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凤鸾-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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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晚膳，林端若又陪着皇上下了一盘棋，屋外北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你侬我侬，只一片温馨。
当夜，皇上宿在正元宫。
第二日一早，依旧是卯时，等皇上离去后，林端若便起身了，早就侯在门外的香梅与紫烟，立时捧着外套为她披上，说是洗玉阁的水已经准备好了。
去的路上，紫烟一手扶着林端若，一边满脸艳羡的多嘴道：“主子娘娘，您的皮肤真好，白里透红的，不止看着嫩，摸起来也是滑溜溜的呢，怪不得圣上喜欢”
林端若却是笑着啐了她一下，道：“看来平日里我着实是太惯着你们了，这样的玩笑也敢与我开！”
紫烟知她不会真与自己生气，吐了吐舌头道，“紫烟说的是事实呀！依奴婢看，您什么保养都不用，什么脂粉都不涂，都要比旁人好看很多倍呢，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天生丽质！对对对，就是说主子娘娘您这样儿的！”
林端若已是进了洗玉阁，香梅在一边为她脱下外套，听着紫烟的话，林端若又是一阵轻笑，抬起脚，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入温泉池中。
感受着池水的舒适与暖意，林端若无意识的撩起串串水珠，有些出神的喃喃自语着，
“天生丽质又如何？红颜逝去，最后还不是一样？老天给的命运，没法抗拒，也改变不了！所以说呢，还是多泡泡温泉吧，如此一来，方能将这幅被人喜欢的皮囊，养的更好看些也不至于早早的让人厌弃！”
辰时刚过三刻，皇上因急着处理前朝的政事，用过早膳后便匆匆离去了。
谁想前脚皇上刚走，后脚禄才就进来通报，说是杜嫔又来了，正在宫门口等着的。
琴欢一脸轻蔑的没好气道：“禄才，你就回她说咱们家主子娘娘睡着还没起呢，昨儿来一趟还不够，今日这么一大早的又巴巴的跑来，当咱们家主子娘娘成日里闲着无事，专门陪她聊天呢？想找圣上，让她自己去太极宫门口侯着去，不必天天跟赶集一样来咱正元宫！”
林端若看了琴欢一眼，淡淡道：“她既来了，便不好将其拒之门外，左右也能陪我打发个时间。这个时辰了，说我还睡着没起，琴欢，你这借口要是传了出去，要不了半天的功夫，大概整个宫里都只传我是个怎样懒惰的人呢何况，人家也没说是来我这里寻圣上的啊！”
林妈妈放下手里收拾好的衣物，也接口道：“琴欢，瞅你这大清早的脾气这么火爆的，知道的，说你是心疼主子娘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正元宫内能做好大的主呢！”
琴欢面上一赫，嘟囔了几句，扭腰出去了。
林端若让禄才出去将杜嫔带进来，吩咐雨梨去沏壶新茶。
不一会儿，杜嫔便来了。
只见她今日穿的仍是掐腰的锦衣，宝蓝缂丝满绣银色杜鹃花，下着同色长裙。一头乌发整整齐齐的挽成百花髻，髻发间点缀着各式簪花步摇，光芒闪闪的。
大约是因为外面太冷，面上精心涂抹的脂粉，亦挡不住被寒风吹的有些发红的面颊。
杜嫔见过礼后，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番，装着不经意的问道：“端昭仪您与圣上刚用过早膳吧？”
林端若接过雨梨递过来的杯盏，笑着回道：“是啊，比不得杜嫔你每日竟能起的这般早。我素来怕凉，所以这冬日里都起的晚，早膳也用的晚，圣上也是急匆匆的吃完就赶紧的去太极宫处理政务了。”
杜嫔眸底隐有几丝失望，接着又开口笑着道：“说起来，还是端昭仪您这儿暖和。不像我那宫里，烧着银炭吧，只觉得又干又呛的，人坐在里面，浑身的都难受。不烧吧，又冷嗖嗖的，要冻死人。瞅瞅您这儿，刚才我一路行来，看着廊下的花儿都还开的那般热闹呢，难怪圣上喜欢到您这儿来，换作是我，只怕也天天待在这样的神仙地儿不想走呢。”
