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导游先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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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栾川收到短信,很快和齐悦打过招呼,从酒店里离开。
齐悦看着那道挺拔矫健的身影在滂沱雨幕中渐渐消失,勾唇笑了下,直到黑点儿彻底不见,才转身给公司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我这次的休假要延长半个月,等忙完再回去。”
————
许韵在客栈昏黄的房间里等了好久,隔壁都没有传来一点儿动静。
期间,她下楼问了一次客栈老板。
老板说,“那个房间的旅客行踪不定,我也不清楚。”
“不过听之前值班的员工说,他好像出去了。”
既然房都开了,许韵决定继续等,等到裴晋南回来为止。
裴晋南没等到,季栾川倒是很快赶了过来。
他敲开许韵房间门时,浑身湿漉漉的,像被一盆水兜头而下浇成了落汤鸡。
可这只鸡,还挺帅。
“愣什么,不想让我进去?”
他挑眉瞥一眼许韵,漆黑的眼睛在发光。
许韵淡哼一声,给他让开一条道,让他进来。
“你还知道我不想让你来啊,很有自知之明嘛。”
“啧,我闻见一股千年陈醋被打翻的味道。”
“那是你的错觉。”
季栾川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这样定定看着,看的许韵有些慌乱。
她抿了抿唇,重新爬回床上,说,“你先去洗澡吧,洗完出来我跟你说现在的情况。”
“也行。”季栾川认同的点点头,很快就转身向狭窄的浴室走去。
客栈里清甜的花香愈发浓烈,隔着一道门板,许韵都能闻到玫瑰凛冽的香气。
浴室里水流哗哗,她躺在床上,双手枕头望着天花板,望着望着,竟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有点心猿意马。
尤其是当季栾川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
他大喇喇坐在她身边,没有一点儿以前避嫌的样子。
许韵往床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一块位置。
她故意的疏离幼稚又明显,季栾川心里好笑,抬眸想说点什么,可对上她微抿的薄唇,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又换了一句。
“说说什么情况,你怎么忽然从酒店里出来了?”
许韵说,“我找到帮那个黑市老板打官司的律师了,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你怎么查出来的?”
“我一个在公司的朋友帮忙查的。”
“靠谱吗?”
“当然靠谱了。”许韵抬头看他,“你在怀疑什么?”
季栾川擦着头,侧耳听了听门口的动静,这才说,“我怕你消息来源不可靠,被人坑了。”
“你想想,你从酒店来这里等了多久,隔壁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怕这是个陷阱吗?”
许韵拧了拧眉,“应该不会,这律师我认识。”
季栾川挑了挑眉。
可一想到她的职业,又好理解了。
做记者这一行,采访的过程里,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接触到,认识一两个律师也没什么稀奇。
“那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许韵愣了下,“不多。”
裴晋南和她曾经的交集,仅限于每次见面搭讪和坐在同一桌上吃饭,连多余的话都没说过几句。
何况已经过去好几年,这几年他的变化从表面看就很大,内里是什么样,谁也不好判断。
她把胡清查到的重点跟季栾川说了一下。
“你们是在怀疑裴晋南和学生串谋,打算一起帮这个官司作假?”
“对。”许韵点点头,“虽然我们都没做过律师,但冒做这种司法造假风,险很大万一被发现的话,这辈子就再也不可能踏入这个行业了。”
“这就更可疑了不是吗?”
“如果只是一件普通的经济纠纷,裴晋南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
“可如果不是一件普通的买卖纠纷,那那个古玩黑市的老板到底想隐藏什么,竟然肯花大价钱收买律师造假。”
怎么说这件事里都有疑点。
且疑点都越来越明显。
季栾川想起之前发现的那张古董设计仿图,下意识眯了眯眼。
现在千丝万缕的发现都和这个古玩黑市的幕后老板扯上了关系。
那会不会,古玩黑市的老板就是幕后凶手呢?
如果不是,他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在哪里吗?
季栾川不知道,许韵也不知道。
但这无疑是他们目前唯一可以切入的突破点。
季栾川说,“那我们先住在这间客栈静观其变,一边和裴晋南打听消息,一边等陆晨带人过来。”
“陆晨身上的伤这么快好了吗?”
