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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东莞十五年-第296章

小说: 东莞十五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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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问几句,美莎这边回了一大窜,此时人已经走到酒店外,出租车缓缓过来。

    美莎按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武山横夫的声音,“周先生,美莎有点小脾气,这很正常,但请你不要介意,等她来到东莞,我会教育她,还请周先生海涵,拜托了。”

    一番话的姿态放的很低,若是平时我或许会回应他两句,但此刻,我是多一句都不想听,直接上车。

    美莎惶惶,也跟着上车,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情绪已经缓和多了。

    莎莎告诉司机,去玛丽医院。

    司机得令,马力全开,急速前进。

    莎莎这边又给张灵彦打电话,“阿彦,我们二十分钟后到,有客人……过去你就知道了。”

    玛丽医院又叫圣玛丽医院,紧靠着香港大学医学院,距离小妹的住处更近。在我印象中,第一次听到圣玛丽医院还是因为高尔夫球事件,却没想到,今日这家医院居然会跟我有关。

    车子行驶的途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但胸口还是莫名地堵,堵着堵着我的鼻根就酸,我和阿妹之间的一幕幕,犹如幻灯片一样的闪,越是靠近,越是清晰。

    或许是我的情绪感染,莎莎面上一阵愧疚,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我没说话。

    旁边的武山美莎却忽然来了一句:“没关系!”

    我懒得看她,莎莎却不高兴了,回复道:“关你屁事!”

    美莎没听懂,一脸懵逼。

    自此一路无语。

    去了医院莎莎轻车熟路,直接带我去了护理病房,楼道内人来人往,等真正到了病房门口,我却没了力气,双腿犹如灌了铅似得,挪不动脚步。

    莎莎去了病房门口,轻声呼喊:“阿彦,看看谁来了。”

    病房里面伸出一颗乌黑脑袋,只一秒就变的欢呼雀跃,“大哥!”

    这一刻,我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

    张灵彦是个神人。

    最开始得到我的死讯,别人都哭,她却没事人一样,还咋咋呼呼地四处劝告,大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她不但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该吃吃,该喝喝,每日精打细算,严格按照我的交代伺候大嫂,不但把大嫂伺候的平平安安,还把自己养的个皮光水滑,变成个大美女。

    原本都以为我快要回来,结果来了人讨债,前后堵了几次,说是再不还钱就砸门抬东西,最后甚至还要拉张灵彦去马栏。

    这下惹怒了潮州杀蛇女,用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刀一顿乱削,混混们落荒而逃。可说到底,她也是个小姑娘,匹夫之怒威力无比,但怒过了人也跟着清醒,虽然没念过几天书,基本的道理却是懂的。知道自己伤了人,可能要坐监,杀蛇女就无法冷静了。

    紧要关头,她拿着昔日大嫂留下的电话号码本找,寻思着能找到一位可以帮手的,小妹是万万不行的,她还在念书,本来也没多少钱,日子过得都清贫。所以必须找个不念书,有本事的。

    可是光看这电话本,她怎么知道谁有本事谁没本事?这孩子就猜,看人名字猜,比如阿珠,这个前面带阿的,估计不行,咦,这个李秀是谁?为什么她的号码后面会有个星星做记号?

    张灵彦来劲了,循着李秀的号码拨过去,先问对方认不认识发哥,然后问对方认不认识大嫂,再问关系如何,最后问对方住在哪里。

    李秀那边莫名其妙,只说自己住在中山。

    张灵彦脑子一转,OK,就中山了,自己在东莞犯了事,那就带着大嫂去中山,东莞这班烂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吧,哈哈!

    于是,一个没念过几天书的农村杀蛇女,伙同另个憨兮兮的西北女汉子,两人电话里面简单几句商量,就决定了植物人阿妹的未来去留。

    说起来都是些胆大妄为的女子,昔日李秀来我家里,阿妹送给她个信封,里面鼓囊囊的可不光是钱,还有一份信。

    并且,李秀还给阿妹回了信,两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这些事情我都是蒙在鼓里的,反正这边李秀听说阿妹出了事,连夜晚就坐车来了,在医院里跟张灵彦一番合计,得出结论,跑路要趁早。

    这边忙着办出院手续,那边电话通知给李秀的同学,帮忙找房子,要单元楼,环境要好价格还不能贵,长期租住要伺候病人。

    当天办完出院手续,张灵彦手里捏了二十多万,意气风发,雇了辆的士跑中山,伙同李秀的同学一起,把阿妹抬去新租的房间,所需医用器具全部重新购买,以后就在家里疗养了,反正医院里那一套张灵彦已经轻车熟路,不算什么。

第470章 幻觉(1)() 
李秀平时上课,忙自己的事,一到下课就来了,跟张灵彦聊天,看电视,做饭,并且不光她自己来,还总是带着一大堆同学,动不动就集资吃火锅,做大餐,日子过的好不自在。

    尤其对于张灵彦而言,看着那些大学生说话做事,那是不同的风采,是自己以前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比如说化妆,以前的杀蛇女整天吊着鼻涕,身上的泥灰都能做成一层铠甲,可是跟这班大学生们混熟了以后呢?