林端若轻笑道：“也是蒙圣上怜爱罢了。我身子弱，不比杜嫔你底子强壮，受不得半点凉气，所以才得圣上怜惜，赐住这正元宫里。”
杜嫔颇为羡慕的道：“岂止是嫔妾啊，这后宫里啊，眼馋您这儿的人可多了去了。”
“哦？都有谁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即便住的地方稍微舒适了一些，也不用来眼馋什么吧？”林端若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第112章 闲聊（）
一听林端若颇有些兴趣的与她说起来这些后宫之中的八卦传闻，杜嫔似乎立马精神就来了，稍向前倾了倾身子，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您可不知，自打您进了宫，后宫里嫉妒您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前一阵子，嫔妾还听淑妃身边的宫人说，连淑妃都是按捺不住了，关了门在自己个儿的宫里大发脾气呢。还有静昭仪，几次跑去太极殿求见圣上。若换作以前，这两位可都是得宠的不得了的主，如今啧啧啧”
林端若用绣帕拭了拭唇边，微微抿唇一笑，好奇的问道：“这两位，也不至于吧。我虽入宫不久，但是也多少知道一些情况。且不说淑妃娘娘身后的娘家跟圣上是嫡亲亲的关系，她膝下的两位皇子公主都已成人，就是那位静昭仪，也是多年盛宠，膝下也有着一子一女的保障，哪儿像我，看着现在风光无限的，可人人都知道，荣华宠爱都只是眼前的罢了，说起来，我倒还要反过来羡慕她二人呢”
听林端若这么说，杜嫔也点了点头，面似有赞同之感，叹道：“您说的可不正是这个理儿嘛！宫里的皇子公主倒是挺多的，可是没有生育过的嫔妃却也是更多。后宫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位低的羡慕位高的，有宠的羡慕有子的，像我这种，位分不上不下，既无宠又无子的，大概这一辈子便只能这样了”
林端若听了，轻轻笑了笑，貌似安慰她道：“其实杜嫔你也不必这般顾影自怜，圣上只有一位，想来这满宫里过的顺心如意，什么都不愁的，便只有皇后娘娘和几位正妃娘娘了！”
杜嫔听了，瘪瘪嘴，面露不屑的道：“端昭仪您若这么想，那可就错了，就如同嫔妾方才说的，位低的羡慕位高的，那位高的自是有着更大的欲望，人的野心啊，是不断增长的，在这深宫里，待的时间越长，想要的就越多了，只是自己不说出来，旁人也轻易不知道罢了！”
“哦？更大的欲望？皇后在位，底下的人还能有何野心？”
林端若不动声色的轻声接了一句。
杜嫔见林端若一脸不解的样子，又往前倾了几分，面上有几分得意的道：“这后宫里的秘密多着呢，您进宫不久，怕是还不如嫔妾清楚呢。且说那皇后娘娘，看着面上风光无比，其实谁都知道，圣上早就对她已是置若罔闻了。这几年她的父亲左丞相大概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比以前不知道收敛了多少呢，若不是还有个当太子的儿子，大概圣上连这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不会踏足未央宫了｜”
“说起来太子，这最近都传闻，太子殿下只跟中了魔怔，疯了一般，自从他重阳节自边疆回来后，知道他要娶的那个侧妃杨初辰意外死于九阳宫的那场大火中之了，便成天在正阳宫里痴痴傻傻的，连门都不出去，您都不知道，皇后娘娘为着太子，可都快要急疯了，圣上都已经开始不满了起来。哼，依嫔妾看，若太子再这样下去，日后可就难保了”
说到这儿，杜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端若，见她一脸兴致颇高的样子，注目看向自己，那一幅注意倾听的样子，顿时间让杜嫔心里的得意再涨了几分，感觉自己受人重视一般，不由又接着道：“这满宫之中，不少人都私底下传着，说娘娘您跟那杨初辰长的简直一模一样呢，甚至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胡乱猜测”
