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证-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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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阳支队的会议室里,容鑫浩把他们唯一的线索拿出来。
一组手表三百六十度各方位拍摄的照片摆到了桌上,聂毅拿起一起盯着看了半晌,如果平白无故给他一叠手表的照片他可能会认不出来,但是有了平都中学和沾上了他的指纹这两个前题。
他研究了片刻,笃定地说:“这块表的主人叫杨轩睿,平都大学文学系的,爱好打篮球。”
第12次 ,()
#101
元旦假期三天;天公毫不客气地连下了三天雨;假期刚结束就踩着点晴起来;仿佛专程跟盼着小长假的人作对。
不过有人的假期跟精密机械一样精确得不差一刻;也有人天天是假期。比如大学校园里;即使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照样有逃课睡觉的;闲得瞎逛的,还有趁着阳光明媚约会却莫名其妙吵架的。
一对在湖中间的亭子里晒太阳的小情侣不知哪一言不合,突然间大吵起来。大概是光吵不够表达情绪;男生爬到亭子的栏杆上,对女生威胁地说:“你要跟我分手,我就跳下去!”
女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大冷的冬天太阳都像是假的;湖水跟加过冰似的冷,敢往里跳的都是真勇士;显然男生在女生眼里不是勇士。
“我真的跳了;你快求我原谅你!”男生不放弃地说。
女生终于把白眼翻回来;“你跳啊!跳了我给你发红包!”
瞬间;男生的自尊受到了挑衅;他松开扶柱子的手;双手往胸前一抱,肩膀斜向一边,想摆出一个他无所畏惧的姿势。
只是不等他摆好;脚下顿时重心不稳;身体往后一仰,‘咚’地一声掉进湖里。
湖水确实很冷,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被水一浸,重得仿佛被水鬼拖住一样,直沉水底。
男生游泳课上得不错,肺活量也足够,他沉到水底时连忙脱掉衣服,拼命往上游,可脚下仿佛真被水鬼拖住,重得他游不起来。
他连忙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脚上缠了什么东西,但水里看不清,慌乱中越想解开越解不开。他正慌张之际,陡然发现亭子在水里的支撑离他不远,他便拖着脚上的重物朝支柱过去,然后攀着支柱往上爬,硬是凭借强大的求生欲拖了好几十斤的重物爬出了水面。
亭子里已经有好几个被女生的呼救叫来的人,有人已经脱了衣服准备下水。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被搭手拉上去,连带着缠在他脚上的那一坨。
上岸后男生才有了余力去看他带上来的东西,绕在他脚上的是充电线粗的胶绳,绳子的一头拴着超市用的塑料袋,里头鼓鼓的,另一头居然捆了四块砖头,很明显是为了把袋子里的东西沉到水底。
难怪这么重!男生终于把脚上的绳子解下来,旁边有人突然开口。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这个问题问完,在场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到塑料袋上。
男生观察了片刻,绳子和袋子都挺新,应该刚扔进水里没多久,看多了电视动漫,他忍不住觉得‘前方高能’。
于是,他手不受控制地去解绑塑料袋的绳子,嘴里同时说道:“这不会是谁杀人分尸,扔在湖里了吧?里面要是断手断脚什么的,可就刺激了!”
“得了吧!分尸,小龙虾的尸吗?”旁边的人不屑地接话,可也好奇地凑过去。
绳子系的是个死结,男生解半天没解开,旁边有人提供了一把水果刀,他直接割开了袋子口。
塑料袋总共套了三层,里面连水都没渗进去,当袋子被割开时味道就隐隐地飘散出来,整个敞开时,一股腥臭味立即喷涌而出。
刚才说闻到味的那位不知是闻到了什么,但肯定不是袋子里面的味道,因为现在他趴到亭子外,直接吐了。
男生艺高人胆大,忍着恶心对着那一袋子肉块,屏住呼吸说道:“这是什么?谁老妈寄来的腊——”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袋子里的一撮头发,连着皮的那种,瞬间他的眉头一蹙,憋了半天的气吸进肺里,接着立即转身对着湖,也吐了。
“这就是尸体发现的经过,但除此之外还没有找到尸体的其它部分,手表混在那堆肉块里,还能验出指纹说明凶手并没有处理过,应该是不小心装进袋子里的。很可能是死者或者凶手的。”
陆诀讲述完毕,视线从投影上转开,正好对上坐他对面的聂毅。
“如果手表要在凶手和死者间选一个主人,我选死者。”聂毅说道。
陆诀疑问:“为什么?”
