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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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一个打着哈欠问道:“谁?令书大人的孙女儿?还是哪位梅令大人的相好?”
另一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没瞧见穿着女官的衣服。”
“哦”左边抬头望天,“我快憋不住了。”
右边拉着他匆匆离开:“赶紧走,茅房都要满了。”
萧听墨拔刀,方汝一手拦下。
她勾唇,笑了起来。
看来,这帮孙子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知道今儿个她要来走马上任,当这个劳什子的顾问,这是给她下马威呢。
牌令司是么果真有意思。
走至牌令司的最深处,却见房屋消失,只剩下了一片竹林。冬天,竹林也是一片萧索,寒风吹过,能听见竹筒的哨声。
萧听墨先走了进去,两人入内不远,没遇着什么机关,面前便出现了一座小木屋。屋门紧闭,门口还栓了一条狗。
方汝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狗也在睡觉,迷糊的姿态跟牌令司下属是一模一样的。
她无奈了——牌令司上上下下,连人带狗,真就是这个德行吗?
屋内忽然传来了咳嗽声,还有一个妇人低沉的声音:“好些了吗?要不还是去抓贴药吧。”
男人又咳了两声,说道:“不必了,又不是大病。”
“唉”妇人叹了口气,脚步声缓缓移过来,然后,屋门打开。
方汝和她的目光对上。
妇人愣了一下,旋即说道:“看来这位便是方顾问吧?”
方汝一路被漠视,到了这里,竟然有人好言好语地问她,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了。不过,她照旧微笑,一副面瘫脸走遍天下:“您是?”
“我是江影。”妇人转身道,“进来吧,外头冷。”
方汝和萧听墨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她大概知道了,这里的两人,就是四大梅令剩下的两个人,也是一对夫妻——江影和谢疏。
比起京都第一名捕杨如许,还有刚才那位冰美人温泽,江影和谢疏看起来就是最正常的普通人。年纪最大,也是牌令司除了魏岑山以外,资历最老的人。
谢疏见着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方姑娘来之前,一定对牌令司存了很多疑惑吧?”
方汝一哂:“倒也没有很多疑惑,只是不解,牌令司的作息时间,和外边儿果真有些特别。”
“喝茶。”江影递过来两杯茶,瞥见萧听墨衣袖上的一道云纹,笑道,“是萧家的公子吧?”
萧听墨连忙起身,退后两步,连茶杯也不接了,转身道:“我去林子里走走。”
方汝险些没绷住,笑了出来,看见江影尴尬的神情,连忙说道:“别介意,他不喜欢和女人接触。”
“倒是个怪病。”江影摇了摇头,搁下了茶杯。
谢疏说道:“牌令司确实是这样的作息。时常查案需要在晚上出动,白日里的案件基本上都先移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要轮到牌令司出面,都是夜里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以后,你的点卯也等到午时再来就好了。”
方汝腹诽,真是够现代化的生物钟。
谢疏说了太多的话,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方汝下意识去搭了把手,忽然愣住。
江影过来扶起他,谢疏和方汝的目光对上,眼底露出了一抹请求的神色。方汝到了嘴边的话,又顿住了。
“还是去买点药吧?”江影问道。
方汝突然说道:“谢大人的这个病,吃药没有用。”
“方顾问!”谢疏气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影愣了一下,忙问道:“你知道如何治这个病?这是什么病?”
方汝抿唇,片刻后,说道:“痨病。”
江影啊了一声,谢疏也愣了一下,旋即偏过头去。
“二位应该知道,我是金字野捕的传人,不说医术了得,至少也见过许多京都大夫没有见过的病。谢大人这个病症,应该咳嗽不出三天吧?”方汝问道。
江影连连点头:“正是,才两天。”
“痨病后期会传染,我有把握治好谢大人,但是,二位或许需要隔离一个月左右。”方汝说道,“初代痨病好治,二次传染后,病情更急。”
江影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了。
她看向谢疏,坚定地点头:“可以,只要方顾问能治好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好,我在牌令司也有个院子,谢大人收拾一下,就跟我过去吧。江大人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在隔壁寻一个院子住下。”方汝说道。
江影立刻点头:“我这就收拾行李。”
谢疏起身道:“方顾问,可否出去走走?”
“当然。”方汝知道他有话要说,欣然应允。
江影取了一件斗篷出来,给他披上,这才目送他出门。
方汝回头看了一眼,停在了一棵竹子旁边:“看来二位很相爱。”
“是的,我爱我的夫人。”谢疏毫不避讳。
方汝冷笑:“那你又为何要留恋青楼,沾染这种恶病?”
谢疏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病?”
