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恶魔的蜜糖小妖-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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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刺骨的冷。
她到底不够坚强,想要等待铁树开花,这才是刚刚开始,便已经心酸落泪了好几场。
她开得并不快,却因为神思恍惚,以及手背的疼而没有看到从巷子里直冲出来的一部自行车。她惊出一身冷汗,猛地一甩方向盘,撞了街道的围栏停下。
胸口撞在方向盘上,生疼生疼。
那时天已经灰暗,暮色降临。
这是一个小型车祸,并不要紧。只是车头有些损坏,人也不会出大事。
来往的行人好奇地看着一部豪车里的女人,趴在方向盘上,像是在哭,似乎吓坏了。
她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很美。车里开了空调,她穿得很单薄,只着一件米色羊毛衫,打了一条香槟色围巾,很有小三的气质。
她没动,就那么趴在方向盘上。很累,很累很累。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在想,其实“砰”一声结束,是不是就解脱了。
她骤然心惊,为自己这个想法可耻。才怎样一点挫折,才怎样一点委屈,这就受不了了?如果她结束了,黎相宇该怎么办?
可耻的逃兵啊,她怎么配得上黎相宇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执着爱情?
电话响了。
竟然是邢季风。自他去英国,就再没有他的消息。说起来,其实也没过多久,只是她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心都老了一大半。
“小艾?”电话一接通,对方便迫不及待地叫了她的名字。
艾沫惜吸了口气:“嗯,是我,你在哪儿?”
邢季风的声音磁性而温暖:“我倒是想问,你在哪儿?”
艾沫惜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浅浅淡淡:“我在开往金晶湖的路上,可是,出了点小麻烦。”她觉得他远在英国,跟他说说,也没关系。
“哦?真的是你?”邢季风敲了敲车窗玻璃。
艾沫惜一惊,返脸看去,真的是他,邢季风。他不是在英国吗?
她愕然地望着他,竟然忘记开车门。
邢季风再敲车窗:“出来,小艾。”
艾沫惜迟疑着,将门打开:“你不是去英国了吗?”
呵,邢季风!他总是会像神一般的出现。人生何处不相逢,难道是为他写的么?
她那一刻的软弱,得到了很好的依靠,就像爸爸,哥哥。不管是谁,在这一刻,她不用像只流浪狗一样无所适从。
邢季风倾身到她的车里,把放在副驾上的羽绒服拿出来,在众目睽睽下,自然地为她穿上。甚至,像一个体贴的爱人,为她把衣服的拉链拉好。
围观的人很多,惊叹中,带着酸酸的议论。看吧,果然是小三!这男人,实在太优雅,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停在远处的车也价值不菲,却低调。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彰显着对小三的宠爱。谁有空对大老婆这般含情脉脉?
邢季风吩咐司机处理好艾沫惜的车,领着艾沫惜上了自己的车,系好安全带。没有问她去哪儿,只是将车调了个头。
艾沫惜局促不安,最窘的一面,总是会被他看到。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她便失魂落魄。到如今,竟是没有最落魄,只有更落魄。
邢季风开车一向开得很稳,不急不徐,绅士优雅:“我昨天才从英国回来。今天想去金晶湖看一下,没想到遇着你了。”
艾沫惜沉静的脸上,泛出浅浅的赧然:“还是不要遇上的好,每次都看我出糗。”
“我说我最近眼皮老跳,赶紧从英国跑回来,估计就是为了你今天这一出吧。”邢季风开着玩笑,车已经停在万友医院门口:“走,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让我把这使命完成。”
艾沫惜像个小女孩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似乎他们跟医院很有缘。
拍了片,照了光,看有无内伤。最后,邢季风发现了艾沫惜乌紫的双手上起了大片的泡泡,不由得心头一悸:“这是怎么了?”再撞车也不会有这种伤,他的语气失了温和,焦急中带着责备。
艾沫惜的鼻子酸酸的:“没事,没事,不小心烫了。”
“烫了?”邢季风眉心紧皱,眸色暗沉:“黎相宇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烫成这样?”他拉过她藏在身后的手,发觉她双手都在发颤,刹那间竟有了火气:“这能叫没事?烫成这样了,你说没事?”
他仍然保持着优雅,却是冒火而急促的。他带着她去上药,医生问怎么弄的?
艾沫惜结结巴巴:“其实,其实不碍事,只是……一碗鸡汤……”
邢季风没说话,眼里有了狂燥,这是艾沫惜从未看到的样子。
医生还在念叨:“什么叫不碍事?做事要小心一些,以后手上会留疤痕的。”
艾沫惜不敢吭声。
直到上了邢季风的车,她还是不吭声。
邢季风哑声道:“我放手,是为了让你幸福,为什么你不幸福?”
一如既往的温和,一如既往的诚恳,也一如既往的关怀。
艾沫惜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半响,邢季风用手揉揉她的发:“黎相宇的爸爸还不肯接受你?”
