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捣衣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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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把头低下来,对着我的左耳轻声而严厉地说:“长孙洛来,从今往后,再不许在别的男人面前跳舞唱歌”我心里恨恨的,为昨夜自己的酒后发疯而懊悔不已,心想,我又不是歌舞乐姬,哪那么多歌舞可献,他顿了顿,极简短而又极缓慢地补充了一句:“包括——李承乾!”
“殿下!”显然,那群青年也醒了,他们眼见着我和李恪的这番举动还以为是打搅了什么春日妙事,但似乎又有不得不说,便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李恪终于放开了我,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坐好,他也不再一副轻佻的样子。
“什么事?”他问。
“殿下,如今天亮了,我们也该各自回营了,怕错过晨训被主薄责罚。”那青年答道接着说:“崔四已去找了马车来,请殿下和碧娘子搭马车回城去吧!”
李恪嗯了一声算作同意,那青年便告退了。
原来昨夜同来打猎之人,并不是什么长安城里的王孙公子,全都是普通士卒,这倒让我非常惊讶,一个皇子王爷竟然能与普通士兵相交同游,这可是世间少有呢!
李恪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诧异,便说道:“他们都是北衙禁军的军士,昨夜冒险溜出来的。”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幼时曾在北衙禁军接受训练,十三岁便上战场与突厥人作战,我虽出身皇族,却愿与他们同吃同睡,这些人与我都是过命的战友之谊,他们虽然无权无势,但他们是最忠诚,最值得信任的。”
我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也许是由于长在深闺,周围的人都富贵矜持,我似乎对长安以外的世界知之甚少,世界太狭窄,眼界也不甚宽广,或许我应该尝试着走出去,去游历大唐山川,去看看人世冷暖,而不是做一个富贵娇儿,等着命运的一次又一次必然。
我情不自禁地望着李恪,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羡慕他,也有点佩服他。虽然他此时的表情还是冷冷的,虽然我依然琢磨不透他。
第33章 若觉得内心有愧()
我和李恪同乘一辆马车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混在进城的小商贩中回到了长安。入城后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没有走宽阔的朱雀大街,而是左转,走了更僻静的小路。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李恪坐在车里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
倒是我有些忍不住,开口先问他:“殿下,洛来很感激您接连两次的救命之恩,但我确实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你,你若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
他淡淡地看着我,说“我在渭水之滨救你之事,你可曾对别人提及?”
我摇摇头,“从未提及。”
李恪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做很明智,无论是李承乾还是长孙无忌,都不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私下有这些瓜葛。”
我确实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救了我,原本是大恩,我一介女流,几乎没有任何的方式能报答他的恩情,按常理说,我告诉给义父或者承乾哥哥,他们只需动动手指,便可做件惊天动地之事,让李恪获得更实在的利益。
但是,这样一来,义父和承乾哥哥会怀疑李恪救我的初衷,说不定最后报恩会变成报仇。而我也并不清楚李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若他借机提出过分的要求,这也直接损害到了两个我所爱重的人。
所以,我不能说,我只能等待时机,以一己之力在不违背原则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之下来报答他。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恪与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其实,当初在渭水之滨救你乃是偶然,你不必介怀,而昨夜之事,你已救了我,如此两相抵过,我们已互不相欠!”他摸了摸手中的长剑,好像并不在意自己在说的话。
“哦,如此也好。”我低低吟哦一声,便没再多说,的确,我见他的次数应该越少越好。
我透过车帘瞧见下个十字街口便是光德坊了,我便对车夫说:“这位小哥,便将马车停在光德坊之外吧,不必靠坊门太近。”
赶车的小哥应了一声,我又在车厢内端坐起来。
“长孙洛来”,抚弄长剑的李恪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下意识地答道:“什么?”
“你若觉得内心有愧,便每隔三日来为我换一次药吧!”
“好。”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便开始盘算着如何骗过良瑛,独自溜进蜀王府。
“蜀王府周围眼线太多,多少有些不便,你就未时三刻去阮记胭脂行等我便好,来时且着男装,不要带仆从!”李恪果然是长期处于皇权争夺中心的人,一时间将这些细节的问题考虑得如此周到,难怪义父一直将他视作承乾哥哥的主要威胁之一。
我点点头,说,“我会准时来的,直到你伤好为止。”
马车在距坊门十丈之外停了下来,我从车窗处看着四下无人,便迅速跳下了马车。我正思忖着是否应当同李恪道别时,马车已经从我身后驶出了,看来他并无此意,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我便顺着街道慢慢踱回了长孙府,没走一阵,竟薄薄地出了一阵汗,看来夏天已经快来了。
第34章 一筐枇杷()
我从侧门进了府,穿过回廊回到住处时,良瑛正坐在栏杆上剥枇杷,她剥得很专注,几乎没有察觉到我的脚步声。
“哟!哪来的枇杷君,把小良瑛的魂都勾走了。”我靠近她,打趣地说道。
良瑛先是一惊,复而放下果篮,开心地说:“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良瑛正说剥好了枇杷等你回来尝尝鲜呢!”
