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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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汝休息了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再回清凉殿,索性就在这里和杨拂晓聊聊天。杨拂晓说她已经见过崇吾了,不过崇吾没有跟她说过话,她潜意识觉得那是个不好接近的人。
“师父为人比较不羁,但是非常护短,平时虽然看起来很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是非常有用的。”方汝笑着跟她说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
而当初跟千面的交手,也成了最有意思了一个故事。
杨拂晓听得笑个不停:“原来千面叔叔是被你抓过来的啊。”
“那时他从杨如许的手里逃脱,举国上下都在追捕他,他当然只能跟着我们去中都。”方汝笑道,“不过后来,他也是自愿留下了。”
杨拂晓托腮:“中都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吗?”
“中都是病态的,而且由来已久。”方汝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总觉得,当权者不可能放任中都这么无限发展下去,这样对一个国家而言,不安定因素太大了。”
杨拂晓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听她这么一说,自然追问,想要她讲得更清楚一些。
奈何她年纪还小,即便再怎么聪颖,对国家层面、政治层面的一些事情,还是不能够理解。
两人说的兴起,也就忘了时间,直到外面传来了太监的一声:“陛下驾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逼她入仕【二更】()
皇帝竟然来了,这让方汝有些始料未及。她和杨拂晓习惯性地坐在床上聊天,这会儿手忙脚乱地起身穿鞋,拉开门,正好和走上台阶的三人打了个照面。
两女同时行礼,杨拂晓虽然年幼,却也已经学得礼数周全。
皇帝带着宋月白和齐王一起来的,他叫起了两人,先行进了门。齐王与她擦肩而过,微微点头示意。
方汝看两人都进去了,连忙回头看向宋月白,满眼疑惑。
宋月白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宴会结束的不算晚,百官散去,他正准备来这里接方汝,没想到被皇帝叫住,说要一起过来,还把齐王也带来了。
方汝让杨拂晓现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宋月白也走进了屋子。
皇帝已经在桌边坐下了,齐王正在给他倒茶。
“陛下,民女方才贸然离席,还请陛下恕罪。”方汝先开了口。
皇帝笑得和气,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朕知道你受了伤,又怎么会怪罪你。你们都坐吧,朕这会儿过来,也是有些事情要和方姑娘说。”
两人对视一眼,小意在下首坐下。
“先前方姑娘卸任之时,答应过朕什么,你还记得吗?”皇帝开口了。
方汝眸色微沉,旋即微微一笑:“民女自然记得。陛下您说,要将七公主指婚给宋大人,要民女不要横加干涉。民女始终牢记,并未干涉,陛下今日只为此事而来吗?”
“那倒不是。”皇帝看了一眼宋月白的神色,见他并无慌乱,心下便知这两人的关系亲密,远不是他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的。
不过他也没有存着挑拨的心思,接着说道:“唉,你也知道,七公主现在生死不明,朕想着要将十公主许配给宋月白,不知道你的意思呢?”
方汝挑眉,只回了一个字:“哦?”
“看起来,方姑娘不情愿的样子?”皇帝面带笑意,眼神却透着几分冷意。
方汝双手搁在桌上,朝前探身:“陛下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七公主下落不明,您一转眼就要将宋月白指婚给十公主,七公主知道了,该多心寒啊。”
“皇室子女,本该有此觉悟,相信芷兰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朕的。”皇帝呵呵笑着,“不过,朕倒是看你不乐意。”
“我当然不乐意。”方汝起身,直接在桌边跪下了,“想来陛下深夜造访,也不是为了特地来拆散我跟宋月白的,有什么条件,陛下尽管提便是了。”
被她这么一说,宋月白也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皇帝明知方汝有伤还不让她先行离开,为什么要找张尚书演这么一出戏,为什么他还要深夜来这里见方汝一面。
可是,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皇帝下这个功夫的?
天底下,还有皇帝一纸诏书办不到的事情吗?
