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天下,妖孽请矜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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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帝都营建原则,前面依次为君王上朝处理公务的玄武殿、青龙殿、白虎殿,而后方则以皇后居住的朱雀殿为正中心,其他各宫妃子的住处绕着朱雀殿呈放射状分布,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那种用红砖和黄色或绿色琉璃瓦搭起来的斗拱飞檐的结构。
若是可以俯视整片皇宫,尤其巍峨雄壮的,则是君主祭祀祖先的星宿殿。以黄琉璃瓦单檐四角攒尖顶,正中有鎏金宝顶。四脊顶端聚成尖状,上安铜胎鎏金球形的宝顶,貌似这种形态、在建筑术语上叫四角攒尖式来着。流月吸了吸鼻子,暗自回忆着当初在世界建筑史上看到的对故宫的介绍。
御花园中部有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整个天嫠王朝、唯有两处湖水即便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会结冰,一处是城西面的东湖,另一处便是御花园里的天颐湖,湖水冬暖夏凉,里面养着各式各样的金鱼和鲤鱼。
此时此刻,宗政天琮就在天颐湖中心的小亭子里坐着,心情很愉悦的样子,远远的,就能听见他放声大笑的声音。
刘京弓腰上前,指着通往天颐湖的木桥,道:“流月小姐,请随咱家这边来吧!”
等走近了凉亭,流月才发现,原来宗政离、宗政翼和宗政暝都在,宗政天琮面前摆着一张不大的白玉棋盘,穿着金丝锦靴的脚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棋桶,宗政天琮手执白子,而白子显然已经占据了棋盘的大半壁江山。
宗政天琮的对面,宗政离正襟危坐,岑薄的唇线紧抿,稍稍寻思了一会儿,便缓缓放下一枚黑子。
抬头,莞尔,“父皇,儿臣输了!”
闻言,宗政天琮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食指在棋盘上轻点着,笑道:“离儿,你的棋艺的确还有待加强啊,啊?哈哈哈”
“父皇说的极是!”宗政离低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而此时,刘京恰到好处的开了口,笑道:“皇上的棋艺本就是高深莫测、无人能敌的,今日太子殿下和皇上对弈上一局,恐怕对日后也是受益匪浅的。”一句话,一语双关,听在不同的人的耳里,自有其不同的深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刘京同时讨好了两个人。
流月微微眯眼,睨着眼角打量了刘京一眼,暗想,这刘京不愧是一个有眼力见儿的好奴才,怪不得连百里祯霆都要礼让他三分,也难怪能在皇上和太后两边都吃的开,他深谙这深宫里为奴为侍的原则,因为主子的开心而开心,因为主子的忧愁而忧愁,见宗政天琮这般开怀,刘京几乎是惯性的随之抿嘴微笑。
而后,循着棋局胜负已定的空隙里,刘京上前行礼道:“皇上,流月小姐来了!”
“流月丫头来了?”闻言,宗政天琮转过脸去,笑着冲流月挥了挥手,“流月丫头,你过来陪朕下几盘!”
流月嘴角动了动,“皇上,流月不会下棋!”
宗政天琮笑容更甚,“流月丫头你诳朕呢,整个百里府上、谁人不知你流月棋艺超绝怎么,是觉得朕的棋艺不配和你一较高下?”
话都到了这份上,流月只能硬着头皮在宗政天琮的对面坐了下来。
半个时辰,流月输掉了十一盘。
第十二盘进行中。因为流月脸皮比较厚,再说了,她又不是什么十项全能运动员,不会下棋很正常的事情,天嫠王朝不会下棋的多了去了,所以连输十二盘也无所谓。
糗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拿着黑子往棋盘上的空处放,如果不是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宗政天琮只会以为流月在耍他玩儿。
等了许久不见宗政天琮落子,最后流月一抬头,发现宗政家那几个男人都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流月干咳一声,“皇上,轮到你了!”
宗政天琮微微一眯眼,看向棋盘上、毫无章法胡乱摆放的黑子,幽幽的道:“流月丫头,你已经输了!”
