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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7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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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着:也罢了,其余的要一律出去办差。母亲放心,儿子疼孙子和先帝爷母亲疼儿子的心是一样的。力所能及的叫他们历练,断不至委屈他们的。”

    “没有。”太后听得笑了,“他们没有告屈,端端正正请安说了一会话就去了。”二十四福晋半卷着:袖子给太后捶背,见皇帝说着:话几次瞟自己,有些觉得,已微红了脸。见太后理牌,就势儿歇住了手,放下袖子帮着:整牌,笑着:对乾隆道:“孙子们都蛮好的,又听话又有学问,怎么皇上还是不足意儿——颙璇的诗、颙瑆的画儿都刻成了本子,我虽不懂的,瞧着:比外头坊里买回来的还要强些儿呢!依我说也就罢了——倒是颙瑆说了,他去看给老佛爷造的金发塔,说是金子仍旧不够使。我说我再捐二百两,老佛爷就笑了,说也不争我那点体己,皇上瞧着:哪里再挪动几万两,只怕就宽裕了。”

    她是康熙最小的儿子亲王允的继福晋,满洲老姓乌雅氏,是乾隆祖母的娘家侄女儿,论起辈分是乾隆的亲婶子,论起年岁却才不过二十七八岁。一身干脆利落能说善笑,见乾隆都不大避讳的。乾隆一向在她身上都不大留意,今日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她异样俏丽娇媚,见她巧笑生晕流眄含睇,银铃儿般脆声宜人,不觉心中一动,笑道:“二十四婶说得是——不就几万两金子么咱们从户部库里搬来使不就结了,连这宫这墙都镀上金,贴上金箔,多富丽堂皇呐——婶子进来不易,今儿有空儿,陪老佛爷多说一阵子话,算代我们行孝了,好么”乌雅氏听乾隆调侃,掠鬓一嗔一笑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皇上只拿我取笑!你二十四叔这两日病得不好,想同着:和亲王福晋去九天娘娘庙求药。昼儿说那是巫术邪教,咱们这样人家可不能沾那个边儿。他们爷俩儿脾气一样,都说是生死有命,连医生都不叫看!不信神又不看医,那不是等着:——”她捂了一下口,“原先回过老佛爷的,老佛爷说就宫后小佛堂里去给观音菩萨上香,守斋许愿。那屋里太冷,这会子在生火呢!”

    炕上坐着:的太后、定安太妃都是老眼昏花,炕下丁、何两位夫人都是玲珑剔透聪明绝顶的人。见这光景儿二人目光一会意,娥儿便道:“时辰不早了,家里还有一堆事,也要写信给海兰察,说说我们沐浴皇恩,臣妾这就辞了。”太后笑道:“你们很合我的脾性,勤着:些进来给我说话解闷儿。”乾隆也道:“家里要缺什么,或者有什么事,进来禀你们皇后娘娘,或者告诉内务府一声。你们见了阿桂夫人,把这个话也说了。”微笑着:看二人辞出去,转脸对太后说道:“造这个金发塔是我的心愿,把老佛爷梳落的发都藏进去。儿子知道您节俭,不过这是儿子的孝心,要让后世当太后的都羡慕您老的福气!大清既然现在是极盛之世,这也是极盛的气象么!金子不够想法子再凑,发塔底座掺些银子也使得。和现在出差了,这种事他回来办,他有办法!”

    说着:话,饭菜已经上来,定安太妃便起身辞出。乌雅氏下炕帮着:在小案上布了菜,也向二人蹲福说“去小佛堂。”乾隆吩咐“告诉汪氏,晚膳在皇后那里进,还叫过去侍候。”又道:“去人到养心殿把镇纸那柄如意送过小佛堂,赏乌雅氏。”乌雅氏谢恩去了,这才坐下吃饭。太后叹道:“我的儿!我虽不出门,外头进来请安说话的也多,也约略的知道些事,不少地府儿出灾了呢!有些传言很不好哟,也要有个开流节源的法子!”乾隆噗地一笑,说道:“母亲,那叫开源节流。‘开流节源’还了得!”

