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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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乐朝王昶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后者却有些沮丧。
宋景乐拍了拍王昶的肩,“你那招不错,只是敌人过于狡猾。”
沈苍梧推开门,走出了出去。
柴房的墙角一簇稗子草,长势不错,硕大的顶部毛茸茸的,跟猫尾巴似的。
沈苍梧唇角勾起,走过去扯了根下来。
柳催雪揉了揉眉心,倦意侵袭,扰得她心绪不宁。
王昶瞄见沈苍梧手中的那根稗子草,有些惊讶。再看戚如意,后者一脸错愕,显然也明白了沈苍梧采草的原因。
宋景乐摇头,叹了口气。这种手段,用在一个妇人身上确实有些贱。
戚如意却是打定了主意,都说言多必失,自己不想惹麻烦,当然更多的是想装糊涂,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沈苍梧拿着那棵稗子草摇了摇,贼兮兮看着戚如意。
戚如意只觉得背上一寒,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双脚。
柳催雪早已出了门去,在院中活动着身子,全然一副不想看戏的样子。
宋景乐见戚如意还是不愿意开口,便朝沈苍梧使了个眼色。
沈苍梧走了过去,手一摆,戚如意脚上一轻,绣花鞋早落在了别处。
“你干什么!你敢碰我!”戚如意一脸羞怒,惊呼道。
沈苍梧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能干嘛,我只是想听你说点有用的东西。”
戚如意愣神,忽然扯开嗓子大声嚷了起来,“非礼啊!来人啊,非礼啊!”
宋景乐叹气,这女人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古来有规矩,女子须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人后在夫家三从四德缺一不可。更重要的一点,女子的身体无论哪部分除了自己的夫君之外,不可轻易露于他人眼前。
沈苍梧脱去戚如意的鞋,本来只想吓吓她,这过程中并未碰她一下,更何况她的脚上还有云袜。
戚如意料到几人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大声喊着非礼,眼里却又有其他算计。
柳催雪缓缓从屋外走了进来,闷声道:“何必这么麻烦。”说话间,她手一晃,直接点了戚如意笑穴。
沈苍梧早就站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稗子草,一脸嫌弃地在宋景乐身上擦了擦手。
戚如意先是长大了嘴巴,然后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宋景乐本来也可以和柳催雪一般点她的穴位,但男女授受不亲,那笑穴的位置在志室穴和京门穴之间,要点穴势必要触碰戚如意的身体
戚如意笑中带泪,开始求饶,“哈哈哈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哈哈哈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哈哈哈”
柳催雪白了她一眼,“早点说不就是了,何必遭这罪。”说话间却已动手解了穴。
戚如意终于止住了笑,长长地喘了口气后,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宋景乐掸了掸衣衫,在王昶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眯眼打量着戚如意,“刘大人的异状何时开始的?”
戚如意嘴巴鼓了鼓,破口大骂道:“你们一群大天杀的这样对待一个妇人就不怕遭天谴吗你们等着只要我出得了府门我一定把你们的恶行告诉我兄长让天下人都知道堂堂宋提刑的孙子是个怎样的小人还有你巡检司!”
戚如意似乎是一下子把自己心里的怨恨倒了出来,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脸上泪痕涟涟,眼中含着丝委屈。
宋景乐捂着胸口——要命,真是心累!
沈苍梧给自个顺气——以后你要敢找这样的媳妇,我第一个不答应!
宋景乐翻白眼——倒追我都不要!
沈苍梧朝他伸出个大拇指——有原则!
柳催雪就觉得两人似乎又在谋算什么,无奈她看不懂。
宋景乐忽然靠近了发呆的柳催雪,着实把柳催雪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倒映在柳催雪眼中的宋景乐,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像流连在花间的蝴蝶,他的眼睛亮亮的,好似夏夜晴空里漫天星子。
柳催雪在宋景乐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宋景乐挠了挠额头,察觉到自己失态,朝柳催雪尴尬笑了笑,“我是想问问戚覆这人如何?”
