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江湖-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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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起身子，朝背后的围墙看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绕过园子，来到围墙的另一边，我这才注意到，围墙的另一边是几个石墩子，想必是给游园累的时候准备的，再往左不远，有条小路，穿过小路就是前院了，真没想到，这里还有条近路呢．
我无聊的又转回来，依然进了园子，靠在石头上，烈日变成了夕阳，渐渐的天气不再那么闷热，我竟然在傍晚时分靠着大石头睡过去了．
月光一
一直睡到掌灯之后才醒过来，浑身不对劲，腰酸背痛，其实是可以想到的，石头那么硬，我还用那么怪异的姿势睡着，不痛才不正常．起来，慢慢恢复四肢的感觉，待淤滞的状况缓解了，想要起身，突然发现旁边竟然坐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凳子上弹起来．这个殷狐狸是存心呀！
他笑着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摇着扇子，一是为我扇风，二是为了不让我喂蚊子．我感激的回头，微笑的看着他＂殷公子，你怎么不推醒我呀？还要劳驾您～～实在是过意不去．谢谢您这么关心小的．＂＂哈哈～～＂笑的恣意狂妄．＂如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必了吧？＂说完还促狭的冲我眨眼睛．我心里一惊，就是因为和你单独在一起，更要这样．不过他似乎非常了解我的个性．我也不在意，十分配合，面对一只狡猾的狐狸，不想被拆吃入腹，最好的办法就是周旋与找机会逃跑．＂殷公子误会了，如风一直是这样的，毕竟是罗府出去的小厮，给罗家丢了脸面可不好！＂我笑着应对．＂如风，饿不饿？＂声音透着关切，看来是决定转移话题了．＂唔～有点，我去吃饭！＂说完跳下长凳，就要跑路．背后传来一副了然的呵呵笑声，笑的很欠揍，于是本来决定落荒逃跑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故意变的慢条斯理．风度呀！风度！看到狐狸之后，什么风度都想不起来了！我咬牙．＂如风，别走那么急呀！我已经让人在园子里放了桌子，就等你醒来了．＂春风般的笑意从嘴边流泻．＂唔～罗二少爷吃了吗？＂我故意转了转话头．＂他吃过了，可是如风！你都不问我～＂声音别提有多难过了．我翻了翻眼皮，会上当的是白痴，我才不担心过意不去呢！我又不是罗二！
＂那，殷公子吃了吗？＂要配合是吧？好！我就配合你！
＂没有，没有！我们一起吃！＂又恢复开朗了．这只狐狸真的有点奇特，一天也不知道要变多少脸，演多少戏？不过反正无聊，就陪他过两招．＂好呀！＂一副很开心的表情．演戏是吗？我也会！
两人在园子里坐下．我问了罗二的去向，原来这个家伙睡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就找小飞去了．罗二以后可怎么办呢！一副完全不知愁的样子！
吃吃喝喝，无聊闲谈．其实多数时间是我在吃，殷狐狸在旁边看着，而且还看的一团高兴，这个家伙脑子有问题！不时的往我的碟子里夹菜，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我有点迷惑！他似乎看出我的困扰，所以笑的更开心！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放下碗筷，随意抹了抹嘴上的油，满足的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殷狐狸的笑脸，于是决定先扔下一个石子，看他能不能起波澜！
＂殷公子！下午的时候可是有客人？＂我坐直了身子问的很随意．＂是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知道来的客人是唐姓的姑娘？！＂笑容没变，接着摇扇子，眼睛却闪着光芒，看着我！