    杀蛇女就变了个人,会穿衣服会打扮,偶尔去菜市场买个菜,屁股后面都跟着一大堆艳羡的目光。就连那些大学生都经常羡慕地说,像阿彦这样的人,不去做小三都可惜了。

    时间久了,张灵彦就飘了,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跟之前不同了,乐不思蜀了,决定就在这中山过一辈子了,每天跟大学生们吃吃喝喝热热闹闹,一点都不孤单。

    为此,张灵彦回去东莞,把我留给她的房子卖了,连装修带家具一起,卖了四十万,成了个小富婆。回到中山后,就把自己现在租的这间屋子买下来,打算在这扎根。

    浑浑噩噩混到国庆节,到处挂红旗,搞庆祝,张灵彦这才想起,已经好几个月没和小妹通过电话,也不知道小妹最近过的如何,赶紧给小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这一问,小妹哭的眼泪哇哇,把个张灵彦埋怨了个半死,你倒是过的舒坦了,可害苦了我和大哥。

    一番言语,张灵彦自知罪孽深重,要赶紧和大哥见面。然而这个时候,正是何若男生小孩,我自己中枪,两人都躺在病床上,小妹来了只能哭,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道一声,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这也就是后来小妹问我要钱的原因,她想接姐姐在身边,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问我要钱。

    说起这要钱,也是一道心理难关,从法理上讲,我跟阿妹并没有结婚,连结婚证都没扯,说句难听的,我不认她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种事在当代社会并不少见,多少男儿骗的女子打胎流产,事后一句话都没有。

    从人情上,我给小妹买房子,供她念书,上下百万总有了,再加上我现在有了新老婆,家政大权未必管,她再问我要钱,容易令我难做。

    万幸的是,小妹一句话,我就打过去将近千万巨款,让小妹万分欢喜,这才通知张灵彦,想办法把阿妹送香港,日日陪伴。

    现在的花销虽然多,但小妹买了两间底商门面,每个月的租金就够支出,因而经济方面不成问题,唯一的困扰就是,没人陪阿彦聊天说话。

    阿彦不怕辛苦也不怕脏,但是没人跟她聊天感觉老不大好,小妹倒是带来过几个同学,但和内地的同学不同,这班人讲话是另一种味道,连每个标点符号都带着沾沾自喜,说白了就是看不起内地人。

    哪怕张灵彦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名贵的,依然无法融入到当地人的圈子。万幸,莎莎出现了,她和张灵彦一样,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同样看不惯当地人做派,不同的是莎莎在学习适应,而阿彦则是拒绝改变,她反感这些。

    总之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再加上小妹,三个人动不动就聚餐,火锅啊煲汤啊炒几个家常菜之类的,要找到和中山类似的气氛。

    今天天气格外好,张灵彦买了大猪脚,又准备了其他药材,做了一锅花生猪脚汤,要给莎莎打牙祭。

    万万没想到,是我回来了。

    高兴过后,张灵彦就开始絮叨,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说对不起,都怪我,假如我不去中山就好了,你也不会和大嫂离婚。

    事已至此,再说那些都无用,再说了,即便是她不去中山,事情逼到头,我该跟何若男结婚,也必须得结,这个其实不是重点。

    而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安静地看着阿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莎莎退出去,要去参加演员试镜。

    张灵彦退出去,并且拉走了一脸茫然的美莎,病房里只留下我一个,静静地看阿妹。

    一年多没见了,她还是在沉睡。看上去,似乎是胖了些?不对,这不是胖,这是人长久处于睡眠状态造成的皮肉松弛。还有她的头发,上面许多头皮屑,且油腻,这是长久未洗头造成的。

    身上倒是擦的干净,可是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叫人看着害怕,那个印象中肉呼呼的小美人呢?

    我打来热水,先给她洗头,洗完头再用吹风机吹。完了又给她仔仔细细的擦。床上的被单也该换换了,我摸着她的后背非常热,这个需要勤翻身,偶尔也换个姿势睡觉。

    当前的情况,并不是说张灵彦伺候的不好,事实上她伺候的非常好了,植物人本来就是病人,长期不运动肌肉萎缩肠胃功能不好内分泌不好这都很正常,我怨不上任何人。

    等这一切都做完,我就握着阿妹的手,寻思着说些什么,可临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她能感受到我的温度,然后睁开眼睛。

    可是无用,她没有感受到我的温度,但我却感受到,她的指甲长了,该剪剪了。

    病房里没有指甲刀,我去外面问护士要,发现张灵彦和美莎都坐在外面长凳上,见我出来,两个人一起看。

    我挥挥手:“阿彦,带这个女人去你住的地方,今天晚上,我在这里守夜。”

    张灵彦领命,招手让美莎跟她走,美莎蒙查查,不知所措,我挥挥手,她就被张灵彦拉着走了。

    我借了指甲刀,回去给阿妹修指甲,修完手指甲修脚趾甲,修完后还要打磨的异常光滑,让她舒服。

    小妹来了,让我回去休息,被我拒绝,同样的理由,你们谁都别来吵我,我自己守着她。

    晚上八点,护士查房交班,看着我的眼神非常怪异,却没说什么,偷偷去外面护士站打电话,似乎是在问张灵彦,病房里面那个男人是谁。

    再后来,护士看向我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

    夜里十点,护士过来催促,“周先生,您可以回家休息了,这里交给我们请您放心。”

    我摇头拒绝:“我放心你们,但我就是想陪陪她。”

    何若男电话过来,责问我怎么还不回来,我电话里直接说道:“我找到阿妹了,她在香港,今天晚上我陪她,你先睡吧。”

    那边沉吟少许,问:“她醒了吗?”

