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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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白道:“殿下言重了,你我现如今是一组的。”
正说话间,女眷堆里,七公主气呼呼地钻了出来,冷厉的眸光扫过方汝,然后拉住了齐王的袖子,撒娇道:“五哥,我也要加入你们组。”
齐王的余光瞥过方汝,见她依旧云淡风轻的微笑脸,摸不准她的意思,再看宋月白,他也转开了目光,看天看地看青山,什么表示也没有。
顿了顿,他笑着应下了。
看好戏嘛,谁不喜欢呢。
原本看见宋月白在,纷纷想要加入这一组的贵女们,一看七公主已经冲出去了,便全都偃旗息鼓,目光不停地在方汝和七公主之间来回打量。
明眼人都知道,七公主这是冲着宋月白去的,而方汝,必然是七公主眼里刺眼的沙子。
在场一半以上的人都参加过那日的赏梅宴,更是知道那一日七公主被方汝气得不轻,心中对方汝烙下了不好惹的印象。
此番两女再度对上,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出好戏。
三公主看在眼里,也只是一笑置之,旋即说道:“既然人齐了,那便开始吧。桂芳,计时。”
随着沙漏的打开,一共六组二十九人,循着不同的路进了山。
一开始还是好些人一起走,越往里,也就越分散。
自进入山中开始,七公主便一直缠着宋月白问东问西,就是不让方汝靠近。方汝也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宋月白一眼,毫无烟火气地飘到了齐王身边。
齐王正在打量这片山势,见她过来,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连碧姑娘,不如猜猜看,三姐会把礼物放在何处。”
“破案我在行,算命我可不行。”方汝四下一瞧,指了指山顶,“先去上头看看吧?”按照她的想法,大概什么宝物之类的,会被藏在山顶的某块石头下面吧。
七公主在身后嘲讽道:“既然你不行,那还乱出什么主意?依我看,三姐一定把画卷藏在了一个山洞里。”
方汝想了想,似乎也没毛病,便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和齐王殿下去山顶,二位就在山腰找找山洞?”
宋月白正开口:“不”
“好啊。”七公主打断了他,哼了一声,抢先往小路走去。
宋月白一贯温雅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他看了方汝一眼,似是求救。
方汝权当没看到,转身说道:“殿下,山顶风景极佳,我们先走吧?七公主金贵之躯,有宋公子的保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哈哈,本王可也是金贵之躯,不知道连碧姑娘是否能保护本王呢?”齐王玩笑般说道。
方汝勾唇,答道:“自然。”
于是两人扬长而去,留宋月白一人在原地生闷气。
他知道方汝是吃醋了,但是看她和齐王并肩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自己的心头也酸酸的,像堵了一块吸饱了醋汁的棉花。
他因此也并没有看到,在他的背后,七公主对着林子深处打了个手势。
方汝和齐王上了山顶,果然瞧见了一块巨石。另一侧,楚王等人也正要上来。方汝箭步上前,在巨石四周查看了一圈,蹲下身摸了摸泥土。
并无被翻动的痕迹,没有藏匿任何东西。
她抬头,对着齐王摇了摇头。
忽然,齐王眼瞳一睁,喊道:“小心!”
与此同时,方汝已经警觉背后的杀机,她就地一滚,一支羽箭便已经“铎”地一声钉在了她的背后。紧接着,又一支。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剑势密集,使她只能不停地通过翻滚来躲避。
终于,剑势一停,方汝下意识飞身而起。
齐王远远地喊道:“别起来!”
然而,方汝已经身在半空。
另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气势汹汹,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姿态。
她情急之下,凌空一个后翻,落于地面。下一秒,她就知道不对。那羽箭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她脚前的一寸之地。
羽箭裹着内力钉入泥土,方汝脚下一松,而她的背后,已经是万丈深渊。
那些羽箭,一箭紧接着一箭,就是为了将她避到这处绝地。而最后一支箭,则是算准了她躲避的方向,断了她最后一线生机!
放箭之人是谁?
她心头疑问乍起,知道必然不是凡俗之辈。
然而情势不等她思考,她已经飞速地坠了下去。
听得上头一声疾呼:“殿下不要!”
