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凤鸾-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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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次,他确是实不知情啊!
想到此处,他脑海里冷不丁的突然想起了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宫人,禄才。
是不是皇上发现了什么,所以不再信任他了,因此这么重要的私事儿才会交给一个才入宫没几年的小宫人去做?
一想到这点,马江明眉间的疲惫感更重了。
他丝毫不敢耽搁,将禄才告诉他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全都告诉了淑妃,以平息她的怒火。
淑妃听罢,却是有些猜疑的问他:“如你这般说,那这突然冒出来的端昭仪,便是圣上自天皇山脚下那个小镇里的姓林商户家中带出来的?”
马江明思忖了片刻,肯定的道:“应该就是了!老奴在当天圣上回宫后,便偷偷瞧见圣上轿辇之中坐有一女子,只是没看到容貌。再加上禄才说的,老奴可以断定,便是那林姓商户家中的女儿!”
淑妃咬着银牙,眉眼间遮不住的怒气,“你当初既是已经发现了,为何不早点告知本宫!只一个破落村镇穷商户的女儿,能有什么样的才情可以如此吸引到圣上?居然直接封为昭仪!这也便罢了,还赐住正元宫!难不成,她是九天上的天仙变的吗?”
马江明偷偷瞧了眼淑妃的神色,内心有些委屈,却知道此刻并不宜向淑妃解释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向她禀报,只小心的接口道:“天不天仙的,老奴倒是不知道了,只是那女子名叫林端若,又被圣上赐号端老奴细想过,倒是觉得,似是有些不同寻常,过于巧合了”
“端?”淑妃低下眉喃喃念了几遍,“端昭仪林端若端若端若,难不成?”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与马江明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闪着同样的光芒,似是心照不宣的交换了某种意见。
下一刻,淑妃高声唤道:“花雨!花雨!”
花雨脆声应着,自外间进来。
淑妃唤过她,低声吩咐了几句,花雨附耳听着,微点了点头,便行礼退下去了。
淑妃闭目平息了一会儿,再一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她斜看了一眼马江明,自桌边本来欲修剪用来插瓶的鲜花中拈起一根开的正艳的月季,拿起一边的小银剪,慢慢的修剪着枝茎上的花刺,口中却悠闲的笑道:“马江明,听你这么说,此次这事情,从头到尾,你都是不知情的啊?”
“是,老奴确实不知。”马江明低头道。
淑妃有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却仍是带着笑道:“以往,不管大事小事,圣上可都是交与你的,此次,这么重要的事,却交给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宫人,这说明了什么?马江明,这不用本宫再与你明说了吧?”
马江明心里咯噔了一下,并未言语。
淑妃将手里的花枝调了个方向,继续修剪道:“人呢,就同这花儿一样,开的好,得了主子的欢心,便会被好好的插在玉瓶里,每日更换清水供养着,若是开的不好,或者不得主子的欢心,”
说着,她轻飘飘的看向马江明,那眼中似笑非笑,只唬得马江明立时将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不敢再看。
只听得咔嚓咔嚓咔嚓几声,马江明的视线中便飘下了一地细碎的花瓣,前一刻还娇艳无比的花儿,这一刻,便只有满地鲜红的碎未了。
“就像这样,没用了,只有被弃的份儿了,到那时,恐怕,就比死,还要惨了!”
回想到此处,淑妃的话,还有她最后那个不言而喻的笑,又一次出现在马江明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马江明只觉得这天儿虽已是深秋了,却仍是浑身燥得慌,汗水只将后背都要浸湿了。
他烦燥不已的加快了脚步,微甩了甩头,欲将脑海中的那一幕甩开,却在此时,无意中见到静昭仪正带着几名宫人自对面走来。
他心中此刻正烦,生怕静昭仪也问起那圣旨上的事情,忙调了个头,只装作没看见,拐到另一条路上了。
静昭仪远远的便看见了马江明,本来心中一喜,正欲上前去问个究竟,却眼见得他下一刻便拐了个身形,很快便不见了。
她心中有些恼怒,只啐了一口,骂道:“呸!不识眼的狗奴才!还真当他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呢,也不过是个磕头的奴才!也不想想,谁才是正经主子!”
想着气不过,又骂了几句,这才离去。
第72章 口谕()
正元宫。
禄才领着两队宫人穿梭其中,正往内殿行去。
队列之中竟赫然有着两张熟悉的面庞,正是香梅与林妈妈。
那日九阳宫失火,香梅与林妈妈并不在起火的内殿,因而并无损伤,而后便一直待在宫中,等待着内务阁重新分配。
直到前两日,禄才寻到了她们,告诉她们,以后将去往正元宫侍候新主子。
香梅听到了并无什么异议,她虽在宫中待了几年,但是那几年的时光,她与杨家姐妹二人几乎是在那座小小的偏僻院房之中与世隔绝,关于正元宫的由来典故她也并不知晓,因此,对于她来说,正元宫只与其它的宫殿,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又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而林妈妈听了,却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又向禄才确认了一遍。
禄才只憨笑着道:“是的,妈妈,您没听错,就是正元宫,以后啊,说不定我也要在那儿伺候了。”
待禄才走后,林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看着香梅道:“果真这世上,即便是同人,也不会同命啊!”
