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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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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浪”,便消失在风雪弥漫之中。

    “主子,”魏东亭见康熙立在雪地里发呆,上来禀道,“这两个刺客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受了重伤,请主子示下,该怎么办?”康熙此时方回过神来,厉声问道:“店主人呢?是不是他们一伙的?”魏东亭赔笑道:“那倒不是的,店主先被杀死在里头,奴才就是见到门框下的血迹才知道有刺客的。”“嗯。”康熙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狼瞫将刺客带到后头密审,小魏子到这里来,其余的人照旧侍候。”

    魏东亭惴惴不安地跟着康熙进了上房西间,见康熙气色很不好,忙跪下道:“主子受惊了,奴才护驾不谨,请主子责罚!”小毛子早将预备好的茶端了过来。

    “起来吧,是朕自己要出去的,与你什么相干?”康熙拿起出门前丢在灯下的信,惊恐的心神似乎没有完全消尽,他的手有点微微发抖。但看过几行字之后,这种劫后余悸的反应就不见了,双眉锁得紧紧的,似乎在想什么事。魏东亭和小毛子不知信中说些什么,大气儿也不敢出,悄悄退立一旁,不时瞅康熙一眼。

    “今晚是睡不着了,”康熙就着灯火烧了信,叹一口气,吩咐小毛子,“给朕预备纸笔来。”

    诏书很快就草好了,康熙自己先看了一遍,递给魏东亭道:“你整日价想着弃武从文,此时朕也无人可与商议,你看看这份诏书可妥?”

    魏东亭双手捧过读时,只见上面写道:

    据索额图、熊赐履奏称,西安百姓叩阍,称莫洛、白清额清廉。朕思国家设大吏守令,皆为爱养百姓,抚绥地方,该督既有善政,前罪似可宽贷。着各罚俸半年、铸二级调京候用。白清额前有折请旨致仕养老,着毋庸议。左都御史钦差抚陕使明珠接诏后,速赴安徽,会同伍次友同来京师,前差撤销。钦此!

    沉思良久方才说道:“莫洛、白清额清廉免罪,主子处置极当。明珠大人位居显赫,去安徽怕耸动地方,请主子深虑。”

    “照常情,你的话是有道理的。”康熙的目光在烛下闪烁,“据报说,耿精忠根本没回福建,竟绕道去了云南,情形说不定有变,伍先生身怀秘要,不能不派妥当人寻他回来。”

    “秘要!”

    “撤藩方略!”康熙脸上现出一丝不安,停了停又道,“你还不知道,伍先生一路讲学都是各府学教授照应接待,但自从离开凤阳后,再未与官府联络,朕着实为他但心。”

    从康熙的脸色上,魏东亭一下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伍次友如落平西王手里,朝廷的撤藩计划就得全盘打乱!想了想,魏东亭打起精神安慰道:“主子不必过虑,伍先生生性疏旷,不肯受官府那套繁文缛礼,正在游山玩水也未可知,或者有病也是情理中事即使不幸落人陷阱,像他那样高风亮节之士,岂肯卖主求生?”

    “但愿如此”康熙点点头,又摇摇头叹道,“虎臣,你不懂人的本性。伍先生当年在索额图府为朕授书,自己就曾说过‘慷慨殉节易,从容赴义难’。如若遇有逼、问、杀的威胁,朕也信伍先生不会低头,怕就怕”他想说“汉人积性柔弱”,忽然想到魏东亭也是汉人,便截住了,转口说道:“千古艰难惟一死啊!”

    “再说,”康熙已不是对魏东亭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京师纷纷流传的谣言又是从何而起的呢?”正沉吟间,狼瞫匆匆进来禀道:“主子,那贼招了。”

    “谁的主谋?”康熙急问道,“该不是吴三桂?”

    “不是,”狼瞫忙道,“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他们称他为‘朱三太子’!”

    “朱三太子现在何处,有多少人?”康熙听是如此巨案,心下骇然,面上却毫不动声色,目光如电闪了狼瞫一眼,朗声问道,“都招了么?”

