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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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阴恻恻地问道:“柳大人似乎话里有话?”
“大家都知道,陛下下旨前夜,只有秦贵妃一人随侍在侧,那旨意究竟是陛下自愿下的,还是遭人胁迫,无从得知!”柳大人高声道,“更何况等太子入主东宫后,贵妃娘娘又离奇地中毒身亡,这一切,不得不引人深思!”
当下便有更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就连太子一派的人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方汝心中暗笑,这柳大人也算是老奸巨猾,她不过是稍稍提点了一下,他就能把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不得不引人遐想。
秦忠当即上前一步,怒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来人,把这个——”
“且慢。”方汝出声喝止,“怎么,太子殿下都还没有发话,何时轮到秦大人来越俎代庖了?还是说,柳大人果然说中了秦大人的心事,你要急着灭口了?”
柳大人站起身,说道:“不需要秦大人来灭口,今日柳某以卑贱之身,求谏上苍,柳某死不足惜,但求上苍还皇室一个清明!”
他说罢,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仰头把里头的东西吞了下去。
紧接着,他便口吐白沫,倒在了金殿上。
死谏!
柳大人这一死,百官顿时便乱套了。
更多的人跪在了柳大人的尸体旁边,求太子给个说法。
太子怒极,连日来埋在心里的怒火一朝爆发,骤然伸手,指向方汝:“把这个胡言乱语的贼人,给本王拉下去处死!”
秦忠立刻上前来捉拿,方汝也没有反抗,只盈盈笑着,对文武百官说道:“本官是陛下钦定的辅政大臣,如今太子要处死本官,怕是对陛下已生不尊之心。现如今楚王军以清君侧之名驻扎京都城外,诸位大人是想陪着这个不尊陛下的太子殿下一起送死,还是弃暗投明呢?”
“拖下去!”太子怒道。
“牌令司梅令杨如许到——”殿外忽然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杨如许大步入内,一身寒气涔涔。他一甩斗篷,行礼道:“令书大人,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他一进门,对上头的太子视若无睹,反倒是对着方汝行礼,实在是于礼不合。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开口,便看见秦忠忽然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他的手掌开始发黑,一道黑线顺着他的手腕延伸,很快就看见他的脸上、脖子上都出现了黑线。
太子和太子党羽的人纷纷后退,其他大臣也吓了一跳。
“你你你”秋文正指着方汝说道,“你竟然公然下毒!”
方汝一掸衣袖,眉眼无辜:“抱歉,忘记说了,本官的官服是在毒水中泡过的,一般人碰不得。”
她话音刚落,四周围上前来的禁军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方汝抬手,从杨如许的手中抽出了那叠纸,扫了一眼,便望着文武百官,笑道:“本官回来京都之时,敲了喊冤鼓,诸位大人可还记得本官说过什么?”
一人说道:“为陛下和秦贵妃喊冤?”
“正是。”方汝弯唇,笑得很是明媚。她眉梢微挑,望着上头的太子,说道:“现如今证据就在我的手里,近卫军在彩衣教总坛搜到了十几封太子与彩衣教教母往来的信件,不知道诸位大人有没有兴趣看看?”
“什么?!”众人再吃一惊。
太子眉头一紧,没有想到彩衣教竟然还留着自己和他们往来的信件,简直是找死!
他正要反驳,便听见外头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作证!”
众人再度转头看去,便见禁军阻拦了一个容颜清丽的女子。跟在女子身后的,便是方汝的亲信,千面。
太子看见来人,瞳孔一缩,当即说道:“何时上朝的金殿也成为了随意出入的场所,赶出去!”
“赶我?”南晚乔冷笑,“司徒子旭你果真想清楚了吗?要不要我把你做的那些丑事全都和你的臣子们好好说一说!”
“大胆,你竟敢公然直呼殿下名讳!”太子一派的人当即便站了出来。
南晚乔抬手打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和方汝对视了一眼,冷冷撇开头去,说道:“彩衣教已经毁了,司徒子旭,你还想独善其身吗?我告诉你,做梦!”
京都城外,旌旗连天,守卫森严,楚王军宛如伸展爪牙的雄狮,将京都的四个城门都堵了起来,百姓们人人自危,不敢外出。
近卫军骁勇善战,各地驻军军纪严明,加在一起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此时,就在营地正中的帅帐内,有两人正在对坐饮茶。
宋月白说道:“既然都已经打到城门外了,何不再等两日?”
萧听墨俯身倒茶,声音冷冷地说道:“你真欢迎我再多等两日吗?”