此刻,进了正元宫,香梅一路只转着乌黑的大眼珠,悄悄打量着她即将在此长待的宫殿。
只见各色大小一致的鹅卵石整整齐齐铺就的花径上,万字福纹一路到底。花径周围,香染芬芳,各色奇花异草,缤纷开放。
精致的阁楼宫殿,以沉香木雕刻的飞檐上,凤鸾昂首展翅欲飞。那凤鸾口中,皆垂着串串小巧金铃,风一吹过,只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进入廊中,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发出洁白温润的光,细致的檀香木雕花窗刻上,还镶着块块雕刻精美的青光玉。
廊外的花树株株秀丽挺拔,玉白的花朵开满了枝桠,花瓣落下来,碧绿的草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竟似冬日里的雪地一般。
香梅越看越是咋咋伸舌,在这深秋的季节,竟能见到如此多的花儿,着实让人吃惊不已。
越往里走,雾气渐绕,本来有些凉意的空气却慢慢温暖起来,奇花异草开的更多了,大团大团鲜艳的花儿上,竟还有七彩蝴蝶从中飞舞,这一切的景观,似乎与宫外是两个世界,截然不同。
宫人之中有不少是新近宫的小宫女,此时都忍不住,只悄悄抬着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不禁都发出了低低的惊赞声。
禄才虽未回头,但听到了背后细细索索的动静,似是了解大家的心思,轻声笑了几下,为大家解了心中的疑惑,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出来也便不新鲜了。这正元宫之中,上一个主子居住的时候,因她畏冷,冬天怕寒,那一任的圣上极为宠爱于她,便耗费了大气力,下令从天皇山脚下的温泉眼中,引了温泉水过来,到得秋季,天气转冷,便将泉水放出,不仅可以沐浴,还将整个宫室都带的暖和起来,比那烧炭可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呢!”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环顾了四周,白净的脸上现出几丝满意,
“说起来,你们可都是有福的,才入宫,便能在这儿伺候,以后,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好好的伺候好自己的主子娘娘,能在这儿居住的主子,日后还不知会有多大的造化呢!”
正说着,已是进了内殿。
只见殿内檀香沉木为梁,水晶玉壁为灯,东珠西贝为帘,白玉地板上雕刻着万叶金莲,栩栩如生,那花瓣儿直似鲜活了一般。最奇特的是,人踩上去,不过一会儿,便觉得一股暖意自足底升起,整个人都慢慢暖了起来,说不出的舒适与惬意。
殿中的摆设自是不必说了,穷奢极欲,却又从中透出雅致。莫说种花的花盆都是上好的青玉,连凳子的包脚都是鎏金的,直看得这些小宫人眼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了。
禄才带着众人在殿内屏息站了一会儿,突然密密的珠帘后,走出一抹倩影,那人影绰绰约约,隔着晃动的珠帘看不太清楚。
待她自沉香木雕凤软榻上坐下后,慢慢的斜倚在青玉抱香枕上,禄才立时带着众人毕恭毕敬的跪下,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
“奴才们,见过昭仪娘娘。”
“嗯,起吧!”
禄才敬畏的看一眼珠帘后的那道倩影,而后便带着一众宫人半躬着身退下了,临走时,特地留下了两人在殿内。
待朱红描金漆的雕花木门关上后,珠帘后的那位女子低下了头,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她优雅的起身,行至珠帘前,抬起一只纤纤素手,将密不透风的珠帘掀开了一道缝隙,那莹润的上等东珠后,露出半张脸庞,仅仅只露出半个侧面,却是已经美得惊心动魄,让人难以再移开目光。
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颤抖了几下,而后,露出的那只眼,缓缓向上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白嫩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上,像是一丸水晶,瞬间吸取了殿内所有的光芒,只亮得让人心神难守。
轻柔的嗓间自那柔嫩的红唇间逸出,
“香梅,林妈妈,几日不见,甚是挂念”
留在殿中的正是香梅与林妈妈。
听到这句话,香梅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飞奔上前,一把掀开珠帘,紧紧的抱住眼前的人,低声大哭了起来。
四散飞开的珠帘在空中来回晃动着,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咚的声音,又撞击回来,落在二人身上,她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伫立在那里,似是丝毫未曾察觉一般。
林妈妈仍是站在原地,几日不见,她还是那般模样,鬓边的白发露出几缕,平日里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会儿子看着眼前的场景,竟难得的在唇角边露出一丝微笑。
稍倾,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返身到门边,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只露出一双眼,警觉的往外四处瞄了瞄,待看清外面确是无人后,方才缩回身子,将门再次关上,而后来到还在相拥而哭的二人前,使劲推了推香梅的背,冷着脸连连催促了起来,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相重逢的大事,不过才几日未见罢了,再这般哭下去,这整个宫里怕是都要听到了!赶紧停下了,别刚一搬进来就惹麻烦,小心隔墙有耳!”
