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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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儿,你这又是何苦?”白宇炜心疼女儿,当即是感叹连连。
言语中的关心这般诚挚,牧洛笛只觉眼眶一热,赶紧勾了一个笑,安慰道:“爹,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那个杀人都不见血的牢笼里,如今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是再好不过的了。”
女儿固执,当父亲的再了解不过。诚然,当初若不是女儿执意要嫁七王爷,他是绝不会让她进入帝王家的。如今,女儿得以脱身,倒也算不上坏事了。
这边白宇炜红了眼眶没了话,倒是白维衡拉着妹妹前前后后瞧了好一会儿,才心疼道:“瞧瞧你,身子本就弱,这一顿奔波,更是瘦得没影了。”
“往日没在外头奔波过,竟不知自己马车坐久了吐的厉害。”白宇炜这回总算是没把她再往外推了,牧洛笛总算是彻底笑了出来,甚至有了心情拿自己来打趣了。
不过,转眼看到君儿小小个站在那里,没有撒娇,没有抱怨的模样,牧洛笛的笑里头又多了些心酸。虽然是个有骨气的人都敢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种话,但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仍有那么多无辜的鲜活的人,被牵累其中。
执法社会,虽不能说就能终结犯罪行为,但至少谁犯罪谁负责,不像眼下命比草芥,一家老小无一幸免。
思及此,牧洛笛招招手,温柔道:“君儿,来姑姑这里,让姑姑好好看看你。”
虽然她本人没多少与君儿相处的经验,但在那省亲的两个月里头,至少看出了君儿在父母爷爷面前都十分乖巧,但对着这个姑姑却意外地喜欢撒娇。
或许是白翳兮本身就没大没小,牧洛笛又好说话的缘故,小孩子反而更喜欢亲近她。十七如此,君儿也是如此。
果然,听到这话,君儿立刻扑进了牧洛笛的怀里,撇撇嘴就要掉眼泪,但看到大家都在,这才糯糯地问道:“姑姑,我们要到哪里去?这些哥哥都好凶,姑姑你来了,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好孩子,你放心,姑姑会好好保护你的。但你也要答应姑姑,要勇敢,快快长大保护娘亲,好吗?”牧洛笛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叮嘱道。
但话语里的温柔都是给君儿的,眸光落到押送的将士身上却染了些冷意和傲然。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总是从一些微妙的地方去寻求内心的平衡。白家虽不至于墙倒众人推,但多年权势,留下的仇人也绝不会少。如今落难,少不得有些人,借此奚落虐待一番,好似这样就能高出白家一等了。
但他们寻求平衡的同时,却不是抱着拼命的态度去的。所以当接收到牧洛笛眸中的冷意时,却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但后退之后,却又觉羞恼,立刻就想发狠。
第67章 2 …自请同罚离京去()
被牧洛笛瞪了的几个士兵恼羞成怒,发狠地冲上了前,一把就扯过了她的头发,狠狠地就要把她的脑袋往地上掼。
“你们做什么!”白维衡本就是个暴脾气,原本他们只是目光凶狠言语不中听,为了家人也就忍了。可如今这人都直接动上手了,还无动于衷,那就不是他白维衡了。
但他再是勇猛,也架不住押送的队伍人多。此时又在休息时,一下子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手上脚上都还扣着镣铐,行动本就不便,不消片刻就被压制了下来。
这种暴虐的情绪一旦在这群士兵中撩拨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当即拳打脚踢就招呼了下来,白家一家自然是有难同当,受到的招呼都差不多。
牧洛笛也没想到自己那么一个眼神,竟然引发了那么严重的后果,当即抱紧了君儿,努力不让那些拳脚落到他的身上。
这边牧洛笛还没发火,倒是嫂子陆芜贞率先骂出了口:“你们这群畜生,只会在这种地方使用暴力,若真能耐,倒是上沙场杀几个敌人来瞧瞧。”
牧洛笛这一瞧,嫂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呀,和白翳兮能好好相处,看来也算是脾气相投了。难怪能把大哥那种糙汉子治得服服帖帖。
但眼下也实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牧洛笛当即喝道:“让你们的将军来见我,告诉他,若是不来,莫要后悔。我白家今日若在此折损一人,你们便是全体违抗先帝遗诏,今日你们对白家所为,便是他日你们自己的后果”
她的话,被狠狠的一拳打断。只不过,狂热的人虽然不少,但其中也不乏冷静的人。他们是上官寒的亲卫军,就算未必清楚为什么死刑改成流离之岛,流离之岛又改为北荒之地,但也知道上头有明确的命令,不能让人死在路上。
听到牧洛笛信誓旦旦的话语,少不得有人赶去将话传给了假装不知道这边暴动的野蒙军将领疾风。疾风比起这些手下,了解的事情自然更多,只能匆匆赶去现场。
向来骄傲自负的疾风也是一个在白家风光无两时,风头被压制到谷底的人,原就自以为自己与白维衡的将才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对白维衡,他是各种不服气的。此次白家由他押送,其中冷言冷语少不得是由他受益的。
这次事件发酵迅速,他知道得不算晚,但并没有打算制止。这种事情,不就是除掉白家很好的借口吗?大不了事后,给几个主要参与者家里头发放慰问金,然后将人处死了解。
但听到白翳兮放此豪言,显然还有后手准备。可能惹火上身的事情,他也不想去招惹,只能出面阻止了暴动,给了几个主要参与者一顿杖责就想了事。
让随队军医给了简单治疗后,疾风这才把牧洛笛带到帐中,傲然问道:“七福晋,啊,不对,你已经不是七福晋了。不知前七福晋有何赐教?”
