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凤鸾-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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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皇后与皇上之间便需要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无论后宫之中有多少个女人,皇后却都是地位最为稳固的一个。皇上可以宠幸别的女子,但为了江山社稷,还是要保证给予皇后足够的体面与荣宠。
每月初一十五,雷打不动的这两天,便是皇上给予皇后的那份最至高无上的尊贵与宠爱。
原本昨日,便是十五之期,皇后很早就起床了,精心装扮了一番,不停的照着镜子,生怕自己的妆容有半点不妥之处。临近午膳之时,她又差画眉去小厨房,看特地吩咐的那几道饭菜烧制的如何了。
皇后并没有想过皇上会不来。
二十几年来,每个月的这两天,哪怕皇上没有心情,甚至像上次,为了太子前往边疆运送物资之事,她与皇上那般撕破脸面的大闹一番,到了日子时,他依旧跨进了未央宫的大门,即便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皇上是个极重脸面之人,这种有伤帝后明面上的和谐之事,他是不会做的。
皇后就坐在桌前,等啊等啊。
眼看着过了午时,饭菜都渐渐冷了下来,深秋里,天气凉,又并没到烧炭取暖的时候,皇后甚至有种错觉,觉得整个殿里都凉冰冰的,冷极了
她让画眉将半开的窗户关上,挡住了窗外的蒙蒙细雨与阵阵冷风,却依然觉得屋里不够暖。
皇后低头看着层层叠叠的罗衫,已是穿了不少了,夹衫都换上了,她突然心里冒出来一个可笑的念头:穿了这么多,这腰身,又该粗上几圈了吧!
正懊恼着,突然又想到,冬季快来了,这宫里的女人,都该换上厚厚的棉衣了,如同静昭仪那般,再怎么拂风摆柳,盈盈一握的细腰,只藏在那层层棉衣之下,也同自己这般,要粗上好几圈,只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画眉上前低声询问饭菜都凉了,又过了时间,是否要去瞧一瞧?
皇后似是抓住了一个理由,便差人去太极宫瞅瞅,皇上今日是否政务太过繁忙,怎的还未过来。
第86章 众矢之的()
未央宫。
等了一会儿,派去询问回来的宫人,却是有些结巴着告诉皇后,皇上在正元宫已经用过膳了,此时正在端昭仪那儿午休
画眉吃惊之下,来不及多问,只回过头看向皇后。
却见皇后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霎时便失了血色,透过层层脂粉,只见一片惨白。
画眉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将殿内快速扫视一遍,看连妈妈在不在,很不巧,连妈妈今日告假了,此时并不在殿内。
当她做好了承受皇后怒火的准备时,皇后却什么都没说,只用双手撑住桌面,缓缓的从椅子上起身,脚下虚浮,颓然的垂着衣袖,向室内一步一步行去。
画眉扭头看着整桌未动的饭菜,有些担忧的轻唤了一声,
“皇后娘娘”
皇后却只摆了摆手,并未回头,边继续往里走边道:“本宫乏了,想歇会儿,无事,不得打扰!”
而后,便到了晚间。
晚膳前,皇后便起了身,依旧是鬓发一丝不乱的精心梳妆过,面无表情的坐于桌前。
尽管皇后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画眉偷瞄之下,依然从那双看似古井不波的双眼中窥见了期盼,与等待。
画眉这次长了个心眼,悄悄退出殿去,只差一个小宫人,前往太极殿打探一下皇上此刻身在何处。
未央宫离太极宫并不远,很快小宫人便回来了,当她在画眉耳边附着悄声说出一句话时,连画眉的脸色都在秋夜之中,变了颜色。
“圣上此时,仍在正元宫!”
殿内烛火通明,满桌佳肴在等待之中,不可抑制的冷却下去了。
画眉屏气凝神,自殿门边蹑手蹑脚的走着,想再悄悄的回去,却不想皇后并未侧头,只突然问道:“圣上,是否仍不会来了?”
