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风过耳-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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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里完全没感觉也是不可能的，但是顾唯比较想得开，身处在这个位置，承受的压力自然不会小，她早有准备。
晚上她又留在办公室里加班，拿出了之前在渤海湾做过的一个方案，当时宋知霖是总设计，她是他的助理，渤海的项目讲实话资方有些急功近利，一直在赶工，偏偏最复杂的阶段都安排在幼鱼发育期，对海洋生态是有不小的影响的。
连宋知霖都提议事后做出弥补，设计鱼类增殖放流站，来增加鱼类数量，设计图都出来了，没想到最后阶段被财务部门否决了。
这是许多企业面临的一个抉择。
生态补偿和规避经济损失，多数会选择后者。
梁云川临走的时候猜到顾唯还在，就去了一趟她的办公室，正好看到了她桌面上放的材料，拿起来看了看问到：“这个增殖放流站是你设计的？”
“是之前项目里的成品，不过没有建成，投资商临时改变主意了。”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也在想这个问题，这样吧，你先拟一个放流站的草图给我，我让人估计预算，等齐总回来一起询问他的意见。”
顾唯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你不仅赞成施工工时近期缩减，还要再建造鱼类增殖放流站？”
梁云川点头：“我正有此意。”
她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今天在洗手间里听到的那两个人的说话内容，斟酌着开口：“梁总，你有这样的想法，不会是因为我吧？”
他似笑非笑：“有可能啊。我一向尊重你的决定，你想做的事，我总是支持的。”
她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原来我还有本事左右老板的想法，真是折煞我了。”
“开玩笑的，顾唯，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个环保主义者，虽然我的角色特殊，需要管理这项工程，但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还是希望轻舟集团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
顾唯有些担心：“可于总那里，一定很不乐意，今早我压根儿不敢在会上提及建设放流站的事情，就连说了一句支持缩短工作时间他都对我意见很大了，要是再提要求，保不准会起内讧。”
“老于人不坏，就是职业习惯改不了。等集团总部下了指令，他绝对会服从的，放心吧。”
“骑士集团那边呢？”
梁云川轻叹了一口气：“这是最麻烦的，我有信心可以说服我的父亲赞成这样的做法，齐总那里不好说。他是红月投资人，非常精明，多花钱的买卖，不一定愿意。”
她用手托着下巴，也发愁了起来。
梁云川看到她的样子有点儿好笑：“别想太多了，大不了我就尽量劝说齐总同意施工时间减少，放流站他实在不肯投资的话，我们轻舟可以自己出钱。跟项目本身几十个亿的巨额相比，它不过是冰山一角。”
顾唯也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开口：“你知道吗，其实今早我听到有人私下议论，说你很偏袒我。”
“是吗？”他低头看着她：“谁的眼神那么好，这都看得出来，我以为不明显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颇为无奈：“我听了不免有些愧疚的。他们那么说你，感觉像是在说一个昏君被宠妃迷惑，乱了江山社稷。”
她的比喻让他心情大好，但他还是故作正经的说：“顾唯，我不会成为昏君，你也不是祸国媚主的宠妃。如果一定要打这样的比方，我想做一个贤主，而你，你只会是一代贤后。”
他说这话的时候，离她这样近，若不是她告诫自己，他们只是在谈论工作，她几乎就要以为他在跟自己说什么情话
这种感觉让她心乱如麻。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总能轻易地挑拨起她的情绪。她隐约察觉到某种隐秘的情愫在蔓延，却又被她不动声色地藏在了冷静的面容之下。
“回去吧。”他最后说：“不要太累了。”
齐明坤回来的那天舟山下了不小的雨，在路上，他看着窗外的海水出神。阴天密雨之中，海水能见度较低，呈现出一种暗沉与浑浊，他靠着座位点了根烟。
司机在前面问：“齐总，您是回酒店还是去公司？”
“去公司。”
他的秘书在楼下等着，见到车来了撑着伞迎过来打开车门，齐明坤问：“梁总在吗？”
“已经预约了时间，他在办公室等您。”
办公室里茶香四溢，梁云川让郝群准备了齐明坤爱喝的铁观音，他在沙发上落座，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听说你要对现在的进度作调整？”
梁云川也坐了下来：“我跟父亲谈过，他也认为我的提议可行。轻舟和骑士集团都是业内口碑为人称道的企业，我们开发风电的初衷，也是为了提供更多的清洁能源，归根究底，都是为了改变国内现有的发电格局，让绿色能源得到普及。齐总，您是我的长辈，进入这一行比我早，想来应该更有这样的情怀。”
“云川，你拿情怀这样的理由来压我，可给我扣了很大一顶帽子啊。照你这个说法，我想开口拒绝，都不好意思了。”
“您会拒绝吗？”
齐明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了话题：“我听说前两天我不在，你们开了一场各部门负责人的会，闹得不愉快。于鸿博会上还呛了顾唯，反被你给训了一通。”