“你是上官寒的亲信,应该知道他为何不能让白家人死在路上,又为何对我这个白家人格外开恩。白家虽然已经落没,但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白家身后看着这一切。我只是可惜,上官寒已经是强弩之末,您竟还有心思折磨白家,不去想想自己的后路。当真是忠心。”牧洛笛叹道,脸上虽还有青紫错杂的痕迹,却是一脸的淡然。
这话当然是大逆不道之言,但用她那淡然的声音表达出来,却莫名地让人相信。疾风虽然自负,但又不傻,上官寒的身体如何,越是亲信,知道得就越是清楚。听到她笃定的话语,也不免心惊。
见他不语,牧洛笛继续劝道:“疾将军,您不妨放放耐心,对白家宽容些,莫要急着让自己跟白家同归于尽呀。毕竟十四爷和十七爷那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上官寒最喜欢这两个儿子,如果说他不得不下传位诏书,那最属意的也无非就是这两个了。不过恰好,这两个跟她的交情都不算浅。疾风自然要忌惮几分,其他的白家人出事事小,但白翳兮要是出事了,这罪责自然是落到他的头上。
思及此,他少不得要发封密信回京,旁敲侧击着,请皇上下定夺了。而等着回复的几日,他也不敢再继续找白家的茬,没了他的属意,下边的人当然也不敢闹事了。
对此,牧洛笛倒是松了口气。虽然她知道十三的人就在附近,但那些人另有他用,此时若是因为这些暴力事件出了面,反倒是坏事。她冲着疾风说那些话,说到底是虚张声势,根本就没打算继续跟他们有什么来往。
这一松气,她顿时就觉得腹痛,算算日子很可能是葵水来了。好在这种时候提点小要求,疾风也不敢太过拒绝。
一行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又走了几日。一路上虽然没了疾风的刻意为难,但终究是路途辛苦,牧洛笛这葵水也不安生,来了一两日又没了影,反倒是这呕吐的毛病照旧,想来是这一路一直也没调整过来。
反倒是陆芜贞时不时瞧瞧她,是欲言又止。牧洛笛身上到处都痛着,也没心思理会那么多,只是遇上家人担忧的目光时,会出言安慰几句。
而疾风在等来答复之前,先见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见到来人,牧洛笛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十四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原本是打算叫十四的,但听上去又稍显亲昵了些,她便硬生生地接上了王爷二字。
坐在马上的上官羲眸光落到她任未消退干净的青紫伤痕上,立马染上了寒意,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哼道:“疾风,你好大胆子,竟敢纵容手下行凶。白家功勋彪炳,纵是父皇行事也要三思。你如此行事,准备让天下百姓如何想我上官家?”
几句话说得疾风是心惊肉跳,立马跪在地上,颤声道:“王爷所言极是,是下官用人不当,但主事之人,下官已经罚了”
“罚了?敢问将军,是如何罚的?将军可知,在我北军中,若有将士敢如此仗势欺人,那都是要五马分尸的。”上官羲翻身下马,眸光扫过那几个已被杖责过得士兵,更是冷漠道。他对手下将士最是疼惜,说出这话显然是动了真怒。
看到这里,牧洛笛也算是清楚了。十三为了避免嫌疑,就算知道发生过那种暴力事件,也会想出更加委婉的办法,不至于直接跑去告诉上官逸他们。十四能细致到谁是主要的肇事人都一清二楚,想必是他也派了人在暗地里保护了。
“今日起,由本王来押送白家到北荒之地,你的人跟在后头护卫就行。圣旨不出两日应该就到了。疾将军若是怀疑有诈,我们不妨等圣旨来了再上路,本王有的是时间,等得起。”上官羲挥挥手,漫不经心道。
跟随着他来的几个北军士兵立马上前把那几个肇事的士兵押了下去。这一举动无疑是宣誓领导权了。
“王爷,那些人虽有错,但也罪不至死”牧洛笛觉得处罚过重,多少还是开口劝了那么一句。虽然她心里十分不认可他们的暴力行为,但若有其他方法可以惩罚和教训的话,她也不希望以暴制暴。
“七阿兮,你不必劝我。我知你心善,但我治军有我治军的规矩,他们既然将事儿犯到我的跟前了,我若不做处置,手下人有样学样,可还了得。”上官羲眸光灼灼,却也耐心地解释了自己的理由。
他的话,她实在无法反驳。或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求情不是因为有多善良,而是一种恐惧。她恐惧着这个命比草芥的时代,所以也希冀着今日我替你求情,他日有机会你也能替我求情。
至于结果,她无法控制,从始至终都是如此。虽然看起来,她算计了很多,也面对了很多。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勇敢,而是退而求其次,因为她知道最好的结果是求不得的。
倘若没有经历那场暴力对待,牧洛笛可能还意识不到恐惧这种情绪在她的心里压抑已久了。因为死而复生,又有现代智慧,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哪怕是身在诡谲的皇室中,哪怕白家形势危急。甚至面对懂得催眠和巫蛊之术的涟漪时,她都敢去冒险。
这是流在她血液里的冒险的因子在作祟,仿佛彰显了她异于常人的勇气。但现在她知道了,恐惧正是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中累积起来的,到现在已经濒临爆发了。而十四这一次的突如其来,无疑抑制住了她的恐惧爆发。
所以,牧洛笛无可辩驳,只能转回了话题:“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了吧?上官寒难道不怕你放了我们?”
