于一旦,一所出了强奸犯老师的学校,有开下去的必要吗?
他不能否认,他在那一瞬间,甚至想要把这件事压下去,让风头先过去,可看着眼前这对父母发红的眼球,青黑的眼圈,能清楚地注意到二人熬了一整夜,家长和学校,本就是互相信任的关系,家长们因为相信学校,才会将孩子交付到学校手中,而学校也因此承接了培育孩子顺利长大、成才的任务,他的那些私心,无论是为了什么公,也不该在这对夫妇面前提起,因为他不配,他不配去告诉一对相信他们后受了伤害的家长,要他们为了这所学校,再忍一忍。
因此,陈校长选择了承认,他甚至直接在学校的早会上宣布了革除王自强的职位并予以解聘的决定,不破不立,不痛不成,挖掉这颗瘤子,现在大树会憔悴,可是若不挖掉,迟早有一天,这在外表上看起来茂盛宽广的大树,只会轰然倒塌。
“陈校长,这不怪你”单静秋忍不住想要安抚眼前这位老人,对方穿得朴实,一生所有都奉献给了学校,却在那天为了王自强向他们鞠躬道歉,并保证一定开除对方。
“没事的,我还没老呢!”陈校长不肯让单静秋多说,他现在每次看到单静秋都很是惭愧,就在前几天,他还特地到了苏同学家里头去道歉,他亲眼看到,那孩子的父母是多么痛恨那位王老师,他们声声泣血般地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把自己的手割得千疮百孔,甚至有一天晚上站在楼顶,如果不是他们俩夫妻发现得及时,就已经跳了下去。
陈校长接着往下说:“就像我们之前商量的,今天的话题由你来说你尽管说,在你说之后我会补充发言,我想没有谁会比你更有资格了。”
单静秋忍不住地便问:“陈校长,你就不担心孩子们回家告诉家长,家长们对学校产生偏见吗?”
陈校长忽然放松地笑了,他走在前头,引着单静秋往下走,一边走他一边说:“从一开始,学校就不仅仅是教给学生知识,还要教给学生做人,而十三中,从来都不愿意教出社会废物,哪怕有再好的成绩、再好的成就,也应该先是一个人。”他叹息般地说,“我不能一步错,步步错,这些孩子们既然错了,我只要还是老师一天,我就有责任,告诉他们怎么样才是对的。”
单静秋静静地看着身边这身体有些佝偻的老人,明明由于年纪渐长,身高有些缩水,可她却忽然觉得这个老人很是高大。
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同学们匆匆往楼下跑,每周一都要升旗仪式,一放起歌来,全校的同学便得在楼下操场集合,准备开始每周一次的日光浴。
“诶,那谁居然没来诶,她不会是没脸来上学了吧?”小高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好友小李,今天早上她居然没看到班级里最出名的白若雨来上学,她言语之间有些挤兑,事实上和她在一个班的小高之前和白若雨关系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只不过她近来听了很多风言风语,便也渐渐地给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打了标签,甚至也跟着开始说起了她的是非。
小李轻声地应道:“她发烧了,所以请假,昨天在班级群里头她妈妈说的。”她解释完了便也不再多说,在班级中,大部分同学都和小高一样开始对白若雨施加冷暴力,有的是听多了风言风语,有的是曾经和王自强老师关系良好,觉得老师是被白若雨冤枉小李近来便也已经不大合群,她通常选择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做着作业,不参与这场甚至已经席卷学校上上下下的八卦,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白若雨并没有撒谎,王自强老师,就是个罪犯
只是她很无能,甚至不敢站出来替白若雨说一句话,她明明厌恶透了他们的胡编乱造,可却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坦诚自己曾经也在问问题时,遇到老师的骚扰
升旗仪式每周都要做,所以同学们很快便列好了队,他们顶着太阳,感觉头顶的发旋都热了起来,甚至有人开始施展起了放空大法,来借此度过这段还挺漫长的时间。
眼见国旗在“前进,前进进!”的歌声中升到了顶点,他们均是万众一心地鼓起了掌,然后开始偷偷压低了声音聊着天,接下来的环节是国旗下讲话,同学们向来不是很爱听。
可今天,却有些不同,站在前排的同学发觉今天并不是教导主任主持,是他们敬爱的老校长,颤颤巍巍地走上了台,对着话筒便说起了话:“同学们好,近来学校里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要从什么角度和你们来聊一聊,和你们来说说话,毕竟这个话题也许太过沉重。”
他说到这,下头刚刚还在唠嗑的同学都抬起了头,他们均知道老校长说的是什么事情。
“首先,我请来了一个特殊的来宾,我希望大家能专心地,听一听,她说的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反思一下,你们到底是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还是错误的道路。”他说完话便转身要下楼梯,将话筒交给了已经走到一半的单静秋,选择到了下面,同样做个听众。
单静秋站在台上,她能清楚地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头,能看清脸的只有前面几排,她能看到那些脸上还挂着些少年少女的气息,甚至有些稚嫩,都还是孩子,可正因为都还是孩子,却往往容易,轻而易举地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单静秋,今天来,一方面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也是应校长的要求,来这里和大家说说话,也许大家并不认识我,可我想,你们应该都认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叫做白若雨,也就是刚刚陈校长口中,那起沉重事件的当事人。”
