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咯,你以为妹仔好带?”阿莲幽幽地道:“几个妈咪都有不同的人罩,平时为了抢客人互相使绊子是常有的事,姐妹也会动手,打不过就叫后面的男人出面。”
“那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解决的?”我现在越来越好奇,桑拿里面究竟是怎么管理的。
阿莲道:“桑拿部的经理出面摆平了,各打五十大板而已,但这没什么用,琳姐的男朋友说要教训对方,我不太清楚。”
琳姐就是阿莲的妈咪,阿莲上次钟要给她提三成,自己不接客,但佣金不少。就是不知道琳姐的男朋友是什么来头。
阿莲道:“听说也是龙哥手下的打仔,我们平时喊他敏哥,琳姐带了二十六个妹仔,都是他罩的。”
阿敏?龙哥手下的打仔,那肯定是阿敏无疑。我在脑中思索,那个琳姐带了二十六个妹仔,能赚多少钱呢?
阿莲道:“就按每个妹仔每天五个钟算,每个钟提240,一个人就提1200,二十六个就是31200。”
第39章 财会和英文()
这笔账算完吓我一跳,二十几个人一天就能带来三万多收入,一个月稍微努力点岂不是上百万?
我们辛辛苦苦给三千名工人做饭,一个月也才二十几万,人家只需要三十个人所带来的利润就超过我们。
难怪个个那么拼,这哪里是赚钱,这是抢钱好不好。
阿莲道:“没有那么多啦,琳姐还要上交一半给龙哥,因为他才是樟木头的总负责人,所有的小姐都要给他上供。”
这才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樟木头四个酒店,小姐五百多,每个人每天拿出五百给大龙,一天就是二十五万,也难怪他开法拉利,买别墅,钱多到烧手。
有那么一刻,我在想,假如我能做到大龙那个位就好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当下先顾好身边这几个。
我问阿莲:“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妈咪?”
阿莲不说话,低头思考了良久,才低声道:“当然想过啦,不过那条路很难走。”
我想了想,问,“如果我支持你呢?”
阿莲抬起头,目光灼灼,过了会又低下头,“这样挺好啦,我每天上钟,你每天看我,不是挺好吗?”
我道:“要不试试吧,你每天这样,太辛苦。”
阿莲点头,“那你要跟酒店谈,谈好的话我可以拉来四五个,先试试水。”
我点头,“先试试。”
跟酒店谈就是跟大龙谈,和他谈妥,随便哪家酒店都行。
只是有一个问题,我跟大龙之间不对付,需要一个中间人去调合。
不过当先最要紧的,是先把丽丽莎莎他们放到酒店,这件事我拜托给阿莲,让她和琳姐沟通。
结果晚上去找莎莎时却被老丈拒绝,老丈道:“去酒店我们不是没想过,听起来赚的不少,但真正到自己手里的钱不到一半,算起来还没有我在这里赚的多。你若真想带她们姊妹,等哪天你盘下酒店再说。”
我想成为职业鸡头的梦想,仅在萌芽状态就宣告破灭。
临出门时莎莎追出来,“三天后你来不来?”
我摇头,“不了,你家收费太贵。”
莎莎瘪着嘴,像是要哭。
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又于心不忍,低声叹气,“卿本佳人,奈何做鸡。”
莎莎就抬头问,“什么意思?”
我答:“就是你本来可以做公主,然而你选择了做鸡。”
莎莎就哦了一声,临了又问,“KTV里的公主不也是鸡吗?”
我急忙摆手,落荒而逃。
妈的智障,跟你没法聊。
过完中秋又是国庆节,国庆过完又重阳,重阳是个好日子,黄历上说,万事皆宜。
这天,是我认干亲的日子。
我从来没想过,原本只是想发生一段美好的邂逅,结果成了干亲。
且仪式隆重,沐浴焚香,敬天地鬼神,拜干亲父母,敬兄弟左右,由德高望重之公证人公正,方算礼成。
这种繁琐的仪式过后,让人不自觉地感到神圣,就像七叔公讲的,从此之后,你便多了一位姐姐。
那一刻,我无比的庄重,心想可惜父亲不在,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生个女儿。
我拜过梁家二老,其父是医院院长,其母做工艺慈善,都是和蔼可亲的长者,叮嘱我有空常来,不要客气。
至于梁骁勇则顺利成章的变成勇哥,虽然我帮他立过两次大功,但不知为何,他似乎对我有成见,并没有想象中亲热。
整件事最高兴的当属黄永贵,自那日后他又主动约过我几次,自然都是些欢乐勾当,并且对这件事上共同点较多,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好到我都不好意思天天咒他婚后暴毙。
第二高兴的则是我的未来岳丈李兴德,那天打扮的精气饱满,临时充当我的长辈,和梁家二老相谈甚欢。
阿妹则对此事热情不大,不过亦盛装出席,虽然口不能言,但胜在外表英武潇洒,让看惯了柔情似水的人眼前一亮。
阿妹的美,胜在英姿飒爽,尤其是那双剑眉星目,犹如冰雕玉琢,让人不由自主的敬重。
仪式过后,有三四个梁家子侄都围绕小妹身后打转,其谄媚追随之意一览无遗。
十一月中的某天,潮汕商会那边传来消息,邀请我们参加天恒饮食集团成立大会,德叔这边持有集团2%的股份,尽管持股比例极小,但也是股东。
德叔说,这是好事,集团会根据旗下各个子公司的实力合理安排管理区域,就拿我们做比方,之前负责四家工厂的饮食供应,四家工厂相互之间距离较远,不便管理,经过集团协调对换,四家工厂可以集中在一起,管理方便。
另外,集团还会制定首个东莞工厂饮食标准,对各个饮食公司进行分级制度,对行业参与人员也做出严格要求,提高东莞饮食行业形象,为从业人员谋取更多利益等等。
再有就是引用一些欧洲国家的先进管理经验和食物加工技术,采取食物集中加工分散派送,降低人工成本,提高企业利润。
还要引进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5S管理。
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开完会,我是被旁边的人喊醒的,看看旁边,德叔睡的比我还香,口水都湿了西装。
回家的路上,德叔问我,“你听懂了吗?”
