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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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时代,七公主、齐王、寒烟谷权贵永远把人命视如草芥。国,不是她想守护的国;家,也不愿容纳一个她。
既然如此,那便容许她也绝情吧。
七公主慌了神,她本以为自己贵为公主,即便方汝再怎么恨她,宋月白再怎么厌恶她,也不敢动她。
可是她现在突然明白过来,这一群人,都是江湖草莽,就算是她心心念念的宋月白,也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
和那些畏惧她地位的人,都不一样。
“你们不能杀我!”七公主退缩了,示弱了,“庭轩哥哥,你们不能杀我。求求你们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方汝却已经抽出了宋月白腰间的佩剑,指向七公主。
这个女人,她忍了她很久了。
“我问你,那日商山春社宴,暗中放冷箭的人,是不是你指使的?”方汝的剑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地问道。
七公主尖叫一声,六神无主,哭得梨花带雨:“是金吾卫的人,是秦忠派给我的!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方汝眯了眯眼,剑刃一动,忽然腹部一阵烧灼的痛感传来,她握不住剑,仰身倒了下去。
“连碧!”她恍惚间听见了宋月白的声音,还有千面的怒骂声。
四周声音纷乱嘈杂,像是弹药在耳边炸响,晃得她整个脑袋都疼。
最后她听到的是宋月白的一句话:“生江,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丢到金吾卫找不到的地方去!”
七公主的尖叫,让她的意识彻底昏睡了过去。
“小方,小方?”耳边是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水面上传过来的一样,隔着厚厚的阻碍。
方汝艰难地睁开眼,头顶走马观花的白色灯光让她有一瞬间如遭雷击。
紧接着,便是周身的剧痛。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有人喊道:“小方,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那是谁?
方汝总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紧接着,便听见一个女人说道:“病人现在进入抢救室,你们在外面等着。”
等等!
那是她隶属小队的指挥员的声音啊!
方汝突然挣扎了起来——怎么回事,她这是穿越回来了?!
“别动!”那女人又喊道,“你怎么回事,半条命都被炸没了,想不想活了!快,给她打一针安定!”
针管贴近皮肤,方汝能感受到液体进入血液的流动。
她的眼皮沉沉耷下,唯一的念想就是——她得回去。
京都内城,宋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大夫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
千面蹲在房门口,暴躁的捏碎了第三盘元胡。
生江捧着药碗路过,叹了口气:“这是拿来给方姑娘止痛化瘀的,你这么全捏碎了,还有什么药性?”
“这都十天了,怎么还不醒!”千面站起身,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
生江摇了摇头,转身飘进了屋子里。
宋月白坐在床边,正在帮方汝擦手。
她身上的外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手腕上先前骨头没接好,还是重新碎骨再接的。好在方汝始终昏迷,也察觉不到这种痛苦。
最严重的是腹部,大夫说她的腹部接连遭受了重击,怕是对日后怀孕生子有困难了。
不过宋月白并不在意这个——他不用承担为宋府延续香火的责任,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后来遇见了方汝,才想着要有一个人跟自己共度余生。
现在,只要方汝能醒过来,就算让宋月白舍了这条命他也愿意。
只是,没有人可以给出救人的法子。
生江把药递给他,看着他喂方汝喝了药,又默默退出了房间。
自那日方汝昏迷后,一行人紧急赶路,总算在昨天赶回了京都。工部的人先行回去复命,但是宋月白却没有半点要进宫的意思。
皇帝也没有让人来催,不知道宫里头是什么意思。
但是生江心里清楚,作为一个钦差,回京之后,不立刻去向皇帝复命,却在府上守着一个女人,皇帝心里必然不会高兴。
不过现在生江叹了口气,谁劝都没用。
刚走出门,便看见院子外,管家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他认识,是北地萧家的大公子萧听墨,另一人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打着补丁,脚上踩着一双草鞋,还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布袋子,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没睡醒或者是熬了好几个夜的惺忪模样。
“萧公子,这是”生江把人拦了下来。
他的背后,千面却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轰得跳了起来,一脚踹开了生江,站定在那个邋遢男人的面前。
“你你你”他语无伦次,拉着这个男人就往屋子里冲。
萧听墨茫然,生江大怒。
“你站住!”生江翻身上前,把两人拦了下来,“公子没发话,谁也不能进去。”
千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奶奶的没长眼睛,这是方汝她师父!”
“方、方姑娘的师父?”生江愣住了。
萧听墨松开了正要拔刀的手他只是在听说方汝重病难治的时候,才打算去北地寻找名医。结果刚出了京都的城门,就被这个男人叫住了,说是有办法可以救方汝。他想着不如一试,这才把人带了过来。
房门打开,宋月白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人的身上,同样为他的打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崇吾老先生?”
