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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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洪三水给了王汉五千万,王汉分出一半给我,剩余一半算作他的劳务费,毕竟,请车请飞机,王汉出了大力。利润对半分,这是一早就订好的。
洪三水葬礼后的第二天,洪家人就从惠家老宅里搬了出来,租房住。据说是洪三水名下的几所房产全部抵押了,故而他们租房。
忽然间大仇得报,按说我应该仰天大笑,欣喜若狂,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我并不高兴。一是洪三水死的太轻松,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本来是要送他去牢房,孤苦伶仃度过后半生,现在倒好,一了百了。二就是关于洪小姐,人家妹仔好人一个,没理由替她老子的作恶买单。
我恢复了原来的装扮,藏在车里面,跟洪小姐擦身而过。
她骑着摩托,穿着银行正装,戴着女式头盔,目不斜视,呼啸而过。
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家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但她并未受什么影响,父亲在不在,家里有钱无钱,本身就和她关系不大。
副驾驶上放了一个提包,里面是二百万现金,那是我送给洪小姐的精神损失费。不管怎么说,也是有过一场,即便没感情,但也是有事实。
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有畏惧心理,这在海上濒死前我感受最深刻,没死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人要行得正,走得远,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洪三水害我,我报仇,无论什么结果我都问心无愧,唯独对洪小姐,我过意不去。
我车子掉头,远远缀着她,准备寻找合适机会,将她逼停,拿钱给她,了结这段因缘。
摩托到了前面民房区,打起转向灯,我赶紧加速,准备在她拐弯前将她喊停。
就差两三秒,斜刺里原本蹲在地上的小青年忽然起身,一把抓住洪小姐肩膀扯下来。洪小姐尖叫一声,从车上跌倒,车子向前窜去,因为失去平衡,原地摔倒。
另一边的长安之星立即拉开侧门,两三个小伙子下来,拉着洪小姐往车上推。
洪小姐惊慌失措,疯了般地大叫:你们做咩哉?有冇人啊,救命啊!
我熄火下车,对着几个小年轻招呼,“喂!”
几个人正用力呢,听到我说话,其中一个凶狠地朝我吼:“滚蛋,别自找麻烦。”
洪小姐双手抵着车门,身子向下坠着,一只脚蹬着车厢板,奋力抗争,听到有人说话,转头来看,只一眼,她便愣了。
那眼神,哀怨,可怜,无辜,还有几丝倔强,但更多的,则是迷惘。
我没说话,只是向前走,正在往车上推人的小青年察觉到不善,面目凶狠地迎上来,满满的都是愤怒,然而不到一秒,他就捂着裤裆下蹲,跟着被我一膝盖顶翻。其他两个见状也分先后上来,口里嗷呜叫着,要跟我拼命。
第一个被我鞭腿踢中侧脸,摔在长安之星的窗户玻璃上,第二个被我一个直踹蹬倒。
贴在长安之星上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我抓着头发在车厢上一阵猛磕,将车身都磕的变形。
还有一个吼着号子从另一边朝我冲来,没到我跟前脚步就停住,瞪大两眼,而后傻乎乎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周发?”
我点点头!
另外两个蹲在地上的就懵逼了,迅速撤离我身边三米半径外,惊恐地看着我,却又无比稀奇。
最终,他们还是反应过来,规规矩矩地点头,“发哥好!”
我说嗯,看看洪小姐,问他们:“为什么呀?”
领头的那个畏畏缩缩上前,“欠我们钱,老大说带回去,卖。”
我问:“欠多少?”
“三百万,是洪三水借的,催了好几次,别说本金,利息都没给。”
第347章 火马骝(1)()
我问清是那个私人钱庄,然后让他们滚,这笔账记在我头上就好。
几个人如逢大赦,匆匆忙忙上了长安之星,点火离去。
我把车上的提包拿下来,过去帮她把摩托车扶好,提包放在车踏板上,然后对她说:“洪小姐,这是宋先生托我送给你的。”
说完要走,却被她叫住。
她缓缓绕到我面前,眼眶氤氲着泪水,嘴唇抖动着,嗫嚅半天,才说一句:“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面无表情:“嗯!”
一滴泪从她脸上滑落。
她说:“请转告大宝,无论他做过什么,我不怪他,但请他,无论如何,都来见我。”
……
“好吗?”
我去了那个私人钱庄,把洪三水借的钱全部清了,另外还有几个私人高利贷,乱七八糟一千三百多万,全部清理,不让洪家人再受跟我一样的罪。
毕竟,我的主要目的达到了。
我去见洪小姐,把洪三水的那些借条还给她,并转告了宋大宝的口讯。
宋大宝说:人生在世,江湖行走,难免会踩到狗屎,作为正常人来讲,没必要为一堆狗屎过意不去,擦干净,继续走,下一步,金莲盛开。
洪小姐闻言哭成泪人,终于不管不顾,扑到我身上,放声大哭。
我赶紧将她推开,并诚恳地告诉她:“小姐,认错人了。”
她抓着我不放手,质问道:“就算要分手,连句再见也不讲吗?”
