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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月上九霄by乔白(先虐受后虐攻 帝受he)-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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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离忽然转头笑道:“萧兄,请罢。”
  
  他要我先进去,自然是怕我趁乱逃走。此人如此戒备,想要在他眼皮底下逃走,自然是千难万难了。我叹了一口气,只得像穿山甲似的,从石壁上的洞口爬了进去。
  
  进了石洞,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这里十分开阔,钟乳石森然林立,而其中,赫然有几具白骨,被锋锐的石头穿过,钉在了地上。
  
  慕容离已进了山洞,站在旁边淡淡地道:“这几个人是我的手下,走错了一步,误触了机关,所以死在这里。萧兄可要小心了,踩着前面的人的脚印走,不要走错。”
  
  “人死的时间不过一年,尸体怎地会这么快就变成白骨?”
  
  “石头上有断肠蚀骨的毒。”
  
  原来这里还有杀人的机关,难怪慕容离知道宝藏的所在,却没想着用火药炸开出口。我默然无语,看着慕容离的侍卫谨慎地按着图上记载一步步走过去,慕容离却站在一旁等我先行,只得跟在后面。
  
  
                  《月上九霄》乔白 ˇ第 126 章ˇ  
  一路上,越走越是开阔,待走到一个高台前时,先行的侍卫停下。这座高台足有三尺高,方圆丈余,前行的路正在高台后面,被巨石堵住。
  
  慕容离说道:“这便是祭祀所用的天机局。将你的热血滴在当中的青石上,机关便会发动,石门便能开启。”他递给我一柄短匕,示意让我割开了手腕,滴在青石上。
  
  这短匕也短得可怜。我看着只有两寸刀刃的短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待一个脚下虚浮无力,毫无武功的人,慕容离竟然也如此小心。但割开了血,便真能开启石门,这机关竟如此玄妙不成?我忍不住道:“阁下没用别人的血试过么?”
  
  慕容离淡淡说道:“什么血都试过了,开不了。”
  
  “蜘蛛的血呢?说不定你只是找不到而已。”我忍不住挖苦道。心中却是明白,慕容离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什么物事都试过了。这一刀我若是不动手,他便要让人代劳。
  
  他眉毛微微挑了一下,露出一点笑意,淡淡道:“想不到萧兄还记得往事。萧兄万金之躯,尊贵无匹,想来定是会有用处的。最重要的是,这一座天机局,乃是萧兄的先人命人做造,自然用了一些诡异的法门,想必也只有萧兄能开启。萧兄不想知道这座宝藏里,埋的究竟是什么吗?”
  
  我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是想知道,但若是要我挨这么一刀,可不怎么想知道了。”说着,蹲了下来,在自己左手手腕上伸手便是一刀,登时血涌而出,随即移近手腕,对准高台中嵌着的一块青石中央一滴红痕滴了上去。
  
  慕容离看到我割伤了手腕,随即不再关心,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石门看。此人对这宝藏,果真热切之极。
  
  此时机括之声响起,石门迟迟不动,动的却是我脚下的青石,我不由吃了一惊。只觉脚下一空,登时身体直直往下落。伸手要抓住边缘时,已是晚了,手指只能摸到光滑的岩石壁。
  
  我不由一惊,右手匕首刺向岩石壁,那石壁却是花岗岩所铸,短匕刺不进去,反倒是卷了刃,在壁上划了一道刻痕,只微微一缓,下坠速度越来越快,随即重重落到一堆厚厚的沙子上,双腿被震得酸麻,半晌缓不过劲来,动弹不得。
  
  往上一望,四周被花岗岩修葺得光滑圆润,仿佛落下一个深井,井口处火光依稀仿佛,这一落,至少有二十余丈。深井之中,听到慕容离仿佛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萧钧天!”
  
  也不知是他声音太大,还是方才我用短匕划开了石壁,只感到他呼喊后,砂石仿佛冰雹一般,纷纷落下。
  
  我本想回答,只来得及用袖子挡住了头,却没来得及应他。而这时,头顶上机括之声再次响起,竟然三丈以上的石壁处忽然出现了一块石板,将头顶上的光亮也遮住了。
  
  慕容离若是用绳索爬下来,最多也只是到了上面石板,怕是找不到下面这个被封闭的石室。
  
  也不知这是宝藏的所在,还是杀人的所在。
  
  此时四周一片漆黑,我撕下了一片衣角,胡乱把伤口包住,摸索了一阵,想靠在岩石壁上站了起来,但似乎误触了机关,这次的机括之声却似小了很多,很快出现了一道窄门,门内似乎有光亮照过来。
  
  我不由一喜,走入窄门之中,门立刻在身后合起。只见这座石室甚为宽大,四周石壁处开斫后放着九颗夜明珠。这光亮却是由夜明珠发出,并不是另有通道。
  
  石室中并没有所谓的巨宝,除了几颗夜明珠外,这间石室可说异常古朴,中央处只放了一口大石棺。石棺通体冰冷,是云间国所出的千年寒玉。即使是在云间国,这等寒玉也极为珍贵,却是用来做了一口石棺。
  
