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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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
上官浩本想说待看完牧洛笛的表演再去,可见上官逸也投来了关怀的目光,知道他们也想尽快了解南疆那边的事情,只好应了,让身边的小厮向上官寒回了话,便与十四一道从后门离了大殿。
待他们离了大殿,牧洛笛这才松了口气,忍耐的疼痛一齐涌来,让她差点站不住,好在她用另一只脚轻轻一旋,巧妙地掩饰了过去。
眼瞧着第二曲也已舞毕,白雨茉也从牧洛笛那浑身的冷汗中看出了她隐忍的疼痛,再瞧身边的上官寒那一脸的坦然,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帝王之心,可见一斑。偏偏她身份微妙,不适宜从中调解,只得求救般地看向下座的顾尘清。
这个清华无双的左相向来最得皇上的心意,又智谋过人,若是他想要解兮儿之危,并非难事,眼下老七也不好直接开口求情,只能寄希望于他。
原本此事,顾尘清是着实不该管的,且不说他献计帝王陷白家于危机之中,此时解了白翳兮之危,也不会被感激。从另一层来说,就是今日之事,也是他当日献计之果。尽管他漏算了她受伤一事。况且,今日既是皇家的家宴,他一个外人有资格入席已是莫大恩赐,若是伸手太长,只会弄巧成拙。
尽管他对白雨茉恳求的目光视若无睹,可藏匿在袖中的双手却已紧握成拳,翩然起舞的女人不停,他也不敢松开拳头。
眼瞧着女人又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继续跳第三支舞,顾尘清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抬手端起酒盏,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忽而想起那日在梅林之中,她纤细的指尖落在酒壶上,看似轻柔却十分坚持地劝他少喝凉酒的情形,嘴角迅速勾出一丝笑意,只可惜转瞬即逝。
就在这个当口,忽然有八百里急报传来,牧洛笛立时退到了一旁,终于能够稍微喘口气。可这一放松,疼痛便逼出了她身上的森森冷汗。而上官寒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继续刁难她,只挥挥手,一边起身往裕德殿走去,一边让大家继续晚宴。
眼见上官寒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白雨茉立刻唤了真正的舞姬入殿,晚宴继续。牧洛笛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强自回到桌位上,趁大家都不曾注意之际,立马出了大殿,往秋阑殿走去。原本阿兰在殿内伺候,阿荷在殿外等候,谁知她这才跳了三支舞,竟是一个都没瞧见了。
也不知是刚才隐忍过久,还是体力当真如此不济,牧洛笛刚出了御花园竟然是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地。最后入眼的是一袭白袍,她终究没有跌落在地,而是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在意识消散之前,她所有强自构建的坚强终于垮台,随着眼角一滴泪话落,来人只听见她的一声呢喃:“求你,带我回家。”
“好,如果”
牧洛笛没有听完那人的回答,意识已彻底消散。她不知道那如果之后,藏有多少的隐忍与无奈,也不知道这一个如果,竟会让他们兜兜转转数年才终得正果。
第38章 1-恩情难还神秘人()
在满室的药香之中转醒,牧洛笛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可仍然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声音,转过屏风将她扶起,接着便有茶盏递到她的唇边。
喝下了这杯茶,她才睁开眸子,看了看周围的摆饰,再看看扶着她的阿荷,勉力勾出一个笑,戏谑道:“还能瞧见这般貌美的小丫头,看样子我还没进鬼门关呐!”
“福晋,你再说这样的浑话,奴婢可真不管你了!”阿荷声音一哽,瞪着那双哭得通红的眸子,不悦道。天知道,当他们发现她竟然在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之时,有多着急;当他们发现她就躺在秋阑殿,并且脚上已经上好药之后,又有多庆幸。
阿荷的声音不小,一时之间便引起来外间人的注意,十七当即跑进内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直接绕过屏风,冲到床边,关心问道:“七嫂,你怎么样?脚还痛不痛?你都睡了两个时辰了。”
他这一提,牧洛笛才发觉脚踝虽然绑着白纱,却并不疼,应该是用了极好的药,只得笑道:“好十七,我知道你这是关心我,可这是宫里头,不比在揽月阁,纵是你我再亲近,你也不应直接冲撞进来,若是传到父皇那里,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风雨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十七才一把蹦起,慌慌张张地又跑了出去,边跑边道:“哎呀,知道七嫂醒过来太高兴了,都忘了这事儿了。”
刚转过屏风,他便遇上了面色冷淡的上官逸,当即噤了声,出了内间。
而上官逸好歹是个挂牌夫君,自然也就没有诸多顾忌,直接转过屏风,却不想正撞上牧洛笛换衣服,立时轻咳一声背过身去。因为穿了内衫,听见阿荷向上官逸行礼时,牧洛笛倒没觉得什么。
就算平日里两人都不怎么待见彼此,可一报还一报,牧洛笛还是淡然地披上外衫,向他道谢:“虽然在大殿上你没有替我说话,不过今日还是多谢你救了我。”
站在她身后的上官逸听到这话,身子一滞,当即体会出她话中之意,眸中闪过一丝惶惑,却迅速掩去,只淡声道:“马上要到正子时了,十七他们都等着你一齐守岁呢!”