他抬眸,正碰上宋月白看过来的眼神,对视片刻后,便听宋月白说道:“并不。”
萧听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热烈的笑容。
“但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连碧的朋友。她若是知道你一路跟随至城下,最后却不辞而别,她会生气的。”宋月白转而说道。
萧听墨的手腕微微一顿,将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便道:“那就不要让她知道了。来年我大婚,会送请柬过来的。”
宋月白愣了愣,问道:“可是那位徐凌霜姑娘?”
“嗯。”萧听墨点了点头。
“恭喜。”宋月白诚挚地送上了祝福。
萧听墨垂眸,问道:“那么你呢?你和她”
宋月白伸出手,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绿独山石的挂坠,笑了笑:“我若要和她成婚,说不定会震撼整个江湖。”
萧听墨没有听懂,自然也不知道方汝的师门传承绿独山石拥有可以召集武林人士的作用,只当是宋月白说笑。
萧听墨说走就走,赶在楚王回来之前,便一人一马离开了这里。
他走后不久,楚王领着一队士兵回来了,在队伍中间拱卫着一辆马车,不起眼,但是楚王认真的模样、四周士兵严肃的神情已经昭示着其中人地位的尊崇。
宋月白领着近卫军的十名队长走上前去,齐刷刷下跪:“臣恭迎陛下!”
马车停下,已经退了位的皇帝在楚王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治军严明的营地,缓缓点了点头:“都起来吧。”
“父皇,您身子不好,不宜见风,随儿臣去帅帐内歇息吧。”楚王说道。
皇帝颔首,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帅帐。
“庭轩!”明逸从队伍后面跑了上来,看见蒙面的宋月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宋月白避之不及,被他一个熊抱,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
他无奈地笑道:“随风,你何时如此莽撞了?”
“我这是太高兴了。”明逸松开他,望着他的脸皱眉道,“青天白日的蒙什么脸?诶,你怎么冒虚汗了?”
“无妨。”宋月白摆了摆手,转开了话题,“陛下的身子如何?”
明逸正色道:“我一直按着方姑娘给我的方子,每日让陛下服用,现在他每天都能保证两个时辰的清醒。只是方姑娘说过,这是大损的方法,任何的风寒、轻微的伤势,都会夺了陛下的命。”
宋月白颔首:“既然这样,那明日攻城。”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局已定()
是夜月明星稀,方汝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她抬头看了看狭窄的天窗,再摸一把身下干枯的稻草,叹了声悠长的气。
白天在金殿里,南晚乔骤然发难,接连例数太子的罪状,加上杨如许送来的相关信件证据,太子和彩衣教勾结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她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现如今太子大权在握,禁军全都归属他调遣,在宫里就等同于在他的地盘,纵使有一半的大臣反对他,却也有一半的大臣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太子当庭斩杀了几个楚王党派的老臣,勒令禁军将她、杨如许和南晚乔三人全数收押。
南晚乔最后拼死逃了出去,方汝却没有选择反抗,和杨如许双双束手就擒。
“明天就该攻城了吧?”方汝喃喃自语,坐起身来。
这大理寺的天牢也算是为她准备了一次,好在太子应该没有时间来为难她,京都外头大军盘卧,是个人都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挡下明日的攻势。
然而还不等方汝计算清楚,就听见天牢走道上传来了脚步声。
狱卒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这边走,小心脚下。”
方汝:“”她收回方才的话。
太子他不是个人。
隔着一道木栅栏,太子阴冷的眸光宛如毒蛇,像是随时都会冲上来咬她一口一样。方汝慵懒地靠在墙上,嘴里叼着根稻草,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笑意。
几分钟后,方汝吐掉了稻草:“太子殿下深夜来此,是为了跟我对视的吗?您可真是好兴致,外头大军盘卧,明日便要攻城了,您还来这里,可见是对我情根深种啊。可惜可惜”
太子眼角一跳,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人和狗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方汝托腮,轻声道。
狱卒正要说话,太子伸手拦下,顿了顿,笑道:“本王素来欣赏有胆识的人,不得不说,自去年在元陵城第一次相见后,本王就知道你和宋月白将是本王最大的敌手。所以本王拿彩衣教吸引了宋月白全部的目光,至于你——不过是女流之辈罢了。”
“是啊,不过是女流之辈。”方汝起身,缓缓走上前,朝他伸出手。
太子后退了两步,眼底有一抹忌惮。
方汝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看,我这一介女流之辈,却让堂堂太子殿下不敢触碰。怎么,是怕我身上涂着的那些毒吗?”
“带走。”太子不再多费口舌,朝后挥了挥手。
从他身后走出来两个太监,全副武装,脸上蒙着白布,双手也用白布裹住,在狱卒打开门后,便上前拧住了方汝的胳膊,在她身上套上了枷锁。
方汝任他们摆弄,声音轻快地说道:“这是准备上刑么?”
