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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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白的声音从黑巾下传了出来,淡淡的,带着些染血的杀气:“楚王殿下已经护着陛下,入宫了。”
原本打算明日攻城的,可是宋月白收到了消息,方汝被抓,他按捺不住了。
恰好遇到了景从的随侍阿良出来找他,说是景从手里有调动禁军的虎符,还有太子亲赐的令牌,可以调动禁军,宋月白当即便定下了这个计划。
当初随他一起出征的那两万禁军,已经被他策反,如今靠着这些人,和景从里应外合,很快就破了城门。
即便太子派了再多的精锐守着城门,却也防不住城内有他亲信的景从作乱。
与此同时,九城兵马司也开始乱了起来,一部分人要来增援城内禁军,但是另一部分人却借口有奸细,拖住了他们,一场内乱过后,城门已破。
大局已定!
“丫头,那混账没把你怎么样吧?”崇吾先一步走了上来,随手一弹,就把旁边两个傻了眼的小太监弹昏过去了。
方汝抬头,和宋月白对视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说道:“我还不至于输给这个蠢的人。”
宋月白抬了抬手,后面牌令司的人走了上来,拿了绳子,将太子和梁佑捆了个严严实实。
“送去金殿,交由陛下裁决。”他淡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如归【本章完…结局】reens。()
太子等人被带走后,千面和东瑞对视了一眼,一人一边,把崇吾给拉出去了。偌大的刑堂内,便只剩下了宋月白和方汝两人。
方汝还被绑在木架子上,竟然没人来给她松绑。
两人对视了片刻,方汝掀唇一笑:“原来庭轩你喜欢这个调调?”
宋月白挑眉:“哪个调调?”
“s&m?”方汝嘻嘻一笑,动了动手腕。
宋月白快步上前按住她,轻柔地解开了帮着她的锁链,然后将她横抱起,看着她膝盖上的斑斑血迹,眸色冷了几分。
方汝靠在他颈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觉得颇为安心。
“等等——”她微微皱眉,再嗅了嗅,忽然抬起头看向宋月白。
宋月白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补骨脂的味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方汝问。
宋月白面色镇定,抱着她往外走,声音从黑巾下传来,沉稳有力:“你瞧着我像是受伤了吗?”
“那你干嘛还蒙着脸?”方汝伸出手,抓向他脸上的黑巾,“我想你想的紧,让我看看你的脸。”
宋月白侧脸避开,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轻声一笑:“想我想的紧?是想我还是想我的脸?”
他越是这样,方汝越觉得有问题,还要说话,谁知道宋月白直接在她的后颈上捏了一下,正点了她的睡穴。
“你”
“乖乖睡一觉,我去把皇家那些事处理了。”宋月白低头在她干裂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走出了天牢,将人交给了崇吾。
崇吾看了一眼方汝的膝盖,确认她还没有来得及被剜去膝盖骨,也松了口气,说道:“你入宫去吧,这里有我。”
宋月白点了点头,带着东瑞离开了。
金殿上,强撑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已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但是他依旧瞪大了双眼,愤怒地看着跪在殿下的儿子。
太子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和楚王,阴冷地笑了起来。
楚王微微皱眉,说道:“五哥,你还不肯认错吗?”
“错?本王何错之有!”太子握紧拳头,直挺挺地看着上头的人,“圣旨亲封,本王乃是太子,而后父皇退位,本王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楚王冷笑道:“圣旨亲封?难道五哥当真要欺骗自己,这储君之位是顺理成章给你的吗?圣旨究竟是怎么来的,父皇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那又如何!”太子站起身来,指着楚王怒道,“你是嫡子,你自然无所谓,可本王若是不争,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了!”
皇帝颤抖着手,朝太子遥遥挥了一下,像是在扇他的巴掌一样。
他满腔的愤怒,却因为身体已经支撑不了,而无从宣泄。
楚王扶住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颗药了,方汝说过,一天至多吃三颗,但是皇帝非要吃,可见他是真的不行了。
强撑着精神,皇帝终于开口,虚弱地说道:“传百官”
金殿门打开,深夜,殿外却站着文武百官所有人。众人沉默着依次入内,若是仔细分辨,可以发现太子一派的亲信全都不见了。
众臣站定后,一身劲装的宋月白便也走了进来,只是他脸上照旧蒙着黑巾,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他站定在所有人前头,行礼道:“陛下,楚王殿下,所有反抗者,均已伏法。东宫二百六十人,全数入狱。”
皇帝握紧扶手,嘶哑着声音说道:“杀了,全都杀了!”
宋月白顿了顿,颔首:“是。”
“众臣听旨”皇帝瘫在位置上,说道,“即日起,五皇子贬为庶人,行车裂之刑!七皇子仁德宽厚,为储君不二人选,册封太子。”
百官纷纷交换了眼神,然后跪了下去。
“谨遵圣旨,臣参见太子殿下!”
