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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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皇帝抬眸,看了一眼宋月白,却没有直接点名他,而是最后看向裕王,“那你怎么看?”
裕王缓缓抬头,眸光低垂,只看着自己手边,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声音也是沉沉的:“儿臣赞成宋月白的看法。”
这回,宋月白倒是愣了一下。
他忍住抬头的冲动,只在心中盘算,这裕王何时会为他说话了?
皇帝这才笑道:“那庭轩,你把想说的都说清楚。”
宋月白当即应声,说道:“陛下,父亲方才说,担心将前三甲放在一处,会让学子们失去了竞争力。其实不然,臣倒是认为,如此一来,人人都会认为,并非只有状元才能有最好的出路,一来反倒会激发学子的学习热情,而来,在三甲之中,也能真正选拔最有用的人才。而且,不光是三甲,春闱的前百名,都可采取分级同步管理的制度,让每一个人都有第二次竞争的机会。”
“那对状元来说,岂不是也不公平?”宋定边冷冷地说道。
“怎么会,竞争本来就是存在的,难道春闱考上了状元,日后就可以安然享受朝廷给他的待遇,而不思进取了吗?”宋月白缓缓解释,“唯有始终让人存有危机感,才更能激发我朝官员的勃勃生机。”
皇帝的眼睛已经亮了。
他们所有人都固守着以前的制度,不愿变通,而现在宋月白的一席话,却好像为他们打开了新天地。
紧接着,宋月白又道:“齐王殿下所说,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但是臣始终认为,将三人纳入一个部门,是最公平有效的。”
“那依你之见,送去哪里好?”皇帝问道。
宋月白顿了顿,答:“文宣阁,沈大学士手下。”
文宣阁大学士沈复清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由他来做三甲的指导工作,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皇帝想了片刻,当即传来了笔墨太监,拟了诏书。
“那便如你所说,先办起来吧。”
宋定边皱眉道:“陛下,我儿尚还年幼,思虑问题难免不周全,这件事,臣还是认为存在一些不妥之处的。”
“所有的新政都会有不妥之处,发现不妥,日后再改正便是了。”皇帝呵呵一笑,起身道,“以后可是年轻人的天下,咱们的思想啊,也要有所转变才是。”
见皇帝心意已决,宋定边只好憋着一口气,埋头应是。
离开御书房,宋定边明知宋月白这几日也住在宋府,却没有等宋月白,拂袖离开。明大人知晓两父子的关系比较冷淡,只能叹了口气,跟着离开了。
齐王被留下了,楚王和裕王则是朝他走来。
宋月白对着两个皇子行了礼。
“庭轩,连碧姑娘可好些了?”楚王问道。
宋月白笑了笑,说道:“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还得调养一阵子。今日,多谢二位殿下为臣说话。”
裕王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楚王叹了口气:“自从魏淑妃自尽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很多,更加的阴狠了。好在元良妃日日疏导,现在他在元良妃那里过得也算不错。”
“若真的不错,又岂会是这副样子。”宋月白摇了摇头,转身和楚王告辞。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浮玉背叛()
方汝听了今日的事情,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宋月白:“老谋深算啊你。”
“哦?”宋月白微微一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方汝说:“很简单啊,那前三甲之中,必定有人是齐王的党羽。若是按照以前的法子来分配,只会让那人归入齐王帐下。你这么一招出来,三人同到沈复清手底下办事,沈复清虽然是刚正不阿,但是他宠妻如命,三公主却又偏偏是楚王的亲姐姐如此一来,你不正是为楚王办了件大好事吗?”
宋月白心中所想,被方汝说了个正着。
不过他并未有什么不满,相反,只觉得眼前人能知自己所有的打算,真真正正算是一个知心的解语花。
他颔首:“确然如是。”
“齐王又不傻,被你这么摆了一道,恐怕现在已经把你看成眼中钉了。”方汝皱眉,“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站楚王一边了?”
宋月白淡道:“楚王乃是嫡皇子,正统的继承人,我有什么理由不站他这边?”