我说:“听懂了,他们说让我们什么都不用管,等集团成功在纳爱斯上市,然后等着分钱。”
德叔就点头,连声说好,“我早就听说了,股票是个好东西,对了,纳爱斯不是牙膏吗?”
我说:“他们也做股票。”
德叔深信不疑。
回到家,我对阿妹说,“看好家里的钱,千万不要少。”
阿妹问我为什么,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开那个会我没听懂,总觉得咱们被人算计了,管他什么集团什么股东,咱们家每个月的收入只要不少就行。”
阿妹闻言,表情就变的忧郁。
我还没从她身上下来,阿妹就亟不可待地用手机给我看。
“老公,你应该去读MBA。”
我看了摇头,“我只知道NBA,不知道MBA。”
阿妹又用手机打,“就是工商管理,教我们怎么更好的去赚钱。”
我摇头道:“没兴趣,真要赚钱,我就去做鸡头,比那什么MBA强多了。”说完,我翻身下床,去洗澡。
尽管我再三表示,不想读书,但阿妹还是给我报了成人大专,她需要我去读书,需要我获得更多的知识。她说,未来的社会需要MBA,而不是鸡头。
我说,“你晚上去看看,酒店生意多好,那是真正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没听过他们讲吗?莞城的经济一半都是小姐们拉起来的。”
阿妹摇头表示不同意,“如果一个民族指望着依靠出卖妇女的肉体拉升经济,那这个民族也就没了指望。”
我就笑她:“看不出你懂的挺多,不去做市长真是可惜了。”
阿妹继续打字:你不用讽刺我,我若做市长,必然不会让东莞变成现在的样子,物欲横流这四个字,不该是东莞的标签。
我看完笑,对阿妹道:“李市长你说的对,东莞的标签不是物欲横流,而是性都。”
阿妹烦了,发出最后通牒:你去不去读书?
我摇头,“读书冇鬼用,还是去做鸡头好。”
然后我就被阿妹一脚踹到床底下。
阿妹说:我若生为男儿身,必让东莞再无淫秽事。
我这小暴脾气,立时就怒了,翻身上床,老子今天先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淫秽。
最终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读成大,阿妹报的财会专业,她希望我日后能在商业上有所为。
我对阿妹道:“要去一起去,你也选个专业。”
阿妹便选了英语。
我很惊讶,你又不会说话,学英文做什么?
阿妹答:因为你英文不好,我怕你将来吃亏。
这话倒是说的对,我如今的白话水平已经足以日常应付,最起码出门去双耳不再是鸟语一片,别人想骗我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很奇怪,英文又没人教,阿妹怎么学?
她答:以前在香港学过,有底子,其实说穿了英文很简单。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十三天,德叔收到一份讣告,说是阿妹的外公过世。
我这才知道,阿妹居然还有个外公。
阿妹的外公祖籍汕头,二十岁偷渡去香港,辗转六十几年,积累了一大票财富,以八十岁高龄荣归故里,出资修建学校,医院,在当地享有一定的声誉。
按说有个这样的老丈人德叔应该混的不错,也不知他哪里出问题,老丈人看他不顺眼,最开始就不同意将女儿嫁给他,婚后更是说出永生不和女儿来往的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致使一个父亲如此心狠,只听小妹讲,阿妈死的时候外公嚎啕大哭,几度晕倒。
德叔带着她们从香港跑回东莞,据说也是为了躲避外公。
后来外公回来,听说想和德叔重修于好,但德叔不领情,似乎两人互相责怪对方,将阿妹母亲的死归咎于对方头上。
具体原因只能问德叔,小辈们哪里知道,但看德叔苦闷的表情,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按说我和阿妹未完婚,他们的家事我不便参与,但德叔盛情相邀,也正好去汕头游玩,顺便散散心情。
为了此次去见外公最后遗容,德叔可是下了血本,连夜带我过深圳,让人量体裁衣,做了两套西装。连带皮鞋领带衬衫,平均行头花费五万不止。
这些钱花的我心惊肉跳,心说还不如将这些钱给我,回黄龙老家盖栋两层小洋楼。
第40章 阿公丧礼()
等回去才发现,阿妹带着小妹也进行一番血拼,两姊妹脖子上各自有白金钻石项链,手腕上则是白金镶钻手环,衣服更是国际名牌,说的数目名字我都晕,只呆呆看着那只价值八万限量版LV挎包呢喃不止。
“这尼玛一家子是不打算过了?”