画眉吓了一跳,内心忐忑至极,又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道:“回皇后娘娘,是。”
下一刻,她又想补充上两句,急忙抬起头道:“皇后娘娘,兴许兴许前朝事多,圣上今日,特别繁忙呢,所以,所以,才会忘记今天是十五呢娘娘您午膳都没用过,不如您先吃说不定,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晚一点,圣上忙完了,便会过来了”
“忙?特别繁忙?”
皇后听了画眉的话,嘴角边掀起一股浓浓的嘲讽,
“画眉啊,这算是自欺欺人吗?”
画眉抿紧了唇,实在是不知再该如何接话了,心里只突然怪起了连妈妈,为何早不告假,晚不告假,偏生今日要告假?看皇后这番情形,若是夜间皇上再不过来,这未央宫恐怕又要被砸上一遍了。
画眉不禁心里默念起了阿弥佗佛,前一日因着皇后知道了皇上为了那位端昭仪,甚至穿上大红喜服与她行民间夫妻嫁娶之礼,已是将殿内能砸的都砸上一遍了,还有几个宫人连带着遭了殃,触了霉头,被皇后狠狠的痛罚了一番,至今还皮开肉绽的躺在床上不得起身呢,今日连妈妈又不在,若真是滔天的怒火再烧起来,她可是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能拦得住的。
岂料事情并没有如画眉所想的那般,夜间,她提心吊胆的陪同皇后一直等着,殿内的蜡烛因着不知从何处逸进来的冷风,忽明忽暗的闪动着,远远的传来了宫人敲梆的声音。
画眉抬头看了眼依旧空空如也的殿门外,小心的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已是子时了,圣上,圣上大概今夜不会来了,奴婢侍侯您歇息吧。”
皇后晚膳前精心描绘过的妆容,此时在烛火下看着,已是有些糊了,只显得眼角的细纹愈深,那被上好的脂粉遮盖住的淡斑,也在此时一览无余。
皇后果真是老了
画眉心里突然蹦出这句话。
她生怕皇后此时心情不佳会拿她出气,果然,沉寂了一会儿后,皇后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愈来愈大,只笑得皇后眼角流出了泪花,甚至笑得她弯下了腰,发髻间的金钗步摇胡乱的搅在一起,叮咚作响。
“本宫算什么!算什么!本宫是皇后!是大顺朝的皇后!凭什么,凭什么他竟如此践踏本宫的颜面!凭什么!本宫陪他二十几年,本宫为他诞下太子!这一切,他竟都忘了吗?滚!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咆哮,间杂着撕破嗓音的哭泣,在空旷的殿内回响着。
画眉连忙缩着肩,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出得殿门后,随手关上了门,然后便立在门外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果不其然,乒乒乓乓的响声四下响起,还有皇后不知到底是哭还是笑的声响掺杂在一起,画眉叹了口气,安静的立在门外,只数着更漏里的沙滴,守着这漫漫长夜。
今日好不容易盼得连妈妈回来了,画眉只如同看到救星一样,皇后盛怒之时,也唯有连妈妈才能劝说一二了。
天气愈发的寒凉起来,灰暗的天空上低低的垂着厚厚的云朵,片片黄绿相间的落叶,随着风从树上落下,只渐渐露出光秃秃的枝干,给人以萧条之意。
皇上却是已经在正元宫连歇五夜了。
宫中向来不缺快嘴长舌之人,很快,关于这位新来的端昭仪,各种流言闲语只如同那满宫尽落的秋叶一般,飞的四处都是了。
她们说,这位新主子,相貌自是不必说了,竟比那天上的谪仙还要再美上几分,世间已无第二位可寻;说皇上为了她,竟要比着祖上那位建正元宫的帝王,只爱美人儿不爱江山了;说这位美人儿不仅有着无可比拟的美貌,还有着媚惑君王的手段,只将皇上迷得七荤八素,唯她之命是从,甚至不惜以君王之身,穿上大红喜袍,以民间嫁娶之礼相待
更有甚者说,很快,在皇上眼中,这整个后宫,都将只余这位正元宫的端昭仪了
也难怪宫人们会如此胡乱猜想,在一个嫔妃处,连宿五晚,甚至错过每月与皇后团聚的十五之期,这不得不让人瞎想。
玉芙宫。
当杜嫔极尽所能的模仿着那些宫人在说这些闲话时那股子鄙夷劲时,淑妃却看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让杜嫔愣了一下。
淑妃边笑边用手指轻轻提压住眼角,道:“却原来,这位新昭仪竟还未露面,便已成了众矢之的了呀?”