    “据该犯称,他们自云南来,共三十余人,都是身手了得,一拨十八人至五台山劫驾,其余的已随姓朱的潜入北京,更细的情节他也不晓得了——他们三个是争功,今夜悄悄来的,说余下的人都在山上”

    “他们怎么知道朕要往五台山?”

    “如何知道万岁行止,该犯并不知道。”

    “再审!”

    “回万岁的话,”狼瞫多少有点狼狈地答道,“他已经咽气了。”

    康熙看了一下魏东亭。魏东亭身子一躬,轻声说道:“万岁,今晚只来三人,已是如此险恶,还有十五人等在五台山,看来贼匪志在必得!奴才以为应立即启奏老佛爷,连夜返驾回京。不但五台山潜匪难以得逞,连京中奸徒也是会措手不及——打乱他们阵脚再办这大同府也不迟!”

    “哪有这么急!”康熙先是一怔,忽然纵声大笑,“现在冒雪夜遁,不怕朝野笑朕胆小么?”说着向炕桌猛击一拳,眼中迸出寒光,“天下者朕之天下,有何可惧?五台山可以暂时不去,明日处置了姓周的王八蛋之后,朕偏要顺道巡访一番。”

    沙河堡为知府周云龙接风的筵宴设在当地最大的缙绅——做过一任同知的蔡亮道家里。这就是为了店老板讲的那件事了——河南几个贩马客从蒙古回来,被周云龙以调用军马为名,将二百匹马全部扣留。几个商人急得走投无路,四方打听,才知县太爷刘清源也是河南籍人氏。便联名递了公禀,请刘太爷从中斡旋通融。刘清源虽是好官,十分同情,无奈这周云龙正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毫无办法。沙河堡的蔡亮道却和周太尊是省试同年,实在看不过眼,才出了这个主意:由他出面,请府、县尊同来沙河堡,商议了结此事。

    康熙带着魏东亭和小毛子,与傅山一道来到蔡府,见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已在门口候着,见傅山到了,满面堆笑地打拱道:“青主先生倒来得早,府尊、县尊大约总得过了辰时才能到呢!”傅山忙还礼道:“虽说雪停了,这个天气,这路,还不知来不来呢!”

    “来的,来的!派去催请的家人刚刚回来。”蔡亮道一边往里让傅山,一边问道:“这位公子——”

    “哦,敝姓龙。”康熙忙道,“青主先生同店的过路香客。这事说来与我无干,只是这几位马客中有我的亲戚,只好也来走走。”

    “只怕难说得下来。”蔡亮道将他们引到中堂,和四个贩马商见了,一边让座儿,一边拈须沉吟道,“这周云龙是晋南名士,胸中文章自负无对,口舌又利索,后台又极硬,看去虽如谦逊君子,其实心底瓷实,我也只能勉尽薄力哟!”

    他这样说,几个马客当时就着了急,一齐上来千请万托,说了一车的好话。康熙自扯了魏东亭和小毛子,在厅角拣了个座儿坐下,静观事态演变。

    大约过了多半个时辰,外头传来了筛锣声,康熙听时,正是七声一节“xxxx——xxx!”这是宣示,“军民人等——齐回避!”不禁微微一笑。满厅人众,连蔡亮道在内顿时都紧张起来,双手扎煞着转了一圈,对厅中众人拱手道:“诸位,太尊和县尊到了,咱们迎一迎吧!”这一提醒,四个马客,五六个土佬、乡绅并傅山纷然杂沓起身,随着蔡亮道拥出厅外。

    “静云兄,久违了!”周云龙一脚跨进大门,一边拱手,一边呵呵笑道,“记得石家庄一别,忽忽悠悠已是三载——嗐哟!看你这头白发,真个是‘朝如青丝暮成雪’哟!哈哈哈”说着,便拉着蔡亮道的手款步进厅。蔡亮道一边让着往里进,一边一一介绍,周云龙只点头微笑。跟在后头的刘清源清癯瘦削,也是满面笑容和蔡亮道寒暄。

