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导游先生-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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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想说点什么,也想问点什么。
可悲哀的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语气总是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这一觉,许韵睡的并不安稳。
她吃了安眠药,在梦里反反复复梦见小时候走哪儿都一脸骄傲牵着她的许建国,和后来在加德满都把她扔在草丛里的许建国。
两个场景来回拉扯,纠缠着她的心脏也像被一把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逼仄的难以呼吸。
大梦初醒的时候,她像被人从高楼上重重推了下去,一种窒息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她惊恐的喘着气从黑暗中睁开眼,浑身惊出一声冷汗。
可房间里很安静,还是她睡前拉上窗帘的样子。
许韵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下午六点半。
她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充电开机。
手机刚一打开,铺天盖地的新闻提示就涌入眼底。
五花八门的猜测,人性深处最恶毒的猜想,还有他跳楼前嬉闹起哄的人群,都让许韵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喘着喘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季栾川低头点了根烟,听着房里压抑而撕心裂肺的哭声,久久没动。
直到烟头烫到指尖,他才碾灭烟,伸手拽了拽领带,站到门前。
可还没等他敲,房门就被从里面拉开。
许韵眼睛通红的看着他,说,“你带我回家吧。”
“现在,立刻,马上。”
她嗓子里的哭腔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面容和语气都平静到了极致。
可她越平静淡漠,季栾川的心就越疼。
他低头拉住她冰冷的手掌,“好。”
“我现在就订票。”
“恩。”许韵点点头,说,“那我来收拾行李。”
说着,她转身走回房间,一个一个低头收拾床上和衣架上挂的衣服。
还有洗漱用品,毛巾。
她收拾的动作很快,也很机械,像是努力想让自己忙起来,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
季栾川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很快又收回来,打开手机去订票。
现在是旅游淡季,机票并不紧张。
许韵收拾完行李的时候,季栾川也已经定好了回a市的机票。
临走前,许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小五的护工找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只要我们不在他身边,他身上也没有吴宗团伙要找的东西,小五就很安全。”季栾川说。
许韵点点头,不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都很沉默。
许韵大多数时候都在靠着飞机窗发呆,而季栾川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慰她。
他不擅长安慰人。
尤其是许韵这样人。
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被安慰,被同情。
三个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a市机场。
许韵没想到,从机场出去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齐悦的助理。
就是她曾在加德满都酒店见过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日常上班的黑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接机牌,站在机场出口最显眼的地方。
许韵还没说话,季栾川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开了口。
他说,“我找齐悦帮了个忙。”
许韵疲惫的看了那人一眼,哑了哑口,到底还是问他,“什么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放心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季栾川后来说了什么,许韵没有听清。
因为她刚一出现在机场,周围伺机隐藏的记者就刷一下涌了上来。
“许小姐您好,对于关于您父亲许建国跳楼自杀的消息,您怎么看?”
“您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他跳楼的消息的?”
“他跳楼之前有跟您联系过吗?”
“现在业内已经乱成一团,接下来您会代替您父亲接替他的职位吗?”
长枪短炮瞬间将前路堵的滴水不漏,许韵脑子里嗡嗡乱成一片,却还记得把季栾川拦在身后,压低嗓音说,“你转过去,别被拍到脸!”
周围乱成一团。
齐悦的助理没敢上前阻拦,怕明天齐悦因此会上头条。
机场的保安还没来得及拎着警棍赶过来。
许韵怕季栾川被暴露,硬着头皮站在记者面前楞是没动。
可季栾川却没有听她的。
他第一时间伸手把她拽进怀里,像一堵墙,隔开那些在她伤口上撒盐的记者。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没事儿,我不在意。”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此时听在耳中竟格外偎贴。
许韵抿了抿唇,没有抬头,任由他揽着自己往外走。
有人踩到她的脚,有人撞到了她的腰,季栾川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对那些记者说,“你们的问题许小姐暂时无可奉告。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过两天公司开新闻发布会告知。”
“这是谁啊?”
“许韵的助理?”
“还是男朋友?”
被挡开的记者议论纷纷。
可季栾川本就生的高大,眉目冷硬俊朗,眼睛往过一瞥,就有股压迫人的气息自上而下,不怒自威。
几个试图再往前的记者被吓得讪讪的。
一行人竟然就这样看着他们要采访的人上车离开了机场。
上了车,季栾川问许韵,“伤到哪儿了吗?”
