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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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汝看了一眼钟远山，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来扬州城，是为了找钦差大人。乔叔叔可否知道钦差大人现在何处？”
“你们找钦差大人？”乔书源愣了一下，和夫人对视一眼，笑道，“这可真算是找对人了。钦差大人昨天刚派人来我们绸缎庄定了一批绸缎，今天正好要送过去。”
任家庄园。
乔记绸缎庄的人送来了一车绸缎，守门之人检查了一下，很快就放行了。一行人走入偌大的庄园之中，不能多看，只管埋头前行。
“什么嘛，眼界这么高，就算他的钦差的人又怎么样。”前方行来一群女人，罗带佩环，莺莺燕燕，个个都是容颜秀丽，明眸皓齿。
千面干咳了一声，偷看了方汝一眼。
方汝歪着头，脸上带着微笑，表情看起来温柔无双。
女人们路过他们的时候，看着这么多绸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一人说道：“哇，瞧瞧钦差大人这手笔，这些绸缎都好漂亮啊。”
“还真别说，钦差大人长得，可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另一人掩唇笑道。
头前那女子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做足了一番高傲的姿态：“你们就别想了，人家钦差大人眼光多高啊，挑挑拣拣的，听说咱们已经是第三批了，没一个被留下的。阿娇，没听见大人怎么说你的吗？腿太短，他喜欢大长腿。”
“什么大长腿，还有什么九头身比例，这都是哪儿听来的。”
“算了，走吧，别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着，转身离开了。
钟远山低声道：“世叔，这是怎么回事？”
“钦差大人来这里这么久了，淮南道官员都想着法子讨好他。”乔书源说道，“十日前钦差大人开了个什么听证会？然后向官员们要钱，说是朝廷没有拨款，特别点名了河运总督肖谋和盐铁转运使谢君。”
方汝抿唇一笑——关于什么九头身比例，什么听证会，也全都是她曾经与他提起的。至于坑了所谓的河运总督和盐铁转运使一笔，这的确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估计这两人哪里得罪了他吧。
果然，乔书源接着道：“后来，官员们打听，知道肖谋和谢君是得罪了这位钦差大人，这才被他点名要钱。这不，都上赶着来讨好他了。”
几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后院。
正有两人低头谈论着什么，走了出来。迎面看见乔书源，宋月白先迎了上来，看了一眼绸缎，笑道：“可都是送来了？”
“正是，宋公子点名要的绸缎都在这里了。”乔书源说道。
“劳烦乔掌柜亲自跑一趟了。”宋月白道，“余下的银子，之后本官会派人送到绸缎庄的。”
乔书源应下，转身带人走了。
宋月白正要跟手下继续商谈，余光忽然瞥见有五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撞入了一双秋水剪瞳。
“你”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脑袋里一片空白。
方汝转身，叹了口气：“看来钦差大人并不欢迎我们，走吧，还是去住客栈好了。”
五人转身，作势要走。
宋月白立刻大步上前，双手一拥，便从她背后将她揽入怀中。四人相视一眼，对方汝打了个眼色，纷纷离开了，走之前顺手把宋月白的下属也拎走了。
“放开我。”方汝挣扎了一下。
宋月白转了个身，走到她面前，按着她的肩膀，欣喜道：“连碧，我真想不到我真想不到”
方汝哼笑一声，偏过头去不看他：“是啊，我也想不到，钦差大人在这吴侬软语的扬州城里，环肥绿瘦任你挑选。”
宋月白哑然失笑，忽然又一用力，将她揉入怀里。
“这些日子我总睡不好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你在我怀里，我方才知道什么是满足。”宋月白将她又抱得紧了些，“抱不够，连碧，你真是让我上瘾的毒药。”
方汝埋在他的怀里，嘟囔道：“可别想着转移话题。”
宋月白哈哈大笑，牵着她的手就往外院走，看见婢女后，随口吩咐道：“告诉厨房，今晚包些饺子，府上醋味比较重。”
方汝：“”
两人在庄园的湖边水榭坐了下来，宋月白从始至终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看得方汝这样的厚脸皮都快不好意思起来了，眼神飘忽地说道：“你别老盯着我看。”
“赏心悦目，如何能不多看两眼。”宋月白笑。
“这下江南才几天啊，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也不知道喂了多少蜜。”方汝啪地将一包药粉放在了桌上，“五毒穿肠散，治治你的花言巧语。”
宋月白拿过药粉，在指尖掂了掂，旋即毫不犹豫地拆开来，往嘴里倒去。
是甜的，那包药粉，是方汝近期刚研制了一种清新口气的糖粉，她采用了前世关于口香糖的一些口感，最近刚做出了薄荷味的。
方汝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真不怕是毒药？”