柳催雪只觉得胸口发颤,有些木讷地应道:“人还不错,很忠义的一个人。”
宋景乐点头,忽而转身向戚如意说道:“世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然是刘家人,你夫君身死,你不协助破案也就罢了,还处处作对。你要知道一点,就算你将此事告诉了你兄长,他也未必会管你。身为男儿,生逢乱世,他所做的是为国为民的事,哪有闲心管你这破事。”
王昶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
戚如意不说话了,宋景乐的话如鼓一般落在她的心头,一字一句捶打着。
良久,她抬起头来,“宋公子说的没错,是我糊涂,我也想早日能抓到凶手,替我家老爷沉冤得雪,可,我真的忘记了。”
要说装,戚如意演技太过拙劣,但此刻她已有所动摇,但仍有顾忌。
沈苍梧道:“这件事,我们本可以问问孙晚冬或者刘府的其他人,也一样也能知道。但是,你趁着夜色想要逃,如果说不清楚,我想王大人不介意让你在牢房待几天的。”
王昶在一旁附和道:“就是,照理说我现在就可以提你到府衙去。”
宋景乐在旁添了把火,“刘大人身亡,刘府众人都有嫌疑,更何况是你。”
戚如意此刻心中已有所松动,自己嫁入刘府也不过几个月,如今死了夫君不说,还要被说成嫌疑犯
戚如意始终低着头,长长叹了口气后,向众人说出了一句话。
“他一个月前去了出去了一趟后,最初回来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情况更加严重,茶不思饭不想,也不知是不是中邪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早点说不就好了。”宋景乐特别无奈地嘟囔道。
沈苍梧也是挺郁闷,这女人真是奇怪,这么点事情非得搞得他们几个人上火。
宋景乐嘟囔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蒙古大军被挡在钓鱼城外已有数月,刘景秀身为粮草转运使,负责川地粮草调配,他出门自然是为粮草的事。
难道是粮草出了问题?
同样想到粮草还有柳催雪,她来合州时间不长,但军营中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
沈苍梧同样也陷入了深思,良久道:“该不会是因为粮草?”
宋景乐和柳催雪抬头,同时点头。
柳催雪思索道:“其实,两个月前刘景秀曾上书,从江浙两地调了一批粮草秘密入川,如果是一个月前,那时候正是粮草进入川地的时间。他这个时候出去,应该是为了那批粮草。”
宋景乐脱口而出,“看来,赵钰留你在这还是有点用的。”
沈苍梧就见柳催雪面色沉了沉,忙伸手把宋景乐拽到了自己身后。
天边已微微亮了起来。
宋景乐从沈苍梧身后探出头去,“那个,我们要不要去吃点早点。”
沈苍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柳催雪的心思全在那批粮草上。当初刘景秀上书调粮草的事,朝中闹得天翻地覆。合州向来粮草充足,刘景秀当初上书的理由是川地从二月开始就未落雨,担心因此影响战事。可朝中却有人疑惑,是不是钓鱼城的粮草储备出了问题。
正想着,忽然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踏破了夜的寂静。
宋景乐跃上房檐,远处摇曳着微弱的烛火,是有人提着灯笼往这边来了。
宋景乐回到柴房,向戚如意道:“不要出声。”
戚如意点了点头。
几人带上了柴房的门,隐入了黑暗中。
第25章 对决()
那些人是刘府巡逻的人,他们走到柴房门口,停了一下。
有个人声音略有些哑,奇怪道:“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旁边的人疑惑道:“怎么了?”
宋景乐透过窗户缝瞧了眼外头,就见那人摸了摸鼻子,“没事,就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另一人道:“可能是石子吧。”
那人点了点头,“也许吧,走吧。”
宋景乐皱眉,踩到东西?难道是刚才戚如意包裹里掉出来的东西没捡干净?
巡夜的人出了柴房所在的院子,烛火渐渐远去,几人都松了口气。
宋景乐向沈苍梧看了一眼,沈苍梧立刻走了出去。
很快,他再次回到了柴房中,手中握着颗玉珠。
宋景乐叹气,还好那些人没仔细检查。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还不放我走?”戚如意出声,打破了柴房的沉寂。
宋景乐和沈苍梧同时呼出“不行”。
戚如意迫于压力,只好闭上了嘴。
宋景乐这会已是困意浓浓,人也有些迷糊,打了个哈欠向几人问道:“刚刚说到哪了?”
沈苍梧回道:“粮草的事。”
宋景乐“哦”了声,抬脚往门外走去。
王昶有些疑惑,问道:“宋公子这是去哪?”
沈苍梧指了指他的肚子,“祭五脏庙。”
这话一出,王昶也觉得有些饿了,肚子开始闹腾起来。
沈苍梧看了眼戚如意,邪邪一笑,道:“二夫人,我们呢无意冒犯,放你回去没问题,但是刚才我们说的话,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你应该可以想得到后果。”
戚如意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粮草的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也关乎身家性命,她自然不敢乱说。
戚如意郑重地点头,“你们放心,我绝不会乱说。”
沈苍梧满意地笑了笑,向王昶道:“劳烦王大哥送二夫人回留芳苑,另外安排几个人保护她,以免此事被人知晓,伤了她的性命。”
沈苍梧说的是保护,实则是监视,想看看戚如意还知道些什么。
王昶送戚如意离开柴房后,沈苍梧向柳催雪走了过去。
“你真的是他的徒弟?”沈苍梧低声道。
柳催雪眉头微蹙,“你怀疑?”
