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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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这事儿还只有十三和上官逸知道,他就是再着急,也没法全盘说出来。他可还没忘记阿牧说玉石俱焚时那决绝的表情。
十四虽然清楚十三哥会如此必有原因,他也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倔强所要承受的风险,但他早在告别父皇,脱离家族之时,就已经下好了决心。
“十三哥,若真要到了那一天,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让我与七哥刀剑相向,我也会做的,这就是我的觉悟。”
这种决心,他不想改变,也不会改变。若这份决心可以轻易被动摇,那他当初那种舍弃一切的豪迈就只能沦为毫无意义的笑柄。
十四很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做的那个决定,所以早就反反复复想过好多遍各种各样可能面临的状况。或许下决定时,他也只是想这么做,并不能确信自己就能不食言。
但他清楚,最后促使他下定决心的,不过是因为无论哪一种状况都没有永远见不到她这样的状况让他觉得痛苦罢了。
第88章 3 …雨天滑倒羊水破()
兄弟俩这么犟下去也没个结果,但既然十四已经有了那样的觉悟,十三也没法继续勉强。总不能把人敲晕了带回去绑起来吧?只要十四双脚还能走,就没人拦得住他回到这里。如此,自然是强求不得了。
这种时候,十三也不方便主动去看牧洛笛,毕竟他和十四不一样,他到底是个王爷,这次出来又是带了任务的。他的行踪有心人想要查,又怎么会查不到呢?更何况,牧洛笛这段日子一直没有给他传过消息,也就意味着她不并认为现在是适合再会的时机。
为了不给牧洛笛带去更多的麻烦,十三只能按捺住了亲眼确认她安好的念头,一再叮嘱十四务必要注意隐藏行踪,绣坊最好也交给手下人处理,让别人当这面上的话事人,总之把所有的线索都处理干净些。
反复念叨了几遍,十三总算确认了再没有什么注意事项遗漏。他那每每要上马了又回过头来再叮嘱两句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雷厉风行。
十三犹豫不决地上了马,又忍不住向这个弟弟施加点压力道:“你可别让她受委屈了,否则我绑不住你,但还是可以带走她的。”
“行了,十三哥,对她的事情,我上心的程度不比任何人差。你就放心地走吧!我肯定会待她很好的。不过,五哥的事情,就拜托了。”十四先前还怕哥哥态度过于强势,所以耐着性子听着各种叮嘱。但反复听同样的事情,他的脾气又怎么受得了。
十四的好耐心,几乎全都给了牧洛笛。对其他人,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耐性。而且,听着十三这么叮嘱,就像是他把人托付给了十四一样。这种感觉又让十四心里头忍不住发酸。
不过十四到底还是没像先前那样非要去比较一下谁跟她更亲近的问题,所以语气还算不错,态度也比较诚恳,不像是随口说出那些话的样子。
十三姑且算是放了心,上了马,趁着雨势渐小,匆匆往西南国界的方向去了。其实撇开上官家与她之间的各种纠葛不谈,他是很期待阿牧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哪怕那孩子当真是顾尘清的血脉,毕竟他很清楚那对阿牧来说意味着什么。
人之所以为人,正因为与世界与他人有所联系,当然其中最直观的联系就是七情六欲。若隔断了这种联系,那人大抵也离成仙不远了。
他曾告诉过阿牧,她有他便永远不只是一缕孤魂。但与此同时,十三也很清楚,这世上最能真切感受到的联系莫过于血脉相传。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实实在在是她辛苦地怀胎十月生下的,这个孩子就是阿牧确信自己生存于世的证明。
说实在的,倘若十四真能说到做到的话,他反倒不希望孩子是七哥的。他不想将来有一日若孩子知道了生父的身份,会误会十四和阿牧。
不过,十三这是边赶路边想东想西地想了挺多。可要说世事是变幻莫测的呢?
送走了十三,十四也有些坐不住了,一下子想着上次送的柴火是不是用完了,一下子又想着牧洛笛双脚浮肿和爱抽筋的事儿。
十四这越想下去,就越觉得自己要是现在不赶回去,牧洛笛肯定又有什么毛病了。他又哪里还呆得住,批了蓑衣,戴了斗笠,便二话不说上马回家。
虽然平时牧洛笛没少因为十四的过于担心而戏谑于他,但这一回却又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样。此时此刻狼狈地滚在泥泞里的牧洛笛在心里头是千般万般呼喊着十四,自己早已经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她当真是足够小心了。但干柴存在后院的废仓库里头,先前十四送来的柴火已经用完了,要做饭就必须得去废仓库拿干柴,所以只能撑了伞小心翼翼地往废仓库那边摸去。毕竟,就算天上下冰雹她也得吃饭呐!