    “就是这么个意思。”太后也笑,说道,“如今进项大,康熙爷、雍正爷时候没法比,可出项也吓人!修园子、打仗,那是金山银山往起垛!和也不能屙金尿银,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是人间福都享尽了,一门儿心盼着:你好儿孙好,这就能合眼去见先帝爷。咱们自家能省的,用到官上去也能办不少事救不少人,那不是积德”

    乾隆一头吃一头胡乱答应着:称“是”。一时饱了,手帕子揩着:脸又漱了口,过来给母亲捏肩捶背,娓娓说道:“额娘说的都是正理。儿子心里有数,都记着:呢!哪里有灾,儿子比娘还要经心赈济!不但粮食,还有寒衣、防毒传瘟的药,这种事出毛病就不是小事。可恨的是下头这些官,层层儿的装塞自家腰包儿,这里倾盆大雨,到下头就变了毛毛雨!娘听我说,我尽孝一层是自己的天性,一层要教天下人都讲孝道。有了孝才有忠,所以这也是大道:理上的事。一个崇文门关税,一个议罪银子,虽说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毕竟隔了一层,不是从百姓身上急征暴敛,数目有限,咱们宽裕了,也给官员们开一条自新的路。这里头也有个‘教化’的意思和军政、民政都不是大才,理财上头别人还是不能及他唉,天下这么大,事情这么多,要想处处周全也真的是难儿子还不是为这些一夜一夜的熬灯”他一边说一边心里感慨议罪银子和关税内务府抽成入大内使用,其实就是官银入私,成了皇家的“体己钱”,能哄了太后,哄不住外头文武朝臣,只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肯下部议明白诏告,也就是有这份不可告人的隐衷。可紫禁城圆明园等处宫人比先朝增了差不多十倍,又不能明白正道:从户部增支银两,不这样也真是没办法。又絮絮说了几句家常,见太后眯着:眼有了睡意,小声吩咐秦媚媚“好生侍候着。”悄没声退出了慈宁宫,看表刚过午初,对守在宫外的王八耻说道:“朕有点乏,要进里头略歇息一会儿,你们回养心殿,叫王廉在钟粹宫门口候着,未时朕回殿办事。”王八耻一干人答应着:退去了。乾隆独自散着:步子沿水巷向北。在钟粹宫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跨步走进了佛堂小院。

    其时正将午正时牌,太监们都到伙房吃饭去了,小佛堂的几个带发修行尼姑也都在里院西厢用斋,隔墙只微闻诵经声音,反觉院中更加幽静。乾隆游散着,摸摸这只铜鹤,看看那尊香炉,又隔玻璃看摆在里头的盆景,一眼瞥见乌雅氏盘膝坐在观音堂卷案下蒲团上默坐,便踱进去,笑道:“婶子功课做得虔诚!”

    “是皇上来了!”乌雅氏早已觉得乾隆到了,故作惊讶轻呼一声,就蒲团上撑起跪了,磕了头,不易觉察地抿嘴儿一笑,低了头不言声。乾隆随随便便一笑,说道:“刚用过膳,出来散几步。想起婶子在这边给叔叔上香,也就顺便来随喜。二十四叔比朕还小着:六岁,打小儿就一道:儿读书,骑马射箭都一道:儿,想不到就几年不起。”说着,至佛案前拈起三炷香,就佛灯上燃着:了,双手插进香炉里,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喃喃念诵“唵哩哆,哩哆,吒唎,莎婆诃!唵,三没哆,茷折啰喻,萨贺!”诵毕将手一让,说道:“请婶子东厅坐了说话。”

    东厅是观音佛堂东边的宴息厅,和观音堂其实相连着:的三间大厅,专供后妃礼佛歇息随喜所用。乌雅氏早已瞧出乾隆那点题外的意思,左右看看没人,不禁蓦地一阵慌乱,心头扑扑急跳,觉得脸颊发热,大约已是红了——起身路过门口,见一个小尼姑过来,忙镇定住心神,说道:“万岁爷过来给王爷进香。你送点菜来!”这才跟乾隆进了东大厅,陪着:乾隆稳几而坐。乾隆也是意马心猿不定,看着:尼姑送茶进来,说道:“放着,你们不要过来侍候,朕要静一静儿。”小尼姑嘤声答应一声蹑脚退了出去。屋里静下来,乌雅氏更觉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双手搓着:衣角,半晌,嗤地一笑。乾隆偏脸瞧着:她,笑问“你笑什么”

