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不下嫁-第6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洛西园自嘲道:“原来如此,我竟一来姑苏,便是这样轻易就扬名立万了。”
翠竹与众人被她逗的捧腹大笑,一个个东倒西歪,险些将香甜睡梦中的“小笼包”惊醒。
“姑娘,那你觉得我家大公子为人如何?”翠竹端正了身子,目光聚焦在洛西园脸上,似是想要捕捉住每一丝神情变化。
洛西园心道,绕了半天,果然还是问到了顾贞观。
她低头一笑,思忖了一会,道:“顾大哥,自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君子,我……我是粗野江湖女子,不是顾大哥良配。”
翠竹听了这个模棱两可的话,哪里肯依,她满院子布了许多眼线,今日除夕这样好的日子,终于叫她瞧出了二人端倪,又岂会轻易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翠竹转头,两下看了众人几眼。
口中忿忿道:“姑娘说的这话,你们可依?”
一个平素和翠竹要好的小丫头,忙附和起来。
“姑娘这样好,我们都觉得江右七郎之流,皆配不上姑娘。今日姑娘是客中,所以说的客气。若非要推演起来,到底还是我家大公子配不上姑娘。”
“我家大公子到底娶过一次妻,先夫人虽去了,到底是续娶,着实是委屈了姑娘。”
小丫头口齿伶俐,一说话,神情便跟着变化,起先还神采奕奕,到了后面说到顾贞观丧妻一事,脸上神色转而哀伤,竟叫别人看了也不觉跟着伤心。
翠竹暗自打量了洛西园一眼,继续道:“小丫头口没遮拦,原是我问的唐突,到底为难姑娘了。”
洛西园见翠竹也唉声叹气起来,顿时语塞,抓耳挠腮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一旁嗑瓜子的周梅,清了清嗓子。
她身侧的小丫头忙递了杯热茶到她跟前,她轻呷一口,明前碧螺春果然清甜润喉,一下子便觉的嗓子舒服了许多。
“要我说呀,顾大公子对姑娘是真好!我冷眼旁观着,竟比白大侠还要细致妥帖,易得黄金婿,难得有情郎,姑娘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周梅在眠云居与众人厮混了几天,见府中上下,无论何人,都是一团和气,彼此尊重,心里便十分喜欢。
其中又与翠竹格外要好,两人经常挤在一处,唧唧呱呱不知说些什么,还直接呼以姐姐妹妹,直如亲姊妹一般不分彼此。
所以,她这两日,竟也跟着翠竹一样,改了“少主”这一称呼,唤起洛西园“姑娘”来。
洛西园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当着这么多人面,又飞红了两颊。
她轻啐了一口,道:“一般的也是未出阁的姑娘,比我还知诗书明礼仪,怎地说出这等话来!”
周梅却不理会她的轻责,佯装叹起气来。
“姑娘不知,那日在龙尾亭,我们被华山派围攻,有多凶险!”
听到周梅提起龙尾亭和华山派,洛西园心里猛一咯噔,似是被厉刺划过。
那日龙尾亭,正是她被李策风用君子剑刺伤心肺之时。
自那次被顾贞观救回后,她便再不去提及那日的事情。众人见她不问,也都没有主动提及。
这回,听周梅话里有话,便吸着嗓子,问道:“难不成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周梅又喝了一口清茶,定了定心神。
“姑娘那日先是被蝎子毒伤,后又被华山弟子用剑刺伤,两重重伤下,情绪激动,便晕了过去。”
“顾大公子冒死赶到时,姑娘就不能睁眼了,顾大公子见姑娘伤的这样重,心疼不已,亲自抱了姑娘上马。”
洛西园低头,想起这一节,对顾贞观的感激愈甚,口中却犹自道:“这些,我自然知道。”
周梅忽地坐直了身子,扬声道:“不,姑娘你并不知道。”
“顾大公子抱着你上马后,华山弟子中有人直了一把飞剑过来,我拦护不及,那剑便生生刺进了顾大公子的后背。倘或离得近一些,抑或是掷剑之人,力道再沉猛些,那顾大公子就会被穿胸而过。”
洛西园大惊!
“是谁掷剑?为何无人告诉我这一节事情??”
周梅叹了一口气,方缓缓道:“这也正是顾大公子重情重义的地方!”
“那日他背后刺进去的剑,很深,纵马颠簸了好一阵子,那剑方掉下来……”
洛西园闻言,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望着周梅,勃然大怒:“糊涂!怎地不知停下来先处理好伤口?”
周梅垂首,神色歉然,语气不由地低缓了许多。
“那日,我也问过顾大公子,只是他一心担忧你的伤势,所以咬牙忍住,一刻也没有停留。那日,我也并不知道,枯叶堂的顾大公子,竟然是个半点儿武功都没有的文人……”
第157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53)()
洛西园脸色铁青,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翠竹姐姐,你方才送去的是给顾大哥喝的汤药吧?”
