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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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吧。”魏良枫也站了起来。
齐朗无奈,只好陪着一起走了出去。
“咦,那不是何家两兄弟吗?”魏良枫抬眸一看,对面过来了一艘小一些的画舫,外头正站着三个人。
三人也看见了他们,画舫近了,三人纷纷抱拳。
魏良枫笑道:“何少爷,秋少爷,何小姐,这是赏景呢?”
何俨元说道:“表哥说想游船,我们就陪他一起来。”
“对了,秋少爷是要参加今春的春闱吧?”魏良枫看向秋文正,笑道,“预先祝秋少爷旗开得胜了。”
秋文正忙道谢,末了又道:“对了,我们方才来的时候听说,大理寺派人去魏府了,魏公子可知道?”
今日大理寺开审元府案,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个点,按理说应该审完了。但是为什么要派人去魏府?
魏良枫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难道案件牵涉到了魏府?!
宝华律法上,对于世家大族的保护还是非常周全的,一旦大型案件事涉世家大族,必然会提前通知,择日开审,留出足够的时间。
但是这一次的案件与众不同,元府满门被灭,皇帝雷霆震怒,三月不能破案,现如今一旦揪出头绪,便是抽丝剥茧、连根拔起!哪里还容得魏府有什么准备!
魏良枫能成为京都大三少,也不是全靠了他一张脸,他很快就把事情想通了,虽然还不知道魏府如何就牵扯进了这桩案子里,但是他立刻下了画舫,朝魏府赶去。
等他回到魏府的时候,大理寺的前来通知的下属已经走了,整个魏府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爹!”魏良枫大步走入书房,看向呆坐在书桌后的魏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大人回神,看他进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颂之,你回来了啊。”
魏良枫站定在他面前,皱眉道:“我听说,今日大理寺审案,将咱们家给牵扯进去了?爹,元府的事情,魏家参与了吗?”
“当然没有!”魏大人神情激动,拍案而起,“胡言乱语,都是那个戚行方胡言乱语,攀咬我们魏府。”
魏良枫松了口气,旋即问道:“爹,那明日我们怎么办?”
魏大人抿唇,片刻后,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他:“颂之,魏家的生意你也应该熟悉起来了,每日和那帮小子胡天海地,魏府的担子你不要挑了吗?”
“爹,这是”
“这是淮南道魏府的盐商生意,盐运向来都是魏府的主要来源,官盐的盐引掌握在魏府手中,万不可被别人拿走。”魏大人说道,“但是淮南道如今新出了一个人物,叫做景从。景家是河运起家,景从是景家的少东家,此人年纪轻轻,但是手腕着实不一般。你大叔伯在淮南道和他斗得焦头烂额,这才来信求助本家。今年的盐引竞争就在五月,你现在即可动身,前往淮南道,务必将此次的盐引争取到手!”
魏良枫仔细看了一遍这封信,确实是大叔伯的笔迹。
但是
“爹,明日大理寺就开审了,魏府深陷泥潭,此时此刻,我怎么能一走了之?”魏良枫紧盯着父亲的双眼,“你不会是想支我走吧?”
魏大人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颂之啊,你还是太年轻。元府的案子,魏府根本没有参与,空口无凭,谁能奈何我们?魏府好歹是京都世家之一,便是陛下也不能这么胡作非为。”
顿了顿,他说道:“但是,盐引的事情却迫在眉睫,若是盐引落入他人手中,魏家才是真的穷途末路。更何况,倘若有人想要借元府案,泼我们脏水,一旦他们从官盐入手,陛下才是真的要震怒了。”
魏良枫找不出他话里的漏洞,便认真地点头:“是,父亲,孩儿明白了。那我这便动身,去淮南道找大叔伯。”
“去吧,跟你母亲也道个别。”魏大人拍了拍他的肩,“颂之长大了,为父很自豪。日后,魏家也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魏良枫走后,魏大人整个人仿佛失了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上。
不大会儿,书房的墙壁缓缓挪开,一人黑布裹面,走了出来:“看不出,魏大人还有拳拳的爱子之心。”
魏大人看见来人,哼了一声,挺起了脊背:“虎毒不食子,让他走,还能保留魏府的火种。”
“元府案真相大白后,你以为皇帝会留魏府一条命么?斩草除根,向来是皇室之人的手段,不是吗?”
“我自有办法,保全他。”魏大人旋即皱眉,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取下裹面的黑布,露出绝艳的容颜,正是菱花楼花魁——云懿。
云懿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难道魏大人就这么平静?不打算想想办法吗?”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魏大人冷笑不已,“摆在我的面前的,不就是死路一条?难道你有办法?”
云懿弯唇,笑得灿烂:“当然啦,没有办法,我何苦跑过来找你呢?”
