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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初恋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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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馆里的抛物而传声器;  会想起音乐课后悠扬的布鲁斯口琴《sealed with a kiss》;  会想起海边的明信片;  会想起最后一次说的再见;  温静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举起胳膊,用手比成取景框的样子。好慢慢移动着双手,透过围起的小小方框,她看见了天空、槐树、阳光和云彩。她相信一定有那么一点,使她和孟帆的视线穿越时空交融在了一起。
  “你喜欢我吗?”温静看着取景框问。
  周围静悄悄的,微微传来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你喜欢我吗?”温静的声音大了一些。
  “你喜欢我吗?”她哭着喊出来 。
  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温静的胳膊有点酸了,隔了一会,她轻声低喃:“我喜欢你。”
  在世界另一边的孟帆大概会这么回答吧。
  从槐荫回北京之前,温静去了孟帆罹难的地方,那是公路的一角,在在丝毫看不出当时的痕迹。
  温静采了几朵野菊花,她把花放在路边,看着那里认真地说:“谢谢你。”
  这是注定没有回答的感谢,温静微微一笑,轻轻地说:“谢谢。”
  身旁有车驶过,掩盖了她的声音。温静缓缓的起来,转过了身。
  远处吹来了一阵西风,花瓣在原地打了个旋儿。
  “拜拜。”
  她仿佛听见了时光那头的声音。
  温静停下了脚步,她猛地转过头,看着孟帆消失的地方,紧张地站住了。
  她终于记起来了,她第一次见到孟帆时的样子。
  那天放学的时候,温静和苏苏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往外走,讨论的无非是流川枫和藤真到底谁更帅,柯南为什么总长不大这样的话题。
  班主任李老师在楼道里跟一个陌生的男生说话,因为逆着光,所以看不清那个男生的长相,走过他们身边时,温静回过头,笑着说:“拜拜。”
  苏苏纳闷地看了那个男孩一眼,男孩愣愣地看着她们。
  “那个男生是谁呀?”苏苏问  “什么谁呀?”温静不明所以。
  “就是李老师旁边站着的那个。”苏苏桶了桶温静。
  温静回头看了看,微微一笑说:“不认识。”
  “不认识你刚刚跟人家说再见!”苏苏翻翻白眼。
  “我是跟李老师说呢!”温静挽住苏苏,促狭地说:“不过那个男生还长得挺帅的哦!你喜欢上人家啦!”
  “胡说八道!是你喜欢吧!”苏苏掐了温静一把。
  两人说笑着跑下楼梯。
  而远处的孟帆一直默默看着她们的背影。
  他们的命运就在那个地方,转了一个弯。
  平时见到李老师就像老鼠见了猫的自己,那天怎么就突然跟她说了再见呢?
  因为想看看他的样子所以才回过头?
  孟帆看起来很帅吗?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谁先动了心?
  她喜欢过孟帆吗?
  不喜欢吗?