她望着翠竹,眸中尽是愧疚之色。
这些时日,她还只当他是有意疏远她,所以总躲在屋子闷着自己。
翠竹点了点头,笑道:“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洛西园却有些动气,轻哼了一声,舒缓了一下僵直的身子。
“我倒是个傻子,被你们一个个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周梅见她动了气,忙替翠竹周全道:“怨不得我们不说,顾大公子嘱咐过,此事不许我们多舌告诉姑娘,他怕姑娘心里过意不去,只让你安心养伤便是了。”
周梅见她怔怔的,和翠竹打了个眼色,叹了口气,继续道:“真真顾大公子这样的人品,打着灯笼都难找到了,依我看,姑娘倒是好好考虑考虑,世上这样的男子,再难找出第二个来了。”
翠竹和周梅两个是早串通好的,一心想撮合洛西园与顾贞观两个,所以一见周梅递眼色就准备好了说辞。
“却不是我说大话,我家公子虽娶过一房太太,但天底下像他这般重情重义知冷知热的人,实是难找了。况且先前的大奶奶,已故去六年之久了,亦无所出,所以也不必有多余的挂碍。”
翠竹打量着洛西园神情,又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似姑娘这样的人品性情,去给人续弦,确实是太委屈了姑娘……”
洛西园见她们二人一唱一和,心里恍然大悟,知道这是她们事先商榷好了的。
她们先陈情,后说理,最后再激将一通,端的是进退有度,十分讲究有章法。
洛西园心道,好险,差点被她们绕进去了。
“你不是天机阁的么?怎么,你们找到我,就没有什么要我做的大事?”
洛西园看着周梅,暗暗好笑,这个一向看似沉稳老练的丫头,一踏进这眠云居就被翠竹拐带得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出身。
周梅果然好似想起什么重大事情一般,怔愕半晌。
翠竹见“同袍”有些退却的阵仗,不由的急了起来。
这可是她“筹谋”了许久的大事,势必要成功才行。
“姑娘不必训斥阿梅,她不过是可怜我家公子一片痴心,是个难得的老实人罢了。我知道姑娘是待飞的的凤凰,迟早是要飞离我家的,不过还是妄想着试一试,看能否成全了公子的一片心……”
翠竹掏出了帕子,惭愧低头,说到最末一句,似是动了真情,竟真的蹦出了眼泪。
洛西园见不得女孩子掉泪,慌忙递帕子过去,口中焦急劝道:“有话好好说,大年下的,什么至当哭的?都是我的不是,我给翠竹姐姐赔不是了。”
翠竹本是想到这桩好姻缘,眼看着就要没戏了,一时伤感触动了真情,所以才一时没忍住滴了几滴泪下来。
但没想到,满身侠气的洛姑娘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这般见不得女子落泪,她便不禁一喜,计上心来。
她坐在洛西园对面,炕桌挡住了腿下的视线。
她悄悄地朝自己腿上拧了一下,力道之狠,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那脸上的泪水,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来。
洛西园见此情状,不由地慌了手脚,哪里还注意到她桌子底下的小动作。
“好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快别哭了。”
洛西园左劝右劝,怎么都止不住翠竹脸上不断涌出的眼泪,最后只好懊恼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哪里就看的出,顾大哥对我有一片痴心?平素他对他人也是这般侠肝义胆。”
她有些气闷,被逼到死角,不得不说出心底里的顾虑。
“就算我有意,顾大哥也未必真能看上我,只怕你们是白操了这份心。”
翠竹一听,大喜过望,眼泪一下子便收住了。
“姑娘既是有心,我们便不会白操了这份心。我家公子虽自诩天下潇洒不羁第一人,这些年连个姨娘都没有,但心底里还是盼着能有一个知心人,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她顾不上抹脸上残留都泪珠,挪了挪腿,往洛西园跟前凑了凑。
“公子对姑娘的真心,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信你问问她们?”
翠竹此言一出,四周所有人便都纷纷点头,一脸认真。
“姑娘身在此山中,所以才迷惑了,我们却是旁观者清。公子待姑娘呀,可真真是情真意切,再无半分虚假。只不过,他自以为续弦的身份,着实委屈了姑娘,所以宁可自己煎熬着也不想为难姑娘。”
翠竹这一番话,说的着实动人,众人也都跟着不住地点头赞同。
洛西园却忽地想起以往翠竹对顾贞观的种种“嫌弃”,譬如上回花园里迎面走来她都不肯和顾贞观打招呼,不得已说了两句便甩脸子走了,譬如今晚除夕夜宴,顾贞观提议行酒令,便是翠竹毫不留情面地驳了他。
但是在顾贞观的终身大事上头,翠竹却如此尽心尽力,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没想到,翠竹姐姐,竟这样为顾大哥打算。”
洛西园望着翠竹,抿嘴一笑,眼中打趣意味深厚。
翠竹亦是个玻璃心肝,洛西园一开口,她便猜到了话外之意。
“往常每每有人替公子物色妻子,公子总是不听劝,一拖再拖,总没个影,我们做下人的自然着急。我素来脾气不好,有什么就全都挂在脸上,倒叫姑娘疑惑了。”
“只是姑娘,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儿,我也好吃个定心丸,公子那里你不用担心,他待姑娘自不必说,阿梅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去找那天在龙尾亭的人打听打听,他只是轴在自己的执念里,很快便会想通了。”
翠竹一串话,如炮仗般噼里啪啦,脆生生震的洛西园心里动荡不安。
顾贞观的心意,真的如翠竹所说那样吗?周梅等人的观察是否真的准确吗?