艾沫惜的头更低更低,要是此刻有个洞,估计她就一头猛扎下去。
邢季风开了车内的音乐,放着舒缓平静的钢琴曲,声音不大,恰到好处地将沉默的尴尬打破。
他坐正身子,闲适地坐在驾驶位上,却没打算开车:“有时候,不是你做得多,就能解决问题。卑微地争取,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委屈。你不需要这样。”
艾沫惜轻轻闭上眼,眼泪便成串往下掉。
是啊,卑微地争取,能如何感化叔叔来接受她呢?
邢季风没看她,只是顺手扯了几张带香味的纸巾递给她:“你得告诉黎相宇,让他来解决这事。你一个女孩,只要等着幸福就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痛了起来。要是这个女孩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更不会让她哭得像个流浪的小孩。
艾沫惜擦干眼泪:“对不起,邢季风,我是个很没用的人。其实我不想哭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你不要告诉黎相宇,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邢季风指着她的手背:“你以为这能瞒过去吗?”
“我会跟他说是出了车祸引起的。”她急急地说:“你别告诉他这些,我会解决,我想我会解决。”
邢季风盯着她,真的快冒火了,这个姑娘脑子怎么了?她早早就打好主意要一个人扛。所有难题,不是应该男人来扛的吗?
他看着她消瘦的模样,红肿的眼睛,渐渐没了火气,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好吧,我说过,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哪怕,你只是倾诉一下也好。可你从来就没给我打过电话……”
艾沫惜咬了咬嘴唇:“我不想麻烦你。”
“不麻烦。”邢季风很快地说:“一点都不麻烦。”他本来过不了两天就要回英国,但是这一刻,他决定改变行程。他得待在这儿守护这个姑娘,尽管不是以爱的名义,也许她需要他的帮助。
他将车驶向艾沫惜的住处,一路上,只有浅淡的音乐在流淌。他没说话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渐渐睡去。一如某一天,似乎是很久以前,又似乎就在昨日。
物是人非,这个姑娘已是别人的女友,并且正在单枪匹马作战守卫她的幸福。
而他,永远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睡去。他在想,如果曾经那个夜晚,他不是那么绅士,带着年轻时的冲动,将她搂入怀中,现在还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如果她肯,他必将给她最好的生活,没有人会反对他们在一起。她,只需要享受幸福就可以了。
他和那夜一样,将脱下的外套,轻柔地盖在她身上。她扭了扭身子,并没有醒。只是一侧身,眼中的泪水就滑落下来。
梦里,她都在哭吗?
邢季风抬起手背,爱怜地为她擦去泪水。然后坐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小艾,唉,小艾。
第95章 我爱你,老婆()
黎相宇打电话来的时候,艾沫惜还在睡。她的手机随手放在身上,开的静音,只是一闪一闪地亮起。
邢季风迟疑半响,拿起她的电话,看到是黎相宇的来电。他轻轻下了车,想想还是接了,压低声音:“喂,黎相宇吗?”
黎相宇一窒:“怎么是你?”
“你不要误会,小艾出了车祸……”
“什么?车祸?她现在怎么样?”黎相宇焦灼地扔出一堆问号。
“你放心,不碍事。我现在已经送她回来了,在她住处不远的地方。但是她睡着了,所以我没有叫醒她。”邢季风耐心地跟他解释:“以后,你要多关心她……”
黎相宇闷闷地接话:“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这就来接她。”
电话挂掉。黎相宇就过来接艾沫惜了。
两个男人相见,互相点了一下头,都很成熟,没有吵架的预兆。
艾沫惜蓦地醒来,便看见这幕出奇和谐的画面。她连忙向邢季风道谢并告别,跟着黎相宇回去了。
黎相宇一反常态,没有质问她怎么会和邢季风在一起,只是替她拿包,然后搂着她的腰,轻声问:“除了手受伤,还有没有别的地方难受?”