“你是不是去过菱花楼?”方汝不答反问。
谢疏沉默片刻,点头:“但不是你想的那样。牌令司要查菱花楼,我那夜是与温泽一起去的。不过,是我大意了,中了招。我这两日始终不敢告诉她,怕她误会,更怕她一时不慎,着了道。”
方汝看向不远处,萧听墨坐在石头上等她。
她回头,说道:“你是中了蛊,我能帮你暂时抑制蛊毒,但是要彻底解蛊,需要找到下蛊之人,拔除母蛊。”
谢疏眼睛一亮:“我知道是谁下的蛊毒,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把她揪出来。”
今日走马上任第一天,牌令司的众多下属没有给方汝什么好脸色,对这个空降兵持以怀疑的态度。
方汝自然也不屑跟他们计较——对于在部队训练过的她来说,没有人会比部队的那些刺头更难搞定了。
要想让他们心服口服,只要她能做出成绩来。
还有什么,比破了元府的案子,更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呢。
魏岑山今日不在,方汝也不在意,到了晚间,便收拾东西,带着小跟班萧听墨离开了牌令司。
谢疏已经住进了她的院子,江影则在隔壁住下了。
方汝回了自己的“方府”,刚沐浴完,换好衣服,宋月白就掐着点来了,顺手来拎来了一袋新鲜的蔬菜。
千面沦为了家庭妇男,正在帮忙整理蔬菜。
方汝走过来瞧了一眼,呀了一声:“茄子?”
“你怎么知道,这是前不久边西的商人刚带过来的蔬菜,说是叫紫茄的。今儿家里厨娘买了一袋,我瞧着颜色好看,顺手给你拿了几根过来。”宋月白问道,“你喜欢吃?赶明儿我给你多拿些。”
方汝点头:“肉末茄子,加点生姜片,爆炒一下,特别好吃。千面,赶紧研究一下,我把食谱告诉你。”
千面:“”
他很想重操旧业,整天窝在厨房里什么的,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啊。
好在菜式简单,最后是方汝下厨炒了一道肉末茄子端上桌,结果不等她盛好饭,三个男人已经将之一扫而空。
饭毕,萧听墨雷打不动地去屋顶练剑,千面收拾碗筷,方汝把今天在牌令司的遭遇都讲了一遍。
宋月白听到最后,眯了眯眼:“云懿?”
“我猜也是,菱花楼值得调查的人,除了云懿,还有谁?”方汝说。
第五十一章 刺客()
云懿此人,似乎已经成为了整个事件中最重要的线索,可是他们依旧莫不清楚她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从元府血案之后开始,云懿背后的彩衣教,频频动作,现在甚至插手到了牌令司内部,让四大梅令之一的谢疏都着了道。可见彩衣教手段之高深、隐藏之神秘。
她们或许就是抓住了谢疏不敢言的性格,单凭谢疏一人,缺少牌令司上下的助力,想要拿住彩衣教的把柄,自然不容易。她们甚至可以掌控谢疏的生死,利用他四大梅令的身份,得到牌令司的第一手情报。
只是,云懿为首的彩衣教,没有算到她这个意外。
更不知道,天命毒经中详细描述了关于这类蛊毒的解法。
宋月白拿着铁签挑了一下灯芯,昏暗的室内忽然明亮了起来。方汝眯了眯眼,转头看去,却见他笑得一脸神秘:“你能治好他,却和谢大人说只能帮他暂时压制蛊毒是想做什么?”
“堂堂帝辅星,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方汝调侃。
宋月白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片刻后,说道:“牌令司排挤你,想要打入牌令司,自然需要一个契机。而谢疏,就是你的契机?”
“这是其一。”方汝微笑,“其二,我想知道,彩衣教到底要干嘛。”
如果一次性解了谢疏的蛊毒,彩衣教必然有所防备。但是她稍做手脚,彩衣教若是真的要借用谢疏来办事,必然会再露手脚。
到时候,不论是云懿,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会暴露在她的眼皮底下。
宋月白了然,忽然听得头顶刀风阵阵,竟有兵戈交接之声。紧接着,千面一声冷喝,也跃上了房顶。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跃出门外。
屋顶上,萧听墨和千面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千面身形灵巧,而萧听墨内力浑厚,二人合作,那批黑衣人也无法跳下屋顶来。两人看了片刻,在对面屋顶上坐下。
“千面,你那一脚应该踹他子孙根。”方汝挥手呐喊。
宋月白瞥了她一眼,两人对视,旋即他默默转开了眼。
千面在那头一个踉跄,差点没让黑衣人一剑戳到背上。好在萧听墨及时一刀挡住,避免了血案的发生。
他回头怒道:“你是哪个阵营的!”
方汝无辜摊手:“我当然是帮你的呀哎呀,小心左边!”
那边两个人以一当十,焦头烂额;这边两个人指指点点,赏风赏月。
萧听墨黑着脸,一个黑衣人正要攻击他,他忽然一个松手,直接把他踹向了院子里。
千面一愣,便听萧听墨说道:“碍眼,给他们点事情做做。”
千面哈哈大笑,手上更有劲了。
谁知道对面屋顶上,宋月白只是摆了摆手,便有一道黑影自夜色中飞掠而来,一剑出,那黑衣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宋月白叹息:“真是不抗揍。”
方汝:“手痒了?”