“直觉,杨轩睿就算会杀人,也不会分尸,就算分尸也不可能分到这种程度。”
陆诀没接聂毅的话,而是转向容鑫浩说:“阿浩,你叫人先去查一下这个杨轩睿。”
容鑫浩无声地点头,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法医的结果。”陆诀立即把话题又转回来,“死者被害的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7点到今天早上9点之间,这已经是能确定的最小范围。幸好发现得早,要是再过几天死亡时间要推到72小时范围外。尸块切口整齐,说明凶手手法利落,一刀切到底,暂时确定为男性,并且身体较为强壮,但也不排除身材瘦小但力气大的可能。”
段寒江搁在桌上的手不断地敲着食指尖,打节奏一样配合着他的思考,突然插道:“9年前那起分尸案,尸体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陆诀像是突然想起来,九年前平都大学的分尸案虽然一开始是陆谨闻在负责,但是案子一直被陆谨闻压着,压到了陆谨闻出事,案子就转到了安阳支队,案卷现在存在安阳支队的档案室里。
段寒江和聂毅盯着陆诀闪电一般地冲出去,隔了没多久又冲刺一样地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箱子。
“案卷。”陆诀把箱子重重地搁在桌上,发作业一样地给段寒江和聂毅分发。
聂毅并不清楚9年前的案子和现在的案子有多少关系,但是刚才听到段寒江提的两句猜到了一个头。
他翻着案卷,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9年前的案子已经结案,凶手也已经行刑,案发经过是学校男寝的大爷养的狗因为生病一个月没吃过肉,某天突然从湖里拖上来一袋子肉块,被大爷发现,结果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手。
由于各种因素,破案时间花了好几个月,最后抓到的凶手是材料科学系的大二学生。凶手性格阴鸷,不常与人交流,因仇视成绩好、性格好、人缘好等各方面都优秀,类似于现在的校园‘男神’这一类的人物,所以杀害了被害人。
凶手本身与受害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仇恨。
现在的案子,和9年前的案子比起来就像失散的双胞胎一样,乍看有区别,可仔细一瞧,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处理尸体的办法也是用超市的塑料袋分装,捆着砖头扔进湖里。
不过9年前的抛尸地点并没有湖中间的亭子,说明现在的案子也并不是完全按照9年前的案子来的。
陆诀的破案方式跟段寒江苦思冥想后突然的灵光一闪不一样,也不像聂毅能代入凶手设身处地地分析作案过程,他是个讲究科学和数据的行动派学霸。
段寒江和聂毅翻开案卷的几分钟时间,他已经把平都大学的实景地图打印出来,然后对比案卷把9年前的案子,把9年前案子发现尸体的地方和第一案发现场都标出来,并且根据现在发现的抛尸点计算出最可能的其它抛尸点。
他的理论是凶手提着一袋重量超10千克的尸块,绕湖行走的速度和身体的承重能力,还算进了各种阻力因素。
陆诀的方法乍看之下充满了学术感,但是内行很容易看明白,他就是把别人称作经验的东西,用数字表达出来,算得更加精确而已。
段寒江不屑地瞟向陆诀已经画满的草稿纸,开口道:“陆队,你有时间做数学题,不如去查学校的监控,凶手总有没有避开的可能。”
“已经有人去查了。”陆诀头也没抬,终于在地图上画上最后一笔,出了新案子可能抛尸的地点。
“聂毅,你觉得怎么样?”陆诀正对着段寒江,却无视了他,转向聂毅把地图推过过去。
平都大学的人工湖并不是集中一处,一眼就能望到所有的边界,而是蜿蜒得像一条河,在校园里的各处都留了一道风景。
发现尸体的亭子在湖最宽广的区域,也是湖四周来往的人最多的区域,即使深更半夜也说不定有两个躲在哪棵树下约会的人。凶手选择这里抛尸,说明凶手至少有即使被人看见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心理素质,不然湖的边角位置还有很多选择。
聂毅把陆诀推过来的地图定在眼下,视线在陆诀标注的‘抛尸点’来回移动,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觉得凶手有一种炫耀的情绪。”
段寒江和陆诀一起抬眼,只是段寒江早就习惯聂毅的思考方式,只有疑问,而陆诀满眼的惊讶。
“炫耀?”陆诀把这个词拆成笔画也不能理解,凶手到底在炫耀什么?
首先,凶手分尸的目标是为了处理尸体,处理尸体的原因肯定是不想被人发现罪行,将尸体分装扔在不同的地方明确地说明了这一点。如果不是那对情侣正好吵架,落水的位置刚好与抛尸位置生命,目前发现的这一袋尸块肯定还沉在湖底。
所以,无人知晓,又何谈‘炫耀’?
段寒江接着陆诀的疑惑,从聂毅眼中看到了笃定。他发现虽然他学不来聂毅把自己当成凶手去思考杀人过程,但他已经能够从了解聂毅的角度猜出聂毅的想法了。
他冷不防地插问道:“你指的是凶手杀人后的心理?”
聂毅下巴轻点,假设道:“如果你们是凶手,当你杀人之后,提着装尸体的袋子从别人面前经过,却没有人察觉你手中的是分解的尸体,是不是会有一种‘我就算提着尸体你们也不知道我杀了人’的优越感?”