等等宋月白忽然愣了一下。
是的,天底下还真有一件事情,是皇帝办不到的。当年的圣武皇帝七次请宋留醉入仕,却被他七次拒绝,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强硬的手段,可偏偏就是没有成功。
金字野捕,在历史上留下的不光是破案的赫赫威名,还有许许多多的传奇。宋留醉这一桩,更是传奇中的传奇,让金字野捕显得越发神秘。
果然,皇帝也开口了:“不愧是金字野捕的传人,朕的心思,倒是被你揣摩的一清二楚了。”
方汝垂眸微笑:“民女不敢揣摩陛下的心思,不过是就事论事。”
“既然你都说出来了,那朕也不妨直说。”皇帝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缓缓开口,“朕要你,入仕。”
这个条件并不意外,方汝甚至能猜到皇帝提出这个条件背后的想法。
尤其是今天晚上,他还把齐王带来了。
现如今朝堂之上,三位皇子的争斗是越发看不明朗了。
裕王看起来赢面最低,母族式微,过继给了元良妃,元家却也已经满门灭族。他看似最无依无靠,不声不响,却始终没有人敢忽视他。
但抛去裕王不说,单就齐王和楚王来看,两者也是各有春秋。
不过,楚王在淮南道主持了盐引的选拔,又和宋月白走得近,难保皇帝不会怀疑这两人已经站到了同一阵营之中。那么今天晚上把齐王带过来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要方汝站到齐王的阵营之中。
而这样一来,方汝和宋月白一人站一边,两位皇子的势力便再度达成了平衡。毕竟,虽然宋月白是帝辅星,地位超然;可方汝先前在元府案上展露出来的能力,加上她金字野捕的身份,也是一个够分量的砝码。
又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也许有人会问,这两人中任何一个暗度成仓,做一个卧底,岂不是更加重了其中一位皇子的赢面?
但是方汝相信,皇帝既然出招了,就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击。
今日,不答应,也许宋月白就会被逼着娶十公主,甚至杀害七公主的罪名,也会被皇帝扣在宋月白的头上。宋月白要是反抗,那就更加大了皇帝的疑心。
答应,那么日后要迎接的,则是一场狂风暴雨。
宋月白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件事情方汝心里已经完全看清楚了,要怎么抉择,他无权左右,他能做的,就是在方汝向前走的时候,陪着她,生死相随。
皇帝和齐王也没有出声,等着她的答案。
片刻后,方汝抬头,眸光清冷,眼底是一抹三人都懂的嘲讽之色。她平静地说道:“请陛下给民女一天时间考虑,明日民女自当入宫,给陛下答案。”
“如此重要的事情,当然要给你时间考虑了。”皇帝眼底的厉色被他掩饰了过去,他起身,拍了拍衣袖,笑道:“起来吧,身子不好,就不要一直跪着了。齐王,你送送。”
齐王躬身应是。
皇帝走出门去,杨拂晓连忙跑了进来,和宋月白一起把方汝扶了起来。
“小姨”杨拂晓担忧地叫道。
方汝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一笑:“我没事。走吧,先回家。”
齐王走上前来,却是对宋月白说:“庭轩,我送你们出去。”
“有劳齐王殿下。”宋月白也不至于这会儿跟他撕破脸,当下也笑得温和,两人有谦有让地走了出去,方汝和杨拂晓跟在后头。
齐王不知说了什么,笑得很大声。
他突然转过头来,停下了脚步:“连碧,十公主倒是也给了本王两张帖子,她的茶社开张,你不如也赏个脸吧?上回听说你作诗很厉害,这回好歹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帖子递上。
方汝接过,平静地笑道:“殿下有此要求,方汝焉敢不从。”
“你这话就见外了。”齐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旋即退后两步,笑道,“本王今夜要留宿宫内,就不多送了,二位哦不,三位慢走。”
他伸手,在杨拂晓的头上揉了揉,方才转身离开。
杨拂晓嘟囔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走吧。”方汝不愿多待。
三人出了宫门,外头只剩下生江驾着马车在等候了。看见三人终于出来,立刻迎上去:“公子,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
“先回去。”宋月白把杨拂晓抱上马车,和方汝一起坐了进去。
生江扬鞭,马车迅速离开了皇宫。
回到宋府,方汝先带着杨拂晓去洗澡,宋月白则是去了崇吾的房间里。崇吾每日作息很不规律,今夜他睡得比较早,被宋月白叫起来的时候,刚好在睡梦里。
“怎么了?”崇吾揉着眼睛,披上了外套。
“连碧遇到了些麻烦,您来一趟前院吧。”
宋月白又去叫了千面,一行人在院子里会和,方汝也刚好出来了。她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一脸郁闷地在藤椅上坐下。
崇吾左看右看,挑眉:“这都是怎么了?苦大仇深的?”
方汝咬牙:“今天可算是亏了,又给皇帝老儿舞剑,又被他威逼利诱,要我说,皇室的人老奸巨猾,每一个好东西。”
千面一拍大腿,立刻赞同。
“你别瞎掺和。”崇吾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千面,“威逼利诱?他让你干什么?”