    康熙在厅角,用目光打量周云龙,只见他穿着八蟒五爪的袍子,缀着白鹇补子,水晶顶子俯仰之间摇晃生光,面如冠玉,双眸炯炯,配着五绺美髯,气宇轩昂、雅俊。比较起来,刘清源反显得局促寒酸,眼睛近视得(目虚)着瞧人,一见就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康熙不由暗自叹道:“人不可以貌取,真是半点不假!”转脸瞧魏东亭时,魏东亭正用钦羡的目光注视着周云龙——他对周云龙的胡子发生了兴趣——小毛子却不甚在意,双目盯着席面,他已是挨次都尝过一口的了,只盘算怎样乘人不注意先喝一口酒。

    康熙噗哧一笑,正想说什么,周云龙由蔡亮道陪着已经转过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康熙,突然问道:“静云兄,这位是谁?”

第55章 行酒令小毛子弹知府 绝旧情王辅臣返长安() 
康熙猛地一惊,才想到是问及自己,忙起身笑道:“不才龙德海,自通州至五台山进香,承蒙蔡公相邀至此,晚生得识尊颜,幸何如之!”

    “唔。”周云龙低头咕哝了一句,便回了上首席位。康熙六年应试未中,他曾在内务府当过三个月书办,见过路过的康熙,此时只觉恍惚面熟,却哪里能想得起来?康熙看了看自己一身布袍,不由暗自一笑。

    “府君明鉴,”酒过三巡之后,蔡亮道终于把话引上正题,“目下征马虽是朝廷政令,但细民小商租货不易,眼看开春之后,河南垦荒用马,朝廷也屡有明旨提倡。这些都不说了,眼下或收或放,权在你府尊大人,这几个贩马客又是刘明府的同乡,倘能开一线之明,放他们回去,也是一大善政”

    “静云兄,”周云龙用筷子将大松塔鱼翻了过来,笑道,“这个菜真做得不坏,要有多的,叫他们送我那里几条。”蔡亮道根本没想到周云龙是说他“多余(鱼)”,一迭连声地答应着,又吩咐厨子:“立刻再做一条。”康熙见东家如此老实,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坐在周云龙身边的刘清源微微苦笑一下,起身替周云龙斟了酒,道:“府尊,据卑职所知,今年朝廷征马旨令尚未下来。这几个马客带有开封府的茶引,并非奸商私自出塞购马。卑职已几次禀过府尊,若能发还马匹,不但他们生生世世衔您的恩,开封府的面子也维持下来了。若府尊担心今年马匹征不足数,一定不能发还,瞧着蔡员外的脸,可否将马价发还,使有微利可盈,也不至绝了中原贩马之路——”

    “好啊!”周云龙满口答应,“这都在情理之中。这件事本来就不难办嘛!请贵县从火耗中追加一些,补出马价就行了,又何必兴师动众弄这些虚文?”说着将箸放在桌上,取出一方手绢来擦嘴。刘清源先听他答应,顿时喜挂眉梢,待后来却听说要自己敲剥百姓来补账,不禁一呆,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喃喃说道:“若是数百两银子,也还措置得来,这九千两巨款,繁峙小县如何办得来?”几个贩马客听了,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只一个劲打拱求情。周云龙正眼也不瞧他们,只谈笑自若地和蔡亮道搭讪着说话。

    蔡亮道深知此人不好对付,一边站起来一一斟酒,一边柔声劝道:“年兄,繁峙是个苦缺,一时哪里出得起这许多。年兄下车大同,一向爱民如子,还要多多体念下情啊!”

    “天已午时初刻了。”周云龙掏出怀中表来——这是吴三桂送他的,外官中能有此物,是很罕见的——看了看,笑道,“午时即是马时,也难怪你们围着一个马字兜圈儿。”

    康熙早已听得不耐烦了,看那周云龙端着汾酒慢慢品着,眯着眼儿瞧那几个马客,活像一只捉到了老鼠却不急于吃的老刁猫。康熙正欲起身说话,旁边坐着一直没说话的傅山忽然开口说道:“世人以十二支配十二生肖由来已久,却很少有人知道,一支有三兽,大人——午时初刻尚不到马时,是‘鹿时’才对,大人的表正指鹿,再过一刻就变为马了!”