废仓库那边牧洛笛平常去的就少,那些暂时不打算阅读的书也都存在里头,干燥当然是很必要的。平时她来的时候也没想这门前磕进地里头的几块大石竟然碰到雨水会滑成这样。她本就身子笨重,一下子崴脚失衡就只能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了。
等摔倒在地的痛感过去之后,牧洛笛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自己手肘也疼,肚子也疼,脚踝也疼,折腾了两下,怎么也没能折腾起来,只能可怜兮兮地倒在这地上,被雨淋着。
对于冒险经验丰富的牧洛笛来说,并不是没有一身惨状的时候,但从她变成白翳兮生活在这个世界开始,再落魄也不过于此了。
不一样,那些都不一样。现在的她并不是只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在遭这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牧洛笛瞬间就陷入了不知所措地地步。
牧洛笛是什么样的胆色,不管手里头有没有筹码都敢跟当皇帝的交涉,面对暴行心里恐惧却还能理智地去谈判。过去一年多,她也算是历尽艰辛了,什么样的困难没有面对过?可她又何时这样手足无措,半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隐约觉得腹下有热流,牧洛笛是心惊胆战,惊慌失措到眼泪混着雨水啪啪地往地上掉,口中下意识地喊道:“十四!十四!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
话越到后头越没了声息,大约就连她自己也不是那么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无助地祈求着能有人来,救救她和孩子。
也不知到底喊了多久,等十四到家发现她的时候,人都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
见到她这个样子,十四心里头是又急又痛,自然也顾不上避嫌,直接将人抱起送回了屋,取了一条棉被裹上了,又惦记着她还是一身湿的,连忙叫了两声:“阿笛,你醒醒!阿笛!你要把湿衣服换下来,否则会着凉的。”
被裹进被子里头却还不住颤抖的牧洛笛动了动十分苍白的嘴皮子,显然说了些什么。但十四听不清,只能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这才恍惚听到她在呢喃:“十四救救我的孩”
闻言,十四瞬间就红了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这也太讽刺了,他才刚向十三哥保证过会让她幸福,结果呢?结果就是把人看成这样了。
纵是如此,她仍在在呼唤他呀!这种时候她想要求助的人,想要依靠的人,不是白家人,不是七哥,也不是十三哥或十七弟,而是他上官羲。
这种感觉,简直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实在是恨,恨自己为什么要和她吵架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他实在是痛,心痛自己想要细心呵护一辈子的女人竟然落得这般可怜;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今天回来了,否则可能见到的就是一尸两命了;他还有些小喜悦,因为她想要他,她需要他;可为着自己的这点小喜悦,他又觉得不耻。
所有的想法都堵在他心上,别说牧洛笛神思恍惚了,就连他都觉得快喘不上气了。但她的意识已经到了游离状态了,他哪里还有工夫去理会那些复杂的心理,一心只想着怎么让她好受一点了。
“阿笛,我知道你现在意识不清楚,但事急从权,我要帮你脱下湿衣裳,你放心,我会闭上眼睛的,也会对你负责的。”十四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很快就有了决定。
话虽如此,可牧洛笛的意识还没回笼,又哪能给他回应。
瞧她还迷糊着,十四也不再多说什么,在被子里头摸索到她的领口,就转开了头,摸索着把她的湿衣裳脱下。她身子重,少不得还要翻动一下才能完全脱下来。
就在十四忙着翻动的时候,牧洛笛突然从被子里拽住了他的手,恍惚道:“十四,是你回来了?你当真回来了,还是我在做梦?”
闻言,十四下意识回过头来,对上的却是牧洛笛稍稍清明了一些的双眸。他连忙垂下眸子,解释道:“刚才是你迷糊着,我要帮你把湿衣服换下来才动手的,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
十四的话是被牧洛笛突然间过于用力的抓手臂的举动打断的,用力得连她的指甲都刻进了他的皮肉里。这种异常,哪里还容他慢慢悠悠地解释这种事情?
他再抬眸,见到的却是牧洛笛痛得扭曲到了一起的五官,忍不住反手握了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哪里痛吗?你换了干净衣裳好好歇着,我去找大夫”
“可能要来不及找大夫了,去、去村里头找稳婆我可能是嗯要生了”牧洛笛深呼吸了一口,总算忍着痛说出了情况。
她先前的感觉果然没有错,那就是羊水破了。现在的情况由得不她慢悠悠地规划着要找哪个大夫哪个稳婆了,这种时代的医疗条件,要是顺产不下来,那估计就只有一尸两命的份了。
那一瞬间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一团的疼痛感,让她这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住。难怪都说生孩子是痛感的最高级别,虽说当孩子的不能选择出身是有些无奈,但当母亲的若是不曾期待过孩子的到来,又怎么能忍受得住这样的痛呢?
