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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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苍梧仍旧风轻云淡地吃着汤包,喝着丸子汤,吃完又要了一份,说是要带给王昶。
听到老板这样讲,他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放在桌上,“找个地方躲一躲。”
店铺老板张了张嘴,看到银票面值的时候,脸上立刻笑的跟花似的,收了银票招呼伙计找地方躲去了。
沈苍梧望着上下翻飞的两人,低声嘀咕了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柳催雪看到宋景乐手中那把沉重的宽刃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脚下错步,蓝衫被剑气带起,在晨风中飘着。
柳催雪趁其不备,蓦地出剑,腕中的剑光一闪,霹雳一般直飞向了对方所在的风中。
宋景乐眉头一挑,双手握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火花,平地跃起。
别看他手中的剑重,可那把剑在他手中丝毫不影响他的身形。
宋景乐并未将剑头直指柳催雪,长亭剑驾风而起,直冲街边的一汪池水。剑尖在水面上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带起一圈圈涟漪。
柳催雪不知宋景乐在玩什么把戏,但这般进攻的好机会,她可不愿错过。
柳催雪脚下一掂,借着一块石头跃起,长剑从她手中掷出,急飞向北,风驰电掣般射向宋景乐的后背。
柳催雪的剑已近在咫尺,宋景乐却不慌不忙。
只见塘中池水在长亭剑的带动下,向半空中卷起,形成了一道水柱,借着剑气挡住了柳催雪的攻击。
剑穿过水柱时略微一滞,向晚剑忽然掉头,朝柳催雪急速飞了回去。
随着向晚剑的转向,那道水柱散开,哗啦啦向下散去。
宋景乐长亭剑再次挥动,那落下的水珠迅速朝柳催雪奔了过去。
“这一招叫镜花水月。”宋景乐透过水珠看到了自己的双眼。
柳催雪意识到不对劲,圆滑的水珠渐渐形成了矛头,而矛头的趋势,直指向自己。她立即回身踏脚,跃上了身后的墙头。
柳催雪拂袖,内力借着袖子递出,那些水珠便被冻住了。
宋景乐微微发愣,这一招他也见师父施展过,但柳催雪施展出来的,跟师父的又不大相同。
柳催雪右手执剑,左边袖子轻轻一拂,被她内力冻住的水珠幻化成一片一片,如随风散落的花瓣一般,极薄极透明的水珠,夹带着她的内力,坠在了地上。
“梨,梨花带雨?”宋景乐听师父提过能克住镜花水月,只有极寒内力制造的梨花带雨,想来是这招没错了。
宋景乐很是好奇,柳催雪的师父到底是谁,但有一点,自己的师父一定认识这个人。
柳催雪心中暗笑,这人还不赖。
她索性乘胜追击,剑走轻灵。长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迅速向宋景乐斜穿刺出。
宋景乐应声抵挡,向晚剑在宽厚的长亭剑面前毫无间隙可寻,长亭剑在轻快的向晚剑面前也找不到任何攻击的机会。
剑尖与剑脊无限摩擦,在向晚剑的剑尖即将被磨损的那一刻,柳催雪只好悻悻地收手,准备下一次的出招。
柳催雪身轻盈如燕,提剑而起。
宋景乐的剑骤如闪电,落叶而崩,在晨雾中迸射出夺目的光彩。
两把剑在半空中纵横交错,刺眼摇晃的剑芒在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
一炷香的功夫,落叶纷飞,剑声长鸣,
两人谁也没落着便宜,平分秋色,只好宣布休战。
“不打了不打了,让你跟着行了吧。”宋景乐气喘吁吁地将这宛如千斤鼎重的长亭剑封入剑鞘。
柳催雪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倚着棵树,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王昶送了戚如意回留芳苑,交代好一切后,也出了刘府,到了街上便看到这边剑气纵横,赶紧跑了过来。
宋、柳二人这一场决战,懂门道的人看的是章法,不懂门道的看的是热闹。
王昶功夫一般,但人机灵,自然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沈苍梧见他怔怔出神,笑道:“怎么,王大哥看出问题了?”
王昶有些疑惑道:“这两人的功夫似乎相克,难道是同门?”