“啊,这样子啊!”伸手拿回方才落在棋盘上的黑子,流月干笑,而后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扭头冲宗政暝道:“五殿下,你陪皇上下几盘?”
宗政暝环抱着双臂倚在凉亭的红漆柱子上,笑得一脸邪肆,慵懒的异常妖娆,“小流月,你现在是在向本殿下搬救兵吗?”
“”嘴角微抽,流月登时就想到了西游记里红孩儿的绝世名言,“你是猴子搬来的逗比吗?”
眼帘掀起半分,仔细的看了宗政暝那妖孽一眼,尤其是触及他那双妖异上挑、噙了盈盈波光的桃花眼后,流月顿感,这祸水真的有成为逗比的潜质!
人家容倾妖孽桃花眼里噙着盈盈笑意、波光流动的时候,一抬眼、一蹙眉,都是一副艳绝人寰的山水画,而宗政暝这厮,笑容再妖娆,还是掩不住眼涡深处的阴险和狠戾。
太容易叫别人看出情绪,总是很危险的,会致命!
既然不能像容倾妖孽那般淡定从容的俯瞰世间万物,就不得不将自己隐藏的滴水不漏,这是求生的王道!
流月挑着眉梢、哂然间,她旁边,宗政天琮又笑道:“流月丫头,再陪朕下上一盘,朕就带你去吃帝宝都的八仙鸭可好?”
“八宝鸭?”眸思斗转,流月转过身去,淡然的笑,薄唇轻启道,“皇上是在用吃食诱惑流月吗?”
“那流月丫头肯不肯受朕的诱惑呢?”宗政天琮反问,看着流月的深不可测的眼底里,已然藏着一抹机关算尽的精光。
流月勾唇轻笑一声,折身坐下,“流月不想吃帝宝都的八仙鸭,不知皇上可否将那八仙鸭折现成银两送给流月呢?”
还从来没有人敢和宗政天琮讨价还价的。普通人、只要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哪怕只是一句话,便该千恩万谢的叩拜了,所以,流月话落之后,宗政家的四个男人同时愣了愣。
随即,宗政天琮便哈哈大笑起来,“流月丫头你要银两做什么呢?”
第30章 宗政天琮的忧虑2()
“天下没有不爱财之人,流月想求皇上赐银两,自然是因为爱财!”一番不慌不忙的解释,听上去有些别扭,但正中宗政天琮的意。
身为君主者,其实并不怕你贪财亦或者贪色,怕只怕、你淡然的无欲无求,不受掌控!
而流月其实就是个无欲无求的姑娘,但是,在宗政天琮这只老狐狸隐匿的杀机面前,她不得不让自己看起来庸俗一些,想想,恐怕如今最有用的便是银子了,更何况,昨天还带回去一个受伤的垂怜,之后请大夫、拿药应该还会花费不少。
于是,就抬头一脸真诚的道:“皇上,不如你就将那八宝鸭折现的银子赏给流月吧听刘公公说,皇上还打算赏赐流月一些梅叶茶?流月知晓那梅叶茶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所以,皇上还是留着自己喝亦或者分给诸位皇子殿下吧,至于流月的那份,皇上也一并折算成银两赏给流月好了!”
颇有几分狮子大开口的感觉,流月瞪着一双黑光熠熠的眼睛,眸中噙满希冀,波光流动的风眸中,璀璨艳极。
当时,宗政离便微垂了眼帘,看着流月的眸光里尽是深不可测,宗政翼则依然保持着唇边那抹万年不变的温润笑弧,只是,触及流月凤眸里的波光时,瞳孔微微收缩。
小狐狸们的爹老狐狸――宗政天琮则因为流月的话心情大好。
前几次见流月,这丫头都是一副清冷淡然的天塌下来也不干她事的样子,今日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具有生气和灵气的流月,寻思着,这丫头果然是贪财的,哈哈大笑三声后,很是爽快的,便允了流月的要求,吩咐刘京道,“刘京,去库房取五十两银子给流月丫头拿过来!”