我吃力地把她的手褪下,告诉她:“宋大宝的非洲铁矿被人抢了,他也在战斗中牺牲,回不来了。”
我转身走,她在后面哭,情凄意切,悲痛异常。
正所谓:薄情寡义负心郎,口蜜腹剑,铁石心肠;痴情怨女泪两行,人倚轩窗,独守空房。再见情郎面目非,粉泪飞扬,寸断肝肠;缠绵只是梦一场,从此天涯,人海茫茫。
……
手里有钱,我去电视台登广告,登寻人启事,三十万能让本地六个台滚动播放一个月,每天十二个钟,除去中央新闻联播不能插入,其他任何节目都会有,就是电视放着放着,下面忽然滚出来一行小字,寻找某某某,有线索者,联系某某,现金酬谢。
我写了张灵彦的名字,只要找到张灵彦,阿妹自然会出现。
我去了警察局找梁骁勇,也拜托他帮我寻找。对此梁骁勇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尽快去补办户口,一个没身份的人,怎么样都不方便。
补办户口,得回老家一趟,但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人要见。
我拿出一枚硬币,字,就先见何若男,花,就先见莎莎。
这不存在偏谁向谁,她们两个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样。
手一扬,结果出来,是花,要去见莎莎。
莎莎就在哪里,很容易找。但真正走到酒吧门口,我心里却有些怯,不知道原因。
或许是因为太久未见的缘故。
我戴了帽子,扣了墨镜,径直去找阿忠。那厮还对我一脸的不忿,直到我拉下眼镜,才把眼瞪得鸡蛋一样大,要不是我提前捂着他嘴巴,这厮必然要喊出来。
阿信则表示不信,让我把帽子摘下,要看我眉毛中间的断疤,才能肯定,真的是我。
我让他们悄悄的,不要声张,帮我把莎莎喊出来就好。
实际上,当阿忠认出我的时候,莎莎已经在台上注意到这边情景,只需要阿忠一个信号,她就着急忙慌地从台子上要下来。
台下正在热舞的男人瞬间疯狂,因为白莎从来只是在台上热舞,从没下来过。
但他们还是注意到白沙面上的泪痕,没人想趁机揩油,很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莎莎顺利走到我面前。
相见无言,泪两行。
莎莎直接挂在我脖子上,死活都不再松手。
阿忠提议说:为了庆祝发哥回来,今晚所有客人送酒一打,不醉不归。
阿信摇头否决:光有酒不够,今晚陪酒小姐都免费。
阿义则说:我觉得应该让莎姐先回家!
我想了想,直接将莎莎打横抱起,走出酒吧。
我们去了东城我给莎莎新买的那间屋,此刻已经装修完毕,富丽堂皇,真正的婚房。
从酒吧出来,到回到屋子,莎莎一句话都没说,进门就开始脱衣服,热吻,滚去床上。
一波浪潮过去,就静等下一波,我问她任何问题,她都不答,只要我开口,她就将我堵住。
从晚上九点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将几个月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发泄。
她问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说我知道。
她就说你知道个屁!
我说我也一样,我很想你!
她就哭的更凶了。
“你想我,为什么一回来不先见我?”
我回:“我的确是先见你的。”
她就连咬带掐,指甲都陷进我的肉里,疼的我喊出声来,她都不罢休。实在无奈,只好先将她嘴巴推开,那肩膀上,深深凹下去一大片,已经发紫。
她低垂着眼,抽噎着,满是怨恨。
我明白过来问题在哪,洪三水莫名其妙的死后,我在樟木头露面过,就是救下洪小姐那一次。
圈子这么小,那几个烂仔早就把周发回来的消息传遍,别人不知道,但酒吧的人一定知道。
我去拉她,她却撅着性子不理,怨气极大。
我道:“我回来的第一天,就去看你了,我还对酒吧人说过,我只要你陪。”
话说完,她就更气,哇地一声哭出来,双拳来回打,“你为什么不明说?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我都快疯了?你为什么要沾大胡子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等她彻底撒完气,恢复正常,外面已经天光。
我被折腾的没有半点力气,躺在床上挺尸。
莎莎趴在我身上,仔细看那刀疤,问:“这么说,明年,你还得把这里拉开,再把钉子取出来。”
我说是的,不过有打麻醉,不疼的。
莎莎说:如果我有特异功能就好了,我可以把你受的伤,转移到我身体上来。
我闻言笑,说莎莎净说孩子话。目光转移间,看到莎莎脖颈上有血痂,就问:“脖子怎么烂的?”
莎莎说:三基。
我立时就呼吸急促了,怎么回事?
莎莎说:你的死讯传回来第一天,三基就来了,前来奔丧,其实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心里不愿接受他。后来,洪爷死了,就有人传言说是你做的,他就开始疯狂。
说到这里,莎莎低头,情绪不佳。
我问:他得手了?
