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不下嫁-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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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顾家原来在东林党的旧随属,多半是进了朝廷做官的,还有一些傲气些的,便加入了枯叶堂。如此一来,江湖和庙堂皆有照应,顾家老大惹的那些腥臊,总是有人主动替他摆平。
……
被顾贞观闹了一番之后,洛西园心中愁云散了大半。
听闻白木头毒已经解了,今日晌午会醒,洛西园高兴地在园子里飞奔起来。
一时不妨,撞上了一身碧色裙袄的翠竹。
翠竹揉着被撞痛的胸口,正欲破口大骂,却发现一张俏丽的脸急忙忙地和自己道歉时,心中顿时一软。
“姑娘,小心着玩罢,这园子里头虽敞亮,但是假山池塘总是有的,万一磕着碰着或是跌进池塘里,可怎么得了!”
翠竹看样子年纪并不大,顶多二十出头,一开口便有一对甜甜的梨涡。
洛西园顶喜欢看她笑,便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不妨事的,我们学武之人皮糙肉厚,磕着碰着都是常有的。”
“至于那点小池塘嘛,嘿嘿,我告诉你,你可别吓到哦,妹妹我十岁那年就被我义父每日赶到黄河里游几个来回,你们宅子里这点水,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翠竹一听,嘴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拿着眼睛朝洛西园一横,又是气恼又是怜惜,叹道:“姑娘这义父也忒不近人情些,一个十岁的姑娘家,每天被逼着在黄河里游几个来回,可不是吓煞个人哩嘛,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找谁哭去?”
洛西园顶喜欢看她笑,便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不妨事的,我们学武之人皮糙肉厚,磕着碰着都是常有的。”
“至于那点小池塘,嘿嘿,我实告诉你,你可别吓到哦,妹妹我十岁那年就被我义父每日赶到黄河里游几个来回,你们宅子里这点水,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洛西园听她一口一个姑娘,连昨日称呼中带的“洛”字都一并省去了,心中愈发觉得她亲切可喜,于是抱着她的手臂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名师出高徒嘛!好姐姐,你真像我家里的一个姐姐……”
她看着翠竹,忽地想起椿芽来,心中泛酸,鼻子眼睛都红了。
翠竹忙放下手中的盒子,赶忙上前安慰:“姑娘怎么好好地又伤感了?想家的话,改明儿个让公子爷送你回去瞧瞧,若姑娘觉得我像你家中姐姐,尽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姐姐,我自当也是拿你当亲妹妹一样待的!”
洛西园喜她性子爽利又赤诚,为人谦恭却毫无卑躬奴意,当下又赶着叫了几声“好姐姐”。
翠竹亦是看着她眼圈泛酸,洛西园却只当她也是想起自己家中亲人了,并未多言询问。
“你们在聊什么体己话儿呢?姐姐妹妹地叫了半晌了,也不怕把旁人的牙酸倒啊!”
洛西园和翠竹齐齐回头,一个傲然挺立的身影,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映入眼帘,不是顾大公子却又是谁?
第117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13)()
洛西园笑了起来,平素极是宽厚文雅的一个人,竟也会有刻薄人的坏。
翠竹见是他,也不行礼,拿起地上的篮子扭头就走。
洛西园不知翠竹为何突然这样,论理来说,顾大是主,她是仆,这般悖逆,自然不合时宜,纵使顾大宽容,多少还是要吃些亏的。
“顾大哥,翠竹大约是恼了我,方才玩笑的过分了些。”
听洛西园替翠竹圆话,顾大公子笑了笑,眼神却有些伤感。
“哪里是恼了你,分明恼的人是我啊……”
顾贞观长叹了一声,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
洛西园愈发不解,心中疑惑更甚。
“罢了罢了。”
顾贞观站在石阶上,回头温言道:“今日难得天气好,陪我去垂钓可好?“
洛西园本不喜垂钓这种静坐之事,但看见顾贞观眼角的一抹郁郁不乐,却还是点了点头。
“顾大哥准备去哪里垂钓?”
“自家小池塘。”
洛西园跟着顾贞观来到眠云居的后院时,早有下人准备了钓竿、凳子等一应物品。
池塘边的小径上,竖了一块木牌,上面书着三个字“半藕渡”,遒劲中透着一丝苍凉。
洛西园问他是何意思时,顾贞观只微微一笑,道:“李清照有‘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之句,我又在这里种了一塘荷叶,所谓附庸风雅的意思罢了。”
洛西园看着水面的残荷,在和煦温暖的太阳底下摇曳,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另一副画面。
她扭头,欣喜道:“顾大哥,素闻江南鱼米水乡,莲蓬和藕,都是顶顶好吃又清雅之物,待明年这荷塘丰收之季,你能邀我来你家品尝一二吗?”
顾贞观微微扯了几下钓竿,笑道:“洛阳也有种荷的,但若论清脆爽口,还是江南更佳。明年荷花开时,我下个帖子,请你来吃全藕宴。你可别推脱山高水远,躲懒不来罢?”