＂唐姑娘是你青梅竹马？＂继续问，以期得到更多信息．自从罗府出事，我总是这样，希望多了解周围的情况，多掌握周围的信息，一旦有个什么突发状况，我也好自己跑路或拉着个拖油瓶跑路．＂唔～～就算是吧！＂真不爽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么两可的回答～～莫非～～我抬头直视他，他的眼睛跃起赞赏，似乎还在鼓励我接着问．＂哦，那她哥是做什么的？＂＂如风～你不是听的很清楚？在围墙这边～＂我骇然，莫非，我在这个园子里一点隐私也没有？有点生气＂殷公子怎么知道的？＂＂如风，你进园子我是看见的，何况我和唐姑娘聊的正高兴的时候，你还差点跌下凳子？＂表情可得意了．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他连我差点跌下凳子都听出来了？我清了清喉咙＂唐家在江湖上似乎不大出名呀？我怎么没听说过？＂我知道开镖局不是个简单事，背后是需要门派支持的，而且过山要拜山，过水要拜水，哪路要饭吃的主儿没打理好，都是问题；一趟镖保下来，要打点各路山贼水贼，还要弄清楚这些＂要饭吃的＂背景．＂唐家是不大出名，背景嘛～～＂声音低了下去，微笑依旧，似乎怕我看见他眼睛里的情绪，垂下眼皮．看来是不想多说．没关系，我早晚会知道的，既然这个唐家这么神秘，就更有知道的必要．江湖上所谓的秘密太多，可传出来的都不能叫秘密；而这个唐家这么神秘，却引不来江湖上的猜忌，这是没有道理的．我暗暗点头，这个信息记下了．待殷狐狸再抬头，眼睛里已经没什么情绪．他招呼丫鬟把桌子撤下．我慢慢的走到回廊处，那里有栏杆，坐在上面，双脚悬空，晃呀晃的，看着丫鬟手脚勤快的撤下了桌子，最后打了招呼，退出园子．殷狐狸来到我身边，也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他很高，虽然只有１4岁，可是双脚可以踩在地面上，然后他好笑的看着我摇晃的双脚．我挑着眉看他，他笑的很宠溺，开口时声音很低很柔和＂你的腿真短！＂我差点没从栏杆上摔出去．他不正常呀？用这种语调和神态说这么变态的话！我好风度，不与计较，不与计较！
＂殷公子，你也从这么短腿的时候过来过！＂我出声提醒．＂说的也是！＂仍然很低的声音，仍然宠溺的表情，眼神里多了抹不甘的情绪，不过倒没了平时慧黠狡诈的锋芒．天气有点热，庭院里树木很多，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亮，奶油色的月光直接照进了园子，树木的影子，亭台的影子都投在地上，而我们的影子就投在身背后雪白的墙上．不知道是月光的缘故，还是夜晚的缘故，今晚的殷狐狸看上去和白天不一样．月光撒在他身上，月白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一圈晕晕的光，把他整个脸都照亮了，神态平静，嘴角噙着满足的微笑，眼睛执意的看着我，也不允许我逃开；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了然，没有试探，没有赞赏，没有算计，只是一味地看着我．最后轻启嘴唇，低声问＂如风，你～看见了什么？＂声音轻的似乎让我觉得是风在说话．我晃神，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经过大脑思考，没经过仔细判断，更没经过小心衡量，就看着他说了一句＂你的眼睛里～有我！＂然后看到他满意的勾起嘴角，笑的非常开心，而且笑了好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没脑子，不过我一直认为，是那晚的月光惹的祸；我一直是那样认为的．
那样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的从袖子里摸出个平安符来，然后将那个符放在我的手心里，用他的大手轻轻拢住我的手，似乎是一定要我收下．＂是要送给我的？还是送给罗二少爷的？＂我开口，声音听上去闷闷的．＂送给你的！＂笑的很柔软．＂你求的？＂我抬头看着他．他没回答，只点点头，然后才开口＂绝对不许你扔掉！＂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仿佛怕我听不清楚．我有点无奈，怎么有强迫的味道？我好笑的开口问他＂这种东西真的管用？＂说完还挑着眉头坏坏的朝着他笑．＂给你就收着，管他好用不好用？既然求来了，机缘巧合，碰巧遇到你，就送给你了．另外符中有锦囊，关键时刻可一使用锦囊里的东西．