“是毒药也跟你一起死。”宋月白说罢，忽然饿虎扑食般扑了上来，将她抵在石桌上，便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如岩浆迸发，如山石炸裂，如江潮澎湃，如雷电轰鸣。他用力地揉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分别没有多久，可是仿佛距离他上次潜入她房中的那夜，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在京都，他在扬州，两个人都在身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彼此提心吊胆，彼此牵肠挂肚。
幸好如今，她的战争结束了，而他们，又将携手开始新的征程。
第八十八章 图纸（）
“我深刻怀疑，你让我赶紧把元府案结束，不要牵扯太多的人，是为了让我早点过来扬州城。”方汝坐在水榭的窗台上，两腿悬空，晃来晃去。
宋月白站在她身后，分外无辜地说道：“方大人可真是冤枉下官了。”
“钦差大人请说人话。”
“本来如果你继续查下去，未尝不可以查出元良妃、秦贵妃在本案之中的角色。但是即便查出来又能怎样？她们是幕后推手，直接的凶手始终是魏府的人。陛下可以容你指认魏府，但你想想，若是你一次性就要牵连京城三大世家，陛下容吗？”
宋月白一撑窗沿，也坐了下来，靠在一侧看着她的侧颜，笑道：“更何况，我确实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公私不分。”方汝哼了哼，但是依旧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
“这次在扬州城，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宋月白说道，“或许，跟元府案依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知道枕边窟吗？”
“枕边哭？谁在枕边哭？”方汝愣了一下。
宋月白哭笑不得：“是石窟的窟。枕边窟是淮南道一带有名的一个组织，专门用来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子，从小培养她们取悦男人的手段，等她们十四岁的时候，再输送至宝华各地的青楼、柳巷，甚至尼姑庵之中。”
方汝立时想到了一个人：“云懿？”
“云懿跟彩衣教一定有关系，但是菱花楼却跟枕边窟有着密切的联系。因此，我怀疑淮南道的枕边窟，是彩衣教的一个据点。”宋月白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那是我派人查出来的通往枕边窟的路线，你看看，要不要去探一探？”
方汝笑道：“没想到一来扬州城就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要去了。不过，你这边春汛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按照今年的历法来算，雨水应该在半个月后到来。今年比往年迟一些，我已经让工部侍中等人一起去了。我这个钦差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先去探探枕边窟吧。”宋月白说道。
方汝自然没意见。
探险这种事情，钟远山和钟誉虽然武功高强，却远没有千面来的得心应手。因此，钟氏兄弟就被安排在出口处接应，宋月白、方汝、千面三人则是组队排摸敌情。
枕边窟不在扬州城内，而是在淮南道偏西北的方向。那里是一片深山，要去枕边窟，就要先经过一个小村落。从墨杀的情报来看，这个村落其实是一个幌子，里面的居民其实都是枕边窟的线人和仆役。
三人窝在村落外头的一棵树上，扒开树叶的缝隙，就能看见村落里村民人来人往的情形。
“人很多，想溜进去是不可能的。”方汝看了看四周，“他们看似行走随意，其实防守非常严密，没有死角。”
宋月白指着村落中心的一个类似祠堂的建筑：“看见那个房子了吗？入口就在那里面，墨杀的人也没有进去过，所以闯入祠堂后，要怎么办，都是未知数。”
“这群人的功夫怎么样？”方汝问。
“都不是我的对手。”宋月白淡道。
方汝和千面看他。
宋月白干咳了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可以拖住他们，你们先去。”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方汝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
村庄里的祠堂内，并不是没有人。两男一女正围在一张方桌边，指着一张图纸低声谋划着什么。
忽然，祠堂外响起了村民的惊呼：“有人闯入！”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飞身而起，那名女子在蹿起来的同时，伸手在桌上一抹，那图纸便已经卷入袖中。三人一同闪出祠堂，便闻见空气里淡淡的腥臭味。
“有毒！”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道黑色身影却已经从他们面前闪过，秋水般的长剑划过，便有三个村民倒在了他的剑刃之下。剑光四起，宛如朵朵绽放的花，密不透风的剑网之下，村民的攻击根本不可能近身。
“拦住他！”看他要强行闯过这个村庄，那名女子已经柳眉倒竖，娇声呵斥。她抢先追了上去，丢下一句，“你们两个留一人看守祠堂。”
两人飞身上前，留了一名男子看守祠堂。
宋月白的剑诀果然厉害，但是方汝却看出，他用的并不是先前看见过的青屏剑法，可见他也在故意避开这些人的眼目。
“走。”她知道凭宋月白的功夫，这帮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瞅准时机，和千面从祠堂的背面翻了进去。