男人往他身上一打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旋即说道:“我徒儿呢?让我瞧瞧她!”
“老先生请。”宋月白连忙让开了身子。
萧听墨和千面同时走了进来,众人围在了床前。
崇吾在床边大咧咧地坐下,先是简单检查了一下方汝的伤势,啧啧感叹:“怎么就没点长进,每回都被人欺负的这么惨。”
“老先生可有办法?”宋月白问道。
崇吾沉思片刻,说道:“她的药方拿来我看看。”
千面离桌子最近,连忙去取了药方过来递上。
崇吾瞥了两眼,改了三味药,又调整了两味药的剂量,方才转头说道:“这边老夫守着就可以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床边三人没一个动的。
崇吾耷拉的眼皮抬了抬,依次在三人身上划过,笑道:“小时候真瞧不出来,我这徒儿还有这种魅力?”
“咳咳你别废话了,她什么时候能醒啊?”千面跟他好歹算是有一段时间的交情,此番再见,自然也没有多少拘束,直接问道。
崇吾哼了一声,说道:“少则一天,多则三天,保证她活蹦乱跳的。”
宋月白面上一喜,当即行礼:“那就多谢老先生了。”
萧听墨也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先行离开,那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具体事情的原委,他还不清楚,等等一定要让千面讲一遍。
“行了,都滚吧。”崇吾不客气地摆了摆手,又看向宋月白,“你再不进宫去请罪,恐怕皇帝就要降罪给我徒儿了。”
宋月白眸色一动,当即颔首:“我这便入宫。”
“小方,你感觉怎么样?”指挥员带着小队的其他成员,把一束鲜嫩的百合换在了床头的花瓶里。
方汝看着这几张熟悉的面孔,苦笑不已。
她醒来已经有三天了,每日都在医院里挂盐水、做检查。炸弹使她半边身子都已经没有知觉了,但是指挥员说日后好好做康复,还是能站起来的。
方汝心中却是很冷静。
能不能站起来,她都不在意了,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回去。
哪怕是——再见他一面也好。
若是早知道这次会伤的这么严重,她肯定早先就直接把宋月白扑倒了。要什么矜持,作为一个现代女性,矜持管用吗?
“小方,你说说话,心里难受,就跟咱们说,都是姐妹,都是战友,有什么不能说的?”指挥员叹道。
方汝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们迟早会告别的。”
“你在说什么?”指挥员愣了一下。
方汝却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的灵魂。
迎面而来的,是源自另一个时空的气息。
方汝扬着平静而满足的笑意,在几名战友的惊呼声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哎哟,醒了。”耳边传来了男人懒散的声音,夹杂着两分喜悦。
方汝的眉头微微一皱,率先侵占知觉的,便是剧烈的疼痛,尤其是腹部,痛感极为明显,让她张嘴呻吟了起来。
一枚针却扎入了她的腹部,片刻后,针尖上的药力逐渐发挥作用,痛感减轻。
方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自八年前把她和千面丢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中都,就转身去云游四海的崇吾,在她醒来后,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眨了眨眼,眼眶微湿,张口道:“老东西,你还知道回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们成亲吧()
从崇吾的口中,她也得知了这几年他所经历的事情,无非就是周游天下,在琅华国随随便便破了个惊天大案,又挥一挥衣袖,去了海外云游。
他也是前阵子才回来,就打听到方汝曾经在京都破了元府的案子,就跑来京都找她了,碰巧就遇上方汝重伤。
“我说,当年把你捡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狼狈不堪,一条命就快交待了。怎么这回又是这样,你到底从我这学到了什么?”崇吾看着她,颇有些不满。
方汝有气无力地说道:“嗯,我也想知道你教过我什么。”
内力,崇吾说她不适合修习;拳脚武术,这都是她前世学过的东西;毒术,那也是她自学成才破案?方汝也不知道他随便指点的算不算教导。
这个师父,认得有点亏。
方汝正想着,脑门上就被崇吾拍了一下:“欺师灭祖乃是江湖大忌,你瞎想什么呢?”