    “噢,我倒从来闻所未闻。”周云龙早就耳闻傅山是当地名士。这样含沙射影地指责自己是“指鹿为马”,他有些受不了,良久方才徐徐说道:“青主先生不愧为山右鸿儒,果然语惊四座,但不知出于何书,抑或是先生杜撰欺人?”

    “在你大人面前我哪敢杜撰,”傅山笑道,“午朝初刻为鹿,午昼中刻为马,午暮末刻为獐!见于隋人萧吉所著五行大义。大人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言毕又是一阵大笑,满厅酒客面面相觑,只有康熙笑道:“善哉!”

    周云龙有点恼羞成怒,待要发作,却又忍住了。略一踌躇,举杯笑道:“我们还是吃酒吧,一味纠缠这件办不了的事,这怕不好吧!我现在出一酒令,谁说不上来就罚一满杯——说令人要说一个天上的事物,一个地下的事物,再说一个古人——旁边的人要问这个手执何物,口里说什么话说话人要随问随答。大家可都赞成么?”陪酒的一群人猜不透这个知府大人又玩什么鬼花招,都停止了说话,屏息静听。良久,方见他启齿道:

    天上有月轮,地下有昆仑,有一古人刘伯伦。

    康熙问:“手里拿的是什么?”周云龙笑道:“手执酒杯。”刘清源问:“说的是什么?”

    “酒杯之外不须提。”周云龙不慌不忙答道。说完一笑,举起门杯啜一口坐了。

    “我也有了。”蔡亮道沉吟片刻,起声笑道:

    天上有座离恨宫,地下有座乾清宫,有一古人姜太公。

    刘清源问:“手里拿的是什么?”蔡亮道道:“钓鱼竿。”周云龙问:“说的是什么?”蔡亮道本欲说“上我钩来”,话到唇边又改口道:“愿者上钩。”魏东亭不禁大笑,暗道:“此人绵里藏针。”看康熙时,他手扶茶杯听得极其专注。

    刘清源看了看几个如坐针毡的贩马客投来央求的目光,笑道:“卑职也斗胆献丑了。”

    天上有华盖,地下有羽盖,有个古人秦琼倒运做乞丐——手持一对凹面锏——说是“还我马儿来”!

    众人不料这位瘦弱的县令如此诙谐滑稽,不禁哄然大笑,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康熙笑得直跺脚,推着魏东亭道:“这个有趣——东亭,你何不也说一个?”魏东亭答应一声“是”,挺身起来说道:“请众位听我的——”

    天上有天河,地下有汾河,有位古人名萧何——手执一本大清律——说是“惩罚贪官污吏”!

    众人猛听魏东亭陡地说出“贪官污吏”,无不相顾失色,霎时间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你说得好!”周云龙的脸腾地红到耳根,狞笑一声说道,“我又有了——”

    天上有灵山,地下有泰山,有一古人叫寒山——手执一把扫帚——说是“请自扫清户前雪,莫待令尹把门灭”!

    “这玩艺是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呀!”小毛子忽然笑吟吟地站起来,竟然背着手骄傲地踱了两步,说道:

    天上有个玉皇帝,地下有个康熙帝,有一古人洪武朱皇帝——手提三尺龙泉剑——说的是“剥贪官皮”!

    这几句词儿虽俗,编排得却十分得体,加上小毛子说得抑扬顿挫,落地有声,惊得座中众人面色如土。只有康熙鼓掌大笑道:“快哉!这才是好酒令!”傅山在旁边也击节称赏道:“好酒令可以下酒,我为此令浮一大白!”

    周云龙已忍耐了多时,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啪”地将饭桌一拍,骂道:“哪里钻出来的野杂种,如此放肆——蔡亮道!你今天原来是专为糟蹋我周某的!”说着便命左右,“与我拿下!”

    “谁敢?”康熙据案而起,大声喝道,“难道没有王法了?”

    “王法?”周云龙呵呵冷笑,“一并拿下!”

    廊下侍候着的几个差役“扎——”地答应一声,如狼似虎地扑进来直奔康熙。不防魏东亭侧身出去,一个“王祥卧鱼”打出去,前头四个早被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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