“没好,人送过来他就走。”
“哦。”
正事儿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
窗外风雨咆哮,时不时能听到走廊里窗户被风掀起的碰撞声。
季栾川知道许韵在等一个解释,可他现在却给不了。
许韵窝在被子里眯上眼,渐渐有些困。
之前被困在庄园里的后怕和疲惫涌上来,她说,“我先睡会儿,如果有情况你喊我。”
“好。”
季栾川伸手替她捏了捏被角,视线扫过昏黄灯光下她白皙小巧的脸,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就算随口说出来的话,都那么好听。
花痴。
这种时候了还想这个。
许韵自嘲的笑了笑,钻进被窝里渐渐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
窗外大雨滂沱,雨水毫不留情冲刷着漆黑的天地,地面泥泞不堪。
许韵的梦里却一片宁静,耳边有清浅的音乐声在催眠。
她难得没有做噩梦。
从睡梦里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季栾川熟悉冷硬的眉眼。
他半靠在枕头上,冷硬俊朗的眉眼异常安静,可一听到动静,刷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漆黑锐利,在黑夜里发着光,许韵被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这样迟早会被你吓死的。”
啧,这才多久就厌倦了?
感情当初花式勾引的人不是她一样。
季栾川心情复杂的瞥了她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
许韵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冷静了几秒,刚要问他几点了,打算下楼弄点吃的,就听到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裴晋南。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抿了抿唇,下意识去看季栾川。
季栾川也正在看她。
他沉声道,“接。”
“说话不要太直接,先问他在哪儿,等我们找到他再说别的。”
“好。”
许韵一边低声应,一边起身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手机那头传来裴晋南熟悉斯文的嗓音。
“喂,你好,我是裴晋南。”
“是我,许韵。”
裴晋南怔了怔,“许韵?”
“你是许韵?!”
许韵皱了下眉,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点,“对,是我。”
“咱们上次见面也没来得及多说两句,正好昨天我给胡清打电话,她说你也在尼泊尔,我就想,要不要请你出来吃个饭。”
这可能是许韵从认识裴晋南以来,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裴晋南心里一喜,连忙道,“当然可以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
许韵抿唇想了一秒,才说,“我刚采集完纪录片素材,在住的客栈,你呢?”
“我在一个朋友的庄园里。”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去接你吧,毕竟他这里住的应该会舒服点。”
“不用了,你还是告诉我地址,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许韵的态度很坚决,裴晋南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她稍后发来地址。
挂了电话,许韵和季栾川同时皱起眉。
“你说,他说的庄园,会不会是坤子那个庄园?”
季栾川说,“不好说。”
正说着,裴晋南的短信发了过来。
第八十章 美人计()
——泰米尔街863号。
不是坤子的庄园。
许韵和季栾川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许韵关上手机,从床上爬起来,“那我现在过去,你在这儿等着还是怎么着?”
“一起走。”季栾川说。
“可莫名其妙多一个男人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季栾川瞥她一眼,就看到许韵撇撇嘴,灵动的眼底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好笑,“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许韵收拾完毕,拉开房门,说,“我在想怎么从裴晋南那里套话。”
她想用美人计来着。
可如果季栾川跟过去,美人计就不好用了。
不过也说不好,万一裴晋南这段时间换了口味,不喜欢她了,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还是过去再说吧。
许韵揉了揉莫名肿胀起来的眼皮,转身朝楼下走去。
她身后,季栾川亦步亦趋。
寂静的客栈里烛光昏黄,楼下的烛光晚宴已经结束,花瓣和彩色丝带的残渣败了一地。老板和一个服务生正在一片狼藉的公共区整理清扫。
看到他们,老板扬起笑容,“嗨,朋友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谢谢,我们要走了。”
“好的,那我们有机会再见!”
老板笑容爽朗的挥了挥手,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许韵和季栾川从客栈里推门离开。
外面雨势缩小了不少,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匆忙赶路。
许韵被冷风吹的一个哆嗦。
“要外套吗?”
季栾川侧头问她。
一边问,他已经一边动手在脱自己的外套。
许韵手脚麻利的上了车后座,“不用。”
上了后座,她习惯性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季栾川从后视镜的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副驾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怎么了?”
