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凤鸾-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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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之中,此刻已是莺莺燕燕的坐了许多人。
皇后身穿正红色金钱刺绣凤穿九霄的黑狐毛镶边棉服,梳着凤尾髻,髻发间左右对称一共八支赤金镶红宝的如意祥云簪,面上也一如往昔,妆容丝毫未乱,端端正正的坐于上位,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下面。
近日,她其实心里不知有多烦躁难安,一方面是因为皇上对她的训斥冷淡,别说宠幸了,就连每个月初一和十五的日子,现在都难以再见到皇上。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太子。
这两日她心里担忧,又去过两趟正阳宫。从那日皇后与他长谈后,太子虽不至于再每日饮酒宿醉,却也好似失去了原本的精气神儿,成日里只管坐在宫内发呆,也不爱说话,更不愿出门,也不知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皇后看着他那副颓废呆愣的样子,又气恼又心疼,可是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她实在是再也想不出来别的法子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希望太子自己早日想通,快点恢复以前的样子。
屋里坐的嫔妃都已经问过安了,坐在下面悄声细语的叙着话儿,声音虽不大,但在此刻心烦的皇后听来,已是有些吵闹了。
她看了一眼下首,左侧淑妃坐的那张椅子依然是空的。
淑妃倒是个惯了的,平日里隔三岔五的,总是要遣宫人来随便编排个理由不来问安,特别是这寒冷的冬日,一个冬天下来,能见着个两三回便算不错的了。
皇后知淑妃因着娘家的原因,又在太后那里更会撒娇,只比她这个皇后更要得宠一些,皇上待她也是亲厚的很,所以便忍下去了,长久的,对她这般行为也就习惯了。
淑妃坐的座位旁边,是丽妃与庄妃。
这两位今日倒都是一起来了。
丽妃与庄妃性子颇为相像,都一样的不爱同外人结交,一样的话少言少,也都一样的淡淡性子。只是丽妃比起来庄妃,要更端稳一些,大概是因为庄妃的父亲早逝,娘家早已没了,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的原因。
满屋子各类脂粉香气夹在一起,因屋里取暖的缘故,人又多,空气大概有些不太流通,皇后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隐隐的开始跳动起来,烦躁的手心都要出汗了。
她随意扫了一眼屋内,见该来的人都差不多来了,正欲说什么,却听门外宫人的声音高高的响起来,
“端昭仪到!”
第123章 你算什么东西()
端昭仪?
突然听到这三个字,屋内的众人一时住了口,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包括皇后在内,甚至突然大脑愣住了神。
下一刻,屋子里都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视线移向门口。
只见一道倩影如一朵绿色的云一般,娉娉婷婷的轻轻随风飘了进来。她就好似身上带有磁铁一般,只牢牢的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在了自己身上。此刻,没有人说话,甚至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面对这么一个恍如嫡仙的佳人儿,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月宫里的仙子一般,带着满身的灵气。那千般娇弱万般妩媚的风情,从骨子里丝丝透出来,一个眼神,一次眨眼,甚至微微颤动的睫毛,都让人心里忍不住浮想连翩。
皇后也看呆了。
她总以为她已经见识过林端若最美的一面了,岂料她总是给她意外,下一次见面总是比上一次见到的,要更美,更具不一样的风情万种。
这样美的要人命的女子,皇上又岂能拒绝得了?
还有太子又怎能那么轻易的忘怀?
林端若像是没有看见身边那些编织着各类情绪的目光,事实上,她如今眼里只有上面的皇后。
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皇后面上那微小却又不断变化的表情,由惊愣变成意外,由意外变成嫉妒,又变成怨恨,此刻,眼里看的清楚,她心底却是觉得舒畅极了。
心里越是舒畅,她面上便笑的愈发娇艳动人,那笑容也是愈发甜美。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身体康健,万福圣安!”
软糯如水的嗓音从那如花一般娇嫩的红唇中缓缓逸出。
皇后抑制住自己心底对她的厌恶及一丝愤恨,看向半蹲行礼的她,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淡淡的道:“端昭仪这是来向本宫请安问礼吗?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端昭仪自入宫以来,这还是头一回来本宫这未央宫吧?说起来,你在宫里也待了一段时间了,该学的礼数也该都学了,该懂的规矩,想必你也都该懂了吧?”
林端若抬起头,一双清澈如溪水的桃花眸,像一块不染一丝尘土的水晶,妩媚中夹杂着纯真,一派懵懂无知的问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不懂。不知皇后娘娘您说的却是指什么?”
皇后一听,立时要压不住心里的那股子气了,可是碍着后宫嫔妃皆在场,又不能不顾她身为后宫之首的颜面,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冲林端若发火。
她身侧立着的连妈妈看了一眼皇后的表情,心里便清楚了,于是上前一步,抬起下巴,面色严肃的冷声道:“昭仪娘娘,您若是不清楚这后宫里的规矩礼数,老奴便来提醒您一下。按祖宗留下的规矩,后宫新晋嫔妃进宫后,应于第一次侍寝的次日晨间,来向皇后娘娘行跪拜礼!您当初没来,皇后娘娘贤慧淑德,也没与您计较,但现如今,您既然是来了,便应该将这跪拜礼给补上吧?”