沈苍梧笑了笑,“不怀疑,不过我记得他说过,他收了个徒弟,和我那弟弟是”
柳催雪摆手,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江湖术士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沈苍梧掩嘴偷笑,踏出了柴房的院门。
上了街去,此刻城中百姓已醒,街上的早点铺子也已开门。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宋景乐坐在一家汤包铺子里,正在喝小米粥。
沈苍梧和柳催雪默契地没有提刚才两人的谈话,落座后,问店家要了吃食。
沈苍梧太了解宋景乐了,这人每次遇事,总会到处找吃的。他说过,不管做什么事,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思维才会清晰。
当然,宋景乐最大的愿望,是吃遍天下。
很快,店家端了三屉汤包上来,配着丸子汤。
宋景乐推了一屉到柳催雪面前,“我刚替你们尝过了,味道不错。”
沈苍梧皱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宋景乐喝了口丸子汤,眨眼——我才没打鬼主意。
柳催雪没有推辞,夹了个汤包放在身前的碟子中,轻轻吹着气。
宋景乐喝了几口汤,倦意全消。
他心满意足地呼了几声“舒服”,忽然转头向沈苍梧问道:“你刚才那把匕首哪来的?”
沈苍梧头也没抬,回道:“师父前段时间锻造的。”
宋景乐惊讶道:“你和他最近通信了?”
沈苍梧“嗯”了声,“那是,我们下山前他不是说过,让我们每十日去一封信。”
宋景乐哼了声,“他不就是怕我到处惹事,让你盯着我。”
沈苍梧也没应他,忙着和碟中的汤包作战去了。
宋景乐重新将所有的线索理了一遍,转头向柳催雪问道:“你说刘景秀从江浙调粮草,可这件事,我们并没有听到风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催雪这会刚咽下个汤包,胃里和喉咙里跟火燎似的,见他问自己,面无表情道:“这是朝廷大事,你个江湖人怎么会收到风声。”
宋景乐一下子不乐意了,“嚯,江湖人不是宋民啊,你这话说的真是见外。”
柳催雪喝了口茶水,这才稍微好了些,“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景乐没想到柳催雪会向自己解释,一时间有些错愕。
沈苍梧低着头,都快把脸埋到碗里去了。
这两人可真是太有趣了,要是让宋景乐知道了那件事,真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沈苍梧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宋景乐显然没注意到沈苍梧的小心思,只顾向柳催雪追问道:“我是想问你,那批粮草是不是有问题。”
柳催雪未加思索,答道:“粮草本身应该是没有问题,那批粮草走的是秘密路线,因此朝中并未声张。”
宋景乐又咬住了手指,含糊不清道:“既然粮草本身没有问题,那问题会在哪呢?”
江浙粮草调入川地,应该走水路会最快,进入川地后应该是经过泸州,而后绕道到合州城。如果粮草本身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是出在了人身上。
沈苍梧道:“我懂了,刘景秀应该是在那次粮草调配时,发现了一些事,因此行为变得怪异,最终为了那件事而丧命。”
宋景乐点头,“应该是这样。”
他挑了挑眉,忽然有了个主意。既然这件事的起因在粮草,那应该是去钓鱼台查,但自己和沈苍梧是江湖人,自然进不去钓鱼城,这件事柳催雪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钰当初留柳催雪在自己身边,是为了平衡朝廷和江湖,况且巡检司来合州,应该还有别的任务在身。
宋景乐心中略一斟酌,向柳催雪道:“柳姑娘,不知能否请你往钓鱼城一趟,查查粮草的事。”
柳催雪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我奉的是小王爷赵钰的命令,说是协助你查案,实则也是我巡检司在办这件案子。赵钰是心疼你,巡检司插手,日后朝廷那边要派了人来,有王坚和赵钰,你也好过一些。”
柳催雪难得说这样长的一段话,她喝了口汤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在没有收到赵钰的命令前,我是不会离开刘府。而且”
她抬头,盯着宋景乐的眼睛,“你无权命令我。”
这些话说的也在情理之中,虽没有明说宋景乐不懂事,但宋景乐听在耳中,却将内心里刚对柳催雪积攒起来的好感全部打散了。
“你这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我想让你去钓鱼台也是想请你帮忙查案,又不是有意支开你。你非得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吗?”
宋景乐也是有些怒了,柳催雪那话没说错,但她说话的语气,骨子里的冷傲,让人听着实在不爽。
“你说谁不可理喻?”柳催雪眸子暗了下来。
宋景乐扮了个鬼脸,一字一句道:“你啊,当然是说你,这里还有第二个女人吗!”
“铿锵”一声,柳催雪剑已拔了出来。
宋景乐滑得跟泥鳅似的,早窜了出去。
他身后风声急至,带着柳催雪独有的极寒内力。
又是一声清响,宋景乐身上的长亭剑也出了鞘。
“天呐,各位大侠,要打架去别处!我这小铺子经不起折腾。”汤包铺的老板伸出脑袋来,嚷道。
沈苍梧仍旧风轻云淡地吃着汤包,喝着丸子汤,吃完又要了一份,说是要带给王昶。
听到老板这样讲,他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放在桌上,“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