听到这情况,十四也是有些懵了,当即站了起来准备出门去附近的玲珑村找稳婆,可转头又怕她自己待在这里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如此踌躇了好一会儿,十四才决定还是优先找稳婆的事情。虽然他跟着她一起读过些女子孕事的书籍,但毕竟只是纸上谈兵,也没到能给她接生的地步。
十四出门后,牧洛笛又痛了一阵,这回没了胳膊抓,她只能抓紧了裹在身上的棉被。先前她痛得神思恍惚,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裳被脱下来了,也没听清十四在解释什么。
这一下子她倒是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外裳都被脱了,只剩下裤子和肚兜。也不知是不是痛得没刚才那一下子厉害了,她的脑袋倒是清醒了不少,可一清醒,就难免不好意思地捂脸了。
可这一捂脸,她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狼狈了。脸上随手一抹,就是一层厚泥。牧洛笛看着手上的泥,那是哭笑不得。想来这十四就对着那么一张泥脸,又如何生得出别样的心思呢?如此,她反倒害羞不起来了。况且这临产前的阵痛,也没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害羞。
不过现在问题又来了,她总不能就这样带着一身的泥泞去生孩子吧?可现在十四又不在,牧洛笛除了要忍着阵痛之外,不慎滑倒重心偏移导致歪到的脚踝,为了护住肚子而被磕破的手肘,都还痛着呢!
十四救她时外面的天色已暗,他心里头又着急抱了人就走,因为怀里的人太过冰冷,所以进屋就扯了被子裹上,帮着脱外衣时又因为扭开了头没看,反倒没有注意到她的伤势。
现在牧洛笛忍着痛抬着胳膊一瞧,得,血滋拉嚓的,还有细小的碎石头嵌着皮肉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十四当真回来了的缘故,牧洛笛此时反倒是思绪通顺了起来,想着如何把身上的问题一项一项解决了,甚至想到了十四肯定没来得及准备干柴,她是没法去拿干柴了,只能忍一忍用冷水沐浴了。
她能想这些,还是托了上一波阵痛刚痛过了,下一波没发作的缘故。每个孕妇的阵痛时间间隔、程度以及持续时间都未必相同,与其这么脏兮兮地躺在这里,等着它来,不如趁不那么痛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利索了。
况且脏兮兮的对孩子和她本身都是很危险的,别说现代的医院里头都是要各种消毒杀菌,就是古代接生用的器具都要用酒和火消毒杀菌的,她当然要慎重。哪怕没什么危险,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到时候她怕是想抱一抱自己的孩子,都不敢伸出手了。
就在牧洛笛打定了主意决定先去洗干净了,然后处理好伤口,再躺回床上时,突然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让她瞬间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昏了过去。
这种时候,牧洛笛自己是几乎没了行动能力了,只能寄希望于十四,但愿他能尽快带回稳婆。虽说牧洛笛自己也不能确定,这属于她的痛会持续多久才到生产的节点,但稳婆经验丰富,至少比她这种只看过医书,却没有什么经验的半吊子要强得多,早到总比晚到好。
不过,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牧洛笛所期望的稳婆,并没有跟着十四一起出现。
第89章 3 …求天不应生子急()
急着要找稳婆的十四第一个目标就是玲珑村,可他紧赶慢赶总算是找到稳婆的家时,却听其家里人说是中午就去了不算太远的李家村的村长家里,给村长的儿媳妇接生去了。
十四只得再去别的村子,近点的远点的,这么来来回回了几趟。可没想到,这附近所有村子的稳婆全都被请到李家村的村长家去了。
这能怎么着?十四心里头再是着急也只能乖乖再去李家村看看能否给他匀一个稳婆出来。
可惜,这李家村的村长平日里就是个十分讲究排场的人,他的儿子偏偏又生来就是个傻子,好不容易给儿子配上了这门亲事,这儿媳妇平时也没什么毛病,就是胆子特别小。这下好了,一个要面子,一个胆子小,凑到了一起。
这几天到了预产期,家里头本就安排了几个大夫和稳婆,可今儿个中午这儿媳妇一开始阵痛就呼天抢地的喊着要死啦。村长心里头着急得不行,干脆就把附近村里稳婆统统都请到了家里头,围着她前后转悠。
原本这事儿,既然人都求到家里来了,给人匀一个出来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再说那一屋子的六七个稳婆,真正要上手其实也用不上那么多。
可偏偏屋子里的产妇胆儿小,就见不得屋里头少人,一少一个她就觉得自己要死了,这一下午孩子没生出来,倒是把几个稳婆认了个全。
见村长神色间十分犹豫,十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即跪倒在地,再次恳求道:“我这辈子,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没给其他任何人下跪过。现在我给您跪下了,就只求您能分我一个稳婆。我怕再拖下去,我家娘子就”
见到这种情况,村长难免动摇了些,都要让人去请一个稳婆跟他走了。此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声喊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刘家村的稳婆不知哪儿去了,少奶奶越发哭得厉害,死活要找到人,少爷自告奋勇去找人,结果掉池子里头去了!”
得,这下子,村长只能尴尬道:“这位小哥,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家里头都是一团乱的,实在是顾不上外头的事情了。”
话落,又让下人送了客,自己则慌慌张张往后院跑去了。
被冷落在客厅里头的十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