  想必这就是萧南允当年的结义兄弟,后来反目成仇的并肩王曲清池的墓穴。如果是这样的话,萧南允给他的陪葬或许真是重重一笔,但连燕帝都会眼红,未免有些古怪。
  
  其中一面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每个字只有三分大小,似乎用刀斧慢慢雕琢而成,足有一万多字,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
  
  想必过了太久的时间,石壁剥落,有些字看不清了,但依稀能辨得出主要的意思。看了一遍,不由得暗暗心惊,站在当地,一阵恍惚。
  
  这个墓室果然是曲清池的墓穴。但石壁上的字,也是曲清池所题。
  
  当年萧南允与曲清池义结金兰,打下江山后,与曲清池平分天下。两人虽然互为君臣,但兄弟情深,仍如当初。不料几年之后,曲清池却爱上了一个异族女子,并且为了这个异族女子,背弃萧南允。萧南允大怒之下,赐了毒酒给他。曲清池大笑饮下,并且在朝堂之上,痛骂萧南允,告诉他总有一天萧南允会遭到报复。
  
  萧南允夷然不惧,只命人将曲清池厚葬到他的家乡,也就是腾龙岛上。不料曲清池先行服了假死的药物,又将一口毒酒含着,暗地里吐出,因此并不曾死,又悄悄回来,趁萧南允不备,打了他一掌。这一掌震得萧南允重伤,每日里生不如死,奄奄一息。
  
  曲清池离开朝堂后,要隐藏行迹,不敢被萧南允知道,那异族女子受不得奔波劳累之苦,颇有怨言。他没奈何,便打到了自己随葬之物的主意上。于是随意取了一件宝器,将之变卖。但那件宝器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得到那件宝物的人,便是建了名震西北的天殇城。
  
  曲清池这才明白,萧南允要与他平分天下果然不是虚言,竟然将国库中的宝物都给他做了葬品。正在这时,那异族女子背着他,将他从墓室中取出的大半宝物都带去北燕,将之变卖,北燕自此开始兴盛。
  
  曲清池一世不欠别人,也不允许别人负了他。他知道消息时,赶到北燕,却已晚了。原来那名女子,本来便是北燕皇族的探子,让他爱上她,不过只是计划之中。此时将宝物都已变卖,他要一件件找回来,却已是难于百倍。
  
  二十年后,他终于将流落在外的宝物找回。当第二次回到墓室时,他才发现墓室角落处有一份帛书,是萧南允给他随葬的私信。原来萧南允早已知道他是假死,就连那一杯毒酒也不过只是迷药,并且给了他富可敌国的财富,让他依旧拥有半壁江山。
  
  
                  《月上九霄》乔白 ˇ番外 曲清池ˇ  
  雨越下越大,将整个夜晚笼在一层深雾里。 他的心跳声几乎比马蹄声更快。
  
  曲清池纵马狂奔,早已将身后追兵甩脱,仍旧心烦意乱。许是这几年天下太平,早已忘了当年指挥若定,统帅三军的情形,许是当今圣上积威盛怒,令他早已忘了两人多年前同为袍泽,亲如兄弟的日子,在打伤了那人一掌之后,竟然毫无一丝快活,反而心头说不出的沉重。
  
  一夜奔波后,终于到了大江边上。
  
  雨停了,身上还在不停地滴水。
  
  船中伸出了一双柔夷,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夫君,事情办得怎样了?”向来柔媚的妻子忽然有种难得一见的急切。
  
  曲清池浑身湿透,看到妻子,便不由得一笑,说道:“我亲自出马,岂会不成?他中了冰炎掌,这一辈子怕是无暇顾及我们了。”
  
  妻子微微有些失望:“没杀了他么?”
  
  “他武功太高,侍卫又多,匆忙之中,也只有趁他不备时的第一掌,才没失了手。”看到妻子郁郁寡欢,他安慰道:“没关系的,有我在,他必然找不到我们。”
  
  昨天晚上,那个人见到他第一眼时的惊讶之色,忽然于此时涌上心头。
  
  或许是没想到,他还没有死吧。
  
  他心里有些冷笑。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千百年来,向来如此。当今圣上何等英雄,又岂能允许下臣功高盖主?
  
  * * * *
  
  天下大定已有三年。这是江南寻常小巷的一户人家。他虽然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却像有几十年了一样。每天他砍了柴,再带着妻子的绣品拿到集市上卖,换些银两,也能衣食无忧。
  
  往日的恩仇,也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但他日日记得,那个刺杀的夜晚,萧南允一手捂住胸口被他冰炎掌所伤之处,一手指着他,眼里像要流出血。
  
  “来人!快将他活捉了,朕要将他凌迟处死!”
  
  你恨我负了你么?你当日赐我毒酒之时,又何曾记得征战多年,抵足而眠的过去,又岂会想到今日我回来报此仇?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赐我死罪?我若是要谋反,早就谋反了,岂会等到今天?你为什么信得过别人,也信不过我?
  