“我们这就去吧!”他既不提今日之恩,牧洛笛便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认真地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这才由阿荷搀扶着出了门。上官逸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踏进御花园,早已经处理好伤口的上官浩立马跑了过来,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瞧了个遍,见她脸上并没有隐忍疼痛的神色,这才松了口气。
牧洛笛浅浅一笑,让阿荷扶她到附近的梦回亭里坐下,这才对跟来的上官浩坦诚道:“瞧你的样子,该是知道我的状况了。不过既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十三,你也该知道,眼下我实在无暇去关心自己的事情了。”
“阿牧,白家眼下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境地,你实在不该拿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本来想要发作的十三被她抢了先,只得叹了口气,劝道,“白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会想办法的,你至少答应我往后别再这般冲动,好吗?”
知他说的是实情,牧洛笛只得忍下了满心的无力,转移了话题道:“你的伤势如何?从南疆那样的地方回来,必须让太医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瞧过了才行。”
“无碍,都是些皮外伤罢了。至于那件事,回秋阑殿再说。”十三见有小丫鬟过来传话,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话落,跟其他兄弟姐妹寒暄去了。
在这里自然是不方便说那些的,牧洛笛也不追问,当即噤了声,悄然地望着灯火通明的御花园,到处充满了欢笑,心底却觉得一片荒凉。这里的人在表面的热闹之下,又承载了多少诡谲莫测的心思呢?
因为脚伤的缘故,牧洛笛自然是留在了梦回亭。十七跟着十四在御花园里头溜达了一圈这才找到她,自然是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陪着她一同守岁。
正子时的烟火刚升入天空时,牧洛笛心里却在想,老妈和美男子此时此刻是否如往年一般,正围着火炉,打着字牌,听着春晚里的倒计时呢?不,没有她,大抵是打不了字牌了。
若她还在,或许,安易也会在她们家跨年。可惜,她不在了,那个地方,她再也回不去了。
思及此,溢满眼眶的泪水悄然滑落。
眼角余光瞧见十七正望向她这边,牧洛笛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不想,却与十四错愕的眸光相遇。分明眼角还挂着泪,她却嘴角一弯,勾出了一个悲伤的笑来。
十四眸光一动,有种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愣愣地看着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动声色地擦掉泪痕,牧洛笛这才从衣襟里掏出几个精致的荷包,分发给了几个未成年的皇家子弟。十七得了压岁钱,自然是欢喜万分,牧洛笛连劝了好几声,才将他劝去休息了。
目送着十七走远了,她这才转身望向十四,淡笑道:“十三的事情,明日逸王府再谈。现下子时已过,我也该回秋阑殿歇息了。”
太过平淡的语气,仿佛她先前泪眼婆娑的模样全是十四的幻觉一般。可他不傻,如何不知她这是在拒绝他的关心,不愿他询问她落泪的原因。
见她转身要走,十四终是没能忍住,尽管没有问她悲从何来,却还是问出了另一个他所关心的问题。他问:“七嫂,离开晚宴后,是谁救了你?”
他的问题刚出口,牧洛笛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的思维怎么突然之间跳到了那里,却还是老实答道:“我刚出御花园就晕倒了,虽然没看清,不过救了我的应该是王爷吧!”
她口中的王爷,自然是指上官逸。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十四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是眉头微蹙,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道:“既然是七哥,那就好。那七嫂,明日逸王府见。”
话落,他转身大步离去。
虽说牧洛笛跟十三和十七的关系更为亲密,也对他们更为了解。不过十四向来是个情绪外化的人,并不太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而刚才他的举动分明有些奇怪。
这倒让牧洛笛隐隐觉察到自己似乎有哪里弄错了。倘若救她的人真的是上官逸,那十四应该知道。毕竟,她还没有傻到看不出十四希望她站在上官逸这一边的想法。想来,当时她向上官逸道谢时,他微怔或许并不是因为没想到她会向他道谢,而是根本不知道她道谢的缘由。
思及此,见阿荷过来搀扶,牧洛笛浅浅一笑,却状似无意地问道:“说来这次的伤药倒是疗效奇好,出来这半日竟没有感到半点疼痛,也不知是哪位太医的妙法,你去把方子寻来,往后也算是有备无患。”
她话音刚落,阿荷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只得老实应道:“不瞒福晋,奴婢并不知道这方子出自哪位太医之手。待奴婢见到福晋时,福晋便已经包扎好了。”
“哦?那你帮我去问问王爷,王爷想必是知道的。”牧洛笛假装没怎么上心地吩咐道,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上官逸倒是狡诈,既没否认,也没承认。若是她没发现其中的枝节,认为是他救了她,算是她欠了他的人情,他自然乐见其成。纵然她发现不是他救的,那于他而言,也没半分损害。她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来。
果不其然,阿荷一脸为难道:“福晋,奴婢觉得王爷大抵也是不知道的。因为王爷他”
见她支支吾吾,有口难言的模样,牧洛笛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是追问了一句:“王爷他怎么了?”