方汝哼了一声:“他拿宋月白和十公主的婚事来要挟我,要我入仕当官。”
“哦?”崇吾听闻这个消息,却也只是微微提了音调,看起来并不十分惊讶。
宋月白补充道:“陛下把退路给堵了,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手,否则还能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
“准备?你能准备什么?跟朝廷斗?”崇吾白了他一眼,“当初为了救千面这小子,我跟乖徒儿也都只能灰溜溜地躲到中都去。想跟一个朝廷斗,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出相入将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方汝愣了一下:“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崇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大晚上的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让你去当官吗?那你就去呗。”
众人都沉默了一瞬间。
方汝更是茫然。
“不是师父,咱们不是金字野捕吗?金字野捕不是不入仕的吗?”方汝连忙问道,“当初您跟我说的,这是祖训啊。”
崇吾背过双手,溜达溜达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只传来一阵笑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乖徒儿,要懂得变通。”
说罢,一声关门声。
方汝转过头来,和两人挨个对视了一眼。
她从小就被崇吾灌输金字野捕不入仕的思想,在她看来,自己当了金字野捕,就注定不能跟朝廷有纠葛。之前她做了牌令司的顾问,还想着要怎么跟师父解释,没想到到头来,反被崇吾说要懂得变通?
所以问题就解决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
千面打了个哈欠,扭头道:“困死了,我先去睡觉了。”
宋月白沉默片刻,说道:“既然最大的阻碍没有了,那不如就顺着皇上的意思,我们来做一件大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瘟疫()
隔日一早,方汝把杨拂晓丢到了崇吾面前,留下一老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也不说什么,转头就进宫去了。
崇吾在身后大喊:“这什么意思啊!”
杨拂晓默默地沏了一杯茶,走到他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二话不说,递上茶盏:“杨拂晓,叩见师公!”
“啊?!”
宫内,早朝刚下,皇帝照例叫了几个大臣在御书房谈事,便听到内侍来报,说是方汝求见。
“让她进来吧。”皇帝说道。
方汝进门,也不废话,直接跪下,朗声道:“微臣拜见陛下。”
微臣?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楚王和裕王也都愣了一下。
皇帝哈哈一笑,知道她算是妥协了,当下便说道:“方爱卿起来吧朕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刑部侍中,并入牌令司为梅令杨如许的副手,你看如何?”
一人身兼双职,又都是查案的关键职位,可见皇帝对方汝的能力也是高度赞同的。他显然是早有想法,这么询问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方汝没什么意见。
她也早知道,自己入仕,无非就是在刑部、大理寺或牌令司三司之间选择罢了。皇帝现在要她既入刑部,又入牌令司,可见最近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若是京都有什么大事,宋月白不可能不知道。
想着,方汝却没有立刻开口问,她刚入官场,还是得韬光养晦。
仔细听去,正在说话的是户部尚书,讲的是最近户部大笔银子的支出,令得国库有些亏虚。
“前阵子春汛,淮南道大面积堤坝出现问题,户部已经拨了一大笔银子去赈灾。如今瘟疫频发,京都城外虽有五个善堂同时开放施粥,却也只是杯水车薪。灾民不能放入城内,城外安置又成问题,臣想着,能否征用近处的马场。”
裕王说道:“怕是不妥吧?马场养的马,都是战马,安置灾民事小,万一瘟疫传染,战马受损,恐怕”
皇帝显然也正在为这件事烦恼,又问道:“瘟疫的来源,查了吗?”
太医院的院长此番也在,立刻回道:“查了,但是还没有头绪。这瘟疫不像普通的瘟疫,倒像是中毒。但是这毒素也会传染,看起来更像是瘟疫了。”
皇帝被绕得头大,摆了摆手,转眼看到方汝,当即说道:“方汝,此事你协助施院长一同查,务必把瘟疫来源查得清清楚楚!”
方汝愣了愣,没想到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查瘟疫。
她立刻应是,旋即问道:“灾民有多少,何时开始出现,哪个地方人最多,平日症状是什么,死了多少人?”
一连串的问题,皇帝哭笑不得:“这些问题你过会儿再和施院长交流。对了,宋相,传令给太仆寺,马场那边看能不能空出一些位置来,安置难民。嗯,不能影响到战马。”
宋定边点头应是。
小会也散了,几人纷纷告退离开,方汝便和太医院的施院长走在了一起。
正出门,便听见宋定边叫住了她,走上前来,冷声道:“方大人,好手段啊。”
方汝抿唇一笑,谦和地说道:“宋相言重了,为陛下分忧,每一个宝华子民该有的觉悟。”
“哼,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来。”宋定边拂袖离开。
方汝回过头来,看向施院长:“我们走吧。”
等方汝从宫中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宋府的管家看见她,微微一点头,说道:“三公子还没有回来,老爷说既然姑娘身子大好了,也并不方便借住在府上,传出去,有损姑娘声誉。”
“好,我这便收拾东西。”方汝也没生气,她本就计划着这两天搬回千里居去了。
看她这么好说话,管家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道:“姑娘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小的说。”
“那就有劳管家帮我备一辆马车吧。”方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