“没有。”陆诀脱口而出,可他说完细想一下,立即明白聂毅上面说的炫耀,指的是杀人犯的表现欲,把杀人当成了一场演出。
也就是说这起案子不能定义成普通的杀人案,并且凶手有再次行凶的可能。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朝聂毅看过去,认真地审视起来。
聂毅一往如常地继续说:“陆队,你圈出来的地点是整个湖最佳的抛尸点,不易被发现,路线来回能够避开大部分被发现的可能。
但是,从凶手的角度来看,并不适应凶手抛尸时的想法。”
“凶手会抛尸时有什么相法?难道是提着几袋‘人肉’去大街上逛一圈,感受‘我就算提着尸体从你们面前过你们也不知道我杀了人’的优越感?”陆诀不可思议质疑,可等他质疑完,陡然发觉真有这种可能,猛不迭地打了个寒颤。
聂毅没接陆诀的话,因为他就是像陆诀说的那样想的。他拿起地图,像要用视线把手中的纸灼穿一样目不转睛。
半晌后他说道:“凶手不一定会将尸全抛在湖里,甚至不一定在学校。”
陆诀对聂毅把他的推断推翻并没有什么不满,他虽然脾气暴,但不和段寒江一样搞‘独|裁’。他之所以会把抛尸地点都确定在湖里,是因为9年前的案子尸体全都分散抛在了湖里,他怀疑的方向首先选择了跟着9年前的案子走。
此刻经聂毅这一说,他的思路倏然转弯,“如果说凶手带着尸体上街去秀完‘优越感’,再回学校抛尸确实太麻烦。可如果抛尸点是在大街上随机的,若是没人发现,找起来就麻烦了。”
聂毅也在想这个问题,“一个成年人的分量,超市的购物袋就算全是大号,也至少要装上五六袋,凶手肯定不能一次性扔完,而且一次拎得太多比较显眼,最可能的是他一次扔一袋,一天之内连续拎着一大袋东西出门好几次,被人注意到的可能性很大。”
陆诀点头,他们之前的排查方向还锁定在校内,但一直没有进展,或许真如聂毅所说,凶手把尸体的其他部分都扔到了校外,他思忖着说:“我让人去几个校门周围排查。”
他说着突然拧起眉头顿下来,过了片刻才继续,“除了抛尸地点,还有作案地点,案发第一现场,9年前的案子是在死者住的寝室卫生间。这一次,你觉得可能在哪里?”
聂毅放下案卷说:“学校里适合作案的地点并不多,9年前的案子发生在寝室是因为宿舍里平时基本只有死者一个人住。现在的宿舍条件是不是还适合作案我不清楚,但如果是我,我不会选在宿舍。”
他说完停下来,直起身认真地说:“我会选天台。”
“为什么?”陆诀问。
聂毅把打印的地图铺开在桌上,指着不算特别清晰的楼顶,免费能够看到楼顶全是一层光秃秃泥青防水,罕有人迹,而学校的面积宽广,四周没有别的能看到楼顶的更高建筑。
他说道:“因为天台既有暴露在外的炫耀感,又有不被人看见的安全感,很适合表演杀人。”
第13次 只()
#102
陆诀从记事起;他的生活就和警察沾着边;各种各样的杀人案件他见过不少;但多数的案件都还是七情六欲催化下的产物;特别有代表性的‘变态’类杀人案相对来说比例非常少。
他把聂毅的话回想了又想;最后还默念了一遍;‘天台既有暴露在外的炫耀感;又有不被人看见的安全感,很适合表演杀人?’
‘表演杀人’这四个字已经足够打上变态的标签,他突然对上聂毅的视线;不确定,或者是不想确定地问:“你认为这个案子是‘无动机’杀人?”
无动机杀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凶手没有杀害被害者的‘动机’;这个动机指的是相对意义上的。一般的凶杀案里;凶手和被害者之间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的纠葛,而这些纠葛往往是破案的重要关键。
无动机杀人就是缺少了这些关键;被害对象与凶手之间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就像大街上遇到的一面之缘的人。这一类案子如果不发展成连环凶杀;侦破的可能性十中无一。
但凶手除非多杀几个人才有破案的可能!这个逻辑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所以;在陆诀的话后;会议室里突然之间只剩下沉默。
最终还是陆诀先开口;“现在都还不确定,先确定死者身份再说——”
他话的尾音还没落下,容鑫浩就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进来;急切地看了里面的几人一眼;说道:“在平都大学的兄弟确认了杨轩睿失踪,昨天下午2点钟被一个女同学约出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位约他的女同学说昨天下午5点杨轩睿就没有和她在一起了。”
陆诀的视线朝容鑫浩转过去,容鑫浩立即补充道:“拿到了杨轩睿的牙刷,已经送去做dna检测。”
“先重点查这个杨轩睿。”陆诀接道,说完他转向聂毅和段寒江看了一眼,“再去学校一趟,想办法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上10点,白天的车流大部分都已经回巢休息,陆诀用警铃开道,不用半小时他们就到了平都大学。
由于现在网络发达,无论是校方还是警察都不希望案件被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所以在校内办案的警察都是便衣。湖里的打捞作业并没有停止,陆诀远程问了一下情况,得到的答案仍然是没有进展。
几人失望地站在离校门不远的路灯下,陆诀开始分工,“阿浩你去跟进杨轩睿和尸体搜寻。”
容鑫浩毫不拖延的执行力,在陆诀说完后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