  他想大叫,想质问那个人,但被侍卫指住了咽喉,一句话也说不出。
  
  “夫君,夫君!”妻子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将他从梦中惊醒。
  
  “夫君,你流了好多汗……是做梦了么?”妻子擦拭着他的额头。
  
  他苦笑摇头:“没有。”
  
  “夫君,以前我们的家用还够,如今……我有喜了,可不能亏待了孩子。你看我们要不要再去找些事来做?”
  
  “我是钦命要犯,又岂能找到什么事做,何况有了孩子,我也不想你随我浪迹江湖。”
  
  “当年陛下给你的陪葬,或许是有些宝物的。我们不如到腾龙岛取回来罢?”
  
  “我和他互不亏欠,又岂能再要他的东西,再说他当初赐我死罪,又岂会再给我葬些金珠宝物。”
  
  “即便只有一些金珠,却也够了。”妻子叹息道,“若是不够……他萧家的天下也有你的份,你武功又高,到国库中取几件宝物,也足够我们几辈子用了。”
  
  * * * *
  
  三十万两白银。
  
  曲清池有些恍惚,原来那一盏翡翠杯价值三十万两白银,却被他们夫妇三千两当了。妻子不善经营,早已将那三千两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他所擅长的不过骑射打仗,机关术数,对金银向来不挂心,三千两都交给了妻子,如今既然已使完,他又耐不住妻子纠缠,便将妻子带到了自己的葬地,腾龙岛上。
  
  再次进入墓穴,一为让妻子尽兴,二也为点检随葬品,将之借来用用,等日后孩子长大,再设法归还。再那盏翡翠杯虽然值钱,却是另外放在身边的,想来也不过只是碰巧,别的几个箱子却没看过,想必不会再有珍物了。
  
  但打开箱子,满满几箱的金子宝器,花了二人的眼睛。
  
  他不由得有些吃惊。萧南允为何会给他那么多金子陪葬?难道是萧南允在将他赐死之后,又心有愧疚,于是厚葬了他?
  
  不管怎样,萧家的东西终究是萧家的东西,他半分也不会多要。即使今日拿走,日后也会归还。
  
  他只取了几块金砖,带着妻子,转身离开墓穴。
  
  半年后,妻子失踪。
  
  他找了一个多月,仍然没找到。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到腾龙岛的墓穴,再回去看时,整个墓穴的宝物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金子,还没来得及搬走。
  
  他疯狂地找着随葬物的单子,终于在角落处找到,而单子的最后一页,却是夹着一封信。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果然便是萧南允的。上面写着萧南允早已知道他和朝中的生活格格不入,决定随他去了。但礼不可废,他当朝辱骂皇帝,盛怒之下,又有谋反逆言,必然有人看在眼里,若是不处置他,将会授人以柄。给他的毒酒里放的,只是蒙汗药,并不会死。将来他带着这些财物过日子,比起往日做并肩王,自然更为快活。
  
  曲清池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妻子既然将随葬物都掠走,自当找寻回来,还给萧南允。
  
  但当他打探到消息之后,却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妻子本来是北燕的公主,却也是北燕的探子,如今早已将所有的宝物都带到了北燕,将之变卖一空。
  
  * * * *
  
  二十年过后,他按着随葬物上的清单,都一一收了回来。别人出高价买的,他也将之用高价买了回来,别人偷盗去的,他也将之偷盗回来。有很多东西损坏,也有很多东西流落四方,要集齐单子上所有的东西,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将自己的妻子杀了,但妻子生下的儿子却下不去手,于是将他留在北燕。余生只剩下一件事——不能欠了萧南允的,即使是他送给他的东西,他也要还回去。
  
  二十年过去,最初流落在外的翡翠杯却还留在天殇城。这座城池事由翡翠杯而建,城主不肯轻易割爱。
  
  而正在这九月的深秋季节,他遇到了北上从商的故人,当年的一位袍泽兄弟。
  
  浓厚的秋季深云,仿佛当年的雨夜之前。
  
  他温着一壶酒。
  
  “王爷,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昔日的故人无限喜悦,“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王爷一点都没变。”
  
  他微微笑了一下。他的武功可以驻颜,修习到极为深厚之时,容颜永远不会变,一如年轻的样子。
  
  “只是想不到,先帝驾崩得那样快……”故人一声叹息,“新帝却还年幼,我看着这几年必然要出事,就把官辞了,做些生意……”
  
  “你说什么?先帝驾崩?”那个人……那个人竟是死了么?
  
  “王爷不知道么?”他压低了声音,“据说这十几年来,先帝一直龙体欠安,每天总有几次要吐血,像这样半冷不冷的天气,也要穿得极厚,每天晚上都被病痛折磨,夜不能寐。这下去了,反倒是好事。”
  
  “他几时……几时驾崩的?”他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声音说。
  
  “都是四年前的事了。据说先帝驾崩之前还在批阅奏折,忽然之间,一大口鲜血吐在奏折上,随即昏迷不醒。三天三夜之后,便是国丧了。”
  
  “他可曾说了什么?”
  
  “什么也来不急说。”说着连连摇头。
  
  那人武功虽然好,但猝不及防之下,那一掌定然伤得极深,许是早已落下了病根,又操劳国事,岂会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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