艾沫惜摇摇头,一双明眸望向他:“相宇,你变得不一样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真的不一样了。要是换了以前,看见她和邢季风在一起,早就跳起八丈高,和邢季风争个脸红耳热。
现在,他也变得那么沉稳,不是邢季风那种优雅,而是另一种稳重。这样的黎相宇,让她心安,让她有被信任的感觉。
黎相宇温柔地亲一下她的脸颊:“是我不好,我应该去接你。”幸好只是小小的事故,否则……他不敢往下想。
本来手被烫伤这件事,艾沫惜还不知道要如何隐瞒过去,却来了一场车祸,无比恰到好处地遮掩了黎华庭所造成的伤害。
但伤害始终是伤害,就算不在手上,也在心上。
艾沫惜因为出了车祸,被黎相宇限制了自由。既不许去公司上班,也不许再去给闲极无聊的黎华庭送什么见鬼的汤。
黎华庭仍旧不肯出院,一天比一天阴郁,一天比一天烦燥。尤其听黎相宇在医院跟祝慧星聊天,聊沫沫怎么怎么可爱,怎么怎么好笑,做的饭怎么怎么好吃。
他如坐针毡。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给艾沫惜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到医院来一趟。
艾沫惜拆了纱布,手慢慢要好了,水泡也快消得差不多,只是留下浅浅的疤痕。
她进了病房,有那么一小会,感觉呼吸都不会了。
黎华庭很关心地问:“沫沫,还好吗?”目光落到她的手上,眸光黯淡。
艾沫惜连忙答道:“我还好,叔叔呢,身体怎样了?我这几天都没来看叔叔……”
“不要紧。”黎华庭摆摆手:“我一把老骨头,看不看又有什么要紧?”其实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早早退休,是因为有个能干的儿子。而他,应该很闲适,却花了大把的时间来住院。
艾沫惜局促,不知道说什么了。她面对黎华庭,总有说不出来的压力,很重很重。
“沫沫,你坐。”黎华庭拿了一些资料出来:“你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学校。要不,去留个学吧。”
那些资料,有中文,也有英文的,全是世界名校。黎华庭有足够的钱供她读,而她,其实也有足够的才华,去考一个名校。
说起来,如此完美。
只是,当年之所以没去,是因为她坚持在国内念完大学就工作,不想再用黎家的钱。而如今过去了好几年,她又为何要选择再用黎家的钱?
那是一种蜿蜒的驱逐,没有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却比明目张胆摆在台面上更让她难堪。
艾沫惜的脸上一片惨淡的苍白,语气有些局促:“叔叔,我不想再念书。”
黎华庭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声音也变得深沉起来:“那你要怎样才想念书?”
艾沫惜猛地接触到黎华庭的眼神,心中惊跳:“叔……叔……”
黎华庭重重地挥一下手:“不要叫我叔叔,你好好想想,送你去念书有什么不好?在国外,有大好的前程,广阔的眼界,你为什么非得守着黎相宇?”
他说话时,恢复了年轻时的果决,还有眼神中的犀利。
他的眼神刺得艾沫惜只想后退。可是,她不能退。
她蓦地直视着黎华庭:“叔叔,我不去国外念书,我哪儿也不去。”语气坚决而肯定。
她从没那么大声说过话,一如鬼魂附体的勇敢。
黎华庭竟被她的话震住,好半响,目光狠厉,大手一挥,将那一叠资料扔向艾沫惜。资料洒了一地,将她包围在中间。
“捡起来!”黎华庭严厉的声音,他得杀杀小姑娘的气焰。
艾沫惜默默地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那些资料。她咬着唇,不让委屈的眼泪落下来。
她跟自己说,这没什么好哭的。不去,就是不去。相宇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她忽然想到某一晚上,黎相宇跟她说澳洲有多好多好,想要和她一起移民,到那里去生活。那时,黎相宇便预料到这个结果吗?他的爸爸是不会接纳她的,所以他想带着她私奔。
黎华庭缓和一下口气:“艾沫惜,把资料拿回去看看,再好好想想,过几天答复我。”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再看她一眼,都嫌烦。
他不再叫她沫沫,而是连名带姓叫了艾沫惜,疏离立见。
艾沫惜拿着资料默默退出房门,穿过医院的走廊,闻到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鼻子酸酸的。
她抱着一叠资料,花花绿绿的,看见上面印有草坪蓝天,学子满含笑意的脸。
眼泪夺眶而出,没有征兆地滑落下来。
她仍旧是个没用的人。
她大步离开医院,走在人行道上,起先是走,然后是一路小跑。长发随风飘起来,像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妹妹,边跑边哭。
她上了天桥,看见脚下的车辆来往穿梭,花花绿绿一片。她只是哭,除了哭,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她知道不该哭,几次想收住眼泪,却都没收住。
黎华庭那种嫌弃的目光,深深将她刺痛了。那分明是一种悔恨,后悔当年不该收留她,不该将她养大。她是条冰冷的蛇,或者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天知道,她从来不想当反咬一口的蛇,也从来不想当一只白眼狼。
她活得那么战战兢兢,无非是害怕恩人后悔。恩人果然就后悔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啊。她不该不知天高地厚,不该做着灰姑娘的梦,不该一头扎进黎相宇的怀里,贪恋他的温柔。
她后悔了么?不不,从来从来,都不曾后悔和黎相宇开始。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是她的白马王子,她是他的小青梅。
多么美丽的人生……她的眼泪再次蜂涌而出。
“小姐,发票发票,要发票吗?”瞧,又一个和她一样不识趣的家伙。
她都哭成这个样子了,那人居然还问她要不要发票?
她赶紧擦干眼泪,朝那个卖发票的人望去:“发票能让人回心转意吗?”她问得很认真。
卖发票的人盯了她几眼,扔了三个字:“神经病!”他找上一个失恋的女人,人家问他发票能不能让人回心转意。
艾沫惜不哭了,因了刚才那个人一句好笑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