    “我笑皇上——”她忸怩着,忽然乍着:胆抬起头来,“您念的什么经我怎么一句也不懂”乾隆见她云鬓半掩桃色满面亦娇亦嗔作态,半边身已酥倒了,笑道:“不但你不懂,朕也不懂,那是梵语经咒,一为消灾解病,二为益寿延年。”乌雅氏俏生生一笑,说道:“听人家说皇上是居士。您这么一祷告,连玉皇大帝也知道了,我们爷的病也就不相干了”

    乾隆放声一笑,说道:“玉皇大帝难说,观世音肯定是听见了”说着:伸手把壶要倒茶。乌雅氏忙起身取过壶替他斟,说道:“这是我们女人的事,您渴了吩咐一声就是。”方要放下壶,乾隆一把揽住,攥住了她的手。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住了。

第542章 妒皇后掩妒说蛮女 谐相臣亲情对谐语() 
乌雅氏一手提壶半身屈着,站不是坐不是跪也不是,轻轻抽手,却被乾隆握得紧紧的,夺手不出。头垂偏在一边通颈都羞红了,半晌才低声道:“皇上别看人瞧见了”乾隆嬉笑道,“瞧见了又什么相干她们谁敢胡言乱语把壶放下——怎么这么忸怩”乌雅氏不由得轻轻放下了壶。乾隆一把便把她揽在怀里,见她满面娇羞闭着:眼,已是欲焰升腾,轻轻在她腮边吻了一下,小声笑道:“什么婶子说是小姨儿差不多真真是人间尤物,二十四叔大约就是禁不起你这容色,才得的痨疾吧”那乌雅氏原就不是安分女人,丈夫久病形同居寡,乾隆虽说年岁大些,养护得好,比允看去还小了十几岁,硕身玉立渊亭岳峙的伟男子,这么着:揉搓,早已情浓如饴,软得一团柔绵也似,羞得头埋在乾隆怀中,喃喃说道:“皇上,这么着:不好就论娘娘家辈分您还叫我小姨呢”

    “朕就说过你是小姨儿嘛”

    “皇上您这个也不老成的这么硬邦邦顶人家腰眼这是啥子东西”

    “这个么这是龙根!”乾隆淫兮兮偎着:她在腮边笑道,“你不是说‘渴了’它要喝水呢”说着,如掬婴儿般抱起乌雅氏到北墙大春凳上,一手紧紧抱着:她肩,一手撕掳着:胡乱解缚,“朕这阵子忙得这上头没半点兴头,和谁也没这么着:亲切过。你能叫朕解乏,功不可没”说着,全身压了上去

    一时事毕,断云零雨未绝,二人犹自相抱不起。乾隆见她腮边有泪,用舌尖轻轻舐着,问道:“怎么,你不高兴是怕”

    乌雅氏摇头,说道:“都不是一个女人,能得皇上这么亲爱,死了也值了”

    “那为什么”

    “唉您不知道,没法说,怕您听了说我轻佻”

    “怎么会呢你说罢”

    乌雅氏在乾隆颊上轻印一吻,说道:“起来说话,没的白叫人瞧见。我倒没什么要紧,皇上体面名声儿上不好”说着:二人起身整衣,乾隆见她敞着:怀,发髻散落下来半遮着:一对白生生的乳房,轻轻替她掩着:手指儿拨弄着:笑道:“‘软温新剥鸡头乳’,你还真和处女似的”乌雅氏打落他手,笑着:一啐,扣了襟上纽子,十分麻利地绾好头发,又搓了搓脸,俨然又复是个端庄俏丽的贵妇人,颦眉嫣然一笑,向乾隆蹲下身去“谢谢皇上雨露之恩”

    “雨露之恩!”乾隆哈哈大笑,“这倒也不是应酬套语。”手让着,二人又回窗前坐下。乌雅氏替乾隆换了茶,端端正正坐了侧面,已变得低眉顺目。乾隆道:“方才说了一半,你接着:说。”乌雅氏低垂了头,半晌才道:“您知道,二十四爷前头福晋是我堂姐,四十岁不到殁了,我才进的王府。我当时才十八岁,王爷大我三十多岁,起初待我真是‘放在手里怕破了,噙在口里怕化了’,亲得没个白天黑夜的”她顿了一下,“男人都这样儿,日子久了,他又买了个妾侍叫燕儿,一里一里的就淡了我,任是怎么也不能教他回心转意”乾隆笑着:颔首,说道:“朕明白了。你是怕朕也厌弃了你,是么”