  岁月太久远,有些秘密在光阴中已经难辨,隔着生死的界限,可能不清楚反而更好。
  温静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她能记起的,关于孟帆的最后一件事。
  回到北京的温静慢慢忙碌了起来。
  她依旧每天挤地铁,滴乐敦眼药水,吃胶原蛋白,坐在电脑前不停做一大堆看不出来意义但必须要做的工作。偶尔会被经理骂,然后向同事抱怨,没有男朋友的几个剩妇女就会约在一起,去夜店喝一杯,周末的时候苏苏还是会约她出来聊天,刀子们的话题再次升级,从要小孩到婆婆很令人头疼,两人一说就能说上几个钟头。
  刀子们也会再提起初恋,苏苏便会无休止地重复与足球小将的那点事,温静也会无休止地附和着“是啊”,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也会说起杜晓风和江桂明,给苏苏讲北戴河的星空、沙滩和散开的鞋带,讲地球仪的礼物,红酒和戒指。
  苏苏说她与江桂明未免太遗憾,温静没有答话,江桂明的手机号刀子一直没有删,虽然再也没收到那个人的只言片语,但她想说不定哪天她表妹的手机坏掉了,他还会来找她。
  温静与杜晓风也已经不联系了,只是通过他人人网的状态知道他贷款买了房子,准备装修,还有就是金薇功败垂成在筹划为孟帆在《夏旅》做一个专题,名字剽窃了她的创意,就叫做“初恋爱——寻‘孟’之旅”。
  但是这件事她没有跟苏苏说,在他们的生活中,孟帆真的离开了,没人再说起关于他的种种,多的是新鲜的生活新鲜的人,台风莫拉克重创台湾,传奇巨星Michacl Jackson死因公布,快乐女生几进几评委又爆出内讧,建国60年大庆要用多少烟火……人们每天点击的都是这样的新闻,温静也是如此,看上去过得很逍遥像是把一切都忘了。
  然而不提起并不代表忘记,全部忘记是小孩子们才爱说的大话。
  温静把孟帆放在了一个独特的地方,那是她心里小小的一隅,承载着最初的美好和感动,让她在琐碎的生活中不再寂寞。
  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孟帆的青春一起,慢慢变老,老到要死去的时候,就换上干净的衣服,抱着这几本杂志,闭起眼睛躺在床上,这样如果再见到他的话,就可以当面问:“你喜欢我吗?”
  温静想听他亲自说出来:“我喜欢你。”
  初恋时不懂爱吗?温静并不这么认为,初恋时的爱叫做初恋爱,是最棒的恋爱。
  是无论多么不起眼的人,是丧失掉爱情信仰的人,是沦陷于现实中的人,是变成一个个社会符号的人,都一定有过的爱情。
  因为拥用孟帆的初恋爱,温静的人生始终会亮着一盏灯。
  这一点微光是够温暖,她已经幸福过了。
  入秋的北京有点冷,穿着薄风衣的温静缩了缩脖子,人行道上的红灯变成绿灯,她自由自在着仰起头,轻快地走入行色匆匆的人群中,一会儿就不见了。
  番外之桂  江桂明再次见到那枚碎金戒指时,已经是孟帆去世后第二年的春天了。
  它本来已经被藏在书桌最下层抽屉的最里面,那大概便是人心里最矛盾的位置——既不愿意忘却,也不愿意常常记起。
  如果不是装剪辑报的文件薄夹住了挂在戒指盒上标明“桂”字的那张卡片,它不知道还要被放在那里多久。
  江桂明眯着眼睛拿起了戒指盒,藏蓝色的天鹅绒面上蒙了一层薄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它打开,只是把那张不甘寂寞擅自出现的卡片取了下来,然后他把盒子又往里塞了塞,彻底断了它重见天日的念想,关山抽屉了事。
  然后,当江桂明扔了那张卡片,放了一张CD,冲了一杯伯爵红茶,又读了半本杂志时,他才发现一切还是徒劳。
  他能躲过戒指的璀璨,却躲不过记忆的闪光。
  “这是什么?”
  “我的符号。”
  “桂?”
  “嗯。”
  温静低垂着头,轻抚卡片上的文字,小心又好奇的样子,清晰犹如昨日。
  澎湃的情感在一分一秒的时间洗涤中终会磨成沙砾,憧憬与痛感都不再敏锐,而偏偏记忆跳脱出来,固执的证明,在消失不见之前,还曾真切存在。
  江桂明一向不喜欢抽象的东西,他更愿意相信具象的,伸出手就可以摸到,确定就在那里,就像他的卡片一样。
  紫色的纯质纸,烫银的汉字,笔画深处蔓延着矢量花,如同中世纪欧洲信封火漆上古老的印章。
  江桂明已经忘记他到底从何时开始用这个炫目的符号了,这个设计不菲,大学周围的小名片店捞足了一笔他的银子,那时孟帆还曾替他取过印好的卡片,找他跑腿是最好的,因为他从无怨言,只是有些疑惑,不明白平添上这一章卡片有什么不同。
  “它会映刻,刻到人的心里。每天看到它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但是它已经开始蚕食,开始占据,知道某一天不再收到卡片,以前累积的所有会带着回忆汹涌而出,于是落寞翻倍,想念也就翻倍。人就是这样,只有心里先缺了一块,才能腾出足够的地方深深记得。”
  “是吗?”