听连妈妈这么一说,林端若竟自己直起身子来,蹲了那么半天,皇后也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只觉得着实膝盖处有些酸麻起来。
林端若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是了解了,却转而又是一派天真的看向皇后,眸间光彩四溢,仿若漫天星辰流转,她甜甜一笑,道:“是跪拜礼吗?”
皇后威严的看向下面俏生生立着的林端若,心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她跪在地上,俯在自己身下的场景。
可岂料下一刻,林端若竟唇边一缕讥笑,开口道:“莫非皇后娘娘您忘了,圣上曾说过,免了嫔妾的跪拜礼吗?”
见林端若竟反唇相讥,殿内的一众嫔妃都有些意外,随即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皇后,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了,看来这位新来的端昭仪也同淑妃娘娘一样不太好招惹,亦是对皇后有些不太服气啊。
连妈妈见状,一双眼直直的看向林端若,语气中又多了几分严厉道:“昭仪娘娘,当初圣上是传过口谕,但说的却是暂缓您的跪拜礼,日后再补上,可没说要免掉您的跪拜礼!”
“是吗?”林端若突然掩唇笑了起来,轻笑几声后,方才复又抬眸看向眉眼间已渐现怒气的皇后,
“那么你去问问皇后娘娘,圣上私底下是否有同皇后娘娘说过,免去了嫔妾的跪拜礼呢?”
“还有”
林端若突然收了笑容,脸上浮出一层冰霜之色,眸间一片冷冽,如冰锥一般看向皇后身边的连妈妈,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轮得着你这般向本昭仪问话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后宫之中,谁人不知连妈妈?
连妈妈是皇后自太子妃时便一直侍侯在她身边的老宫人了,说是老妈妈,其实皇后也是她打小一手服侍着长大的,跟奶娘差不多。皇后嫁给皇上后,碍着身份与规矩,不能够经常回娘家,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情绪不好时,都只说给连妈妈听。在皇后心里,连妈妈大概等同于她的亲人了。
因此,后宫之中的嫔妃,见到连妈妈无一不尊敬有加。甚至位分低的嫔妃,见着她还自觉的低头行礼。
可以说,在这后宫之中,连妈妈就代表着皇后。
可如今,就在方才,林端若居然敢斥骂连妈妈?这是要置皇后于何地?不摆明了不给皇后面子,要跟她过不去吗?
果不其然,当林端若这一句话出口后,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皇后面色铁青,已是掩不住怒意了。
连妈妈迅速的看了一眼皇后,生怕皇后于众人之前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与这位端昭仪争执起来。如今根本还摸不清她的底细,皇上又那么宠爱于她,一旦皇后与她撕破脸面,吃亏的便只能是皇后。
电光火石间,连妈妈心里便想清了眼下的利害关系,她在这宫中待了一辈子,人老成精,什么场面没见过,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更知道什么时候要退!便忙抢先了一步道:“端昭仪您说的是,您是主子,老奴只是一名宫人,方才确实簪越了!老奴只是代皇后向您问话而已,还请端昭仪莫与老奴计较。”
这几句话说的颇为有礼,已经是很明显的在向林端若服软了。
一众嫔妃都觉得心里有些吃惊,不禁对林端若更是高看了一眼。
这位新昭仪头一次在未央宫露面,就将皇后身边最亲信的连妈妈给将了一军,让连妈妈都不得不自己找台阶下去,这连妈妈是何等样人,在宫中这么些年,竟连她都不敢直对林端若的锋芒,可见皇上确实对这位新昭仪盛宠无边啊。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连妈妈悄悄的给了皇后一个眼色,安抚她的情绪,示意皇后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谁料林端若听了连妈妈的那番话,却并没打算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去。
她嘴边又现一抹淡淡的嘲讽之色,看向连妈妈,一字一句清晰的道:“既知道自己是簪越了,犯了过错,难不成就这么不轻不重的两句话便过去了吗?一进宫,端若便听说过,皇后娘娘一向是最重视后宫规矩的,莫非您手底下教出的宫人便这么不懂规矩吗?端若再不济,也是圣上亲封的昭仪,虽比不得皇后娘娘您地位尊贵,却好歹也是个主子吧?被一名宫人如此轻视,端若日后哪还有脸面在这宫中行走呢?在下人面前,日后恐怕也要落下话柄,抬不起头了皇后娘娘,您说呢?是不是要替端若做这个主呢?”
皇后见林端若不依不饶的一番模样,已经很明显是故意找茬来的,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伸出手,重重的在一边的几案上使劲拍了一下,多年上位者的威严在此刻毕露尽显。
因着皇上与太子的原因,她本就打心底极度的厌恶,甚至怨恨这位端昭仪,今天她头一回来这未央宫,便当着后宫众嫔妃的面,这样极尽话语之能的乱生事端,不是摆明了冲她这个皇后来的吗?