魏大人一听,立刻正色:“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元府血案,起因是一包毒药。毒药的药方是魏淑妃给戚行方的,而事后,则是大人您去找了戚行方。”云懿缓缓说道,“这就是今日,戚行方在堂上招认的所有内容。”
“不错。”
“那么,如果三个主要人物,舍弃其中两个,不就能保全剩下的一个了吗?”云懿说的含糊,魏大人却听得心惊。
他瞪大眼睛:“戚行方被关押在大理寺牢房内,如何杀他淑妃,淑妃她是我亲妹妹,我怎么能动手”
云懿低声道:“大理寺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等天色一黑,就动手。至于淑妃,如果魏大人有办法,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魏府就能得以保全。牺牲一个女人,保全这么多人的性命,难道魏大人还觉得不值得?”
“你——”魏大人张大了嘴巴,片刻后,神色一颓,“你已经全都计划好了,是吗?”
云懿笑:“当然。”
“若是我不同意呢?”
云懿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怀里:“魏大人怎么会不同意呢?魏大人可是奴家的好哥哥呀。要是好哥哥不同意,那我也只能再勉为其难,去和魏淑妃谈谈了。”
魏大人头皮一凉:“你在宫里也有人?!云懿,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懿叹了口气,素白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口:“奴家是魏大人的人呀。”她说罢,主动献上双唇。
魏大人现在如何有这个心思,然而他的自制力向来不怎么样,竟然被如此撩拨,撩拨出了火来。
正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管家的敲门声:“老爷,宫里来人了。”
魏大人立刻清醒,云懿已经娇笑着从书房密道离开了。
“是淑妃娘娘的身边人。”管家走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他,“听那丫头说,娘娘听说了今日的事情,很着急,在等您的回信呢。”
魏大人接过,示意他先下去。
他久坐桌案前,对着那封信,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他提笔落字,很快写完了一封信,生怕自己后悔一般,让管家把信送回去了。
天色渐黑,大理寺内,异变陡生。
大理寺的牢房被称为天牢,是比刑部的刑牢更严密的地方,重要案犯基本都关押在此处。而此时,天牢内,却发出了一声惊呼。
“人犯死了!”
喊声震天,然而本该出现的守卫却没有出现,寂静的天牢之中,缓缓响起了三个脚步声。
狱卒呆呆地看着三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宋月白走得最快,他站定在狱卒面前,目光随意地在牢房内瞥了一眼,旋即说道:“死了?”
狱卒立刻说道:“是的,方才小的巡视过来,就看见人犯倒在地上。小的叫了他两声,也不应,打着灯笼一瞧,才发现他撞墙自尽了!”
宋月白淡笑:“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撞墙自尽的?”
狱卒愣了一下,赔笑道:“这天牢里头,自尽还能有什么法子”
第六十四章 将计就计()
天牢里头,不能携带任何刀具物品,连衣服都是当场换掉。牢房里面除了墙壁,就是稻草,连桌子都不会给你。
因此说,天牢里头,很多人都是选择撞墙自尽。
狱卒的这句话倒也不错。
但是
“如果是撞墙自尽的话,要把自己撞死,那显然是要用上高于自己十倍的力量,否则人的头骨坚硬,且在撞墙之前,会产生怯懦感,力量更容易变小。理论上,撞死自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方汝笑盈盈地分析,“但如果有人帮忙,那可就不一样了。”
狱卒抬眸,看向她:“方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汝歪了歪头,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你一个小小狱卒,怎么知道我姓方?”
狱卒瞳孔一缩,立刻知道不好,下意识后退。然而,他的后边是宋月白,他一退,就退到了宋月白的面前。
宋月白轻飘飘地探出手来,搁在他的脖子上,两指一错,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便捏断了他的喉骨。
“来人,把他抬出去,尸首挂在天牢门口,以儆效尤!”梁佑冷冷地下了命令。
大理寺天牢,多少年没有出过事情,今日竟然混进来了一个人,堂而皇之地杀了本案的重要证人,这让他如何不气!
眼看案件迫在眉睫,证人一死,岂不又断了线索?
宋月白却已经走了过来,望着他微微一笑:“大人无须生气,戚行方还没死。”
梁佑顿时愣住,一身火气都熄了下去:“什么?没死?那他”
他转头看向牢房内的人。
方汝已经拿钥匙开了门,走到死者身边,随手一翻,便将那人的脸露了出来。揭掉人皮面具,原来是刑部大牢里随便拉出来的一个死刑犯。
“今日案审结束后,宋大人就已经和刑部尚书商量好了,借用一个死刑犯。而戚行方,自然是一开始就没有带进天牢之中。”方汝解释道。
梁佑恍然大悟:“这么说,从一开始,你们就计划好了?”