“不,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方汝腾出左手挠了挠头发,说道,“齐王三番四次给你下绊子,城府极深,早就把你惹毛了。你这个人呢,生气不生气,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暗地里使坏也是一流的。”
宋月白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眸光宛如秋日高阳,萧萧肃肃,爽朗轻举,半点没有“暗地使坏”的样子。
方汝办了个鬼脸,旋即苦哈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能碰水啊我该有十来天没洗头了吧?太不舒服了。”
身子还有府上的婢女帮她擦洗,但是因为后脑勺也被方欣的鞭子抽到过,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崇吾特地嘱咐不能碰水,是以一直没有给她洗头。
“不如求求我,我帮你洗。”宋月白靠在桌面上,一手撑着下巴,笑得坏坏的。
方汝能屈能伸,当即软糯着嗓音叫道:“好哥哥,帮我洗洗头呗。”
宋月白眸光一深,旋即起身出门,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扛来了一大桶水和一盆皂角。
帮着方汝横躺到了床上,又在她的脖子下垫了个软枕,宋月白从旁边取过来一只脸盆,倒了一些水在里面。
拿水打湿头发,小心地避开了方汝后脑勺的那个伤疤,旋即用皂角搓着有些干枯的发丝,认真洗头的宋月白看起来无比帅气。
像极了洗头小哥。
方汝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牵扯到了腹部,又是一阵抽疼。
宋月白连忙停了手,拧眉道:“平白无故有什么好笑的?哪里疼,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方汝缓了口气,感受到腹部的疼痛减缓,也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洗完头,又拿棉布擦干,直到水气差不多都被吸收了,宋月白这才放下手,扶着她躺回原位。
“我去书房一趟,还有些公文要批。”宋月白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方汝摆了摆手:“跪安吧。”
“等我回来。”宋月白一笑,转身离开了。
方汝的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腹部。
她总觉得,这种痛感有些异样,但是她又不是外科医生,医术上也就是个半吊子,崇吾和宋月白都说不碍事,她也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正想着,崇吾就端着药走了进来,左右一看,说道:“哟,你的情哥哥怎么没守在你边上?”
“他有事情要处理,我也不是时时要人陪的。”方汝没好气地说道。
崇吾把药塞到她的左手上:“成了,喝药。”
方汝一咕噜喝完了这极苦无比的药,也没见皱什么眉头,只是问道:“师父,跟我说说呗,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严重的伤势?”
“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有为师在,保管你死不了。”崇吾拿回药碗,又道,“哦对了,刚来的时候,我瞧见有个穿得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男人,往书房去了。”
五颜六色花里胡哨?
方汝微微挑眉——是东瑞。
宋月白一进书房,就把门关了起来。
东瑞起身,把一封信塞到了他的手里:“有线索了。派去东樱岛的人说,青浮玉前辈被杀那日,有彩衣教的人出没。也是查了很久,光是潜进剑坛,就花了好长时间。还有,潜伏在青屏山的人,也传来了消息,都写在信上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宋月白在桌前坐下,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信纸。
自被逐出师门半年来,他始终没有放弃过追查师祖死亡的真相。虽说是被暗杀,但是师祖为人素来都亲和,一生也算是公正公道,不能说没有得罪过人,却也是人人称赞的侠义之士。
那次的暗杀来的太突然,所以他也没有防备,眼睁睁看着师祖死在自己眼前。
他立誓要为师祖报仇,但前提是,先找到凶手。
却没有想到,这一查,就用了半年的时间,而且
“怎么会这样”他捏着信纸的手,开始出现了颤抖。
握剑之手,无时无刻都要保持稳定,这是青纵云教他的。可是如今,他克制不住内心的负面情绪,所以的失望、痛苦、愤怒、怨恨,都在看清楚信纸上所写内容时,涌上了他的脑海。
——经查发现,青浮玉与彩衣教有信件往来,且在上年十月,有一笔不菲的钱财入账。
上年十月
去年八月份,他随同青纵云去东樱岛参加论剑大会,九月扶棺归来,被逐出师门紧接着十月份,彩衣教就给了青浮玉一大笔钱?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更何况,在十一月初十的中都霸主赛上,就这么巧,让彩衣教拔得头筹?
“种种迹象表明,青屏山掌门,或许和彩衣教已经”东瑞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够了!”宋月白一拳砸在了书桌上,将信纸捏得粉碎,“那是我的师父他不可能背叛师门”
东瑞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他心中更清楚,这个消息有多伤人。
宋月白自小在青屏山长大,与青纵云和青浮玉的感情,胜似爷孙、父子。青纵云死后,他被青浮玉逐出师门,只有一些不甘和无奈,却因为心中愧疚,而宁愿放逐自己。
可是现如今的消息传来,青纵云的死或许跟青浮玉也脱不了关系,这让他如何接受!
“让我安静一下吧。”宋月白沉声道。
东瑞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冬至和夏至是两个大节气,也是宝华历来传统节日之一。宫里有冬至宴,自然也有夏至宴,同样安排在清凉殿,皇后主持,帖子早半个月发到了各位官员的家中。
宋府收到了两张。
方汝养了几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也是今日才得知,杨拂晓被宋月白送进了太学院念书,每个月有三天假期,逢六休一。
“初六那天丫头回来过,见你还昏迷着,又回去上课了。”千面解释。
方汝也就没有太担心。
“皇后娘娘给我的帖子里,特地嘱咐了要带上你。”宋月白问道,“怎么样,你想去吗?”