“切”方汝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崇吾已经站起身来,趿拉着草鞋出门:“哎哟,年纪大咯,看来有些人是不想看见我这个糟老头了。”
“师父”方汝叫住了他,片刻后,轻声道,“谢谢您。”
“躺着吧,我去叫你的情哥哥。”
方汝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这个师父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但是方汝却始终记得,是他在狼群口中救下了她,是他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崇吾回来了,方汝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了底,有了靠山。
这种感觉,像父亲一般,是宋月白给不了她的。
不大会儿,宋月白进门了,见方汝醒来,自然是很高兴,连忙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些药膳。
“感觉怎么样?”宋月白问道。
“别的没什么,腕骨有些痒,肚子还有些痛。”方汝皱了皱眉,完好的左手按在了腹部,总觉得有些异样。
宋月白的眼神有些复杂,片刻后,弯唇一笑:“无妨的,师父说了,脏腑有些受损,调养一阵就好了。”
方汝瞥了他一眼:“师父?叫得比我还亲热?”
宋月白捏了捏她的脸,取出了一瓶药膏:“这个是生骨膏,比不上你自己调制的,我是问宫里头的御医讨来的。”
“对了,宫里的情况怎么样?我睡了多久了?”方汝这才想起来问这些事情。
宋月白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说道:“陛下倒是问起七公主的事情,我只说被歹人掳走,暂无音信。”
方汝挑眉:“怎么,陛下就这么轻信了?”
“我有人证。”宋月白弯唇一笑,一派光风霁月。
方汝愣了一下,转念一想,问道:“巧灵?”
“不错。巧灵是七公主的贴身侍婢,她说的,陛下总该信。”宋月白道,“不过陛下也一定会派人再去搜查,我保管让去搜查的人找不到就是了。”
方汝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杀了便是,何必留着。”
“我岂能让她这么轻易地死去。”宋月白的眉宇之间划过一丝戾气,显然七公主的此举已经触怒了他。
正聊着,外头已经送来了药膳,宋月白端了进来,喂她喝下。
“这里不是千里居吧?”方汝四下看了一眼,笑道,“该不会是在宋府?”
“宋某的卧榻,连碧姑娘睡得可还安稳?”宋月白笑眯眯地反问。
方汝蹭了蹭软枕,嗯了一声:“还不赖,是我喜欢的风格。”
“连碧。”宋月白凑近她,眨了眨眼,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漫语地问道,“既然现在师父回来了,不如由他证婚,我们成亲吧?”
成亲?
方汝眨了眨眼,一时间被这句话惊住了。
“怎、怎么这么突然?”她问。
“我不想再等了。”宋月白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纱布,叹道,“你这次身陷险境,都是因为我的缘故。七公主解决了,难保日后不会再有指婚。我不愿你再身陷险境,实在是”
方汝腾出左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向自己。她望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应声道:“好。”
她先前在现代的医院中醒来,便已然极度后悔自己没有和宋月白修成正果。而现在他又这般提及,方汝也相信这或许就是命定的缘分。
她没有理由拒绝。
反正此生,她也已是非他不嫁了。
宋月白的眉眼弯了起来,唇畔的笑意越绽越大,眼底仿若碎星,熠熠生辉,盛地住满腔柔情。
“你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宋月白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隔日下朝之后,皇帝留了宋月白和宋宰相、吏部尚书明大人到御书房谈话,三个皇子自然是以学习的名义跟着。
今日所谈,乃是春闱放榜后,三甲的委任事宜。
春闱三甲已出,状元便是秋文正,榜眼是个寒门学子江诚运,探花则是京都刑部尚书罗大人的儿子罗阑。
宋月白作为资历最浅的,静静地等宋宰相和明大人讲完了,方才开口:“陛下,臣认为,纸上学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三甲的成绩不相上下,运气在其中也占了一定的成分。所以,不如将三人安排在同一处,日后的提拔,结合他们的春闱成绩和办事能力,再行判定。”
宋定边皱眉,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言乱语?”
“父亲大人是觉得不妥吗?”宋月白淡淡一笑。
“自然不妥。”宋定边说道,“我朝春闱,历来都是选拔人才的最佳途径。因为有了春闱,才有了我朝学子欣欣向荣的趋势。你将前三甲放到一起办事,那岂不是说庄园和探花没有区别了?如此一来,还怎么让人产生力争上游的心态?”
皇帝沉吟片刻,扭头看其余人:“你们都怎么看?”
明大人摇了摇头,站在了宋定边这方。
齐王思索着说道:“宰相的说法儿臣比较认同,不过庭轩的提议,儿臣认为也有可取之处。或者,可以将三人分至等级相同的三处地方办事,日后提拔,再按庭轩所说,也不失妥当。”
楚王看了一眼宋月白,微笑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庭轩所说新颖的很,儿臣看他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不如听听他还想说什么吧?”
“哦?”皇帝抬眸,看了一眼宋月白,却没有直接点名他,而是最后看向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