  “是,所以说,你安安静静做的那些没有用,都是一定会被忘记的事!”
  “一定会被忘记啊……”
  “反正早认识我的话,你的初恋肯定不是暗恋了。”
  那时江桂明得意张狂,而孟帆清淡羞涩,仿佛被铭记特别重要,但是被忘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多年之后奇妙的宿命在他们之间不知不觉就打了个结。
  而到底有什么被映刻?又有什么被忘记呢?
  江桂明无奈的笑了笑,他也不明白,一年了,明明温静没有再收到卡片,为什么汹涌而出的却是他的回忆?
  笑容融在空气中,转瞬化为寂寞。
  “为什么用‘桂’字?”
  “就用了呗,怎么样?”
  “还可以吧。”
  “要说很好!”
  “哦……很好。”
  江桂明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挑中了名字中的“桂”字,所以当温静闻起来的时候,他也答不上来,便插科打诨着过去了。
  其实那时他与温静的话题寥寥,多是关于孟帆的,但是因为喜欢她,所以他从未觉得无聊。
  偶尔他也会想,怎么就中意这样一个被人抛弃、看起来没什么出众之处的女孩。直到他们分开,他也没能特别明白。大概是在被生活消磨了太久后,在找寻初恋爱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散发出了很寂寞很想好好爱的气息,于是彼此吸引,在某一时刻顺势而发。
  江桂明曾跟温静说,他们俩在谈恋爱。很土的词,但是很难得的感觉。
  他们真的是“谈”,能一晚上坐在花坛边手拉手的聊天。江桂明很喜欢握着温静的手,攥在手心里软软的,捏一捏,她便轻轻的回握。十指相交的亲昵,有种温暖的幸福感。
  他没有急于得到温静 ,因为啊笃定温静是他的人。他想,他们的时间还那么长,足够慢慢的来做很多事,他提过好几次,约她一起逛商业街,看夜场电影,去海边旅行。
  然而他们最终结束在了这些发生之前,江桂明懊恼怎么没有抓紧时间,哪怕实现其中一件。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往往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决定结果,一起都再来不及。落空的那些愿望说不出来又消散不去,人们便给了它一个名字,叫做遗憾。
  温静就是江桂明的遗憾,每每想起,总会心疼一下。
  兴许是太短暂,可供回味的片段太少。无趣的调侃,指尖触觉,许下的诺言,江桂明都能暗记于心。
  只是这种记忆越是鲜活,就越昭显他失去了她的事实。
  那枚戒指惹了祸,搅乱了时光,撩起了不可言说的隐疾。江桂明靠在沙发上,紧紧闭上眼睛。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尽管他知道,记住很难,但遗忘更难。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桂明一怔,拿起手机时心里竟然有点紧张。
  来电的是他们杂志社的女编辑们,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让他请客吃饭,说是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和非常合适的饭馆,江桂明笑着一口应了。他在旁人眼里仍是那个风度翩翩谈笑风生的记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也乐得这样,胡乱热闹着,总强过一个人冥想。
  他怕,怕电话响起的那一瞬,他再去期待什么。
  小编辑们发来的地址七拐八绕,什么门前摆着白茉莉,装饰着复古邮箱,但偏偏就是不说那家餐厅的名字。江桂明也没细问。现在北京流行私房菜,颇胡同里的一个斑驳的小院,推开门就可能别有洞天。有心人常常会选这样别致的地方上演悲欢离合,只是不知有多少心思修成正果,又有多少付诸东流。
  泊好车时江桂明想起他也曾遍寻佳肴,带温静吃海鲜,泡后海的静吧,喝自酿的梅酒。那会儿温静还在做手机卖场导购,又忙又累,一顿晚餐便成了他们约会的主要内容,几乎所有的《夏旅》都是在餐桌上完成的交接。
  江桂明原先总是沮丧的觉得,他们之间的那一点点时光一直在围着孟帆打转,而现在隔得久了,反倒是渐渐回忆起了一些别的事。他们也曾相互别扭过,一个指责对方化名在外,历数听到的种种绯闻,一个不满对方掩耳盗铃,仅仅因为嗓音相似而刻意接近。说的急了时,一个喝闷酒,一个掉眼泪。
  江桂明自诩从不让女生流泪,即便自己转身离去,也要让对方先优雅退场。然而看见温静的泪水时他却卑劣的心安,她真真的为自己哭过,不是杜晓风,也不是孟帆。
  “我们要抱紧的,是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吗?”
