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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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脚踝,药换过了,可见红豆没有走多久。红豆进房来给她换药,她是有印象的,但是按理说,有什么事值得他们一个个都瞒着她呢?
想不通,也就不想,到时候就会知道的。
方汝撩开帘子,看外城热热闹闹的,比起内城来,多了不少的生活气息。
到了盛龙河边,她下了马车,拄着一根拐杖,来回四顾。
“小姐,这边!”红豆欣喜的声音传来,“你看,我就说小姐一定会来的吧?哪里起晚了,小姐平日里都这个点儿出门的,不知道小姐还要锻炼身体的吗?”
方汝看过去,就见红豆正和钟誉在拌嘴。
钟誉一脸不情愿地跟着红豆走了过来,看见她,脸上的神色方才和缓了些,却也依旧像个二世祖:“小姐。”
他和他哥哥钟远山不一样。
钟远山一看就是个能屈能伸的好男儿,遇着多大的困难,眉头也不会皱,要么跨过去,要么死在跨过去的路上。
钟誉此人,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如今钟家遭难,上头又有他哥哥顶着,即便做了她的护院,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方汝看着他,微微一笑:“今天这是做什么呢?”
“还不是萧听墨——”
“诶诶诶!”红豆伸过手就要捂他的嘴。
钟誉的手很快,他一把握住了红豆的手腕,眉头也不皱,咔啦一声,直接将她的手腕扭脱臼了。
红豆疼得大呼。
方汝连忙握住她的手腕,说道:“忍忍。”她手上三下两下,便将她脱臼的官阶又接了回去,然后取出随手携带的红花油帮她抹好。
钟誉在一旁愣神。
他这番动作只是下意识的,没有想到会拧断了红豆的手。他微微握紧拳头,看着红豆委屈的眼神,想要道歉,但是喉咙里想堵了什么,一点儿也说不出来。
方汝处理好红豆的伤,这才扭头看向钟誉。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不似平时和千面、萧听墨他们笑闹时候的样子。钟誉不知道她的可怕,平时也对她不以为然,不明白那些响当当的人物,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围着她转,连自家哥哥也是。
但是今天,被她这个眼神一盯上,钟誉心头的寒意,更甚于那夜看见全家被灭门时候的恐惧。
他咽了咽口水,倔强地说道:“是她先动手的。”
“她先动手?”方汝朝前一步,靠近他。
钟誉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她。方汝却比他更快,一双手后发先至,一套小擒拿术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腰部使力,完好的右脚撑在地上,受伤的左脚直接给了他一个膝袭。
“啊”钟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瞬息之间,他已经被她打趴下了。
方汝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冷笑:“怎么,钟家二少爷就这点能耐吗?”
钟誉怒喝一声,翻身而起,五指成爪,便要扣向方汝的肩膀。然而,方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沉肩,后退半步,然后身影飞快一闪,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右侧。钟誉变招也快,立刻转向右侧。
“哼,太慢了。”方汝冷声说罢,一拳已经从左侧袭击而来,正砸在了他的侧脸。
男女的力道原本差的不少,可是这一招,钟誉却吃了个实在,顿时被她砸的飞了出去,落在街上。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红豆也看得愣了,一扭头,看见方汝单脚站着,连忙跑过去扶住她:“哎呀,小姐,你的伤还没好全,这要是让宋公子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奴婢的皮啊。”
“成了,我有分寸。”方汝摆了摆手。
要是这点儿就能伤到她,她这么多年的功夫也算是白练了。
钟誉捂着脸爬起来,看向她的眼神终于不再是傲慢,而是畏惧:“你这是什么功夫?你没有内力?”
方汝冷笑:“我不用内力,就能把你打成这样。怎么,你还想让我用内力?”
“你”钟誉咬牙,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殊不知,方汝确实没有内力——她的经脉与这个世界的习武者不一样,崇吾当年也说过,她无法修炼内力,无法利用一些武功秘笈,也无法学习轻功。
不过,方汝从来不在意,她这些年来,靠自己的勤勉和努力,练出了顶尖的速度和力量,这样贴身的搏斗,她从来不惧任何人。
当年她就跟崇吾说过,武功秘笈对她而言并不适用,她有外家功夫和一手毒术傍身,不管是偷袭还是正面相抗,也不会怕别人分毫;至于轻功,她虽然不会,但是翻墙、千里奔袭,她哪一项比别人弱?
崇吾只能表示,她是个怪才。
方汝却笑,如果不是她拥有前世那么多拳法、袭击技巧、杀人技巧的知识积累,今生她可能真的会因为经脉特殊而遗憾。
不过,好在上天显然不会抛弃她。
红豆双手叉腰,看着钟誉,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要不是小姐救了你,养着你,你饿死在供人院也说不定,现如今还来跟小姐叫板,谁给你的胆子!莫名其妙伤了我,还不肯道歉,真是没有教养!”