“哦？却又是什么胡乱猜测？”
林端若眉梢轻挑，略歪了歪头，眼角媚态天成，那一股子女子风情，如媚惑的春药附骨一般，将杜嫔都看的一时愣了神。
“是不是都猜着，我便是那已死去的杨初辰？或者说，其实那杨初辰并没有死呢？”
杜嫔看着林端若妩媚似水的脸庞上，那双黑漆漆如两丸黑水晶一般深邃明亮的眼睛闪着光，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有人是这么议论着的，不过谁敢当人面说出来呢，若是让圣上或者皇后听到了，那可都是死罪！不过，也有人认为，只是您跟那杨初辰长的太过相像而已。嫔妾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大抵天底下仅有的那么两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长的都差不多吧，美也是美的一样一样的”
听杜嫔这么说，林端若收回视线，低头轻笑了几声，这笑声只将杜嫔惊醒了似的，她赶紧往后收了身子，有些不自在的也跟着笑了几声。
林端若端起桌案上的杯盏，柔声道：“杜嫔，你说的话，我很爱听，你接着刚才说的，继续讲。”
一说到刚才的话题，杜嫔又立时精神十足了，睁大了眼睛，鲜红的双唇微微一抿，快速道：“方才说到上面这几位，除了皇后娘娘，还有三位正妃娘娘。那丽妃娘娘倒是个不问世事的，成日里只把自己关在宫里抄经诵佛的，像是出家做姑子了一般，鲜少与人来往。她儿子三皇子倒是个稳重守规矩的说起来，嫔妾觉得，丽妃好像从来都不怎么在意圣上的宠爱，反正嫔妾来了这么些年，从未见她主动往圣上跟前儿凑过还有庄妃，哎呀呀，那可就更是个胆小怕事的了，听说啊，以前圣上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她当时还只是个侍妾身份，就被咱们如今的淑妃娘娘给欺负个半死！哼，不过她呢，倒是深信惹不起躲得起，和丽妃一样，也是无事就把自己关在宫里不出来，也没人爱上她那儿去。她那个女儿，比不上淑妃的昭娇公主那么受圣上宠爱，嫔妾见过她几次，啧啧啧，她那性子，简直跟她母妃一模一样，也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怯弱的”
“哦，这么说来，宫中这几位正妃之中，也便只有淑妃娘娘最受圣上喜爱了。”林端若闲插了一句。
“也不是最受喜爱。”杜嫔抚了抚裙上的褶皱，端过一边的茶盏，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水。
坐了这么好一会儿了，她此刻大概是身上已经褪去了寒意，因着不停的说话，双侧脸颊也跟着蒙上了一层浅浅红润。
“要搁前几年，大概就是淑妃娘娘那宫里圣上去的最多，淑妃娘娘一向惯是个会瞧人眼色的，又颇会拿捏圣上心思，撒娇耍泼，怎么都使得出来！还别说，圣上就吃她那一套！不过后来自打来了静昭仪，她的宠爱便眼瞧着退了两分了。如今，有了您，她那儿大概一个月也见不着圣上几次了不过，嫔妾看着，淑妃娘娘如今不似以往年轻的时候了，心思也并不全在圣上那儿了，她可是个心思极深的，何况，她自己还有着五皇子呢，现在看着太子在圣上那儿失了两分喜爱，保不准她还想为五皇子再往前做个什么打算呢”
说到这儿，杜嫔突然住了嘴，忍不住用手紧紧的捂住嘴，眼中隐有几分惊恐，似是察觉到自己失了言，不安的立即抬眼看向林端若。
林端若正在低头饮茶，她感受到了杜嫔投过来的紧张视线，却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亦没有听明白杜嫔最后几句话里的意思。
饮了口茶后，林端若放下手中的茶盏，方才一脸无知模样的抬起头笑道：“我要是淑妃娘娘，有着这么显赫的家世，又儿女双全的，肯定也是要早早的为孩子打算啊，日后求得圣上为孩子封一个好地儿，一生都不必再担心了不过，这话可都是扯远了，谁知道我有没有淑妃娘娘那样儿女双全的好福气呢？”