“你若是答应去劝降,本王可以不动你。”太子望着她,说道,“本王对你,到底是心存怜惜的。”
“好啊。”方汝答应的很爽快,“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刑罚什么的,太血腥了,我答应你。”
太子一愣——他没想到方汝竟然如此爽快,可是就因为她答应的如此随意,他反而不敢相信了。
这样狡猾的女人,他可不敢把赌注压在她的身上。
太子想着,便沉下脸,说道:“带走!”
“喂喂喂,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方汝叫道,“不是说我答应去劝降就不动我的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本王觉得,还是那你去诱敌比较好。”太子冷笑道。
方汝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果然还是要受苦吗?
大理寺的刑罚种类更全,比起当初在刑部被戚行方所施加的刑罚,也更加残酷。这不由就让方汝想起了前世所学的那些东西,包括二战时期日本人的那些下三滥的主意,果然刑罚是上下五千年都通用的啊。
梁佑就站在刑堂外面,看见她来,睫毛微微一动,避开了她的眼神。
当初在元府案上,两个人也算是合作过,现在却已经是敌对阵营了。
“自己挑,还是本王替你选?”太子跟着走进来,看着一屋子的刑具,冷声道。
方汝踱着方步在刑堂内来回走了两圈,苦恼道:“看着就好疼,能不能不选?”
太子额角青筋抽搐,她当这是什么赏赐让她挑选吗?
他随手一指,说道:“绑起来,上刑。”
方汝打眼一瞧,得,竟然挑了个刖刑。
这群人到底什么想法,怎么人人都要跟她的腿过不去?
“我说,太子殿下——”方汝被那两个太监绑在了木架上,跟着说道,“咱们也好歹有过交情,当初商山春社宴咱们可还是一队的队友呢。”
太子转身,摆手:“行刑!”
第一把锋利的刀刺入腿弯时,方汝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她再能忍,也不是铁打的身子,何况是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之下。她甚至能感受到刀锋与骨头摩擦的声音,殷红的血淌了出来,她骤然握拳,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那刀沿着她的骨头缝隙,眼看就要剜下她的膝盖骨。
“慢着!”刑堂外忽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方汝抬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牌令司现在显然已经被禁军团团围住了,杨如许和千面又跟她一起被关在这里,会来救她的,她心中有三个人选。
第一个,自然是还在城外的宋月白,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面对紧张的大局,宋月白不太脱得了身。
第二个,便是她的师父崇吾。崇吾当初护送楚王离开,在宋月白抵达元陵城后,必然会提前赶回来找她。
第三个,是东瑞。宋月白脱不了身,就可能会让东瑞代劳,出动墨杀精锐——不过这一点她并不愿看见,墨杀这么神秘,要是为了救她而被皇室得知,恐怕是得不偿失。
所以,她只想着要拖延时间,等崇吾来救她,没有想到等到的竟然是
景从!
景从走了进来,还是一副懒到骨子里的状态,走路没骨头一样,一进来就靠在了门边上。
“你来做什么?”太子冷着脸问道。
景从指了指方汝,说道:“我来与殿下谈一笔生意。这个人,我要带走;代价就是,与琅华国通商的河运收入,景家一分不取,全都归殿下。”
这个交易方汝暗暗咬牙,景从是疯了吗?
太子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你不过就是本王的一条狗!”
景从掌心一亮,笑道:“凭这个啊。”
太子一瞧,顿时脸色大变:“你——”
方汝也看了过去,却见他手中所拿的东西,竟然是禁军调动的虎符!
“殿下可能还不知道,禁军副统领程昱,是我的人。”景从咧嘴一笑。
太子捏紧了拳头,冷声道:“景从,本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把虎符交给本王,立刻离开这里,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景从叹了口气,摇头道:“殿下,您怎么如此天真?”
“你说什么?!”
景从侧身一让,在他身后,阴暗处缓缓走出来三个人。
方汝顿时傻眼了。
宋月白、东瑞和崇吾!
这三个人都蒙着脸,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是熟悉他们的方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有些瞠目结舌,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了一跳。
而在他们身后,跟的便是牌令司的江影和八大兰令。
到了个齐。
“保护殿下!”梁佑大喊一声,挡在了太子面前。
但是没有人响应他。
景从手中的虎符闪闪发光,所有人都没有动。
太子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个局。
从景从入京开始,或者说更早,从宋月白去淮南道巡视春汛时,便已经布下了。他以为景从是自己的人,没有想到,他已经和宋月白他们狼狈为奸!
太子推开梁佑,走上前,看着宋月白,说道:“好,果然是帝辅星。”
宋月白的声音从黑巾下传了出来,淡淡的,带着些染血的杀气:“楚王殿下已经护着陛下,入宫了。”
原本打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