钟誉气急败坏:“你说谁没有教养!”
“说的就是你!”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钟誉顿时蔫儿了,回头一看,低声道:“哥——”
钟远山走过来,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方汝面前,抱拳,弯腰:“钟誉不懂事,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他。小姐,今日请您来这里,是萧公子有事,就在那边,您先过去吧。”
方汝嗯了一声,眸光淡淡,扫过钟誉,毫无温度:“今日若是不同红豆道歉,今晚就收拾行李滚蛋。”
钟誉咬了咬牙,握紧拳头。
红豆扶着方汝走开,围观群众也散了,钟远山方才走到钟誉的身边。钟誉抬起头,两眼红红,脸上还有被方汝打出的淤青,看起来颇是可怜。
“哥”
钟远山二话不说,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盛龙河这一段刚巧是个弯口,从巷子穿过去,走不远,就是拐角的另一边。两人走出巷子,眼前倏然出现了满地的桃花瓣。
方汝一出现,天上忽然飘起了花瓣。
她抬头看去,却见黑衣宽袖的公子从一侧的屋顶翩然落下。两侧墙头,有他的手下在不停地撒花。
河上,不少画舫、船只都靠了过来,路过的百姓也纷纷驻足。
萧听墨手里还捧着一束桃花,桃枝被修剪过,用丝缎扎了个好看的蝴蝶结。他捧着桃花束,站定在她面前。
方汝懵逼地眨眼。
不是吧,这个阵仗她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萧听墨是要跟她表白?
我靠,这招一定是千面告诉他的,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千面!
躲在一旁茶楼里,安然喝茶的千面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嘿嘿一笑:“小白兔啊小白兔,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尝试什么呢?不尝试,还能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陪伴她你这一说破,还不是只能乖乖滚回北地去了?”
萧听墨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知道方汝已经看破了。
他此刻非常紧张。
深吸一口气,他忽然单膝跪下,将花束举到了她的眼前:“方汝,我”
四周一片寂静。
萧听墨咬牙,望着她,自己的脸先羞红了一片:“我很喜欢你,他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因为你,我开始尝试接触女人,我开始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感情叫做爱,我开始学会看见这世界的美好所以,能不能让我靠近你,保护你,做你一生唯一的良人?”
方汝很头疼。
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更何况,现在众目睽睽,所有人都在围观,她宁可去面对穷凶极恶的狼群,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
红豆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觉得自家小姐好像不是很高兴。
莫非小姐心里真的爱上了宋公子?
“萧听墨。”方汝终于开口了,她认真地看着单膝跪地的男子,说道,“我很感谢你,能为我做这么多,给我这样的惊喜。这些天,你每日起早贪黑,是为了收集这些桃花瓣吗?”
萧听墨缓缓点头,表情紧张。
方汝蹲下身,陪着他一起单膝跪地。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背:“现在,如果这束花,你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送给我的,那我接受。我会很高兴,你走出了你冷冰冰的世界,你开始接受外面的美好,开始感受女性的风姿。我想,这也是我的价值体现。”
萧听墨愣住。
“但是,如果你执意想要用这种方式逼迫我,那么很抱歉,这束花,还有你的这份感情,我不能收。”
萧听墨脸上的血色尽退。
他喃喃道:“我以为你会喜欢我很用心了方汝,我真的很喜欢你”
“谢谢你的喜欢,可是很可惜,我也只有一个一生,无法慷慨赠予我不爱的人。”方汝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也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听得围观人群都觉得不忍心。然而,她还是执意说了下去:“现在,萧听墨,请你做一个选择,是做我的朋友,还是做一个陌路人?”
四面悄寂,无人说话。
萧听墨眼底的光彩一点点熄灭了。
他很想拥有她的一颦一笑,拥有她美好的一切,可是今天,她用无比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第一次尝试,为一个女人打开心扉,尝试去接受一个女人。
却没有想到,她并不是属于他的花,他只是恰好,恰恰好,途径了她的盛放。
第六十九章 男人的方式()
萧听墨最后还是走了,他把花执意地塞进了方汝的怀里,然后转身,绕过围观的群众,默默离开。
红豆走上前来,将方汝从地上扶起来。
“小姐,萧公子好可怜啊”
方汝低头,看着怀里的这束桃花,弯了弯唇角:“红豆,我也不是神,不是什么人我都能去拯救的。更何况,萧听墨他自己恐怕也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喜欢,还是一种新鲜感。”
红豆听不明白,但是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自己能置喙的,便不再多说。
方汝也离开了,然而关于这件事,坊间却开始疯狂流传。
有人认出女主角便是最近炙手可热的牌令司女顾问方汝,至于那个男的,经过多方打听,也有消息传出来,是北地萧家的长公子萧听墨。
而茶馆说书先生,更是看准时机,立刻编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说的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却奈何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
天源阁是京都有名的茶馆,只为富家公子提供服务,而现如今,说书先生正好讲起了这段故事。
“那位方姑娘,生的是国色天香,冰肌玉骨,漫天的桃花瓣飘下来,她就像一个仙女一般。”说书先生说道,“走到近前,北地而来的萧公子捧着一束花,从天而降,竟然二话不说,噗通跪下。各位,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可萧公子却不管不顾,当众求爱”
说书先生说的热火朝天,二楼却有一桌子人,陷入了沉寂之中。
良久,齐朗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个方姑娘,不会就是”
明逸朝他打了个眼色,暗骂他真没有眼力见,没看见宋月白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吗?