洛西园眸子亮了起来,眉眼如画,动情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为了全藕宴,别说山高水远,便是刀山火海我亦绝不爽约!”
顾贞观见她神色飞扬,忽想起她今日清晨的悲愤之态,便引着她又说了许多话知心话。
二人比邻而坐,侃侃而谈,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鱼桶里仍是空空如也。
忽有一个小厮,急匆匆往半藕渡的小径上行来。
“公子、公子!”
二人齐齐回头。
那小厮喘着大气道:“了不得了!洛姑娘那位朋友醒了……”
顾贞观温言道:“慢慢说,洛姑娘的朋友醒了,怎么就了不得了?”
小厮停下脚步,猛吸了几口气:“正拿着剑在前头逼问钟叔把洛姑娘藏哪里去了!”
洛西园闻言,丢下手中鱼竿和身后的顾贞观,飞快地跑了起来。
……
庭院中,白木头依旧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立在当中,手中佩剑指着一个佝偻老者,气息虚弱脸色苍白,目中却似有怒火在燃烧。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片刻便回来,刀剑无眼,大侠可要注意分寸啊!”
一旁身着碧色裙袄的丫鬟,看着白木头手中的剑,神色忧忡,正是翠竹。
那白木头只是充耳不闻,亦不搭理她,只将怒目对着那佝偻老者。
这时,月洞门下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醒了吗?人呢?在里面?”
白木头扭头一看,一双泛着澄澈碧波的妙目正望着自己,那亭亭玉立在月洞门下有着倾城容颜的少女,不是他的宝贝“徒弟”洛西园却又是谁?
白木头握剑的手虚弱无力地垂了下来,眼中的喜悦无以复加。
翠竹忙上前搀着钟叔离开了,周围人俱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散开。
洛西园欢快地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泫然欲泣道:“木头师父,你可算醒了!”
白木头轻抚她微微颤抖的背,柔声道:“没事了。”
他忽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皱起了眉头,有些挣扎似地问道:“你……可受了委屈?”
“受委屈?受什么委屈?我好的很呀,顾大哥早早地就帮我解了毒,我就担心你中毒太深解不了,还好还好,谢天谢地,可算醒过来了!”
看洛西园神色,白木头便知自己所惧之事并未发生。
他舒怀一笑后,忽觉得洛西园方才言语中,有一个“顾大哥”的称谓格外刺耳。
他面容微冷,道:“顾先生,可是救你我性命之人?”
洛西园笑道:“是啊!顾大哥医术可了不得!”
他面容更冷了几分,道:“叫顾先生吧,不熟,无礼。”
洛西园一拍他肩膀,鄙视道:“身为洛水第一少侠的师父,你这点肚量可不够啊!什么叫不熟?救了你我二人性命,理应知恩图报,不是亲人,当胜似亲人才对啊!”
“报恩和……”
他还欲辩驳,忽而意识到前半句的意思不太寻常,于是仔细回味了一番。
“洛水……第一少侠……师父……”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突然激动地一把拉住洛西园,笑道:“你的意思是,肯做我徒弟?”
洛西园被他抱着胳膊晃的头晕狠了,便大喝一声道:“你再摇,我便后悔了!”
白木头闻言,忙一下缩回双手,害的洛西园差点一脚不稳甩出好远。
“既说出口,便永不可改。”
他笑的得意洋洋,好似在大路上走突然捡了一块稀世珍宝般。
“你是如何想通了?”他突然问。
洛西园揉揉被捏痛的胳膊,瘪了瘪了嘴道:“我那时候怕你死了,就吓你说,如果你好好地醒转来,我便做你徒弟,若你死了,我就去认一百个屠夫做师父,气活你……”
洛西园说话的语气里带了点怒意,但白木头却听的眼圈一红,静立当下半晌没有反应。
洛西园看着从来波澜不惊稳重淡泊似木头一般的人,突然红了眼圈伤感起来,一时无所适从,想知道他杵在那里想什么,结果结结巴巴地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口。
“以后,我定会好好护住你,不让你受半点伤……”
木头突然动了,却是伸手抱住了她。
如珍似宝地环在怀里,轻语呢喃,起誓般郑重万分。
洛西园心头微微柔软,感激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抬眸,却不妨看见月洞下立着一道颀长身影,头顶的凤竹影影绰绰,泻下一滩清寒,更衬得那人似孤魂般落寞冷清。
第118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14)()
一抬眸,却不妨看见月洞下立着一道颀长身影,头顶的凤竹影影绰绰,泻下一滩清寒,更衬得那人似孤魂般落寞冷清。
她一触到那满眼的孤寂和悲凉,便鬼使神差地猛然一推,将白木头从手臂中推出去老远。
白木头一惊,一回头,恰看到洛西园眸中倒影出的那人。
“顾先生?”
白木头问道,言简意赅,不便喜怒。
顾贞观早已收起眸中异色,一派温雅地走了过去。
“在下顾贞观,白先生有礼了!”