“老于态度不太友好，我只是做个提醒。”
“轻舟是主要出资方，既然你和梁董都有了定夺，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多谢齐总理解。”
因为齐明坤并不总是在六横，梁云川犹豫了数秒还是说：“另外还有件事除了缩短每天的工时，我还想为当地的渔民做些事情，趁机设一个较有规模的增殖放流站，和政*府合作，惠及渔业发展。我已经让人草拟了地形图，您可以看一下。”
齐明坤放下了杯子：“云川，这是你的想法，还是设计部，或者说，是顾唯的想法？”
梁云川亲自给他添了杯茶，没有犹豫地答道：“当然是我。”
“轻舟集团不止你一个继承人，一直以来，我最看好的却只有你。我本以为你对待事情总会深思熟虑，许多方面胜过你哥哥，你父亲也同样对你寄予厚望，才会让你来盯着这么重要的项目。可这一次，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您这话说得我就不明白了。”
“巡风9号再庞大，也应该是获利的工具，如果这个工具反而成为了负担，大家都会感到很累。我说过了，缩短工时是我看在你和你父亲的面子上做出的让步，但放流站我绝不赞成。”
“没关系，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也不强求，分流站的费用会单独从轻舟的账面走。”
齐明坤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你非建不可了。云川，为了个女人这么大手笔，值不值得？”
他戳了戳面上的草图：“短短几天时间，设计部迅速地出了这么个草稿，绝不会是你临时授意的，只会是顾唯早有打算才会思路这么清晰。你可以不承认，但我门清儿得很！”
梁云川靠着沙发轻叹：“您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恐怕这会儿我说我不是为了顾唯，您也不会相信。”
“至少在她来之前，你没有这样动过这样的念头！”齐明坤拧着一张脸，沉声问道：“云川，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顾唯？”
短暂的沉默之后，梁云川慢慢说：“对，我喜欢顾唯。可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决定是出于本心，与任何人无关。我喜欢谁，和我做出的决策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对立面。”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起这句话。秦陆虽然也知道他的心意，可这一句喜欢，他从未正面承认过，没想到在齐明坤前，反倒坦坦荡荡地讲了出来。
38。我陪你一起去吧（）
大概是没有想到梁云川会毫不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齐明坤愣了一会儿才有所反应，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公司里传出的风声也不假，你果然喜欢她！”
齐明坤想到了自己的侄女，心里不免不舒服：“你知道吗，安居的皮肤很敏感，海边湿气大，她很容易得湿疹。如果是平常的情况，我是绝不希望她跟着我到这样的环境里跟进这个项目，但是这一次她坚持要一起来，原因无非就是一个。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她有多喜欢你。”
梁云川毫不闪躲地看着齐明坤：“安居她很好，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可更多的感情，我无法给与她。”
“那顾唯呢，你不是总拿工作当做挡箭牌不给安居机会，现在却又在工作中对其他的女人动了心思，还屡次为了她改变自己的工作思路，我凭什么相信你能保持客观的心态继续跟她一起共事？”
“从您的立场上，自然不会喜欢顾唯的存在，可如果因为我和安居的关系让您对设计部有偏见，是否也有失公平？”
齐明坤已经站了起来：“云川，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这个话题。这些话我不会自己告诉安居，因为我知道说了她也听不进去，她喜欢了你许多年，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从没有放弃过，还请你尽可能地善待她。”
梁云川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沉默。
在爱情里如何才算善待，再善意体己的拒绝对那个人来说都是伤害，他根本无能为力。
林凛的演唱会很快来临。
在此之前，齐安居再一次跟郝群确认了梁云川的行程，可是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很不甘心，在安居的印象里，梁云川对林凛的歌是有感情的，什么样儿的行程让他竟愿意错过这场演出。
但结果就是如此，郝群询问是否需要帮她安排坐席的时候，齐安居还是拒绝了。没有了梁云川，林凛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更深的意义。
周六当天，她去了一趟黎合那里。
本来跟黎合是约了周五的工作日见面，黎合已经找银行估算了可以出让的股权份额和预计融资的数额，想询问齐安居的意思，但是周五一早，他的女儿初初突然不舒服，可能是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黎合只好整天都陪着她在儿童医院。