五十两?
听见这个数字,流月皱了皱眉,似是不满意的道:“皇上,帝宝都的八仙鸭和西域进贡的梅叶茶不是很有名吗?难道就只值五十两银子?”
“”周围气氛一滞。
只听见宗政暝怪声怪调的“呵”了一声,然后邪笑着戏谑道:“小流月,你这丫头也太不济了吧?即便是帝宝都的八仙鸭也只需五两银子、西域进贡的梅叶茶也只需二十两银子便罢了,父皇翻了番的赏你,可见父皇是喜欢你这鬼灵精怪的丫头喜欢的打紧呢!”
“你竟然还在这里讨价还价,真是、真是”顿了好久,终于从脑中搜罗出四个字,“不识好歹!”
流月突然就发现,宗政暝那妖孽似乎特别喜欢和她找茬儿,扬起下巴,愤愤地瞪向宗政暝,“五殿下你不知道吗?我一次能吃十只鸭子的!”
宗政天琮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宽阔的肩膀往后一靠,兴致满满的看流月和宗政暝斗起嘴来,两人唇枪舌战了好一会儿,宗政离幽幽插了一句,“五十两银子,够一户普通百姓二十五年的生活!”
宗政离的声线极其浅淡,穿透力却异常的强悍,流月侧过脸去看了宗政离一眼。
“五十两银子很多吗?”
“对普通百姓而言,不是很多,而是非常多!”
“这样子啊!”流月垂眉想了想,恍然给人一种错觉,眼前这小丫头很乖巧很恬静,但是,小狐狸们可千万不要被一时的表象给欺骗了啊,因为如玉经常抱怨,“小姐,你知道‘扮猪吃老虎’这五个字怎么写吗?”
流月每每回答,“要不然你去猪圈找似花问问?”
所以,当宗政暝那个耐不住寂寞又喜欢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的祸害刚想“嗤”一声,嘲笑流月时,却见流月又眨巴着眼睛抬起脸来,看着宗政离异常认真的问道:“太子殿下,那我也是普通百姓么?”
宗政离眼皮一翻,冷冷的瞪了流月一眼,侧开脸。
阳光氤氲下,流月看不清光晕中的宗政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隐隐能感觉到,那冷峻男人周身的气场已然阴郁了不少。
一刻钟之后,流月输掉了第十三盘棋。
此时,刘京也恰好率两个小太监抬着装银子的箱子晃悠悠的进了凉亭,打了个手势示意小太监们将箱子放下,两个小太监往旁边退下后,刘京便上前,弯腰打开箱子,指着里面闪闪发亮的银子笑道:“流月姑娘,这是皇上赏赐给您的五百两银子!”
宗政天琮大手笔的给她翻了十番,流月并不惊疑,她知道、宗政天琮有意拉拢她,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尽可能的满足她的要求。
区区五百两而已,对宗政天琮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流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从箱子里拿起一块儿掂量了一下,问道:“一锭银子是几两?”
刘京恭敬谦谨的答道:“箱子里一共有一百锭银子,每锭银子都是五两!”
“五百两”垂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手心里亮的刺眼的银锭子,半晌之后,流月忽然勾唇微微一笑,从箱子里取出十枚银锭子递给刘京,“刘公公,这段时间承蒙你的关照了,如今,我百里流月也算是小有飞黄腾达,一点儿心意。”
刘京吓得往后推开一步,“这个”看向宗政天琮,面露难色。
“流月丫头赏给你的,还不快收下!”宗政天琮并没有觉得流月如此做有什么不妥,反倒是更加觉得流月是个懂得人情冷暖的可用之才,比那些只会作作诗、绣绣花的大家闺秀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即便是相比一些男儿,也不见得逊色几分。
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些儿子,宗政离太过硬气冷峻,让人不敢靠近,恐怕日后难得人心;宗政翼太过温婉平和、不具有震慑力;而宗政暝则太过狠戾毒辣,一旦登基,必定成为暴虐的君主。
眼下,西岐进犯,三王爷宗政天凌亦对皇权虎视眈眈。时值内忧外患,大敌当前之际,前有狼后有虎,叫宗政天琮怎么能不为自己养的这些小狐狸犯愁呢?!