或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小妹对我解释道:“其他时候我们的日子都可以简单,唯独去见舅舅时候必须隆重。”
我一阵惊愕,“为什么?”
“和我妈妈有关。”小妹如此道,却不再多言。
我想了想,这是跟舅舅家赌气吧。
但即便赌气,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东西,几乎花光了这几个月的所有积蓄,我春节过年还想开着广本回老家呢,驾驶证都考好了。
尽管我内心对他们父女如此奢侈浪费的行为非常不满,但毕竟是人家的钱,想怎么花我说了不算,因此也只能在心里生闷气,心说等过完春节,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老是靠着他们给钱花,被人笑做吃软饭。
尤其近来,德叔天天跟着阿荣水哥去喝酒,打牌,玩妹仔,他们家也没人说什么。我偶尔跟马飞阿财去玩玩回来就盘问不止,又说年轻人应该多吃苦,等事业有成才好享福。
德叔说得好呀,你现在好好努力,等将来我死之后,这些钱还不都是你的?
但我看德叔的架势,似乎是想赶在临死之前把钱都花光。
当然这些怨言也只是在心里想,偶尔跟马飞发发牢骚,在阿妹面前却是只字未提。
有时实在气不过,就把阿妹拉来狠狠的做,一解我心头之恨。
可怕的是,阿妹最近似乎在故意找茬,甚至一天找好几个,吓得我都不敢轻易生气了。
所谓做戏做全套,德叔置办了行头不算还给我们准备了饰品,跑去深圳某购物商场买了两只劳力士,原价十二万,被德叔砍到三千人民币成交。
德叔讲:“手表不要故意露出来,要藏在袖口下半遮半掩,只要不是凑近眼前看,是分不出真假的。”
我惊道:“明知是假的也卖这么贵?”
德叔答,“假的也分档次的,人家这做工都赶得上真的九成功力,三千块不亏。”
我心想,为了面子,德叔这次是真的拼了。幸好家里是没钱,不然德叔肯定会买真的。
同时又奇怪,手表能买假的,西装就不能买假的吗?
德叔解释道:“完全不同,西装必须是量体定做,还必须是做工考究的老师傅才行,西服不论真假,只论好坏,稍微差点的真西服给人的感觉也会不同,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像不像电影明星?”
我便对着街边的窗户照了照,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心说我什么时候居然会有古天乐的气质。
自街边走过,总有擦肩而过的美女频频回头,用桑拿技师看客人的眼神看我。
回到家里阿妹看着我眼神也直了,破天荒地我看见她嘴角微弯,有点微笑的意思。
俗话讲,人靠衣装马靠鞍,光有衣服还不够,我们需要一辆车。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名车不光是宝马奔驰奥迪,还有许多车的身价是凌驾于三者之上。
我们租了一辆宾利,又在车行请了一位司机。
德叔嫌我刚考的驾照,随便剐蹭一下我们都赔不起。
看着车行里各种高档车,我得出结论,凡是B字开头的,基本都是好车。
话音刚落,小妹就来了一句:BYD。
等到了汕头,我才知道德叔一家为何这么拼,那从香港回来的舅舅一家,各个都是带了有色眼镜看人,尤其是几个小辈,阿妹的表姐表妹之流,见面就要问对方身上的首饰多少钱,包包多少钱,做什么生意之类。
舅父见了德叔也是一样,最近生意如何,有没有做股票。
在印象中,大家见面不是应该先说节哀顺变吗?
总体而言态度还算客气,毕竟我们是开着宾利回来的。
唯独舅母说一句话让姐妹两个伤心落泪,她说:“若小妹此时还活着,看着你们一家其乐融融,那该多好。”
我看到,德叔听到这句话,眼眶也红了。
因我还未和阿妹完婚,因此不做全孝,但该磕的头还是不能少,我都听从德叔所言,行三叩九拜大礼。
而舅父对我的唯一评价也只有三个字:正靓仔!
倒是那几个表姐表妹,喜欢围着我问来问去,对此我都是以啊,恩,哦来回答,以示高冷。
最主要是她们讲话粤语夹杂着英文,我听不大懂。
再后来我干脆躲去角落,看他们迎送来往宾客。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也或许是这世界太小,正午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