杜嫔见林端若似乎好像并没有往深里去想她后面那几句话，顿时松了口气，放下手，讪讪一笑，道：“是啊，儿女缘这事儿，可真的是强求不得。嫔妾进宫这么几年了，虽说不受宠爱，但好歹每个月也能见着圣上一回，可就是一直求不来子嗣，那些苦得伤胃的中药都不知喝了多少了再看那柔婕妤，不过一个宫女，看着一副消瘦无福的相貌，如今却实打实的大了肚子，唉”
说到最后，杜嫔竟然语带伤感起来，眼眶都隐隐间有些通红，似是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儿，心中一时之间难捺悲伤。
林端若忙好言安慰她道：“好了，快别多想，只要平时里悉心调养，身体底子好，诚心求子，又有圣上的召唤，就不怕等不到那一天的。”
杜嫔听林端若这么一说，赶紧换上一副可怜相，趁机赶着话委屈的道：“您说的虽然都对，可眼下，嫔妾也跟那被打入冷宫的没什么区别了，圣上压根儿就想不起来要召唤嫔妾，无论嫔妾再怎么养好身体，再怎么诚心求子，大概也只是无用的。”
林端若心中立时好笑起来，敢情杜嫔就是等着自己这一句呢，面上却是一副慈善相，仍好言道：“你也别多心，圣上前朝事务太多，后宫的嫔妃也太多，他偶尔想不起来去见谁，也实属是正常的。放心，你无事闲暇时便多来我这宫里转转，总是能碰见圣上的。若碰见了，圣上就自然想起你了。”
“真的？”杜嫔一脸惊喜的问道。
林端若含着笑点点头。
这下子杜嫔喜笑颜开的，面上笑成了一朵花儿，脸颊边的那颗大酒窝里立时都盛满了笑意。
她又坐了一会儿，陪着林端若闲说了会儿话，方才起身告辞离开。
第113章 俗不可耐（）
待杜嫔高高兴兴的离去后，林妈妈看了眼林端若，忍不住问道。“看起来杜嫔也不是你喜欢的那类人啊，你怎么有兴致陪她聊这么久，还允了她可以随时过来呢？”
林端若起身去往书架那边，伸出手，嫩如葱白的指尖轻轻扫过那一排排书脊，口中道：“在这宫里，我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可免不了也是日日要见的，自然也得学会虚伪的那一招了。更何况，这个杜嫔说起话来是个不太会动脑子的，跟她聊天，能知道不少我原先不太清楚的东西呢，比如，皇后的软肋，比如，淑妃的野心”
林端若微侧过头，眼里粼粼波光，看向林妈妈。
林妈妈冷哼了一声，道：“淑妃，却也没什么大的过错哼，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的父亲左丞相，圣上应该是不会轻易动他的，而且，太子这个人，这么多年来在宫里，虽说没什么大的建树，可势力范围颇广，他既是嫡，又是长，支持他的人可不少，圣上还没老，不至于做下糊涂事儿！淑妃即便有那个野心，又能如何？太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很久了，我看，淑妃这野心，大概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若说从前，大概淑妃也就只能想想了，可如今，却让她看到了一点儿机会了”，林端若转过身，又自书架上认真寻起来，
“太子以前大概是深得圣意的，但是你没发现吗林妈妈？从重阳节后，太子自边疆返宫，知道我哦，不对，知道杨初辰意外丧身火海后，便心里埋下了根小刺。而后，他又见到他的父皇新纳的宠妃，居然同那个杨初辰一模一样你说，他心里能没有一点儿别的想法吗？再说圣上，这事儿始终做的不太光彩，他心虚着呢”
“人啊，就是如此虚伪，越是心底发虚，还越要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来。便这样一来，他父子二人，即使日后绝口不再提此事，可终究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亲密信任，心里始终都会有层隔阂了。淑妃是个聪明人，她便是想到了这一点，再加上最近太子放浪胡为的表现，所以，她以前不曾动过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