“门口那人怎么办？”千面问道。
方汝在房门口撒上了一些药粉，笑道：“别管他，他要是敢进来，那就有的他受了。赶紧找入口。”
宋月白并不能拖延太长的时间，两人左右散开，开始寻找一切有可能作为入口的地方。
片刻后，千面唤道：“方汝，这边。”
方汝走过去，便见他已经按在了一条桌腿上。桌腿转了一圈，地面忽然左右移开，露出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两人对视一眼，方汝说道：“先进去看看。”
“不等宋月白？”千面问。
“他过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方汝不多废话，先跳了下去。千面看了一圈四周，方才跟随而下。
村庄的背后便是一座高山，山体内部别有洞天，衣衫轻薄的少女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两侧是石河、石桥和石洞，石洞上装了精致的木门，四周竟然也是鲜花盛开。
在山体深处的一间石屋内，有一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同时，两个劲装男子走了进来，抱拳道：“夫人，有人闯入。”
“八卦阵，九宫门，我倒要看看，胆子这么大的人，有没有本事进的来。”卧在榻上的女子弯起蛇般的腰肢，骨骼柔软，眸色妖媚，一点红唇弯起，便是令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的笑颜。
两个男子在她骤然亮起的笑容前，也是抵挡不住，两腿发抖，竟然已经产生了反应。
女人食指轻轻从唇畔划过，丁香小舌舔过指尖，轻笑道：“怎么，这样就受不住了？”
两个男子骤然惊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饶命，夫人的媚术已然天成，我等无能”
“唔，是挺无能的。”女人打了个响指，“把这两个废物拖下去喂蛇。”
男人的哀嚎片刻后停歇，女人无趣地躺了回去，又闭上了眼睛。
地道之内，方汝正和千面避过了一批毒箭。
“这里看起来不太对劲。”千面望着四周，凭他的轻身功夫，都有些吃力，但是一看方汝，浑身没有丝毫内力，但是凭借着诡异的身法步伐，竟然箭箭避开，且神情从容。
方汝见他目光疑惑，便笑了笑：“只要看清楚毒箭袭来的方向和运行轨道，就能够避开。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一路过来，已经遇到三处暗器了，若说是普通的防御，我觉得不至于。”
千面行走江湖的经验远比方汝丰富，此刻自然也应和她的看法：“我也这么觉得。这一个地道，更像是死路。”
“不可能，整个房间都找过了，只有这一处入口，墨杀的情报应该不会有错”方汝拧眉，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幼时崇吾曾跟她提到过，关于某些阵法的问题。
如此一提，千面立刻想起了什么：“不错，八卦九宫阵。以八卦的生死方位为运行原理，采取九宫格局，只有找到其中的循行规律，才可能走出去。”
“你懂阵法吗？”方汝问。
千面沉默片刻，说道：“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千面干咳：“反正不够应付这种复杂多变的阵法。”
方汝叹了口气：“看来只好先出去了，问问宋月白有没有办法。”
两人原路返回，翻出地道一看，原本站在屋外的那名男子已经倒在了进屋的地方，面色发黑，七窍流血。
千面啧啧了两声，绕过他走出门去。
正好看见宋月白翻入院墙之内，手中的剑干干净净，无一丝血迹。他收剑入鞘，上前来：“入口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不过里头有八卦九宫阵，我们都不懂阵法，进不去。”方汝摇头，“你那边呢？”
宋月白回头看了一眼，道：“出去说。”
三人离开了这个村庄，片刻后隐匿入了林中。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一批凶悍的村民便从村庄的靠山方向涌了出来，各个手里持着刀剑，左右四顾。
“是枕边窟的人？”方汝问。
宋月白颔首，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他们，说道：“我觉得，我们这趟真的是来对了。”
此物正是原先那名女子手里的图纸，上面被勾圈出了好几个地方，都拿朱砂笔点了标记。而在这些标记处，正是此次南淮河的重要防汛地段！有几处朱砂点过的地方，被打了勾，更多的则是还没有打勾。
三人望着这张图纸，心头发寒。
第八十九章 这次是冲我来的（）
这个图纸，最近宋月白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而方汝和千面，即便没有熟悉这图纸，却也清楚上面所绘之物的重要性。
“这些红勾，代表了什么？”千面问道。
宋月白凝神片刻，说道：“走，去这些地方看看。”
图纸红勾圈画的其中一处，离这里比较近，三人当即决定去哪里看看。途中，千面提出万一真有什么问题，也需要一个对河工比较专业的人士来做参考，因此他中途离开，前往扬州城找人。
这处河堤所在，被称作小泽乡，村中人口一千三百余，是个比较大的村庄。
宋月白和方汝先进了村子，询问近期有没有未着官袍的陌生人在河堤上逗留的。有人说有，也有人说没有，但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两人问了一圈，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