宋月白回到宋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与他一起回来的,便是宰相宋定边。父子二人一同进门,客气地道别,像陌生人一样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宋月白累得很,却也强撑着让生江去烧水。
他每天都必须要用热水擦去身上结痂的旧肉,然后在新肉上重新上药。
热水递进来,生江要替他擦身子,被他拒绝了。宋月白把房门关了起来,然后才把面巾摘下。
“这就是你遮遮掩掩的理由?”窗外忽然传来了少女清冷的声音。
宋月白正在解衣裳的手指一顿,扭头看去,便见窗户被人推开,方汝纵身跳了进来,反手又把窗户关上了。
他:“”
方汝朝他伸出手。
宋月白叹了口气,转身把药膏放在了她手上。
“你坐下,腿还伤着就乱跑。”他把方汝按到了小榻上,端来了热水,拿着一条小板凳在她旁边坐下,“腿怎么样了?”
方汝说道:“上了夹板,疼是疼了些,不过还能走路。”
宋月白伸手摸了摸,见夹板固定地还算是牢固,猜想她也是被人送进来的,不可能真自己一个人摸过来。
但是转念一想她刚才竟然敢跳窗户,又是一阵头疼。
“别想说我,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方汝拧了热毛巾,轻轻地敷在他的脸上。
宋月白明智地闭了嘴。
方汝先帮他擦去结痂的皮,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上完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知道,薰华草哦?彩衣教的蛇窟哦?”
“连碧”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宋月白握住了她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我身上也有,你帮我上药么?”
方汝眉梢微挑,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然后迅速扒干净了他的衣服。身上的那些疤痕越发狰狞,像是记录着他惊险的历程。
“没孩子就没孩子嘛,我又不在意这些”方汝显然是知道了宋月白取薰华草的目的,低声说着,埋头去擦他身上的伤痂。
宋月白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撞见了她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
“唉”他轻声叹气,一把将她搂紧,揉着她的头发说道,“连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方汝抱着他的脖子,说道:“得知消息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你真的回不来了,我替楚王筹谋这么多干什么呢?还不如”
话音未落,已经被他全数吞没在了唇齿之间。
上完药,宋月白换了一身干净的棉袍,便抱着方汝出门去看星星了。
方汝其实觉得这么冷的天气,两个人盖着棉被纯聊天就行,看星星什么的,太文艺了,不适合她啊。
但是宋月白兴致高,她也不好泼他冷水。
上了屋顶,宋月白又下去拿了一床棉被来,两人裹着一条棉被,小口地喝着浅山云雾酒。
“对了,我有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方汝说道。
宋月白低头看她:“哦?”
“嗯,是关于真假皇子的。”方汝眨了眨眼,就把自己从元良妃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宋月白沉默了好一会儿,仰头喝了口酒。
一口酒下肚,关于二十多年的那桩事情,便随着这口酒,一并烂在了肚子里。
“我说,你怎么什么反应也没有?”方汝挑眉,“尊贵的皇子殿下?”
“瞎说什么?”宋月白瞥了她一眼,鼻息间喷出了一些酒香,“我姓宋,叫月白,字庭轩。”
“皇权诶,江山诶,你不眼红?”方汝问。
宋月白揽着她笑道:“你便是我的江山,我眼红谁去?”
方汝听了很是欢喜,心道总算不用阉了他带回家了。她抬起头,轻轻地咬了咬他的喉结,低声道:“我瞧今夜月色甚好,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嗯?”宋月白愣了愣,垂眸对上她的眼神,忽而一愣。
“你再拒绝,以后想都别想了。”方汝恶狠狠地露出牙齿,像示威的小狼,“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我不要脸面的吗!”
宋月白哭笑不得,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既然夫人有此要求,那为夫求之不得。”
隔日方汝醒转,便见一身月白色棉袍的公子哥坐在床头,正在翻看一本册子。她探出手来,拿过册子扫了一眼,眉梢高高地挑起。
“礼单?”
宋月白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笑道:“是啊,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娶你过门了,这是聘礼的礼单,请夫人过目。”
“我瞧瞧”方汝坐起身来,靠在他身上,一页页翻过去,翻到最后,眼角含了笑意,“没有房子?”
宋月白将礼单抽回,浅笑道:“听闻夫人有一桩酒楼,地处中都寸土寸金之地,可愿容我入赘?”