她惊讶地抬头,却见楚王竟然扑了下来。她坠崖的地方,确实离楚王比较近,他此时全力一跳,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臂。
而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根手臂粗的藤蔓。
“抓紧了!”楚王喊道。
方汝微微皱眉,心底一刹就想明白了他跳下来的初衷,无奈之下只能笑了。她反手抓住楚王的手臂,看了看脚下,碎石嶙峋,一个不防备,就是毁容而亡的下场。
想到这里,她眼底更是泛起了冷光。
这一次,要害她的人,她不会轻易放过了。
上头,齐王、明逸和齐朗等人都已经冲了过来,正在想办法救他们。
忽然,又一支箭从一侧冷不防射了出来,方汝全力躲避,却依旧被射中了手臂。她的手臂当即一软,就要松开。
楚王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手臂用力,将她往上提,同时抓着藤蔓的手一松,便将她揽在了怀里。“得罪了。”楚王低声说了一句,把她压在了崖壁上,自己则挡在外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四面八方。
方汝的手臂剧痛,好在箭上没有毒,她缩在楚王怀里,还有闲情逸致笑了一声,看向楚王:“其实,殿下您不必这么做。”
楚王一手抓住藤蔓,一手揽着她的腰,乍听得她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跟着笑了起来:“果然瞒不了你。”
“想要拉拢宋月白,就光明正大地去与他博弈。男人,就用男人的方法。殿下不顾生命危险,跳下来救我,只会让陛下和皇后娘娘对我心生怨怼。宋月白或许会感激你,但是你想要用这个方法拉拢他,实在不明智。”方汝平静地分析。
楚王低头,撞上她平静通透的眸子。
他心底再一次感叹于她的灵智,更生出了一种此女若是能归于他用该有多好的想法。
“即便没有用,本王也还是想试试。”他说道。
“殿下就不怕没有抓住我,一起掉了下去吗?”方汝问道。
楚王微微一笑:“我想,方姑娘一定有办法能救本王的。”
方汝差点爆了粗口——敢情他跳下来救她,就是拿准了她有法子脱身?她一个人倒是真有办法脱身,带上一个楚王?她觉得还是死比较痛快一些。
她抬头,看见齐王正在上头,忙喊道:“殿下,先别管我,去找画卷!”
齐王一愣,其他人也愣住了。
都这个关头了,她还想着画卷?
“楚王殿下千金之躯,替我挡着呢,我不会有事的。”方汝继续说道,“画卷比较重要,要是落入他人手里,岂不是令渔翁得利?”
她此话一出,齐王立刻意会。
他细细想来,觉得方汝说的也有道理,便道:“那好,七弟,就再辛苦你一会儿了。连碧,本王定带人来救你们。”
看齐王离开,方汝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楚王沉默片刻,说道:“多谢。”
“不过是还你跳下来救我的恩情罢了。”方汝说道。
此番她落难,楚王舍身相救,齐王却去寻找画卷,如此一对比,宋月白心里肯定会稍微偏向楚王一些。
她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至于宋月白她心底暗笑,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会上当才怪呢。
很快,宋月白赶过来了,同时过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小组的人。大家齐心协力,终于把两人拉了上来。
宋月白一看到方汝手臂上的羽箭,当即沉了脸色,缓缓捏紧了拳头。他将方汝抱到了一旁的空地上,然后回头看向众人。
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了七公主的身上。
在场众人都没有见过他发怒,此番一见,纷纷噤若寒蝉。尤其是七公主,被他如此阴寒的目光一瞪,吓得立刻躲到了裕王身后。
“庭轩,出此意外,谁也想不到。好在方姑娘并无大碍,本王定会让人揪出放箭之人,给二位一个交代。”楚王说道。
宋月白垂眸,冷声道:“多谢殿下舍身相救,庭轩谨记在心。今日就不扰各位雅兴了,先告辞。”
他抱着方汝转身离开,很快就出了林子。
还在外围等他们回来的三公主等人,一见此情此景,都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三公主瞧见方汝手臂上的箭,忙问道。
宋月白冷笑不已:“倒是想问问三公主殿下,既然山林已经被清扫干净,如何还有暗中放箭之人?若非楚王殿下相救,连碧这条命怕是也要交待在这里了。”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三公主更是惊愣。
她明明让护卫仔细搜过山的,她也知道在场的人出了任何问题都不是小事情,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告辞。”宋月白转身离开,上了马。
三公主忙道:“坐马车走吧,方姑娘受了伤,不适宜颠簸。”
宋月白略一犹豫,方汝便笑了笑:“不碍事,骑马还快些,我们先走吧。”她不喜欢三公主,自然不愿意承她的情。
宋月白颔首,扬鞭而去。
第五十六章 魏敏之死()
在他们之后,也有十几位贵女纷纷请辞,离开了曲水亭。
三公主暗暗咬牙,心头将那个破坏了春社宴的人骂了千遍万遍。她辛苦筹备的春社宴,竟然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
下山后,宋月白很快就带着方汝进了一家医馆。
拔了箭,上了药,大夫嘱咐了好些东西,宋月白一一记下,这才抱着方汝离开。街上人来人往,方汝脸微红:“我伤的又不是脚,你放我下来吧。”
宋月白不听,抱着她上了宋府来接他的马车,旋即说道:“去千里居。”
赶车的小厮也是宋月白的亲信,自然知道千里居是哪里,笑了一声:“公子,从善元街走吗?”