她的话音落下,下面已经一片哗然,同学们交头接耳了起来,在老师的大声呵斥下才勉强保持住了秩序。
单静秋脸上挂着笑,哪怕她知道下面的人也许看不见:“事实上,很多同学都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那么我也不和大家客套,我在这,就是想要替我的女儿,替我们一家,在你们的心中,寻一个公道。”
受害者有罪(六)(完)()
十三中的操场;此时已经是一片人声沸腾;这回就连老师们也已经压不住学生的喧哗;他们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越发地大声起来。
事实上在单静秋说出自己的身份后;已经有好些学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不自在和局促的神情;有的开始不好意思,生怕自己被点名批评;有的坦然面对,只觉得自己无非是说说而已;有的则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假话,可他们不知不觉地同样将眼神放到了站在那笔挺的单静秋身上。
而这时,单静秋已经继续拿着话筒开了口:“可能会有同学疑惑;我到底来讨什么公道的呢?你们分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莫名其妙被我这个同学的妈妈扣上大帽子呢?”她能看到下头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同学的确万事不沾身;连理会都不理会;有的同学只是说说而已;有的同学只不过发自内心看不太起我的女儿就这样罢了;可真的是罢了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要下头的那些喧嚣总算安静了下来:“我今天站在这,作为一个妈妈,我只想问大家一句;我的女儿是有罪吗?她做错了什么?”
她说完话;再度引爆了下头的哗然,平日里他们可以天天挂在嘴巴上讨论,或者是背地里投以的嫌恶表情,在对方的妈妈面前总是有些站不住脚,要他们均情不自禁地心虚了起来,只是在心底暗暗地说些以后不说了的话。
单静秋没有喊人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有的人这样说,学校里头有几千个学生,女生也占个一千多,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选中了你,这肯定是有理由的,要嘛是她上赶着在老师面前凑,要嘛是她平时打扮得太招摇、穿得太过清凉、甚至说不准就是她主动勾搭了老师,才会导致这个结果,否则老师好端端地碰她做什么。”
“又有人说,这位王自强老师明日里风评很好,从来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在班上同学那好评也很多,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一场污蔑!再说了,平时老师这么好,就算是老师真的犯了错,至于吗?有必要报警让他进公安局吗?这会彻底地毁了老师的一辈子,实在是太恶毒了。”
“还有人很热情,帮忙还原现场,明明还在侦办的案情却能说得有声有色,就连我这个做妈妈的不知道的内情都能清清楚楚,明明从来没有和我女儿说过话,甚至对她从前到现在的经历侃侃而谈。”
下头已经是鸦雀无声,有好些人已经心虚地看着自己的鞋子,不敢抬头,因为这些话,他们确确实实地说过,甚至说得更夸张,更过分。
单静秋看着这些孩子又悲哀又难过,他们甚至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我很想和你们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想去警方那开说明,向你们所有人大声地说,我的女儿从头到尾没有错,可是你们会听吗?你们会接受吗?还是继续这样自顾自地相信你们的真相,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在案件发生的那一天,我告诉我的女儿,咱们可以不报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然流言会杀人的,我那时候就猜想到,也许女儿的周边会围绕着无数关于她的传说,她的谣言,甚至我的丈夫哭着求我女儿,他说,他可以带她离开这座城市,也可以带她转学,从此以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可是即使是那时候的我们,也没有想过第一个拿流言这把刀伤害我女儿的,正是她的同窗好友。”
她说得有些动容,声音带着些哑:“那天,是我的女儿拒绝了我,她告诉我,凭什么?明明受到伤害的是她,却要让她去逃跑?她告诉我,她要让犯罪的人接受法律的审判,不再让坏人苟延残喘,甚至去伤害下一个无辜的女孩,哪怕有可能她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就是在那一天,协助调查的警察,在你们敬爱的王老师家,搜出了另外一个孩子受到伤害的证据,我为我的女儿骄傲,她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下头的很多张稚嫩的脸,正看向她的方向,满脸迷茫。
“事实上,在站到这之前,我想过很多很多,我甚至一直在想,我要如何去证明女儿的清白,可今天站在这里,我忽然什么都不想做了,我只想问你们一句凭什么?”