“端昭仪,你太放肆了!本宫还坐在这儿呢,岂容你颠倒是非,胡乱编罪!连妈妈是本宫的人,她问的话,便是本宫想问的话,你好好的答话便是,怎么还倒打一粑,要问罪到旁人头上了!”
林端若见皇后已动怒,却是嫣然一笑,这一笑,睫毛轻颤,说不出的风流妩媚,那眉眼间说不尽道不完的风情,让这满殿佳人顿时都黯然失色。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故意包庇你身边这位宫人呢,还是故意在刁难端若呢?”
林端若突然面上表情突换,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一般,睁着水灵的大眼,一副委屈相的看着皇后,道:“早上出门前,圣上还对端若说,天太冷,让端若不必前来请礼问安,说他早就私底下跟皇后娘娘您说过了,免了端若的跪拜礼可皇后娘娘您如今又这般说法,您身边的宫人也这般的向端若兴师问罪,也不知您跟圣上,到底哪个才说的算?莫非,皇后娘娘真的是不喜欢端若,只故意想为难端若吗?”
这一眼便看出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相,偏生林端若又说的皇后哑口无言,没法反驳。
若是承认了,现在正值盛宠的林端若回付出转过头将这事儿告诉给皇上,势必会将已经对她没什么感情的皇上给惹的龙颜大怒,那遭殃的就是皇后自己,也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太子身上。
可若是不承认,连妈妈就要坐实了这个簪越之罪。
在场的嫔妃瞬间心里都明白了这个理儿,一时之间,整个殿内都静悄悄的,恨不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林端若看着上面坐着的皇后,一张粉面已是气得通红,凤目之中似乎是要往外喷火,只死死的盯住自己。她心里却有种报复的快感,挺胸抬头,就那般直直的立在场中,不回不避的扬着下巴,迎着皇后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林端若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像是提醒皇后一般,复又开口道:“皇后娘娘,您这不给端若一个准话儿,端若可是连坐都不敢坐下呢!也是站了好久了!”
皇后此刻只恨不得立时天上掉一块石头,将眼前这个长有一副狐媚皮囊的女人给砸死算了!
第124章 老奴认罚()
这时突然自旁边传来一个娇嫩轻脆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屑与敌视。
“端昭仪你也太过分了吧!连妈妈再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宫人,你就算不看僧面也需得看着佛面,些许小错,何必死死揪着不放呢?再说了,连妈妈都已经跟你认过错了,我看你这是故意要置皇后娘娘难堪吧?”
听到有人为皇后出头,林端若面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偏过头顺着声音向一边看去。
却见到在静昭仪旁边坐着一个身穿轻粉蔷薇金线云绣镶毛棉衣宫装的年轻女子,一张俊俏的鹅蛋脸生的倒十分动人,可是此刻却一脸傲气的高抬着下巴看向自己,水灵灵的杏仁眼里丝毫不掩饰她的那番厌恶与嫉妒。
“这位又是谁?”
林端若并没有先去搭理这名女子的问话,而是微侧过头询问向身后的林妈妈。
林妈妈低声恭敬的回道:“回主子您的话,这位是安嫔娘娘。”
“哦,安嫔”
林端若长哦了一声,面上一副恍然的样子,却眉眼轻挑,道:“你是安嫔?我可不认识你,不过,你既是嫔位,那便在我位份之下,却是谁又告诉你,可以随意接我的话,来指责我的过错的?”
说着,林端若微一斜眼,看向上首默不作声的皇后,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几丝寒意道:“安嫔,你话里句句都在为连妈妈开脱,端若是否可以理解为,是皇后娘娘授意你这么做的呢“
“大胆!端昭仪,你放肆!”皇后气得又是重重拍了一下手下的桌案,盛怒之下,竟也丝毫不觉得掌间疼痛。
林端若见皇后如此,却是丝毫不惧怕,仍是那般轻轻淡淡的立在那里,眼眸直直的盯着皇后的面上。
安嫔听了,立时脸上也白了两分,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满脸怒气的大声喝道:“胡说八道!你算什么?一个乡野村夫家出来的女儿,不过是仗着生了一副好面容,才得到圣上宠爱的,你还敢在我面前提位份?可笑!你可知我是谁吗?我父亲乃是当朝二品重官,又岂是你一个平民百姓能比的?”
林端若见安嫔这么轻易便动怒了,连自己的家世都报了出来,心底不觉一阵好笑。到底是太过年轻啊,没有经历过磨难与风雨,始终都是温室里的一朵花儿。
这安嫔看着年纪和自己相仿,可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却远远要多于她,她以为说两句重话便能气到自己吗?她又怎知自己经历过比这要残忍上千倍万倍的事呢?
当下也不发火,面上却带上一丝微笑,偏过头,看向安嫔道:“如此说来,安嫔你是看不起我出身平民了?这话若是让圣上知晓,却不知圣上心里要做何感想呢?朝中人人皆知,圣上一直致力于江山社稷,希望在自己的疆土内,国富民强,无欺凌,无强食。安嫔你不过一个小小嫔位,你父亲也只是朝中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