莎莎摇头,他跑了,不过云清受伤了,被三基捅了一刀。
这是个悲剧,我说。但我不明白,三基图什么?江湖上传言,他不是很讲义气?
莎莎笑:是啊,他把你的牌位供奉在酒吧,天天烧香,好让我知道,你已经死了。
我沉默不语,良久,问:你知道三基跑哪去了?
莎莎摇头:三基在做白粉生意,他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子。说着,莎莎靠在我胸口,轻声叹:以后你遇见他,也要小心些。
三基!我在心里默默念,往事又浮出,心好烦。
我们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一点,太阳刺眼。起身冲凉,莎莎叫外卖。
她说:回来就好,你以前答应过的,要跟我结婚。
我问:你知道阿妹的消息吗?她不见了。
莎莎怔了下,眼睛眨了眨:这个我没听说,六月份我还去看过,她在医院。
我一声闷哼,帮个忙吧,帮我找找,是死是活,让我心里有个数。
吃完饭,我想出去,莎莎跟随,大街上人来人往,我却迷茫,不知道出来干嘛。
哦,我其实是想去看看何若男,可是莎莎跟着。
我对莎莎说:“我的户口被销了,我要回家补办。”
莎莎说好,“我陪你。”见我发愣,又补充一句:“天涯海角,我都跟随你。”
我不言语,我不知道,我是喜欢这个人的外表,还是喜欢这个人的性格。明明很想她,真正见了,亲热过了,我又觉得她烦,太粘人。
这是博爱导致的,我已经吃过博爱的亏。
我道:“莎莎,你能做好一个好母亲吗?”
她郑重点头,“放心好了,我会把你儿子照顾的跟猪一样壮。”
我被逗笑了,拿起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告诉家里,我活着回来了。
那边是父亲接电话,拿着话筒半天不语,最后才问:“你真的是狗子?”
我说是,再三肯定,我没死,我活着回来了。
那边就淡淡的一句:活着就好,那你赶紧回来一趟,让你妈看看你。
话没说完,那边换人接了,是老娘的声音,中气十足地问,你几月生?身上那个地方有胎记?你儿子叫个啥,你媳妇叫个啥?
我一个个回答,前面的都正确,唯独回答最后一个时,卡住了。
我说叫李晓梅,结果她说:“不是第一个媳妇,是第二个媳妇。”
第二个媳妇?这还真给我问住了,莎莎还在旁边站着,让我怎么回答?
再说,我印象中也没第二个媳妇。
对方说:“回答不上来,那你就是骗子。”咔,电话挂了。
莎莎过来,和我十指紧扣,问我怎么了。我回:我妈说我是骗子。
她就咯咯笑,“你本来就是骗子,专门骗女人的骗子。”
前面有一段台阶,她冲着我撒娇:“抱我下去。”
我道:“大街上抱着不好看,背着吧。”
她摇头,“抱着,我现在两腿酸软,走路都困难。”
我闻言一阵寒,“那你昨晚没命的要?”
她哼哼道:“憋的太久了嘛,你好一阵子不来。”
我将她打横抱起,往台阶下走,她一阵咯咯笑。
第348章 火马骝(2)()
我们去吃湘菜,我借口洗手间,再次给家里打电话,质问老妈,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
老妈霸气回答:“真是我儿子你就站我面前,别想在电话里面骗钱。”
如此,事情就明了,我失踪的这段时间,有人打电话骗钱,故而老妈不信我了。当下回道:“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就回来,对了,我哪来的第二个老婆?是何若男?”
电话那头立即惊疑:“你真是狗子?”
我说是,又道:“何若男这事不要再提,人家未必能当你儿媳。”
老妈回道:“怎么不能,人女子好得很,你死了要给你服丧守孝哩。”
给我服丧守孝?何若男?一想到男哥穿身白衣哭哭啼啼替我守孝,我就不由自主的想笑,似她那样的火爆脾气,画风根本不搭。
不过转念一想,男哥重情重义,就算当日说话如何决绝,毕竟也是感情一场,死者为大,语言上慰籍我父母两句,也是可能。
我问老妈:“你后来是见过何若男,还只是打电话联系?”
老妈回答:“电话联系,对了,你要真是狗子,就赶紧回来,你儿子户口上不了,计划生育还要罚款哩,赶紧回来解决。”
挂了电话,心情更加沉重,最要紧的事没有眉目,又出来新的麻烦,那边莎莎还跟口香糖一样粘着,叫人头疼!
所以讲,人自己犯贱,神仙都没办法帮。
吃饭时候,电视上有寻人启事滚动播出:潮州平湖的张灵彦,你哥哥张灵仙正在找你,看到后请拨打电话……
莎莎见了,对我摇头,“你这样找不行的,要找就找大姐,张灵彦既然藏起来,就是不想给你找到,你还故意喊她名字。”
这我就奇怪了,“她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