＂前半段的话似真似假，后半段则异常严肃．我了然，随即将那道符揣进了怀里．又坐了一会，忽然听到隔壁园子里一阵热闹，想必是罗二从小飞那回来了．隔壁园子亮起了灯光．殷狐狸转身对我说＂看来罗少爷做客回来了，我过去瞧一眼．＂声音和神态已经恢复，还是那副半调子的狡黠嘲讽神态．起了身，朝园子的小门走去，快到小门边上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就立在那里，眼神有抹冲动，然后低下头，沉吟片刻；再抬头时，眼睛热切的看着我，然后慢慢的问＂如风～～你说江湖是什么？＂虽是问句，可也不是迷惑．＂江湖啊～～江湖是个大麻烦！＂我低声说．他点点头，想了想，最后笑起来，而且笑的很灿烂．＂大麻烦啊～～没错！不过，也不尽然！＂声音有点兴奋的高昂，清亮亮的．然后转身进了小门去了隔壁的院子．傍晚睡的太饱，再加上刚才受了刺激，躺在床上，看着月光毫无顾及的穿过窗子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斜斜的影子．我的思绪在翻腾．不只为了刚才自己莫名其妙的话，也不只为了殷狐狸不同平常的语气神态，还为了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什么是江湖？
我怎么知道！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就糊里糊涂的进了江湖，肩上扛着罗二这个大包袱不说，还要面对无数的江湖事件，尔虞我诈，精心设计，巧妙试探．不是没想过要扔掉罗二，而且还不止一次想要甩开这个大麻烦；可是关键时刻不是有突发状况把我们不得不栓在一块，就是罗二抵死纠缠，誓言决不分开，也不让我离开．最后，变成了妥协的是我．我的好心呀！我的意气用事呀！早晚会害了我！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实在睡不着，干脆起来跑出园子，在净心里散步．月光很亮，园子里非常安静，这个时候，仆人早就睡下了．我慢慢的巡着墙根，朝前走，边走边考虑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再考虑到罗家的灭门事件，从听到的江湖传闻，到我已经掌握的各种信息，只顾低头思索，根本就没看路，结果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迷路了．我有点无奈，也责怪自己想的太过入神，正要转身尝试着找回去的路的时候，园子外一棵树上的枝桠响了一声．我警觉的看着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然后看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还好，我刚好走到一片阴影里，我穿着灰色的小褂，不注意很难看到我，只要我不动．我停在那里，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园子外刺探，踩在树上，环视园子内的情况．此人似乎刚到，所以并没有注意我在园内散步．我大气都没敢喘，看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有个家仆从小角门里出来，打着哈欠，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想是出来找茅房的．我心里更加焦急，考虑着要不要上去告诉他此刻树上正蹲着个人，还是高喊一声让他逃命，或是这样等待着那个仆人走过去，也许那个人并没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来刺探情况的．那个仆人竟然不紧不慢，摇头晃脑的朝前走．树上那位定力也不好，似乎等的不耐烦，想转身另寻其他路进园子；正待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脚下的树又发出吱呀～的声音，声音虽然很细微，可是却传入那个家仆的耳朵里．那个家仆突然转身朝树上斜飞过去．我不禁大骇！这个家仆会武功？而且似乎还是个高手！我站着没动．那个仆人一下子跃到树上，一把扣住来人的肩膀，那人已经转身，背后门户大开，完全没料到这个仆人会有武功．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扣住，那人一耸肩，另一只手抓向对方；一瞬间，２人缠斗在一块，过了七八招．我趁这个机会，抓紧时间往回跑，嘴里高呼着＂有刺客！＂一下子，整个净心园里四处亮起了灯光，许多仆人和丫鬟婆子都跑出来，朝我这里赶．等我领着众人回到刚才的地点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仆人受了伤，肩膀上叮着一颗暗器，有点象棋子，血从伤口渗出来．我立刻组织人，把人抬回房间，并命人去找大夫，不大一会，罗二和殷狐狸也带着无赦和小飞赶了过来．我这才擦擦头上的汗，仔细研究那枚暗器．今天晚上真够惊心动魄的！