“你们凭什么把自己当做法官、当成警察?提审犯人,观看证据的警察,都告诉我,我的女儿没错,他为我的孩子骄傲,你们凭什么给我的孩子定罪?是,世界上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挑中我的女儿,我也难受,我也痛苦,可你们又凭什么因为我的孩子比你们更倒霉而伤害她呢?你们高谈阔论,觉得我的女儿做的太过头,对老师太无情的时候,请问你们是当事人吗?你们又凭什么替我女儿来决定她怎么做才是对的,你们到底凭什么?”
“人类拥有思考的能力,我想是去思考如何让这个世界更好,而不是向无辜者通刀,人说话的能力,是用来交流沟通,而不是用来传谣伤人。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大概就是传谣言的人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受伤害的人用尽浑身解数都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单静秋一览众山小,她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孩子,继续往下说:“我不会、也不必向你们证明我孩子的清白,因为我知道、法律知道、警察也知道,她没有做错。”
“可我只想要问问你们,你们会不会偶尔有些愧疚?偶尔有些不忍?偶尔也同样不明白,为什么犯罪的人只是接受法律的惩罚却能得到到无数的同情,受害人寻求正义却要遭受无数伤害?事实上,还有很多同学一直沉默不语,有的是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有的却是觉得这有错,不想插手,当然,我并不责怪你们,因为这是一滩浑水,没有人理所应当被深埋在里面。”
她的话快说完了,心中忽然也放松了起来,这段时间来,她和女儿一样心一直紧紧揪着:“人类的同理心,比什么都重要,请你们用你们的心、大脑去思考,做出这些事情,你们确实得到快乐了吗?世界上既然有法律的存在,为什么犯罪嫌疑人不该受到审判呢?司法会给王自强一个公道,他究竟该去坐牢还是能出现在你们面前,法律会给他答案,而我在这,还是为了那句话,我是为了我女儿的公道,我虽然比不起你们读书多,可我比你们更知道,为恶的人终将受到惩罚,向善的人理应得到正义,你们做到了吗?”
“我为我的女儿骄傲,这辈子都是。”单静秋默默地说完了这句话,便静静地走下台去,将话筒郑重地交给老校长,她倚靠在旁边的墙上,看着老校长一步一步地向台阶往上,忽然想回家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白正雄说的那样,大不了就带着女儿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座学校,起码在她的心中,始终为自己的孩子骄傲。
老校长不要人扶,已经走到了台上,他手紧紧地握住话筒,看着这帮最多在这个学校呆上三年就要离开的孩子,他是多么地疼爱这些孩子,又是多么地痛惜这些孩子似乎心中筑起了一道围墙,围墙的名字叫做同理心,他读过太多的教育学、心理学的专著,依旧时常不太明白人类,这些孩子平时明明对哪怕学校门口的流浪猫狗、路过的一个拾荒老人都能施以援手,就连王自强这个罪犯也能表示同情,可却居然不能稍微对一个受害的同学好一点,这到底是为什么?
同学们一向敬重他,所以一看到他上来全都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他们沉默着,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老校长拿着话筒,开口便说,他说话的声音在学校的广场回旋:“孩子们,听完讲话,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感受,可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一直以来,你们都知道我看着你们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子,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位都要为这所学校骄傲,珍惜每一个老师和同学,可今天,我在这想要告诉你们的是,白若雨同学没有错,错的是我,错的是王自强,是我监管不力,是王自强走上违法道路,可这并不是一位无辜同学的错。”
“我在这,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