谈到这个问题,上官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我求父皇撤回对你的惩罚,惹恼了父皇,所以被他赶到北荒之地去平乱,顺带押送你们罢了。”
“难道不是上官逸的计谋吗?你当真是半点争位之心都没有啊。你父皇想把东西给你,你却还一个劲个儿地往外推。”见他如此神色,牧洛笛不由勾唇反问,顿了顿又道,“但不论如何,谢谢你能来。”
眼下,他们附近都换上了十四的人,所以说这话,她倒也没有什么好防备。自请同罚,这是她的谋划,但上官逸随手一转,又用在十四身上,倒也用得适宜。让十四远离京城,在这一点上,上官寒和上官逸这父子俩又想到了一起。
结果就是十四顺顺利利地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她。对她而言,过程实在没什么意义,重要的,只是这么一个结果。
第68章 2 …明修栈道暗陈仓()
在北军的护送之下,白家这一路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原本的徒步也改成了囚车。
牧洛笛的身体不好,一路上依旧还是吃了吐。十四上官羲担心不已,倒是把全队的伙食改善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她吐的次数不少,但好歹有些东西进了肚子,脸色倒是比先前好多了。
就在十四上官羲接手押送之事的三天后,疾风就收到了京城加急送来的圣旨和密信。这几天野蒙军几乎被十四王爷整个隔离在外圈,就连他都每天只能见一次犯人,这也只是为了让他确认犯人还在的一种选择罢了。
如今得了密旨,疾风自然要有所行动,但想要单独去见白翳兮,只能去跟上官羲请示。虽然他的功夫可以躲过北军士兵,但白维衡就在白翳兮身边,不可能就这样被人摸近却毫无察觉。既如此,他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找人。
虽然上官羲在这只押送队伍中有绝对话语权,但也不是想如何就如何。尽管那日七嫂问他是不是七哥的计谋时,他并没有给出答复。但事情就是如此,当他得到七嫂被打的消息时,气愤不已地跑去告诉了七哥,结果就是七哥让他带着北军暂时离京,以对不备之需。
至于他会选择北荒之地,一是因为当地有人犯乱需要派军镇压,二是为了能保证白家平平安安到达北荒之地。如今,父皇的意思很明确了,他会同意,又何尝不是希望他能有北军和白家傍身,以期突发状况时,他有翻本的资本。
虽然十四也明白父皇的用心,但他从小就自认自己并不是当皇帝的料,相比起来七哥无论是谋略还是手段,甚至个性都比其他兄弟更适合执掌一个国家。况且,七哥的母妃是为了保护他才丧命的,纵使父皇如何期望他能继承皇位,他都绝不可能背叛七哥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法,他也无需告诉旁人,只是做事多了些分寸,至少不要让五哥他们有话柄,先转手来对付他。
此时,听说疾风有事要单独找七嫂谈谈,他也没有拒绝。毕竟,有他在,疾风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就谋害了她,倒也不必担心。
倒是牧洛笛听说疾风有事要谈时,有些意外。她想,他们目前应该没什么需要谈的事情才是。十四接手了押送事宜,那上官寒自然是不打算在路上动手了,更何况他自己那边都还乱糟糟的,又不是真跟白家不共戴天,不至于拼着老命也要干掉白家。
原本疾风还想先客套两句,但又觉得跟她也没什么好客套的,就开门见山地问道:“皇上皇后疼惜你身子弱,不想让你流放到北荒之地,想要换个地方。不过,你也知道,在十四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没了你的踪迹,王爷少不得要向皇上讨说法的。”
或许是跟上官寒的交涉多了,牧洛笛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觉得他突发善心必然是要作妖,随口就反问道:“哦?那不知皇上是否也疼惜我嫂子一介女流,我侄儿尚且年幼,我父亲年老体弱,我大哥伤痕累累呢?”
说起来她也实在想不通,这天子是一言九鼎的,怎么到了上官寒这里,就一下一个变呢?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疾风耐着性子解释道:“皇上同意你和你的嫂侄换个地方,但有两点要求,也请姑娘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