她心里惴惴不安,疑惑了一遍又一遍。
可她知道,自己对顾贞观不同于他人的欢喜,已经落地生根了。
烦恼亦是同根生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犹豫了半晌,终于抬头道:“对于顾大哥,我自是欢喜的,只是姻缘一事,不可勉强。顾大哥这般品性,我实是愿意先剖心露迹,但一切还是要看缘分吧。”
第158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54)()
洛西园说完这番话时,举止仍是落落大方,脸颊却如艳丽的霞光般红了个透。
翠竹听完这两句话,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跳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滚回了原地。
“阿弥陀佛,天可怜见,我素日吃斋念佛,可算是没白用功。”
翠竹喜不自禁,双手合十,连念了几声佛,笑的眉眼弯弯。
周梅、奶娘和一众小丫头也都欢喜着笑了起来,不是取笑,而是真心实意地高兴。
正当众人乐不可支时,突然门口有人掀起了厚重的帘子。
却是一个小丫头探着脑袋,走了进来。
“姐姐们好生热闹啊!”
小丫头一面笑,一面往洛西园坐的方向走来。
翠竹瞄了一眼窗外,便笑向那丫头问道:“可是公子派你来的?”
小丫头似是狠吃惊,拍手奇道:“翠竹姐姐可真是神机妙算!正是公子派我来的。”
翠竹神色有些得意,理了理裙摆。
“闲话休扯,快说公子有何事。”
那丫头抿嘴一笑,忙扭头向洛西园道:“公子说,三更天了,如果姑娘有兴致,可以到前院来,看小厮们放炮仗。”
她此言一出,洛西园倒还没反应,翠竹便突然站起来,拔腿就要往地下走,却不妨腿上被掐的地方一阵吃痛,一个趔趄,生生摔倒在地。
她揉着腿,仍仰头向围着炉子吃点心的丫头喊道:“快别吃了,赶紧着去我屋里把我给姑娘裁制的新衣,还有前日在锦绣阁买的那件紫貂大氅一并拿过来!”
两个丫头一听,唬得赶紧站起来,刚到嘴的点心紧着咽下去,哽得直翻白眼。
待两个丫头旋风似地跑出门去时,翠竹被扶着站了起来,她突然又高声喊了起来:“你们好生拿来,沾了脏东西,仔细我锤你们!”
窗外的两个丫头听了这声儿,吓得一哆嗦,一边跑一边喊:“知道了,翠竹姐姐!”
屋里面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说道,翠竹身为公子的狗头军师,果然极是称职。
倒是惹得洛西园臊的不行,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那俩丫头便捧着衣裳回来了。
抖搂开来,除了一件华贵的紫貂大氅,还有一套粉色袄裙。
两个丫头替洛西园换上衣服,翠竹又亲自替她梳了头,头上簪了一只金灿灿轻盈盈的步摇,耳上也佩一对明亮夺目的东珠。
众人一瞧这通身的娇艳华美,都禁不住赞赏了一番。
洛西园红脸疑惑道:“如此打扮,是不是太过招摇刻意了些?”
翠竹十分满意地看着她,点头笑道:“姑娘这般花容月貌,不这样打扮,倒真真是暴殄天物!”
周梅推搡了一下她的胳膊,佯怒道:“你这词用的也忒过分!”
“行了行了,你现在又作出这幅样子来,给谁瞧?”
洛西园瞪了周梅一眼,转身便往门外走。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立即将一把竹柄油纸伞递到了她手中。
走至门口时,她身影忽地一顿,扭转身来,朝着屋里众人摊开双袖。
“你们瞧着,我这身打扮,可是真的好看么?”
众人看着她这回眸一笑,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除了默默欣赏这画中仙子一般的容貌气度,就只知道不住地含笑点头回应。
洛西园见众人一致首肯,便放下心来,满怀欣喜地撑伞离开了小院。
她住的小院,离正堂的前院,不算太远,数百步便到了。
但这一回,她却觉得这条路,前所未有的长,心中越急切,脚下的步子却是越慢。
这种煎熬忐忑又欣喜若狂的情绪,便是戏文中所说的“情不知所起”么?
她细细回味着方才周梅和翠竹的对话,知道她们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顾贞观在龙尾亭一役中的情状,应当是没有半分掺假。
她想象着顾贞观当时身负重伤,强行抱着自己逃离的情形,不觉心中一暖。
他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却冒死救下自己,事后不仅替自己指责教训了华山弟子一番,还嘱咐众人隐瞒他为救她受伤的事实,为的只是不让她心生愧疚,为的只是能让她安心养伤……
穿过长廊,再一转弯,便到了前院。她已经听到小厮们在远处叫唤的声音,兴奋而又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