因着今日天冷,杜嫔穿了件烟青色的彩蝶戏花织锦夹衣,也不知是她懒得细细梳妆,还是夜间没有休息好,导致气色不太好,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些暗黄。
听得淑妃如此说,杜嫔只瘪瘪嘴,轻蔑道:“左右不过是一个狐媚子罢了,到底是民间野路子来的,八成是将民间那些乡村野夫之间的下作手段带进了宫,咱们好歹都是名门出来的大家闺秀,哪儿能比得过她那样的媚术?圣上也未见过民意那种粗鄙之人,只是一时新鲜罢了!”
淑妃将杜嫔那副努力装得高贵的模样尽收眼底,借着用帕子拭压鼻尖脂粉,遮下了眸中的鄙视之情。
杜嫔却又自顾自的接着道:“这几日,大概可是要将皇后娘娘气的不轻呢,对了,还有那一向狂傲的静昭仪,她们总以为自己一个位高,一个盛宠,从来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现今呢?哼,可是活生生的被打脸了吧?听说,十五那天,皇后娘娘可是在宫中枯等了一天呢,可怜那未央宫的物件儿,可是被砸完一遍又砸一遍呢哈哈哈”
淑妃轻轻皱起眉头,脸上现出几丝不喜来。
杜嫔这话虽是在说皇后与静昭仪,但位高,盛宠,在她听来,却让她心里格外的不舒服起来。
“好了,别说别人了,”淑妃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斜眼打量了她一下,“你怎的气色如此难看?出门前没有好好妆扮一番吗?”
杜嫔听淑妃如此问,面上有几丝尴尬,不由伸手抚向自己的脸颊,有些不自然的道:“早间天冷,嫔妾想着,反正也只是到娘娘您这儿来陪您闲聊几句,又不会见到圣上,便一时懒惫,没有仔细上脂粉。”
淑妃又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过头,细细的整理着衣袖间的轻微褶皱,言语间带了些许不快,
“怎么?杜嫔你的意思是说,反正本宫这玉芙宫也迎不来圣上,所以来本宫这儿,便可以邋里邋遢,连梳妆打扮都不必了?”
杜嫔一惊,立时身子向前倾了几分,面上强笑起来,脸颊上那颗酒窝也愈发深了,
“娘娘宽恕,嫔妾一时失言,都是嫔妾这张嘴不会说话,还请娘娘千万不要生气。”
淑妃面无表情,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身为圣上的嫔妃,你这张脸,便要想着时时都保持最好的状态,最美丽的妆容,如此一来,才不会在突然见到圣上之时,被圣上看到暗淡无光,丑陋不堪的样子。杜嫔你若是以后都再也不想费那般力气去梳妆打扮了,本宫倒是可以成全你,此后,无论天寒天热,你想怎样便可怎样了”
听得这话,只骇得杜嫔面上立时白了三分,瞪大了眼,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扑通一声,从椅上跪倒在地,连声哀求道:“是嫔妾愚笨,是嫔妾不会说话,还请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怪罪嫔妾,嫔妾知错了!”
淑妃本来这几日心里就颇不痛快,再看着杜嫔这番模样,心情愈加不爽起来了,也不欲再同她多说,只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自己不争气,也难怪圣上不宠你!连那柔婕妤都是不如!下去下去!”