如此对比之下,宗政天琮心里那股可惜也更加浓重起来,可惜了啊可惜,可惜流月是个女儿身!
若是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识大体、懂人心、冷静、理智,有知晓什么时候该狠、什么该怀柔的儿子,这片江山还怕后继无人吗?!
想到这里,宗政天琮不免有些嫉妒起百里祯霆来,不过是区区一个丞相,凭什么可以养出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来?!
宗政天琮暗自垂眉伤神时,流月已经把另外五十两银子平分给了方才那两个抬着箱子的小太监,冲他们微微一笑后,流月道:“麻烦二位小公公待会儿和流月走一趟丞相府,把这些银子抬回去。”
小太监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当即激动兴奋的差点儿哭出来,忙不迭的点头应着,“多谢流月姑娘,多谢流月姑娘!”
“皇上,吏部侍郎刘冲邻刘大人求见!”又一个太监急匆匆的小跑进凉亭,垂眉弯腰,行礼道。
宗政天琮的思绪陡然被拉回,威严的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倒退着退出凉亭后,扯着尖细的嗓子嘹亮的喊了一声,“宣、吏部侍郎刘冲邻刘大人觐见――!”
没过一会儿,哭得满脸泪痕的刘冲就冲进了凉亭,“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您可要为臣做主啊!”
还不待宗政天琮开口,宗政暝便一扬妖异的桃花眼,整好以暇的调笑道,“刘大人哭的这般伤心欲绝的样子,难不成是昨晚遇到了采花贼,被损了名节?”
在场的几个人,唯独流月和宗政暝知道刘冲意欲何为。流月很淡定,转身在白玉棋盘前的石凳上坐下,拨弄着白玉棋盘上的棋子,百无聊赖的样子。宗政暝那厮却唯恐天下不乱,一句明显带了侮辱意味的话落下,刘冲便哭的更加伤心起来。
抽抽噎噎的道:“皇、皇皇上,犬子、犬子建钰,昨日在阳关街上游玩时,被一群聚众斗殴的刁民暴打,犬子生性纯良又手无缚鸡之力,结果,结果被下人们抬回家时已经面无全非了皇上,刁民的行为实在是太可恨了,如果不抓起他们来,势必会扰乱城的秩序,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臣以及犬子做主啊!”
流月静静的听着,抬眸瞥了刘冲一眼,勾唇莞尔。
“生性纯良,手无缚鸡之力?”极其清浅凉薄的娃娃音,带着几分稚弱,却让整个凉亭的气氛陡然变了变。
漫不经心的套弄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银质指环,流月笑得明艳妖娆至了极,“刘大人,其实呢,昨天聚众斗殴的头目就是我,百里流月!”
刘京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流月,甚至都忘记了哭。
流月继续不疾不徐的道,“他们不是刁民,他们只是平日里被刘二公子压迫欺负的太压抑了,所以想泄泄火气,谁知道,你家刘二公子那么不识时务,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偏要往枪口上去撞,于是,我就带他们活动了一下筋骨,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刘二公子居然那么不经打,才打了几下就不省人事了!”
不经打不经打这三个字如魔咒一般在刘冲脑海里反复回响,看着流月戏谑邪肆到了极点的笑容,刘冲真真的愤恨到了极点。
拳头倏尔握紧,刘冲怒道:“百里流月,你也欺人太甚了,百里丞相向来为人醇厚,可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儿不经打?百里流月你说这风凉话可真是让老夫寒心哪,犬子建钰只是肉骨凡胎,自然不经打!”
末了,转向宗政天琮时、刘冲立即换上了先前那副可怜悲戚的表情,“皇上,我们刘家可着实没造过什么孽啊,可是,可是昨晚,建钰被下人们抬回府的时候,老夫差点儿没认出他来,右腿都被打断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