沈苍梧忙捂住他的嘴,憋着笑道:“这话别乱说。”
“呃”
沈苍梧走了过去,“半斤八两。”
宋景乐没力气搭理沈苍梧,他没料到的是柳催雪功夫竟然能和自己打成平手,而且内力似乎还比自己高。
沈苍梧道:“既然没分出胜负,那还是劳烦王大哥去趟钓鱼台,找找你们家大人,跟他把这边事说一声。”
宋景乐看着盘腿坐在屋顶上的沈苍梧,向他投了个白眼过去。
“待会我给赵钰写封信,也一起带过去。”柳催雪拂去肩上的落叶,淡淡说了句。
宋景乐和沈苍梧相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三人先后回了刘府,决定先美美的睡一觉再说。
第26章 遗漏()
宋景乐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晌午,要不是因为肚子饿,恐怕要睡到天黑去了。
他迷迷糊糊地出了屋去,外头阳光正好,抬头时略有些刺目。院角的花木叶子在阳光下微微打着卷,日光透过层层树叶落在地上,斑斑点点。
宋景乐长长伸了个懒腰,抚着自己闹腾的肚子,考虑要去哪儿找点吃的。
刘府从昨日起一直就有准备豆腐饭,但宋景乐向来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都是吃东西,可在他看来,吃饭时的心情也尤为重要。如果心情不好,再好的美食到了口中也如同嚼蜡。
宋景乐穿行在刘府内,看着刘家的下人进进出出的忙活,走的稍久了些,便觉得有些热。
“要是那冰山在就好了,最起码还能凉快点。”
宋景乐叹了口气,如是想。
刘景秀的死,虽然证明了宋景乐并非凶手,但诚如王坚所说,他仍有嫌疑。刘家众人除了孙晚冬和刘允之外,其他人看到宋景乐和沈苍梧,眼神里多少有些防备和敌意。
宋景乐溜进厨房内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自己想吃的东西,便打算上街去随便吃点。
这刚出了门,就瞧见尤凌从外头回来了。
“尤大哥。”宋景乐伸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尤凌看到宋景乐睡眼朦胧的样子有些意外,但还是向他说起了王坚那边的情况。
“大人已经吩咐人去暗探了,公子尽可放心。”
宋景乐唇角动了动,向他道了声谢。
远远的,街那头沈苍梧提着个食盒,跟他一起的那蓝衣女子赫然是柳催雪。
两人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宋景乐看到柳催雪唇角一直噙着笑。
不会吧,难道他俩彼此有意?宋景乐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一个面瘫,一个冰块,倒也挺合适,可为什么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
尤凌见他神情有些古怪,喊了他一声。
宋景乐全然没听到,这会儿就觉得胸口跟压了团棉花一样,看着沈苍梧和柳催雪走近,他竟然一转身,抬脚朝远走去。
沈苍梧眉角微挑,向尤凌打个了招呼,“他怎么了?”
尤凌摊手,“我也刚过来,宋公子好像刚睡醒打算去吃东西,但看到你们二人就”
说着,尤凌止住了声。
沈苍梧和柳催雪站在一起,一个俊美,一个秀雅,一黑一白,倒也相衬,难道宋公子刚才是因为这个?
尤凌怪异地看了沈苍梧一眼,又瞧了眼柳催雪,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沈苍梧一脸无奈,提着食盒赶紧去找宋景乐了。
柳催雪站在刘府门口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刚才尤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胸口处有一丝的温热一点点蔓延开来,竟有些难以抑制。
沈苍梧一路走到书房院门口,果然见宋景乐就坐在长廊下,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定定地望着廊前的草木,面色微微有些发红。
沈苍梧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他面前,俯身瞧着他,“怎么?春天来了,你也跟着春心荡漾了?”
宋景乐本来刚漱完口,这会口中含了口热茶,一听沈苍梧这话,直接喷了出来。
他回头,“你又跟谁学的这混帐话?什么叫我‘春心荡漾’!”
沈苍梧顺势在他面前坐下,附到他耳边说了句话。
宋景乐瞪大了眼睛,脸上神情不断变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沈苍梧憋着笑,实在憋得不行了,伸手锤地笑得停不下来。
宋景乐显然还处于凌乱中,可见沈苍梧刚才那句话让他多震惊。
他缓缓回过头来,见锤地笑着的沈苍梧,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沈苍梧!”宋景乐大喝一声,就要发作。
“你不饿吗?这里有糖醋鱼、醋溜丸子、富贵鸡、翠玉汤”沈苍梧打开了食盒,说出了几个菜名。
“”
宋景乐刚刚炸起的毛,立刻柔顺了,接过沈苍梧递过来的筷子,思索着先吃哪个。
沈苍梧再次感叹,宋景乐也就这一点可爱了,不管你怎么惹他,他要是炸毛了,只要给他好吃的,他立刻会乖的像只小猫。
待宋景乐吃完了饭,沈苍梧让人收拾了饭盒,四人再次进入了刘景秀的书房。
宋景乐对刚才沈苍梧逗自己的事,仍有些耿耿于怀,时不时丢给沈苍梧个白眼。
书房内仍保持着宋景乐最初进入时的样子,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尤凌站在书房门口,并未进去。
宋景乐三人在书房内翻箱倒柜,从窗台到墙壁、书桌,细到窗缝、地缝,一寸地方也未放过,然而一无所获。
柳催雪瞧着趴在地上的宋景乐,开始怀疑他能不能在期限之内找到凶手。
宋景乐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微微摇头。
他现在并不着急,所谓雁过留痕,只要行凶者在这里待过,势必会留下痕迹。他信自己,同样也信沈苍梧。
他在房内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
“一个粮草转运使的书房,竟然没有信笺纸和地图,东西摆放的也过于整齐了些”
沈苍梧和柳催雪也有同感。
刘景秀的书房内所有的物件一应俱全,书案上有文房四宝,但却没有信笺纸,地图也没有一张。要知道调运粮草,地图是必备的。
宋景乐“嗖”地一声蹿上了房梁,他仔细检查,最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榫卯连接处。是楔钉榫,弧形的房梁尾部截割用上下两片出榫嵌接,榫头上的小舌入槽,搭口中部剔凿方孔,一枚方形断面,一边稍粗,一边稍细的楔钉插贯穿过去。
宋景乐忽然就笑了起来,他伸手按了下那楔钉榫,果然有松动。
宋景乐从房梁上跃了下来,向两人说道:“我刚才又确认了一遍,凶手确实是一早就埋伏在房梁上的,他既然早有算计,盯着的自然是刘景秀,而刘景秀是坐在书案前的。”
他看了眼房梁,似是想起了什么,向沈苍梧道:“哥,你来扮一回刘景秀。”
沈苍梧嘴角抽搐——你觉得我像个死人?