杜嫔还欲再求,但看着淑妃那明显神情不快的脸色,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得低低的应了声,便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怏怏的退了出去。
见她出去了,淑妃仍觉胸口一阵气闷,用帕子在面前摆了摆,恨声道:“你说这杜嫔,枉本宫一直想扶持她,怎的就如此不中用?教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个不开窍的,早知如此,本宫还不如去扶那红帘,好歹圣上对她比对那杜嫔还要上心一些!”
花雨忙奉上一盏茶,笑道:“娘娘您也别生气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您对杜嫔,已是明里暗里帮衬了不少,得不到圣上的青睐,也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了,想来她也是个没福气的。娘娘您别动怒了,来,喝口茶,消消火。”
淑妃接过茶,想着还是不痛快,又骂了几句蠢货,方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却不想杜嫔并未走远,她因担心淑妃还会生她的气,出门后,只屏气立在门边,悄悄偷听了一会儿。
在听到淑妃与花雨左一个不开窍,右一个不争气,还将她与那宫人出身的柔婕妤相比较,临了还被骂了几句蠢货后,杜嫔立时死死的咬紧了下唇,脸色更加难看了,眼里的泪也瞬间夺眶而出。
第87章 宴席()
就在端昭仪进宫后的第六天早上,马江明将一道皇上的口谕差人传遍了整个大顺朝后宫。
“圣上有旨,兹因端昭仪新近入宫,特在今日晚间,于正元宫正殿之内举行宴席,酉时开宴。还请宫中有品级的嫔妃一律按时参加赴宴,不得缺席!”
此口谕一出,后宫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后宫之中从来没有听说过,皇上会为哪一位嫔妃因新入宫而大摆宴席的,更何况,这位端昭仪自侍寝后,根本连面都未曾在众人前露过,至今还尚未去未央宫向皇后行跪拜之礼。
如今这架势,她还未去未央宫见皇后,却是要让皇后纡尊降贵,亲去她正元宫中先见她吗?
一向自恃身份的皇后自是不愿意去的。
马江明人老成精,早就料到皇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只亲自前去皇后宫中,将皇上的口谕详细的告知了皇后。
看着皇后那铁青的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神情,马江明只陪着一脸笑,好声道:“皇后娘娘,您切莫多想多猜,容老奴多句嘴,这事儿啊,皇上也未曾往深里去想,只是觉着这天儿不好,太过寒凉,又一阵阵的冷风,外面又无甚景致,倒还不如就摆在正元宫里算了。”
皇后听了,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
她握紧了掌中的衣袖,只极力的压制住自己此刻似乎被人赤裸裸摆于人前羞辱的滔天怒火,咬着牙道:“天气寒凉?无甚景致?那宝华殿不行吗?太极宫不行吗?本宫的未央宫不行吗?这偌大一个后宫,什么地方不行,偏偏便只有那一个正元宫才能摆得了宴不成?”
马江明心知皇后此刻正如那油锅上的火,泼不得一滴凉水,脑筋急转之下,仍是好言笑道:“皇后娘娘,您先别动怒,这事儿若是让老奴说,其实倒也是没什么的。您可是皇后啊,贵为天下之母,便是去了,也没什么可招人话柄的,左右这是皇上亲下的口谕,您是给皇上面子,又不是给那端昭仪脸面。您去了,显得您大度,显得您敬重皇上,落在皇上眼里,还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呢!后宫之人也只会说您识大体,明大局,堪为国母典范啊!”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皇后半天没吭声,她只垂着眸,面上阴晴不定。
马江明偷偷打量着皇后的神色,见她不说话,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便静立在那儿。
又过了好一会儿,皇后徐徐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却是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画眉,道:“去内间,将前几日本宫娘家送来的那颗百年雪参拿出来。”
画眉应了一声,返身入内,很快便取出一个红色锦盒来。
皇后扬了扬下巴,示意画眉将锦盒送给马江明。
马江明一愣,立时后退两步,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