宋月白说道:“其实也不是。只是在戚行方供出魏府之时,下官便知道,按照本朝律例,此案必然需要延期一日。在这一日当中,戚行方若是死了,那么线索就算是断了,三司这些日子也算白忙活。因此,下官才临时想出了这替身的法子。”
“果然思虑周全。”梁佑颔首,赞叹了一声,又问,“那现在戚行方人呢?”
方汝已经起身,走了出来:“戚行方现在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梁大人无须忧心。明日开审,他会出现的。”
梁佑微微皱眉,自然不喜她的口吻,但是今晚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居功至伟,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宋月白低声道:“你惹他做什么?”
“事实就是这样啊,我不说,你也得解释。”方汝笑嘻嘻地说道,“人家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得罪他,那还不如我得罪他,反正我又不靠他发月俸。”
宋月白捏了捏她的脸,两人一并走了出去。
大理寺门外,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各自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大会儿,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皇城的西侧永寿门停下,自从方汝除夕夜在这里敲了喊冤鼓之后,这里就加强了守卫。此时夜深,守卫上前询问一番,见那宫女持有淑妃的令牌,便放行了。
马车在储秀宫外停下,宫女匆匆跑进去,没有发现,有一道身影从马车底下掠出,落在了储秀宫墙内的阴影之中。
宋月白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方汝没有说错,今夜魏府大难,淑妃一定会派人去向魏大人询问,以免自己在宫里像个无头苍蝇。
“从戚行方的言论来看,淑妃是参与到元府案之中的,因此她完全是一个知情人。任何知情人,在发现自己即将败露的时候,必然会焦躁不安。如果淑妃看完魏大人的回信,更加不安,那说明魏大人是打算牺牲魏府,保全她的;如果淑妃看完信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方汝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冷冷一笑,“那说明,魏大人要把脏水泼给她了。”
魏大人越是在信里表现得信心满满,让魏淑妃放松警惕,那就越可疑。
但是,困在宫中的魏淑妃,不可能想得到这么多。
宋月白已经飞身上了寝殿,他来的途中已经换了一身夜行衣,此刻隐匿在黑暗中,也不怕被皇宫的禁军看见。
掀开瓦片,他正好可以看见那宫女将信交给了魏淑妃。
魏淑妃接过信,展开看了片刻,旋即将信纸一搁,长舒了口气。
“你退下吧。”
“奴婢告退。”
魏淑妃又将信纸拿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眼底有狐疑,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她起身,将信纸一烧,准备睡觉。
宋月白眯了眯眼,将瓦片放回去,闪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此时,千里居内,方汝已经大刀金马地坐在了太师椅上。
戚行方的小拇指绑缚,吊在梁上,脚底下则是燃着火盆,全身力量全都靠一根小拇指悬挂着。一旦想要支撑身体的重量,便只能踩在火盆上。
他缩着两条腿,小拇指已经严重缺血,他痛得面部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面在一旁刷刷刷地记录——他最近找到了一个新的兴趣爱好,那就是用自己的方法把方汝的生活点滴都记录下来。
方汝前两天看过,全都是不忍直视的“图文并茂”的叙述。
比如说她让萧听墨帮她开拓商路,向北地贩卖齐王所赠物品一事,在千面的笔记里,就是一堆圆圈叠在一起,一个箭头,指向“北”。
今天会被画成什么样,方汝一点儿也不期待。
“啊”戚行方终于痛得支撑不住,开始干嚎。
片刻后,萧听墨掏着耳朵走进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只千面的臭袜子。那日方汝一身是血地被送回来的时候,他恨不得提刀冲出去,将戚行方宰了。
如今戚行方落到他们手里,千里居没有人会同情他。
半个时辰后,忽然一声巨响,戚行方直接掉了下来,砸翻了火盆。火盆内只是火炭,因此也没有烧起来,但是他的小拇指却已经血淋淋的,那细绳直接将他的皮肉全都刮去,留下森白的指骨。
戚行方在地方滚来滚去,痛得抽搐。
方汝缓缓抬起完好的一只脚,在他滚到自己脚下的时候,用力踩住了他的手腕。她俯下身,盯着他因痛苦而涣散的双眼,扬起一抹笑容:“戚大人,不知道我这个刑罚,比起你的水深火热,如何?”
“你”戚行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这个恶毒的”
“呵,恶毒的女人?”方汝接下他的话,“看来是不能让戚大人满意啊。不要紧,离明日开审还有好几个时辰,我这里研发了好几种刑罚,都请戚大人试试看。”
戚行方转头看去,屋内的四个男人都在摩拳擦掌。
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隔日午时,大理寺外三声鼓响,元府案正式开审。
拖了三个月的元府案,从冬至拖延到了开春,因为平西巷一个老赵的死,而被顺藤摸瓜地牵扯了出来。
而与本案相关的开春案、魏敏之死,也都有了眉目。
戚行方被重新带入刑堂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