  “是!2009到天长地久!”
  “很久呀。”
  “不好吗?”
  “好!”
  虽然温静明明答应了“好”,但他们相拥着说过的话还是飘散在了夜风中。而那究竟是哪一天?在哪间餐厅?江桂明已经不记得了,他最清晰的记忆只停留在最后一晚,倒映着惊异与悲伤的红酒,藏在托盘里的戒指,还有被遗弃的“桂”字卡片。
  江桂明点了支烟,掏出钥匙锁上车门。他很清楚,回忆这个东西出现的时候,如果不是感怀而是感伤,那么要赶紧停止。直到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润化成可以诉说的体会,再从心里拿出来回望,否则不如不念。
  眼圈鸟乃上升,在他眼前如同遮了一层雾,江桂明抬起头环视四周,正要寻觅短信中说的门口摆着茉莉花的餐馆,却猛地愣住了。
  那家小店一点都不难找,虽然隐藏在民居之中,但是江桂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它的名字叫做“桂”。
  一进入餐厅里面,江桂明就被小编辑们围着起哄,一个个都开玩笑让他交代,什么时候生个做了老板,开了间小饭馆。江桂明就势打趣,要雇她们来做女招待。
  上了菜,她们又接着讨论起别的话题。在她们看来,来这家店无非是找个巧合赖顿饭,而江桂明总觉得,这里透着些不明所以的熟悉。
  结账时他的直觉得到了验证,老板娘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惊讶得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她是他中学时的同桌,也是他的初恋。
  虽然江桂明经常说孟帆太过青涩,其实初恋时的她也没有成熟到哪里去,只不过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与同桌说话聊天,比如借根自动铅笔,几张数学作业纸,或者抢着看她的《当代歌坛》,用她的水瓶喝水,在下雨时和她同撑一把伞。他的同桌似乎并未发现他的心意,被他的恶作剧弄烦了,便气急败坏的喊:“江明,你太讨厌了!”
  那时的江桂明不喜欢自己名字中间的“桂”字,他总觉得会让人以为是富贵的“贵”,显得很土。所以在书本上他都只写“江明”两个字,同学们叫惯了,几乎都忘记了他原本的名字。
  只有一次自习课,她翻开他的学生证,用铅笔在“桂”字上面画了个圈,问:“为什么把它省略了?”
  “不喜欢。”江桂明拽拽的答。
  “不是挺好的吗?月亮上只有这一种树。”她笑了笑说,“你没听语文老师讲?月亮也叫桂魂。”
  “是吗?”江桂明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名字,也怪,被她轻轻一描,“桂”字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恩,我挺喜欢的。”她转过头继续写作业,而他的心则快跳了几拍。
  那大概就是“桂”式卡片最初的雏形,如果不是偶然遇见了她,江桂明可能会永远忘掉这段渊源了。毕竟他的初恋最终也只是随着毕业不了了之,任由岁月模糊了记忆。
  然而时隔多年,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孩,想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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