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她冷不防睁开眼。
雾气蒙蒙的,带着无辜和水汽的眼睛,黑而透亮,让季栾川有些措不及防。
他抿了抿薄唇,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没事,随便看看。”
许韵漫不经心的笑了下,“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随便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也对。”她的目光转向窗外,“我是不了解你。”
她的语调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季栾川的视线从车窗外的街道一闪而过,本想说点什么,可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又瞬间忘了词儿。
车子减速,他漆黑的眼眸顿了顿。
感觉到明显的缓慢,许韵问他,“怎么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夜晚的街道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些凌乱。
破旧的长凳散落在遮阳伞下,路上有水果商贩留下的垃圾,也有灯红酒绿闪烁着暧昧灯光的小店。
夹杂着雨水气息的冷风被车窗隔档开来,许韵身上的凉意渐渐消散下去,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她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最近折腾的有点累,好久都没有正常的作息了。
季栾川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把车窗再次升上去一点,只留一条小小的缝隙通风透气。
裴晋南发来的庄园离杜巴广场有一段距离。
他们赶过去时,裴晋南已经打着伞在门口等。
与坤子那间尼泊尔风情的异域庄园不同,这座庄园是按国内中式风格装修的。
假山流水,庭院回廊,小桥下的池塘里还养着用来观赏的荷花。
白的粉的,也有罕见的蓝色睡莲。
许韵看着一池莲花愣了神。
她总觉得这些莲花有点眼熟。
“小韵?小韵?”
直到裴晋南疑惑的嗓音把她从游离中拉回来。
许韵回过神,挑眉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问问,这位导游先生也要一起住下来吗?”
裴晋南轻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季栾川。
刚才下车时,没等许韵开口介绍,季栾川就自称是带她出来玩的导游。
裴晋南打量了他几眼,没有过多询问,像是默认了他的存在。
可现在忽然又询问起来。
许韵回头看了眼冷硬淡漠的季栾川,说,“他是要一起,你不方便吗?”
裴晋南说,“也不是不方便,只是好奇,你们旅游团的其他游客不用管吗?”
“我要的一对一服务,他没有其他游客。”
“不过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让他去庄园外面住。”
裴晋南笑了下,斯文帅气的眉眼透出几分玩味的揶揄,“那倒不用。”
“我只是觉得他的存在可能对我是种威胁。”
“威胁?”许韵疑惑。
裴晋南解开几粒纽扣挽起衬衣袖子,笑道,“可不是,毕竟我追你这么多年都没追到,现在又来了一个劲敌,好像更难了。”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斯文的眉眼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这个裴晋南对许韵来说,格外陌生。
和当初青涩莽撞的少年不同,现在的他无形中总给人一种看得见摸不透的模糊感。
她觉得有点儿危险。
可一时半会也不好开口询问太多。
季栾川眉眼淡漠的看着前面聊得火热的两个人,低头回了下小五发来的询问短信,无意识磨了磨牙。
这个小女人,还没开始行动呢,就开始施展美人计了?
他挑眉哼笑一声,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打量四周。
这种中式装修风格的庄园在尼泊尔很少见。
尤其是在加德满都这种遍布木雕阁楼和佛教寺庙的地方。
如果顺着庄园主人的线索去查,会查到什么吗?
他想了想,重新打开手机给陆晨发了条短信。
许韵说,“你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裴晋南轻笑,“小韵,你知道吗,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嫉妒和吃醋。”
“是吗?”许韵闻言回头,却看到季栾川的视线并没落在自己身上。
她耸了耸肩,对裴晋南说,“很明显,你长在后脑勺的那双眼睛看错了。”
“哈哈,好吧,就当我看错了。”裴晋南心情愉悦的伸手捞了她一把,”小心楼梯。“
“不过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
“以前你总是冷冰冰的,像一座雪山,让人不敢靠近。”
他的语气颇有点幽怨。
许韵被他逗笑。
“你现在看起来真像个怨夫。”
“那你更应该愧疚了,毕竟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裴晋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睛。
许韵眼皮跳了一下,伸手甩开他的胳膊,也开玩笑似的说,“裴大律师,你要是再这么肉麻下去,我可能要落荒而逃了。”
“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一个蠢蠢欲动的色狼。”
“哈哈哈哈,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裴晋南因为许韵熟悉的性格显得心情异常畅快。
他最怕她的客气和疏离。
那代表着陌生和疏远。
现在许韵的语气和状态,都像极了他们刚认识的样子。
许韵说,“特别明显。”
“好吧,是我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