方汝无奈地一笑:“皇后既然点了我的名字,想必也是陛下的意思,我能不去吗?你因为七公主的事情,已经让皇帝生了嫌隙了,还是不要随便挑战皇权比较好。”
“那也好,正好也让陛下知晓一下我们的婚事。”宋月白笑道。
千面的手一抖,险些把茶壶给摔了:“什么?婚、婚事?”
方汝浅笑应道:“是啊,我们打算成亲了。”
“这么突然?”千面把茶壶放回了桌面上,左右看了看,起身道:“那个,我想起还有些事,先走了。”
屋顶突然响起了崇吾的声音,从瓦片缝里传了出来:“什么婚事,经过为师的同意了吗?”
方汝头也不抬地说:“现在告诉你不也是一样的。”
瓦片被掀了起来,崇吾的脸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哼了一声:“小子,以为我的徒弟是这么好娶的吗?不把聘礼准备齐了,别想娶走。”
“师父,你别胡闹。”方汝说。
崇吾闪身下了屋顶,从门口走了进来,一掌拍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指着她额头上的银月额饰说道:“你以为戴上这颗独山石,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金字野捕不是那么好当的,哪个祖师爷像你这样,整日只知道儿女情长?”
方汝有些纳闷。
她这个师父,素来都是对她放养的,很小的时候,就让她一个人出去破案赚钱,从来没有干涉过她的生活,怎么今天突然反对他们成亲?
宋月白却已经站起身,认真地说道:“需要什么聘礼,您说,我一定办到。”
崇吾脸上还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闻言嘿嘿一笑:“还是你小子懂事,哎呀,为师呢,也不是反对你们两个。不过嘛,婚事还是再往后挪一挪吧。”
他说着,对宋月白使了个眼色。
宋月白微微垂眸,旋即笑了笑:“是,都听您的。”
“喂喂喂,搞什么鬼?”方汝扯了扯他的袖子,以她的角度,自然看不见两个人的眼底官司。
宋月白没有言语。
他知道,方汝的病没有好,崇吾应该是想尽最大的努力,让方汝恢复生育能力。如果现在就成亲,恐怕就瞒不了她太久。
崇吾哼着歌走了,宋月白摸了摸鼻子,见方汝还在看他,便说道:“我去工部点个卯。”
他现在已经荣升为工部侍郎,距离尚书之位也仅一步之遥,所以点不点卯,都看他的心情。今日这么一来,显然是逃避,两个人的表现,方汝一看就知道有鬼。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夏至宴()
夏至宴的时间开始的比较晚,方汝特地去了太学院跟夫子请假,把杨拂晓接了出来。她既有心收杨拂晓为徒,今日入宫赴宴,她就想着带她一起长长见识。
不过接到杨拂晓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一桩——还没有跟崇吾提到她。
“小姨,你身体好些了吗?”杨拂晓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问。
方汝抬了抬腿,笑道:“好多了。”
“这些天我在书院里,每天早晚都有在练形意拳。”杨拂晓说。
“晚上回去打给我看看。”方汝揉了揉她的头发,心中很满意。
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自觉,杨拂晓能在平时学业繁忙时,还注重拳法的练习,这种劲头让她很高兴。
杨拂晓跟着她上了马车,忽然说道:“对了,昨天我看见何昱辰了。他说,他也来京都上学,就在这个书院。”
方汝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再一想,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当初在鹿鸣书院外看见的那个杨拂晓的跟屁虫吗?这小子追到京都来何家想干什么?
“你先不要急着避开他,接触看看,或者可以试着去查一查他来京都是为什么。”方汝很放心地交给了她一个任务,末了又补充道,“当然,要保护好自己。”
杨拂晓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豪气,立刻点头。
“来,这是给你准备的礼服,先换上。等会儿入了宫”方汝开始叮嘱起来。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宋月白已经在等候了。
两女下了马车,天色还未全然暗下,但是一弯弦月已经挂在半天上了。暮色霭霭之中,两人携手而来,在宋月白面前停下,让宋月白都觉得有一种炫目的幸福感,像是多年以后,她带着他们的孩子,站在他面前一样。
方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傻了?”
杨拂晓躲在一旁偷笑。
“咳咳”宋月白回过神来,转身道,“走吧,宴会快开始了。”
为了今日的夏至宴,清凉殿内放上了好些冰块,一整日的暑意都消去,侍女在冰盒后面打着扇,满殿的凉意,着实让人浑身舒坦。
三人走进清凉殿时,惹来了一片疑惑的目光。宋月白来也就罢了,怎么方汝也来了,她不是已经卸任了吗?她来也就算了,两人怎么还带了个女娃娃?
三位皇子也在殿内,楚王是认得杨拂晓的,其余两位皇子却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想来在他们的情报中,杨拂晓早就不是秘密了。
但是还有一些想象力丰富的大臣们,开始脑补一段暗度陈仓的露水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