宋景乐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来还原一下凶案现场。”
柳催雪一听宋景乐说还原凶案现场,微微有些意外。
她倒是常听赵钰在她耳边提起宋景乐,说他验尸断案如何的神乎其技,也曾提过他还原凶案现场的事,没想到自己竟有幸见到。
斗嘴归斗嘴,到底还是破案重要。
沈苍梧想也没想就走到了门外。
等沈苍梧再转身时,宋景乐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柳催雪站在院门方向的窗口处,唇角勾着一丝笑,看得认真。
房梁上有声音传了下来,“你把自己当成刘景秀,想想以他死前的状态,进了书房后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沈苍梧倒也不意外,他早料到宋景乐又爬上了房梁。
沈苍梧推开房门,口中低低嘀咕着,进了门后很快将屋门关紧,还下意识的从门缝里往外看了几眼,这才放心。
他在书房内走了一圈,在书架前站了一会,便回到了书案旁,落座。
宋景乐晃了晃手,“能看到我吗?”
沈苍梧抬头,瞧了眼,“你脚尖要是不翘起来,确实发现不了。”
宋景乐“哦”了声,把脚往里挪了挪,尽量和那个趴痕重合,果然衣摆触碰到了方才看的那个楔钉榫。
沈苍梧在书桌上翻了翻,长长地叹气,然后提笔。
宋景乐从自己所在的位置往下去看,如果自己只盯着沈苍梧,书房内其他的地方是看不到的。
宋景乐跳了下来,落在了书案前。
柳催雪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有了结论。“如果你们刚才所做的与昨日情形不差,那就是说凶手一早就潜伏在书房上,而他功夫也应该不错。”
宋景乐此刻还站在书案前,长亭剑在案上。他打量着四周,忽然出手挥掌。
书房内的地上铺着地毯,宋景乐这一掌挥下,地毯被掌力震碎纷纷散落在了角落里。
没了地毯的遮掩,地面的青石砖露了出来。
沈苍梧和宋景乐对视一眼,抬脚在地上一跺。
“咔擦!”
一声响动,他刚才踩的那块地砖向下陷去,而旁边的地砖则向两边的分开,一个盒子显露了出来。
宋景乐点着自己的下颌,自言自语道:“这机关好像是锁王鲁城的杰作啊。”
沈苍梧拿去那盒子,掀开。
盒子内空空如也。
宋景乐似乎早料到了,他向书架旁放置画卷的地方望了过去。架子上的书方才他们已检查过,但这画卷却还未看。
那个瓷瓶内放着的画卷,并不是什么大师之作。宋景乐一一展开来瞧,下面的署名都是刘景秀,其中有一幅画是画的金陵雪景,画中人是个女子。
“啧啧啧”
宋景乐发出感叹之声,这人物虽然是个背影,但很明显是璟春归。
宋景乐把那画卷了起来,丢给了沈苍梧——保存好,待会让人带给璟春归。
沈苍梧连同那木盒一起收了起来。
宋景乐在瓷瓶内翻了半天,找到一团揉皱的信笺纸,展开一看,愣住了。
这是一封只写了个开头的信,是写给王坚的,只有称呼以及粮草两个字。
柳催雪见宋景乐发愣,走了过来。
宋景乐想也没想,将信递了过去,“你看看,这是不是刘景秀的笔迹?”
柳催雪脸上有狐疑之色,宋景乐似乎知道自己懂得笔迹鉴定。
宋景乐轻声笑了笑,“赵钰走前跟我说的。”
柳催雪眉头一皱,他怎么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当然这话她没说出来。
沈苍梧自然知道她会这个,因为笔迹鉴定那个人也会。
柳催雪仔细看了看信笺,然后将信置于画卷上,拿起了手边的一本书。
宋景乐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没有出声。
书生之所以为书生,不仅仅是因为阅文无数,也在于一篇文章也能细细品上好几遍阅读之时,那文中的重点以及疑惑之处会用笔标注出来。
柳催雪手中的这本书上标注甚多,她仔细看了过去,认真做对比,一笔一划,笔锋力道,落笔的姿势,撇捺的习惯,全盘的气势,布局疏散,无一遗漏做了对照。
为了避免弄错,柳催雪又拿了一本书下来,结论相同。
“这确实是刘景秀的字。”
宋景乐接过书信,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是收到刘景秀的密信赶过来的,迎自己入府的是刘原,但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