“我没事。”许韵摇摇头,对前面开车的助理说,“先去电视台。”
“知道地址吗?”
“知道知道。”齐悦助理点点头,似乎是因为刚才没能上去帮忙感觉有点内疚,所以态度很殷勤。
车子开到新闻大楼底下的时候,许韵老远就看到公司门外摆着一排排花圈和挽联。
地上红褐色的血迹星星点点,有保洁还在拿水冲洗。
她看着那滩已经干了的血迹,许久,才抬头望了眼鸦青色的天,转身走进办公大楼的后门。
后门里有货梯,许韵上去的时候,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平时热火朝天的办公走廊,此时安静的让人窒息。
她没有去找胡清,也没有在意同事纷纷侧目的眼光。
而是直接带着季栾川进了许建国的办公室。
许建国的办公室已经被人清理过,他平时摆在桌子上的相册被倒扣在桌上,桌面的文件夹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垃圾篓里的废纸屑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许韵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对季栾川说,“你有什么想找的,就在这儿找。”
季栾川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想说点什么,可身后忽然有人敲门,许韵起身就擦肩和他走了过去。
“进。”许韵抿了抿唇,声音像在冰冷的秋雨里浸过一样,透着一丝凉意。
敲门的是台里新来的一个女实习生。
她忐忑的看了眼许韵一眼,视线不经意扫过正在电脑前阅览的季栾川。
许韵错开一步挡在她面前,“怎么了?”
“是这样的许韵姐。”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胡清姐她去楼上开会了。”
“你要是想让她回来,我可以帮你去找她。”
许韵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地面,没什么表情。
半晌,她抬起头问那个女生,“许建国呢?”
“董事长他,他在医院。”实习的女生有点不忍的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没有直接说出停尸房三个字。
许韵点点头,从办公室里的打印机上抽了张纸,把手里的纸笔一块递给女生,“你帮我写一下地址。”
“不用喊胡清,一会儿我会上楼去一趟董事会。”
“好的许韵姐,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其他同事。”
女生接过纸笔很快跑了出去。
许韵靠在门口等着。
等了五分钟,女生小跑回来,把纸笔还给她,临走前忽然伸手抱了抱她。
“许韵姐,你节哀啊。”
没等许韵反应,女生已经转身跑回了自己办公室。
许韵望着女生小跑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久,直到身后传来季栾川熟悉的嗓音。
他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我先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不是说找了齐悦帮忙吗,我知道你回来还有事要忙。”
“你去忙吧,我不用人陪。”许韵说着,捏着那张纸条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又回头说,“这种时候,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处理。”
她语气淡淡的,说话的声音很低很平,季栾川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好。”
“有事打电话。”
“恩,我知道。”许韵手背后朝他挥了挥手。
直到坐上货梯,看着一格格跳跃的红色数字,她紧绷的身体才忽然松懈下来,眼眶变得通红。
季栾川看着停在一楼始终没能上来的电梯,站在楼梯口,又点了一根烟。
他手边的垃圾桶里已经堆了好几根烟头。
星火明明灭灭,在惨白的白炽灯下格外刺眼。
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
季栾川想起刚才不经意间从许韵掌心一扫而过的视线,上面的医院地址格外清晰。
可他没有跟过去。
抽到第七根烟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齐悦。
她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在楼下的面包车里勾了勾红唇,“我到了,你在哪儿?”
“新闻大楼里面。”
“那你下来吧,下来我带你去许建国藏身的地方。”
“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齐悦抿唇一笑,“你难得找我帮一次忙,我当然要用心一点儿。”
“对了,我之前那么听你话从尼泊尔回来了,你是不是得给我个奖励啊?”
季栾川从窗前看到许韵车子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没有得到回应,齐悦也无所谓。
她把脸上的口罩和帽檐压低了点,对前面的助理说,“一会儿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你就回公司,推了我下午所有的公告。”
“好的悦姐。”
助理说完,想了想,又犹豫的回头看了眼齐悦,说,“悦姐,那你看,今天早上你说的那件事儿要不我们推迟两天?”