“福晋晕倒之后失踪了半个时辰,王爷比奴婢还晚知道福晋失踪晕倒的事情。”阿荷抿了抿唇角,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眼角却还在偷偷观察自家福晋的神色。
只可惜,她看到的终究是一脸平静。
尽管心里忍不住阵阵涌起的寒意,牧洛笛的脸上却没有分毫波澜,只是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也不知是谁好心救了我,想来这份恩情是没法还了。想来当时我也只瞧见了白裳,便想当然认为那是王爷,倒是我痴念了。”
也是,那个对白翳兮向来残忍的上官逸又岂会因为担心她而提前离开晚宴,尾随其后?原本该是白翳兮最亲近的丈夫,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过路人。想到这些,牧洛笛心底发寒,甚至有些须的疼痛感。
她想,或许是白翳兮的身体至今仍然还保留着对上官逸的痴念,所以她才会想当然地认错恩人。事实上,救她的另有其人,显然那个神秘人也没打算利用这件事来向她讨人情。也或者,只是暂时不讨,却总有一天要还。尽管那一天未必会来。
“难道是祈王爷?今日他穿的白裳,并且在福晋之后也离开了大殿一会儿。”阿荷有些疑惑地嘀咕了两句,声音很小,看上去像是自言自语,实际却足以让身边之人听见。
祈王爷?牧洛笛不置可否地勾出了一个讽笑,却一言未发,安静地回到秋阑殿歇下了。她不说话,阿荷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服侍她睡下便匆匆离开了内间。
第39章 1-权宜之计暂平息()
第二天,下过早朝,牧洛笛随上官逸到裕德殿请过安,便匆匆出宫,赶回逸王府。上官浩从边疆九死一生带回来的情报,以及蛊毒之事都事关重大,是片刻也耽搁不得。
两人坐在马车里,却是无言以对。上官逸安静地看着手中的兵书,牧洛笛却将眸光落在马车之外的景色上,心思各异,都不轻松。
在宫里被神秘人所救的事情,她无需向他再追问什么;阿荷和阿兰昨晚消失时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也不想去追根究底,只能是昨夜宫宴的事抛在脑后。
更何况,目前更令她焦心的事情,是蛊毒之事和白家之危,又如何顾得上去追究身边之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真面目。
一回到揽月阁,阿来便来到跟前换了阿荷与阿兰的班。坐在炭炉前取暖的牧洛笛心想既是春节,她应当可以光明正大地回白家一趟,于是叮嘱道:“阿来,去准备礼单,过两日我要回门。”
“福晋,眼下不是回门的好时机,白家尚能自保,您看要不要缓些日子再回门?”阿来一边替她端了绣篓过来,一边却老老实实地劝道,“况且,您此时就算回到白家,也无可奈何。”
阿来的话说得直白,却字字戳进牧洛笛的心里。正如阿来所言,白家正踩在刀刃上,她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眸光落在将要完工的精美披风上,牧洛笛眸光一敛,苦笑着应道:“是吗?既如此,那就缓些日子吧!”只是不知这一缓,又会缓到何时。
自此无话。阿来陪着她安静地在揽月阁绣了一上午的披风,直到午餐过后,才接到逸心圆的小厮来报,说王爷请她过去商议王府晚宴之事。
按理,守岁在宫里守的,回到各家,自然也要在府中设宴。说白了,毕竟府里还有不少的女人,大家都是要过年的。可牧洛笛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她不管,孟连也自会操办,根本用不着上官逸请她去商议。
显然,这不过是请她去逸心圆的借口罢了。原本在自家府邸,根本用不着打这样的暗语。这也就是说,在这揽月阁里头,有上官逸防备的眼线存在。
不想去考虑他所防备的是什么人,牧洛笛只是认真地收起了绣篓,任由阿来将自己收拾妥当,然后往逸心圆去了。若是往常,多是阿荷或者阿兰在身侧伺候,这回虽是阿来跟在身后,她倒也没有费心去避讳什么。
毕竟到了逸心圆,不管是谁跟在身侧都不能进内院书房。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牧洛笛走进书房,一眼瞧见坐在大门右侧的十四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十四倒是没注意她,只是垂着眸子,把玩着右手的扳指,心思不明。
眸光转向坐在上座的上官逸。他的表情,除了面对白翳兮时流露的厌恶和愤恨之外,素来无甚波澜。此时的他也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眸光深邃,眸光却没有落在手里拿着的兵书上。
想来,白翳兮在他眼里也算得上特别了,至少能让他露出特别的表情。只不过,这份特别,却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伤心。
不过,这种时候,牧洛笛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替白翳兮去思考那些。看这两个人的状态,她便知十三带回的消息并不如人意。可十三毕竟是十三,不可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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