“好说好说。”方汝望着他眼里的星光闪烁,回道,“我这便修书一封,让孟奚好生打扫不如归酒楼。”
次年春,新帝登基后的头一年,广开通商口岸,重视与琅华国的河运往来,并且设立新的机构崇武司,广泛向武林招募能人异士,为国效力。
但与此同时,他也加强了各州道对辖区江湖门派的监督审核,杜绝第二个彩衣教的出现。
四月芳菲尽之时,整个武林再度轰动了。
金字野捕的绿独山石重现江湖,所有门派几乎一夜之间就收到了一张大红的喜帖。
以金字野捕第七代传人的名义,广召武林人士,共贺新婚之喜。
中都,不如归酒楼内。
孟奚穿得一身红,喜气洋洋地迎接所有的客人。中都的人全都卖了方掌柜这个面子,大婚当天,无人械斗,流水宴摆了一桌又一桌,上门道喜的全都是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
崇吾蹲在酒楼顶上,嘎嘣一声咬了大口的桃子。
“师祖,你好像不高兴?”杨拂晓晃着两条腿问道。
“废话,师门祖传的宝贝,让她拿来庆贺新婚,暴殄天物!”崇吾很忧伤。
杨拂晓老气横秋地说道:“师祖,你承认吧,你只是嫉妒师父能嫁出去,你却还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崇吾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千面从二楼飞身而出,接过杨拂晓,落到了地上。
再抬头看去时,崇吾已经不见了身影,却又不知云游去了何方。
北地萧家,新婚燕尔的萧家主夫妇共同备下了一份贺礼,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中都。
“你真的不亲自去吗?其实你去了也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的。”
萧听墨看了一眼娇妻,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口是心非。”
扬州城内,景府传来了侍从阿良日常大吼:“少爷!起床了!”
景从掏了掏耳朵,翻个身说道:“本公子做了个梦,累得很,再睡一会儿。”
“今日是方连碧和宋月白的大婚之日,人家请柬都送来了,你真的不去吗?”阿良砰砰砰敲着门。
景从嘟囔道:“好困”
“累死了”一天的喜宴后,方汝扯掉红盖头,扒住了宋月白的肩膀,“我走不动了,你快背我上楼。”
宋月白托住她,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名字。
银色的月光流水一般裹住了那三个字。
不如归。
番外一:风起于青萍之末Reens。()
青浮玉目光复杂地看着新婚燕尔的夫妻二人,冷声道:“你早就不是我青屏山的人了,如此大礼,青某受不起。”
原以为宋月白会客套两句,谁知道他回答道:“我也觉得你受不起,所以这是我最后的客气。来人,将青浮玉绑起来!”
“”
青屏山是最悠久的门派之一,在彩衣教的第一任教母还在吃奶的时候,青屏山的第四代掌门就已经把青屏山推向了武林至尊的地位。
当时唯一能拿出来和青屏山齐名的,大概就是那金字野捕的第三代传人,冯连静。后来金字野捕还是一代传着一代地发展,但青屏山却开始走了下坡路。
青浮玉眼看着他的师父青纵云习得剑法最高层,一剑出,可动山岳,江湖人人称赞,却依旧无法挽救青屏山的颓势,心中开始对武学一道起了怀疑。
后来他收了一个优秀的弟子,他以为这个弟子能与他一条心,然而这个弟子却与他师父一样都是武痴。
“有什么用呢?”青浮玉看着一老一小在院子里练剑,心中不无嫉妒地想着——他才是掌门的徒弟,可是这个掌门的徒孙却已经抢了他所有的风头。
男孩才八九岁的样子,却已经能把青屏剑法练到第五层了,着实是一个奇才。
“庭轩,习武虽然重要,你也要学着处理一些门派事务。”青浮玉不止一次地和少年说着这样的话,从九岁开始说到十八岁。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剑法已至第九层,成了青屏山的师妹们日思夜想的神明。
可是青浮玉心中对这个徒弟的忌惮和嫉妒,已经堆积成了山。
宝华三十年,东樱岛论剑大会召开,青纵云宣布自己退位,由青浮玉继任掌门,并带着司庭轩一起去参加大会。
青浮玉终于坐上了掌门之位,可是他又听见好几个弟子暗中讨论——其实师祖是中意大师兄的吧?只是碍于面子,不忍亏待了掌门。
是这样吗?
青浮玉的心底,蒙上了一层暗影。
他目送司庭轩和青纵云上了船,转头就找上了彩衣教和端木家。
他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把青纵云的行程和自己安插的人全都透露给彩衣教。
第二,将端木家的嫡子,号称天才少年的端木栩招进青屏山。
后来果然如他所愿,青纵云遭暗杀,撑不住死在了半路上。而他也终于有借口,把这个优秀的大弟子逐出了门派。
青浮玉始终记得,那夜师父灵前,少年挺直了脊背跪在香案旁边,脸上泪痕未干,却眸光冰寒。
他听见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定会查明白师祖的死因,还他一个公道。”
那一瞬间,像是腊月的寒风灌入他的胸口,吹凉了他所有的热血和暗喜。他头一次发现,这个徒弟站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比自己高出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