“毕竟许韵她爸刚跳楼,现在就让媒体公开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齐悦挑了挑眉,忽然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吹了吹自己殷红的指甲,说,“我没心思顾及闲杂人等的心情。”
“记住,你现在是从我这儿领工资,不是她那儿。”
“好的,我知道了悦姐。”助理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挠挠头,不敢再轻易开口。
而面包车外,季栾川很快从新闻大楼后门的电梯里出来,长腿阔步走了过来。
“开门。”齐悦冷冷道。
助理动作麻利的打开后车门。
季栾川看了眼车厢里乔装打扮过的齐悦,又看了眼车子前座,刚想侧身,就听到她说,“前座放着我的包,不方便坐人。”
“你知道,我不喜欢把包放在身边蹭来蹭去。”
季栾川居高临下看着她,没说话。
齐悦也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打量完忽然身体前倾,笑了一下。
“怎么,我刚帮了你的忙,你就急着撇清关系?”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要怎么样,早在尼泊尔就动手了。”
第一百三十章 别侮辱真爱这个词()
许建国的葬礼很简单。
许韵没有公开,也没设灵堂,去医院认领遗体后,就联系殡仪馆火化了。
捧着骨灰盒放进墓地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在停尸房看见他的样子。
几年没仔细看,原来他的鬓角已经生了不少白发,额头的皱纹也越来越多。
许韵在等医生帮他检查遗体的时候,在他血迹斑斑的掌心里看到一张照片。
医生取出来后,才看清那是一张全家福。
许韵记忆里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南山陵园在郊区,四周草木郁郁葱葱。
工作人员走了之后,许韵在墓碑前坐了一会儿。
周身冷风在吹,她低头看了眼墓碑上许建国苍老的脸,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走了也好。”
“如果你不走,我们两个的心结这辈子都解不开。你欠下的那些血债,我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面对。”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尼泊尔和西北拖延着不回来,就是在逃避。”
“我怕找你对质以后,真相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
“我怕,你毁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我宁愿你穷困潦倒的去逃命,去流浪,也不想看你走进冷冰冰的监狱,被一个子弹贯穿头颅,从此天人永隔。”
“可是你看,你自己没坚持下去。”
“我妈走了以后,你总是打电话发信息跟我说,韵韵,爸爸等你。等你回来。”
“我以为这一次,你还是会那么说。”
许韵看着手里那张沾血的全家福,翻过去,背后赫然写着1993年9月25日。
她的生日。
那张纸被摩挲了很多次,纸面已经开始泛黄发旧,照片里人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许韵抬头看了看天,天已经快亮了。
白蒙蒙的天际透出微光,带来几分萧瑟的冷意。
她缩了缩肩膀,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蹲下身,在墓前点燃了那张照片。
照片燃烧成灰烬,被风骤然吹散的时候,许韵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规律的脚步声。
是胡清。
她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起身和她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胡清伸手抓住了她。
“你爸的公司”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给你了。”许韵侧头看着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许韵,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
许韵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你现在是想跟我哭诉你的悲伤,还是想解释你们是真爱?”
“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和许建国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才大一。可我妈大二离开家。”
“你只是一个上位没成功的小三儿。”
“别跟我侮辱真爱这个词。”
胡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的指着她。
许韵冷笑一声,甩开她的胳膊转身下了台阶。
离开陵园的时候,她想,就这样算了吧。
所有的心结和不原谅,还有少年时对家庭的耿耿于怀。
许建国已经死了,她再追究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反正他也不会再活过来,小心翼翼的发信息给她,说,韵韵生日快乐,今年也一定要平安喜乐。
天空忽然下起大雨,许韵狠狠擦了把脸上的雨水,钻进出租车里扬长而去。
她回去的时候,公寓门口站了人。
是季栾川。
他斜靠在门口,英挺的眉眼被刺眼的白炽灯晕染的模糊不清,手里夹着一根烟,透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气息。
许韵愣了愣,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他忽然站直身体,侧身往旁边的窗户下面看了一眼,侧脸变得凛冽。
他扔了烟,大踏步朝她走过来。
“楼下有人。”
“什么人。”
“跟踪你的。”
许韵说,“会不会是记者。”
季栾川伸手拉她躲进安全通道里的动作顿了顿。
许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