“嗯,祀元街还在修缮,先别过去了。”宋月白应了一声,放下帘子,见方汝正在摆弄自己手臂上的纱布,皱眉道,“别乱碰。”
方汝摆了摆手:“不碍事,小伤罢了。”那人箭术不错,但是因为距离远,所以也只是伤及皮肉,并没伤到骨头。
宋月白无奈地按住她的手:“别的女人都是受不得半点伤,怎么到了你这里,大病小伤接连不断?”
方汝嘻嘻一笑:“大概这就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吧。”
“倒是卖弄一手好文采。”宋月白见她手冰冷,知她在山崖上冻了这么久,又失血过多,忙从小柜中取出暖手炉,用火石点燃,捂热了便塞到她手中。
方汝看他忙上忙下,唇角不觉溢出一丝笑意,抱着暖手炉乐不可支。
“这会儿笑得出来了?”宋月白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问道,“知道是谁下的杀手吗?”
方汝闻言,眸色微微一淡,闪过一丝嘲讽之意:“三公主派兵搜山,谁有能耐带兵再进山?”
“是士兵?”
“连发弩,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只有皇家京畿卫才有。一开始,那人以连发弩逼我至山崖边,最后一箭迫使我主动跳下。如果不是楚王殿下救我,可能他并不需要射这一箭。”方汝说道。
是谁指使的,此时已经不言而喻。
宋月白不怒反笑:“果真是小看她了。”
方汝打了个哈欠:“女人都是老虎啊,你可得小心。”
“”宋月白见她真是困了,便挪过去,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真是的,昨晚没睡好么?”
马车稳稳地向前行驶,谁知在拐弯之际,忽然听得旁边一条街上传来尖叫:“杀人啦!”
方汝倏地睁开眼睛,两人同时掠了出去,穿过旁边一条小巷,便在善元街上看见了一辆马车。此时街上热闹非凡,这一声尖叫过后,马车旁边早已围满了人。
两人被挤在人群外面,一时进不去。
宋月白皱眉,朗声道:“牌令司接案,闲杂人等让开!”说着,已经抽出了方汝腰间的一块令牌,以示众人。
百姓们回头看见令牌,纷纷退避,两人终于得以走进去。
马车是官宦人家的马车,装饰雅致,瞧着像是谁家千金的。但是没有家族的记号,可见是庶女使用。
但是,不管怎么样,牵扯到官宦世家,这事情定然不小。
宋月白和方汝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宋月白立刻对着半空打了个手势,让人去通知刑部和大理寺了。
方汝走上前,一个婢女正跪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隐约觉得婢女眼熟,仔细看了两眼,一时想不起是谁,便说道:“你先起来,马车内可是死者?”
“大人呜呜呜小姐,小姐她”婢女话也说不清楚,被车夫搀下去了。
方汝撩开了车帘,一眼便看见了倒在马车内,一刀毙命的少女。少女面色苍白,眼睛无助地瞪大,喉咙上一抹血痕还在流血,整个车厢都是颈部大动脉割裂后喷洒的血液。
她刹那间愣住了。
她认识这个人。
那日在书阁,为了一只小白仓鼠,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宋月白也走了上来,见死的竟然是她,也不由一愣:“怎么”
魏府庶出的四小姐,魏敏。
善元街上一出血案,再次震惊朝野。
这次不是因为死者的身份有多么尊贵,也不是因为死了多少人,而是因为,凶手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善元街上,公然行凶又公然退去,可是竟然无一人发现!
牌令司,众人紧急开会。
魏岑山染了风寒,这两日一直在咳嗽,此时耷拉着眼皮,说道:“两个疑点。第一,善元街还在修缮,明明那段路是限制百姓进出的,为何会这么多人,甚至允许马车进入?第二,一个庶出的四小姐,有什么值得凶手花心思的?”
杨如许说道:“第一个问题,我已经让人和工部接洽,工部应该会给出一个答复。第二个问题,我有些怀疑此事与元府血案有关。”
“哦?杀人手法完全不同,死者身份也不可相比,如何有关?”温泽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
方汝突然出声:“我赞同杨大人的观点。我们怀疑魏府的时候,魏府就出了事。假设凶手是魏府的人,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魏府急于抛出一个庶出的四小姐,来转移视线;第二种,魏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因此遭到了灭口。”
魏岑山缓缓说道:“照着第二条查。”
江影忽然问道:“如果此事与魏府无关,我们岂不是无用功?”
“江大人,做事要有当断则断的勇气。”杨如许说道。
江影一笑,也就不再多问。
“咳咳就照着第二条去查吧,暂时先不要声张。”魏岑山说罢,起身离开。众人隐约听见了他一声叹息。
江影抿唇,片刻后说道:“敏敏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孙女。”
即便魏岑山再如何与魏府撇清关系,再如何做一个孤臣,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放弃魏府吧。
方汝突然觉得,也许事实的真相,对这样一个老人来说,会很残忍。
因为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