“有点。”
方汝喊道:“千面,再放两个过来,让宋公子练练手。”
千面和萧听墨对视一眼,忽然同时退了开去。萧听墨边退边道:“你们不是要杀她吗?去吧。”
黑衣人们:“”
方汝叫道:“你们两个也太没情义了,良心不会痛吗?”
千面:“呵呵。”
萧听墨:“呵。”
黑衣人们一边犹豫着,一边举着刀就杀过来了。
宋月白接过下属递来的剑,一泓秋水般的剑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他站在月下、屋顶,淡笑回眸:“连碧,让你瞧瞧真正的浮玉剑法。”
方汝起身,望着他飞掠而出的身影,眼底晶亮。
一剑出,如浮萍飘摇,而剑气坚韧。他的身影在黑衣人中间腾挪,一身浅蓝色的长袍卷起浪花般的弧度。而在浪花起伏间,那剑尖的一缕光,也有如跳跃在浪头的粼粼光点,忽隐忽现。
横扫如长虹裂天,背刺如昙花一现,他的脚步变换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只剩下一抹残影,在夜色下,迷幻了双眼。
方汝望着这一幕,心底惊叹。
真正的浮玉剑法,真正的青屏山第一人的剑法。
他被驱逐出门派之后,压抑了多久的心情,在今夜,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在凛凛剑势之中,藏着他多少的不甘。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直到全军覆没,他却还在院子里舞剑。空无一人,只有三个观众,但是没有人制止他。
渐渐地,他的剑势不再凌厉,大开大合之间,更多了一重释然和大气。
仿佛是平静的海面,一望无际,包容万象。
如真正的王者之势。
剑招收,剑光湮灭。
他持剑,抬头看来,脸上带着郎朗笑意,如三月明媚的春光,刹那间灌入心口,暖人胸怀。
公子如风如月,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方汝先鼓掌,旋即,千面和萧听墨也跟着鼓掌。
如此剑法,包罗万象,堪称剑法中的王者。也难怪青屏山可以靠着这一套剑法,就称霸武林这么多年。
若不是这一次宋月白被逐出门派,端木栩成为了青屏山的支柱,恐怕彩衣教想要夺得中都争霸的胜利,绝没有这么容易。
方汝一边鼓掌一边想——当初崇吾好像跟她说过,青屏山的这套剑法,其实是从她的第二代祖师爷司马冰那里偷学去的,原本叫做清虚剑法来着。
不过,不管剑法初创者是谁,在方汝看来,宋月白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不服?不服憋着。
萧听墨的眼里则是充满了兴奋的光芒,他落到宋月白面前,执了一个江湖礼:“司庭轩,我要向你挑战。”
不叫他宋月白,而叫他司庭轩,是代表了他要以江湖上的身份进行对战。
宋月白却已经收了剑,淡淡一笑:“抱歉,我不应战。”
“为什么?”萧听墨皱眉。
“没空。”宋月白走向方汝,丢给她一块木牌,“黑衣人身上的。”
方汝接过,扫了一眼,冷笑:“真是麻烦。”
“你解决还是我解决?”宋月白问。
“既然是冲我来的,当然交给我了。”方汝眉梢染雪,眼角带霜,笑得一派光明正大,“春社快到了,七公主的这份大礼,我得收下。”
千面也走了过来,闻言,愣了一下:“是七公主的人?”
“我在京都,也可谓是遍地仇家,比如魏大郎,比如是非兄弟,比如七公主。不过,男人的手段,做不到如此愚蠢。”方汝把木牌丢给他,“如此女气的东西,只能是七公主了。”
“七公主才是真抗揍啊。”千面感慨万分。
前院的门忽然被敲响,千面去开了门,片刻后,带着一人进来了。
却是借住在隔壁的秋文正。
秋文正先是行了一礼,然后彬彬有礼地说道:“方才舅父和舅母听闻贵宅有打斗声,不知何故,托在下来看一眼。诸位这是”
院子里的地面没有收拾,尸体还是横七竖八地躺着,血腥味久久不散。方汝和宋月白都没有提出要清理,任由秋文正把这一切看了个明白。
秋文正白着脸,退后两步:“这”
“如你所见,有人要杀我。”方汝淡道。
秋文正忙道:“我我这就去报案!”
见他匆匆离开,千面挠了挠头:“报案?太小题大做了吧?”在他的观念里,一向是不存在报官这种说法的。
正如当年方汝去救宋月白的时候,也压根儿不会想到报官。
方汝回头扫了一眼,说道:“搜搜他们的身,把有标志性的东西都除了,伪装成简单的刺杀。”
宋月白思考道:“一剑毙命,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不会,我们这里还有一位萧家的长公子呢,武林高手。”方汝拍了拍萧听墨的胸口,拍完才想到自己似乎又做了件不太好的事情。
谁知道萧听墨竟然没有退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