    我说没有。

    何若男回:“你注意身体,明天回来,儿子想爸爸了。”

    挂了电话,我对着阿妹的脸庞发呆,静了许久,拿出手机给老家打电话,告诉老妈,“叫李念恩来,让他喊妈妈。”

    念恩将近两岁,语言会的不多,但喊妈妈没问题,在我老妈的引导下,对着电话一声声地喊妈妈,奶声奶气,听的我肝肠寸断。

    阿妹,你儿子喊你了,你怎么就不醒呢?

    余光恍惚间,阿妹的手指似乎抖了下,激动我的大喊,“儿子,快叫,大声叫,多叫几句妈妈。”

    那头念恩咯咯地笑,却不愿意叫了,气的我破口大骂,不听话回去要把他摔死,那头儿子奶声奶气地学我,不听话,摔死!

    我就哭了,“儿子,爹求你了,再叫几句妈妈。”

    那头哼哼唧唧,儿子不说话,倒是老妈的声音传过来,在那头问:“咋了?谁要听娃叫妈?”

    我回:“我找到阿妹了,娃叫妈她有反应,我估计再多叫几声,她就有可能醒来。”

    那头无人应答,然后电话断了。

    阿妹的小手指又抖了下,我欣喜若狂,再次拨打电话,那头接了,是老妈,恨恨地道:“你疯了么?阿妹现在哪里敢醒?她醒来何若男咋办?你脑子糊涂了?这点事还不明白?”

    我愣了,阿妹醒来,何若男怎么办?

    无论怎么办,也比现在好啊,她现在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得让她醒来啊。

    我沉声道:“何若男那边你不用管,我搞的定,放心好了,现在赶紧叫娃过来,现在趁她有反应,赶紧叫。”

    老妈蛮横地回一句:“休想!”而后挂了电话,再打都不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妈是为我好的心情能理解,但这做法我却不认同。阿妹只要有一线希望能醒来,我都要争取。

    没有原因,不需要理由,我就是要她重新活过来。

    我不懂医学,只是凭脑袋笨想,儿子的声音对她起作用,那我的声音是不是也起作用?我开始跟她说话,跟她聊天。

    聊以前刚认识时候的情景,聊闹别扭时候的情节,聊我被抓包但死不承认。

    当说到小妹这块时,我讲道:其实吧,我早就对小丫头有坏心思了,但大家关系太熟,一个屋子里住着的,我不好意思下手啊。

    话音刚落,她的眼皮子猛地跳了下,瞬间让我激动,连忙改口,“话是这么说,但我仅仅只是在心里想,没有发展到实际中。”

    她的眼皮子恢复平静。

    我愣住,琢磨了番,悟出点门道,猜测阿妹不能受刺激,受刺激就会醒来,当下就来劲了,带着激动在她耳边轻语:“嘿,其实吧,我跟小妹有过。”

    她不动。

    “而且是好几次!”我加大了感情,加深了语气,透着激动。

    “小妹的身子很软和哩!”说完她的眼皮子又动了下,我越发激动,欣喜若狂,连珠炮一样地说道:“而且小妹也喜欢我,她跟我很开心呢。”

第471章 幻觉(2)() 
正说的癫狂,后面有人一巴掌拍我耳朵上,给我吓的跳起来。

    回头看,小妹一脸怒容,手里还提着饭盒。

    是来给我送宵夜的。

    这她娘的就尴尬了!

    转念一想,小妹来了才更好,两人一起刺激她,说不定就能坐起来!于是对小妹好好解释,说了自己先前的见解,“真的,我讲别的不管用,一提到你啊,她就激动的不行,先是小手指抖,后面是眼皮子抖,马上就要醒来。”

    我说,“这叫精神刺激疗法。”

    小妹放了饭盒,表情转好了些,而后道:“你知道阿姐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植物人啊。”我说,“有什么不对?”

    小妹低头,平静道:“植物人又分好几种,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懂了,我只以为,凡是躺在哪里不能动的都是植物人。

    小妹道:“她现在能活着,就是依靠皮下中枢神经引导,能维持呼吸心跳,却不能自主运动,人已经是假死状态,换句话说,她是无意识的,根本不可能听到你讲什么。”

    根本不可能听到我说话?

    “不对。”我说,“刚才念恩喊她,她就动了。”

    小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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