黎合一见到齐安居就跟她道歉：“齐小姐，耽误你周末的时间了，真是对不起啊。本来我还想跟你约周一的，不过你说今天有时间，我当然也希望我们谈得越快越好。”
聊完了工作，齐安居问他：“初初没事吧。我感觉你也挺不容易的，孩子妈妈不在了，你不仅要兼顾着工厂的事情，还得又当爹又当妈的，一定很辛苦。”
“放心吧，只是普通的感冒，初初已经完全好了。看来是她告诉你她妈妈已经离世的。”
齐安居嗯了一声：“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初初的妈妈为什么年纪轻轻地就不在了吗，是因为生病了吗？”
“不是。”黎合轻轻摇了摇头：“她是因为见义勇为才出事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工厂接了个大单子，每天都很忙，我妻子经常要经过一条跨海的桥从家里去工厂。有一天路上她向平时一样开车出门，根据目击者的说法，她是看到了桥上站着一个人，状态不对劲一副要跳海的样子。我妻子就匆忙下车去拉他希望他能够站到更安全的位置，但是那个人剧烈反抗。”
“那是个个头很高的男人，我妻子的身材很娇小，最后竟然被他拽着一起给坠入了海里。边上有路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太快了，警方后来判断那个跳海的男人应该是有报复社会的心理，他明明可以推开她，但他却把她一起拽了下去”
齐安居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震惊的无法言语，许久才说了句：“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提及你的伤心事了，请节哀。”
“没关系。其实刚开始听到消息，我整个人都崩溃了，原本我以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们的孩子才那么小，谁能预料到这样的不幸。”
“你能振作起来，也实属万幸了。”
“很大原因是因为初初，如果没有她，我大概活不下去了。”黎合这话说起来云淡风轻，可背后所承受的一切，也只有他一人能够体会到。
齐安居快要离开的时候，黎合突然叫住她：“齐小姐，我差点忘记了，我有个合作的红酒品牌企业是这一次林凛演唱会的赞助商之一，他们的经理送了两张门票给我，我看了一下位置很不错，正好上一次听说你想去看，就想着把票送给你。”
他从包里把门票递给她，是很靠前的内场席。时间正是今晚七点半开始。
“不如你留给其他人去看吧。”
“我身边喜欢林凛的人不多，初初平时也只是听儿歌去不了这样的场合。还是你去吧。”
齐安居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难得有些悲伤：“其实本来我是很想去的。可惜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位很喜欢林凛的朋友今天有别的事情，没有接受我的邀约。只有我一个人去看演唱会也太孤单了，所以我就没有让秘书买票。”
她沉默地拒绝了那两张票，起身离开。
黎合还是送她去外面，也许是为了欢迎林凛的到来，不远处的广场上隐约传来了熟悉的旋律。
是她单曲循环了许多次的一首老歌午夜行人。
“在每一个没有你的夜晚，我开着车在隧道穿行，呼啸的风和清冷的月走走停停，我仍无法忘却你远去的身影”
这里是热热闹闹的市中心，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可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齐安居的心里蓦然升起一种荒凉，仿佛置身于一个没有人烟的绝地，仍要靠着一腔孤勇坚持下去。
她不是傻子，知道梁云川不喜欢自己。可她偏又是个傻子，始终对那个人存在幻想，哪怕他给她一个笑容，她都自我安慰，也许他会看到她的美丽。
那么多年，爱着这个人就像听林凛的歌一般，几乎成为她的习惯。
她开了车锁，手在碰到车门的时候忽然转身对黎合说：“票送给我吧。我改变主意了，趁今晚在这里，我想去听一听。”
“你一个人去吗？”
“对。”
“怎么不约其他朋友。”
“我这里没什么朋友，让同事从六横过来陪我也来不及。”
黎合想到她方才的话，她说一个人去看演唱会很孤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于是加了一句：“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吧，林凛的歌我也常听，不然这么好的票就浪费了。”
齐安居笑了起来：“也好。这样吧，你请我看演出，我请你吃饭。上车。”
活动在舟山体育馆进行，周围有不少粉丝在卖周边，路上通行不太方便，所以黎合齐安居去的比较晚，入了座之后身边几乎都已经坐满了。齐安居还开玩笑：“没想到林凛在这里的号召力还不错，我之前以为不会有这么多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尚不知晓在他们左前方的座位上，坐着梁云川和顾唯。
顾唯本来前两天为工作的事儿没少操心，差点儿都要把演唱会给忘记了，幸好梁云川替她想着。
刚才进场的时候，她路过外面的摊位，梁云川还顺便替她买了根荧光棒，顾唯拿在手里晃：“这是我第一次听他的现场，林凛虽然唱了那么多年的歌，在内地一直不算活跃，两年前他在几个一线城市开了几次，碰巧我那段时间都在外面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跟他就错过了。”
买荧光棒的时候，摊主还顺手送了一大张贴纸给她。梁云川指了指贴纸：“你要不要贴在脸上，我看好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