    乌雅氏摇头,说道:“今儿跟做梦似的,到现在好像还没醒。没有想也来不及想皇上将来怎么待我——后来不知怎的,又厌了燕儿,或许是想起我昔日什么好处,又待我好了些。”她咂了咂口儿,不言语了。乾隆原想她不知怎生难为,见她冰冷无味住了口,不禁诧异道:“这有什么难过的他待你好了,不是很好么”乌雅氏通脸一红,低声道:“待我好了,他的那他不中用了——我起初以为是燕儿这蹄子狐媚的,后来才知道他有了男宠,是戏班子里几个杀才误了他。得了——唉,其实是色痨,任是吃什么药,都泼到沙滩上一样儿皇上您这么着:我又欢喜又难过,难过是觉得对不住他就这么一次,好么多了,有了身孕,也是不得了的”乾隆笑道:“还道:怎么难为的事呢,原来为这个!自然是贝子贝勒,有出息就封王,就制度也亏负不了他。”“皇上别忘了大世子弘畅,现今就是贝勒。”乌雅氏帕子在手里绞着,说道,“他晓得他父亲的病儿,我再产闹起来就甭过日子了。”

    弘畅是允的长子,乾隆怔了一下,笑道:“你虑得太远了,哪里一度露水风流就招出许多麻烦呢这种事出来,家里也只有掩住,再没有张扬的道:理。爹娘的事儿管那么细么,子不言父母之过,他敢胡来,朕就能惩治他!”乌雅氏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腹部,她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经癸了,很疑是肚里已经有了,听乾隆这般说,自然心里暗喜,口里缓缓说道:“皇上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我盼有个儿子比谁的心都切呢——只您这么忙,宫里又这么大规矩,也不知哪年哪月才得再见皇上一面”说着,垂下泪来。

    “看看,又来了不是”乾隆笑道,“你进宫尽容易的,来了告诉秦媚媚一声知会了,朕就能安排见面的事儿。朕惦记着:你,没听人说‘侄儿想婶子,想起一阵子’,哪阵子想起来,也有旨意给你的。”乌雅氏流着:泪“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皇上可真逗——那叫‘外甥想妗子,想起来一阵子’!说的也不是这种羞人事”她凝眸望着:乾隆,轻声轻语说道:“我听人家说随赫德在西边带兵,逮了个标致大美人儿献给皇上,是回回人,人叫‘香姑娘’,就要送进京了。说是比一比,宫里这些女人都成了烧火棍,皇上可别忘了我这炉子外头的煤核儿罢”

    这件事是有的,只乾隆想不到外头是这般传言说话,思量着:慢慢说道:“说朕多情是有的,说朕好色朕断然不受。你与朕来往不能犯妒忌,这些话定必是宫里那些妾妃们添油加醋说出去的。这个女子确是西域人,论起来和霍集占兄弟还沾亲。她父兄都是深明大义的人,随赫德打到叶尔羌,她的叔叔和哥哥举兵协同官军平叛,立了不小的战功,朕封了台吉的。她进宫不同于其余嫔妃,是他父兄表明心向中央不肯割裂中华疆土的赤忠心迹。朕还没见这个女子,但无论妍媸,进宫就要封贵妃,表彰她族部这份忠敬,朕也用的是怀柔仁爱之心,这和其他女人不同。后妃们谁敢妒忌,说三道:四,朕不但不受,也是不容的——要有人再和你说起这话,你就把朕这话传出去。”“皇上一说我就明白了。”乌雅氏道,“是和亲的意思,有点像昭君出塞不过这是昭君入塞。蛮好的一件事!”乾隆一笑,说道:“说得好!昭君入塞——那和出塞大义一样,意味有点不同,断不至于孤雁黄沙飘萍凄凉,那么悲悲切切的。”

    这几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乌雅氏听得似懂不懂,合掌笑道:“阿弥陀佛,堪堪的我才明白了。这个娘娘进来,是朝廷的大喜事嘿!我还听人说要立太子了,这可不是双喜临门!”

    “立太子”乾隆本来已经要走,在椅上一跌又坐了回去,问道,“你听谁说要立太子,立谁当太子”说着,恰见王廉在外佛堂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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