香梅极不情愿的甩甩背,嘟着嘴,将身子探了回来,一边用手背抹着泪,一边习惯性的还不忘嘴里回着,
“有什么可怕的?这不是没人嘛!我跟小姐从来都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我都担心了好几天了,这才见到,哭一哭都是不许的吗?林妈妈你也太不讲情分了”
嘴上虽是这般说,香梅心里却知道林妈妈说的倒是实情,只嘟囔了几句而已,停下了哭声,一双大眼泪水未干,便滴溜溜的看向眼前的人,
“小姐,香梅都等了好多天了,总算把您给等回来了!”
站在香梅面前盈盈浅笑的端昭仪,正是自九阳宫的那场大火中意外“死去”的杨初辰。
“不想坑了你家小姐,趁早儿的把这口给改了,别再小姐小姐的唤来唤去,被有心人听到,就什么都清清楚楚了,查都不必再去查了!”
林妈妈又瞪了香梅一眼。
香梅听了,只一缩脑袋,吐了下舌头,不服气的冲林妈妈做个鬼脸,不待她有所反应,又立时回过头来,看向面前的人,歪着脑袋问道:“那我日后倒是该如何唤您呢?”
杨初辰目露深意的微微一笑,道:“日后,不只是这宫中,还有这世上,便再无杨初辰!从此刻开始,我便是林端若,圣上亲封的端昭仪!”
香梅与林妈妈对视一眼,而后,将手侧放于腰间,低首躬身,恭恭敬敬的行礼向初辰,不,是林端若,低声唤出,
“奴婢给主子娘娘行礼问安!”
林端若姣好如月的面庞上现出几丝微笑,从此刻开始,不再见往日的清冷单纯,一股入骨的风流与妩媚,尽在周身流转。
当天下午,又一道圣旨来到正元宫,却是马江明亲自来传的口谕。
圣上口谕说,着封禄才,为正元宫掌事大宫人,另外,还请宫中做好准备,轿辇将在晚膳后,来接林端若去往太极殿。
马江明双手执于胸前,宣完圣上口谕后,神情难辨的盯着眼前低首躬身的禄才。
禄才此时依然穿着宫中普通宫人的衣裳,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是那副憨厚的笑容,神态举止,没有一样出错,让马江明想挑个茬都挑不出来。
此时,那副憨厚的模样,让马江明心中厌恶不已,同时,已暗暗的对禄才起了些许防备之心。
之前,只当他是太极殿内殿之中伺候皇上更衣换洗的一个小宫人,进宫不过几年的时间,从不见他出过任何风头,甚至马江明差点要记不得他的名字。
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甚至透明的小宫人,不管是运气也罢,还是心机也罢,如今,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为宫中最炙手可热的正元宫内的掌事大宫人。
想到此,马江明心中居然生起了自己之前看走眼的念头,便再也没法掩饰脸上的厌恶,略有些轻蔑的道:“禄才,没想到啊,你个小小奴才,居然几日的功夫,便一声不吭的就能爬到这个位置上来,有点儿本事啊!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禄才略微抬头看了马江明一眼,而后很快低下头,仍然是那般毕恭毕敬的模样,只是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神情,却听见他明显带着讨好的话语低声传来,
“马掌事玩笑了,您太抬举奴才了。奴才也只是一时踩上了狗屎运罢了,得蒙圣上的隆恩,这才捡了这么个差事,日后,还说不得是福还是祸呢!倒是马掌事,日日伺候在圣上身边,深得圣上欢心,这份恩宠,可是宫中所有宫人都羡慕不来的!连奴才都巴望不及呢!”
这一番话说得卑微无比,不管是真是假,马江明听在耳中,心里都是平衡些许了。
他自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伸出根手指,戳着禄才的额角道:“算你这个狗奴才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倒是知道自己这次是老天赏脸,踩上了狗屎运了!日后,便要好好记着自己的狗奴才身份,别一朝得了点脸,便四处摇着尾巴炫耀!”
说完又哼了一声,便转身扬长而去。
第73章 侍寝()
禄才直到马江明走远了,身影都消失不见了,这才直起身子,抬起头,向前望去。
那张年轻而又白净的面庞上,快速闪过几丝不明所以的神情。
此时才刚刚过了午膳时间,禄才快步走进内殿,正碰上林端若用完了午膳,在香梅的伺候下正在净口。
禄才见状,便默声垂手直立在一旁,待瞧得林端若一切收拾妥当后,方才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香梅,见香梅挑了一下眉,这才趋步上前。
香梅扶着林端若在软榻上坐下,又在她身后塞了一个金丝抱香万福枕。
林端若闲闲的靠下,抬起眸看了一眼跪地行礼的禄才,展颜一笑,轻声道:“起身吧!”
“是!”
禄才依言站起身来,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林端若,又很快低下头去,只便这一眼,却让他内心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