白木头亦微微欠身,道:“多谢顾先生相救我师徒,容后必当图报。”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洛西园,又道:“在下不姓白。”
顾贞观一愣,也拿眼睛去问洛西园。
洛西园尴尬一笑,道:“我这个师父,是个无名氏,你姑且和我一起叫他木头罢了。”
顾贞观略略点头,以拳捂嘴轻笑。
洛西园挠了挠头,而后长臂一挥,道:“木头师父,你还未大愈,理当多卧床休息,快回房里吧,我尚有许多话要问你,你就一直这么站着可不是个事儿!”
顾贞观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回到房中,顾贞观又命人端了碗汤药来给白木头,饮毕后,洛西园又迫着白木头歪在床上。
洛西园待他躺好后,便和顾贞观双双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木头师父,前天夜里,我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洛西园郑重问道。
白木头没说话,却拿眼睛瞟了瞟顾贞观,有些警惕的意味。
洛西园摇了摇头,道:“顾大哥是自己人,我的事,他亦都知晓了,不必忌讳。况且顾大哥是本地人,此中曲折若说出来,顾大哥兴许能帮着咱们解疑答惑。”
白木头到底心思单一,虽然那句“顾大哥是自己人”听的格外不舒服,但见洛西园坚持,便也不再多想,将自己那晚的经历一字不漏地都说了出来。
……
原来那晚,洛西园借故去找风波楼的绿蕊姑娘后,白木头便十分不自在,那些舞娘一个个地恨不得把腰都扭断了贴到他身上去。
他坐了一会,便觉浑身上下不自在,渐渐有些燥热,他起初以为是房中胭脂味道太过浓厚,闷热所致,便将那茶水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
茶水无毒,不用试,他一闻便知。
实在赏不了此间美景,他便叫那些舞娘离开。答应了洛西园,在她回来之前,他不会离开这个房间,所以即便再难受,他也一步也不能离开。
直至连呼吸都不顺畅时,他忽意识到不对劲。
待他开门欲出时,忽见一道身影,从门前飘过,身上带着隐隐地血腥味。
他没有跟过去,因为他忽然看到了脚边滚落的一颗人头,那五官样貌,正是前番他一人夜探风波楼时,捉来拷问的“出恭不利君”。
“何人?”
他问,声音仍是不惊不慌。
回应他的只有风波楼飘渺的莺歌燕语。
他忽看着那地上的人头,视线忽然模糊了起来。
心道了声不好,赶忙回房间,关起门来打坐调息。
稍稍试探,便发现了自己中毒已深,而且自己越用内功逼毒,那毒入肺腑的速度便越快。
待到先前被他轰出去的那群舞娘,忽又媚眼如丝地扭进来时,他才彻底慌了。
那些女子,仿佛不要命似地想要爬到自己身上,衣物脱了一件又一件,无论怎么恫吓,竟似毫无意识般充耳不闻。
实在无奈,他便拔剑刺伤了一名女子,大概是血溅的有些可怕,那些女子,方止住了脚步,将白木头团团围在床中间,一剑之内的距离内,做着各种丑态来引诱他。
尔后,他便听到有人进了屋子,站在门口半晌不出声。彼时,他已经神志有些不清了,眼睛视物都困难了。
起先,他以为是洛西园回来了,但再三唤了几声之后,无人应答,他便疑惑起来了。
眼睛虽看不清了,但耳朵的听力却是丝毫未损。
终于,站在门口那人开口了。
“正缺替死鬼,你们倒自己撞上门来了,可怨不得人。”
白木头握着剑,要警惕着随时可能扑上来的舞娘们,还得努力去看门口那人是谁,几欲抵抗不住,只得死死地咬住自己舌尖,鲜血浸入喉咙,方又清醒了几分。
“你是谁?我徒弟在哪里?”
白木头声嘶力竭地朝门口怒吼起来,巨大的恐惧,前所未有地席卷而来。
他第一次,有这种完全与自己师门传承相悖的情绪。
门口那人影喋喋一笑,不再开口,只听“哐当”一声,再没了那人气息。
再之后,白木头又苦撑了一会,洛西园方闯了进来。
那一刻,他心里既惊且喜,他想开口将洛西园也一并赶走,但是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力气了。
当他一看到洛西园想要施展轻功飞跃去救他时,他终是拼尽最后一口真气,怒吼着告诉了她不可使用内力。
他赌赢了,洛西园果然也中了相同的毒,虽然代价是毒入肺腑再难回天。
尔后所发生的事情一切,便是被拍昏迷了,一概情况不知。
……
洛西园听完白木头删减掉自己内心情感部分的描述后,托腮思索良久。
“这么说,你后面再没见过绿蕊姐姐?”
白木头蜷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清俊面容。
他不解道:“绿蕊?何人?”
洛西园气的一拍大腿,对这个急性不好的人无语:“就是我给你选的风波楼那个姑娘啊!我跟着她走了的那一个!”
白木头恍然大悟,接着又露出一副很恼恨的表情。
“再没见过,再也不见。”
洛西园被他这孩子气的话气笑了:“可知外面也将那姑娘的死也赖给了你!”
白木头波澜不惊:“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