我手里衔着那枚类似棋子的暗器，转头看着殷狐狸．众人都去看望那个受伤的家仆去了，身边只有一个无赦．＂殷公子，可有什么头绪？＂我先发制人．＂暗器啊～＂笑着沉吟，然后抬起晶亮的眼睛看着我＂如风，那个平安符好象很管用！＂笑容变的坏坏的．顾左右而言它？给我来这套．好！我接招．＂是很好用啊！腿脚不快，恐怕我也会给叮上一颗！＂捏着那个暗器，调侃．＂你是无意看见的，还是一直在场？＂怎么改成他问我了？开玩笑，我的信息费可是很高的．＂这个好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会不会再来？他的目的是什么？还有这个暗器属于哪个门派？＂我决定绕过他的问题，直接问出我想知道的．＂呵呵～～真没耐性呀！如风，这可不像你！＂看我转头要走，随即拦住我＂是玄门的东西！＂＂玄门？＂我低头思索着，不是没听过这个门派，可是我记得这个门远在济苍，当时我和周安大叔行走江湖的曾经路过那里，济苍那个地方很偏僻，到处是大山，而且远离都城，是个三不管的边境地带．玄门突然来到江湖的中心地带是何道理？又为什么跑到殷家堡来？想要刺探什么？莫非罗二的下落传出去了？
我看着殷狐狸的脸，心情起起伏伏，＂玄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问，但没指望他能回答我．＂呵呵～如风，不要担心，你和罗少爷就好好在这里安身，过阵子再考虑别的事，这里绝对安全．至于说到玄门～～我想他可能是路过，走累了，靠在树上休息休息，不想却被仆人打扰，就恼了，然后打伤人之后就跑了．＂说的好象茶馆里面唱打鼓的．这人拿我当罗二？
我也知道他说的过阵子再考虑的事是指我和罗二打算去找罗大和胡家的事，可是今天遇到玄门的探子，想这样敷衍我？
我也不恼，嘿嘿笑着＂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殷公子，天太晚了，我先去休息了．＂说完转身离开．三年江湖经验，时龄８岁，心里年龄１８岁，如果不算两年江湖生涯荼毒的话，擅长各种打工，跑路本领一流，这是我在这个时代的简历．开始可能也许有点疑惑，可是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定殷狐狸和我是同一类人，这是我的江湖经验还是我的感觉，我并不知道，可是既然目前这种状况就是他要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因为他不是罗二，他这样处理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只要等就好了不是吗，这就是他给我透露的信息．不过同时他给我留下了一个很大的困惑．江湖是什么？
江湖是什么？我还想知道呢！
也许那只狡猾的殷狐狸有他自己的答案．不过，谁知道呢？
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我懒洋洋的爬起来，洗漱，吃饭，然后拉着罗二去逛街．无赦在后面跟着．我和罗二去了＂福来客栈＂，在客栈里见到了周安大叔和小翠．罗二见到他们很是开心．原来方文扬一直给他们父女送银两和生活用品，所以他们在这里衣食无忧．我让他们见了无赦：如果一旦跑路，遇到这个人要绕着走．希望他们熟悉这个人的脸．我心里暗自盘算着．告别周安大叔从客栈里出来，我们三人边走边看，甚至看到好吃的东西会停下买来吃．正是晌午，走到河边，沿途看到很多商船往来在河道上．正在这个时候，突然，看见几个江湖模样的人穿过这条街道往南边的主街走去．其实这样的事情很平常，只要不是火烧罗府的那伙人，一般不会引起我太大的注意，可是，我却不得不注意他们．因为这些人里竟然有那个＂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