一旁,一名容貌秀致的清俊儿郎捏着一杯酒,冷笑道:“光天化日,真是有伤风化。照本殿说,方汝岂不就是个处处勾引人的狐媚女人!”
宋月白将手中酒杯一搁,起身,淡淡说道:“七公主皇家风度,贵不可攀,在下先告辞了。”
那人正是女扮男装,非要趁着宋月白下朝,跟他出来的七公主。
七公主此刻见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顿时委屈起来:“庭轩,她都跟别的男人当众做出这种事情来了,你怎么还为她说话?”
“做出什么事情?”宋月白冷冷抬眸,看着她,眼底毫无暖意,宛若看待一个陌生人,“空口无凭的事情,臣请公主慎言。”
“庭轩。”楚王终于开口了,“芷兰毕竟是女子,你的男儿气度去哪里了?”
宋月白垂眸,拿起桌上一杯酒,对着七公主说道:“多有冒犯,臣以酒赔罪。”他仰头饮尽,转身告辞。
七公主眼眶一酸,落下泪来,看着他冷然的背影,呢喃道:“我司徒芷兰,堂堂七公主,哪一点比不上她方连碧了?”
楚王宽慰了她两句,便散了宴席,带她回宫。
他望着琉璃瓦堆砌的宫城,弯唇笑了——看来,庭轩对那方汝也用了心。他若是能将这两人都掌控在手中,便是如虎添翼。
齐朗和明逸站在街头,纷纷叹息。
昔日的京都六少,大三少中,元祁山死了,元家满门覆灭;魏良枫去了淮南道,眼见着魏家已经是大厦将倾;宋是白如今跟宋月白不对头,两兄弟向来有你没我;最后,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人,实在是风雨萧条。
“去哪儿?”明逸问道。
齐朗正环顾四周呢,忽然扯着他说:“快看,那个是不是庭轩?”
两人靠近看去,果然,看见了宋月白拐进一间药铺。药铺是萧家旗下的,在京都也有分店。
片刻后,他和另一名男子一起走了出来。
那男子黑衣宽袖,腰间佩刀,容颜也是刀削斧刻般立体俊朗。他的神色有些消沉,但是一身气度不必京都公子差。
明逸摸了摸下巴,喃喃道:“竟然是萧听墨”
“他们两个要干什么?”齐朗有些好奇,“我们跟上去看看。”
明逸瞪大眼睛:“不是吧,庭轩武功高强,你跟踪他,迟早会被发现的。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齐朗啧了一声:“看他们这个样子,我怀疑他们要决斗。你想啊,京都这里,哪里最适合决斗?”
“城北梅园?”
“就是了!”齐朗说道,“我们绕另一条路,先过去藏起来。”
明逸被他一扯,朝前跑去,边跑边问:“那要不是去梅园呢?”
齐朗随口道:“不是?那就算了呗,城北玉颜坊新来了几个胡姬,听说还是金发碧眼,正好去瞧瞧。”
城北梅园。
宋月白停下了脚步。
四周已经没有人了,这里向来是整个京都最安静的地方。
萧听墨站得笔直,面色冷淡:“你找我来这里做什么?”
“上次,你不是说要跟我切磋吗?”宋月白负手站立,淡然地看着他,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今天,我想应战。”
萧听墨却转身要走:“我今天没兴趣。”
“萧兄是没兴趣,还是对我有意见?”宋月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没有挪动脚步,但是他的话语,却让萧听墨停下了脚步。
他说:“你对连碧什么心思,我都知道。我原本想着,你我也算是公平竞争,连碧最后愿意选择谁,都是她的自由。如果选择了你,我甘愿退出;如果选择了我,我也绝不会放手。可是今日,你觉得你对她用了心思,可你知道,你为她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么?”
萧听墨豁然转身,冷冷望着他:“困扰?我一没有强迫她,二没有使什么阴险手段。我光明正大地告诉她,我喜欢她,这也是困扰?”
“你没有强迫她吗?”宋月白似是嘲讽般勾了勾唇角,眼底霜色一片,“你当着百姓的面,制造如此大的声势,你以为这是给她面子,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