“哦,枇杷可是不常见的果子呢,哪来的?”枇杷在这个时节的长安可是金贵得很,也不知道谁这样好心,送来给我。
“这是今早晋王殿下拎过来的,他说得了皇上的赏,便带过来好大几框枇杷给合府上下尝鲜,他还说,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便特地选了些好的来送给你。”
原来是雉奴呀!这小家伙人小鬼大,平常可没少挖苦过我,今日怎么有心送来这样的好玩意儿。
我笑嘻嘻地吃了一颗已经剥好的,果然肉厚汁多甜香无比,真是好不享受!“雉奴人呢?”
“晋王殿下说他忙着读书,不像你整日游手好闲,便急匆匆回府去了。”良瑛模仿者李治那满是嫌弃的语气,让我气不打一出来,便罚她立刻去给我备洗澡水,她领了命,匆匆去了。
我双腿并拢坐在回廊之上,并把果篮放在腿上,也开始剥起了枇杷,准备待会一边洗澡一边享用。
倒是有阵儿没见着雉奴,不知道这个小家伙长成什么样了,改日抽空去王府看看他吧!
等我把剥好的枇杷分成两份,各自装在干净的白瓷盘时,良瑛走过来说,洗澡水备好了。我便端着其中一盘往内屋走去,良瑛知道我不需要人伺候,便也没跟着,只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栏杆前默不作声。
我前脚刚走进门,便转过头去对她说:“本小姐亲自为你剥的枇杷,要吃的干干净净哟!”,然后我看到良瑛的脸上泛起了温暖而单纯的笑。
我躺在装满热水的木桶之中,感觉一下子松泛了下来,便伸手去拿放在桶侧的枇杷。一边吃枇杷一边用脚踢着桶中的花瓣,激起了阵阵水花。
我看到自己光洁的左脚背时,心里一下子像受了猛烈地撞击似的,我不由自主地去回忆李恪将我从地上拉起,为我包扎伤口,捏着我的下巴等种种场景,奇怪的是,明明他那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明明他对义父和承乾哥哥怀有路人皆知的恶意,我却依然没有对他产生一丝厌恶,看见他与下层军士交往时,我甚至敬佩他。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家族立场的限制,或许,我会与他真心相交,成为挚友。但是,现实的因素,却不得不让我防备他,正如他不得不防备我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把刚吃完的枇杷核吐得老远。
这时,我又想起了承乾哥哥那温柔的笑,想到了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呵护,但我始终无法逾越心中那道坎,无法直面他的要求。
“小姐,洗好了吗?”良瑛在外面催,我便答道“洗好了”。
于是起身擦干水渍,穿好衣衫。这时良瑛已从外间进来,我便问她:“义父在府中吗?”
她说义父昨日就启程去了洛阳,归期无定呢!
果真如此,看来李恪并没有糊弄我。
洗完澡,人就犯困,我对良瑛说:“我要睡上一会儿,就不必叫我起来吃午饭了,若有人来找,就说我在读书,不便见客。”话一出口,我有些哑然失笑,何必考虑这么周详呢?长孙府中,又怎么会有人来找我。
良瑛给我整好床榻、关好房门,我便倒在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长安春将尽,我却迟迟然才泛起春困,到底是后知后觉了呀!
第35章 市井闲语()
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黄昏了,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有气无力地喊良瑛。
良瑛端着热水从外间走进来,见我起来,她便搓好了热毛巾递给我。
洗好脸,我仰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暗沉沉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我叹了口气,自己竟然一睡就是一天了,若是义父见我如此浑浑噩噩度日,肯定得批评我。
“小姐,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你若饿了,我去给你端些糕点来。”想着糕点嚼起来那干燥的口感,我便摆摆手拒绝了。
不过肚子确实有些饿,若此时能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不知道该多好。
“良瑛,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戌时二刻。”
“咱们去坊内的十字街吃碗阳春面吧!”虽然早已过了夜禁时分,但街上巡夜的武侯一般只会巡查主要街道上的未归之人,对于各坊内部百姓的活动却也不会干涉过多。
光德坊虽然不像平康坊、崇仁坊那般夜夜通宵达旦,但由于居民众多,房内的一应事物也是配备齐全的。像十字街口的几家小吃店,便是过了夜禁时分,也是照样营业的。
我和良瑛从侧门悄悄溜了出去,顺着长孙府的墙根,一路穿小路走到了坊内的十字街,果然见到了许多夜里出来饮酒吃宵夜的百姓。
胡饼店里客人最多,只见西域来的大厨正站在烤炉前给刚做好的饼撒上芝麻、涂上葱油,胡姬把一壶壶的马奶酒端到客人们的餐桌上,他们多是干体力活的粗野大汉,见到身姿丰腴妖娆的胡姬在面前晃动,都色眯眯地盯着她不放。
馎饦汤店生意也不差,老板一边往装着软面饼的碗里舀汤,一边询问着客人要不要加上辣椒油,有些小厮模样的人出来给主人买宵夜,便催促着店家赶紧给他们打包装好,不要让贵人等得太久,老板一面笑嘻嘻地应答着,一面也不停下手上的功夫。
书生打扮的士大夫们,倒是不会混迹于这样的市井小吃摊,他们互相招呼、礼让着往装饰豪华的酒肆走去。
我和良瑛找了一阵,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家面摊,老板站在热气氤氲的灶台前忙得不亦乐乎,旁边的小儿忙着给食客们盛上新鲜出炉的面条。我们走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良瑛吩咐小二,要两碗阳春面,并递上了六枚铜钱。
我在面摊上坐着,也是闲来无事,便有意无意地听到周围人议论闲聊之声。
其中一个儒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说:“齐兄,你可听说了西域吐谷浑近日频繁犯我边境之事?”
另一个年轻人答道:“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圣上已派出将士前去应敌,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齐兄有所不知,那吐谷浑来势汹汹,我军将士也是对付得很吃力呢!”
“岂有此理,想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历经多少苦战,不都平安度过了吗?怎会怕他一个小小的吐谷浑?”说话的“齐兄”显然有些愤怒,语气中带着难以控制的激动。
“齐兄莫要动怒,我今日倒听兵部的同僚说,吐谷浑攻势有缓,倒是派了一批使臣到长安来谈和亲之事,看样子是有意止息兵戈呀!”
“哦,不知道圣上打算将哪位公主下嫁和亲呢?”
年轻人抿了抿嘴,说道:“不管是哪位公主,那都是大唐百姓的恩人呀!”
“是呀是呀!可比昭君,光耀汗青哪!”
第36章 非一人不娶()
“小姐,您的面,趁热吃”我正听得起兴,店小二便把刚煮好的阳春面端了过来,汤水清澈,面条劲道,再加上几颗柔嫩葱白的点缀,那样子真是叫人垂涎三尺。
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了,于是便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无意中我又听见那两个年轻人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齐兄,你家里可还有其他已到婚嫁之龄的姐妹?”年轻人莫不是想与“齐兄”结秦晋之好?
“我家里确实有一位妹妹下月便十五了。”说话人的语气中带着骄傲与宠爱。
“哦,齐兄如此一表人才,想必令妹也一定姿容秀丽、不同凡俗吧!”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后那齐兄答道:“张公子的这番夸奖可不敢当,只是,在我眼里舍妹确实温婉可爱,前日听父亲大人讲,她尚未及笄,便已有许多人家上门提亲了,眼下父亲母亲也正寻思着给她找个好人家呢!”
年轻人似乎感觉到齐兄对他语义的误解,便赶紧解释道:“齐兄不要误解了在下,在下只是听说近日皇上正在为太子殿下选妃,以齐兄的家世,以令妹的德才,说不定便有当选之可能。”
齐兄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特别兴奋,反而压低了声音回答,但由于坐得不远,他的话却恰好落在了我的耳中。
“张公子不可玩笑,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长安城这些年的传言吗?”
“哦,还请齐兄明示。”显然他不甚了解。
“太子妃的人选之所以迟迟未定,是东宫和太极殿有不同的想法,双方皆争执不下。”齐兄说得神神秘秘,我也感到好奇,便不动筷子,仔细听了。
“太极殿的意思是从当朝二品文武官员的适婚女子中选一位,”齐兄停了停:“据传呀,已基本确定了就从秘书丞苏亶、潞国公侯君集、谯襄公柴绍这几家中选上一位。”
“这几家确实都乃当世权贵,两位国公更是军功在身,威望极高,太子殿下随便与哪一家缔结姻亲,都是极好的助力呀!”张公子的语气中充满了艳羡。
“但东宫那位偏偏有些不领情,你可知他如何说?”齐兄似故意卖起了关子。
听到他们这样说,我的心似乎紧了一下,我也很想听到齐兄的口中究竟会说出一个怎样的名字?
“他说——此生非一人不娶!”
“此人是谁?”
“便是这些年长安城里传闻的那个女子,与太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长孙小姐!”
其实,我早该料到那人会这样说,可是自己感受到的,与街头巷尾听闻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同,所以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良瑛似乎也听到了那两人的谈话,她轻轻按住我的手,安慰似的看着我。
“长孙小姐——可是齐国公长孙无忌的女儿?”那年轻人很是惊讶,“齐兄此话讲不通,这长孙家可是长安城公认第一的名门望族,长孙小姐历来受国公和皇后宠爱,太子殿下有意要娶,难道不是天作之合吗?”
年轻人似乎还不打算停下他反驳的进程,继续讲:“长孙小姐虽不是长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