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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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结果当然也只能他自己承担。
虽然现在看起来牧洛笛对照顾他也算是得心应手了，但照顾他时间最长的却还是十四，这些事情他堂堂一个王爷，别说自己去做，想必也没见别人做过。可这三个月，他做家务养孩子的本事是突飞猛进，做起来比牧洛笛还熟悉几分。
挤奶加工这些事情原本都是十四在睡前去拾掇好的，今天因为他累得睡着了，醒来又耽搁了那么一会儿，反倒是牧洛笛先想起了这回事。
“我去就行，你陪着缘儿吧！他见到你总是最开心的。”十四连忙劝道。这种事情一开始上手的难度，他自己体会过，所以有个能干活的就够了，他的阿笛还是不要去做那种事情了。
牧洛笛朝窗外的茫茫夜色看了一眼，回头笑着提议道：“反正缘儿现在也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如我抱着他去看你挤羊奶，如何？”
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十四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应了，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仔仔细细地给母子俩照着路。到了后院特意圈出的羊圈，他点了灯，又搬了小板凳放到一边，这才放心地去挤奶了。
虽然平时十四和牧洛笛都会抱着牧惜缘到院子玩，但后院杂乱倒是没有来过。这也是牧惜缘头一回看到喂养了他的“羊妈妈”，所以他特别有兴趣，伸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要摸羊。
牧洛笛抱着他走近了些，为了让他能近距离看看，还特意蹲了下去。结果也不知是这“羊妈妈”因为挤奶被人围观了有些害羞还是牧惜缘的小手乱挥打到了它什么地方，平时尚算温顺的它突然就高高跃起。
被奶山羊突然的举动吓到，牧洛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因为蹲着的缘故，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眼看着羊妈妈的双蹄就要落下，吓得直接屈身死死把牧惜缘抱紧了，连目光都忘了挪开。
可那双蹄子终究没落在牧洛笛身上，也没落到牧惜缘身上，而是落到了十四的手掌上。那个瞬间，十四还跪在地上挤奶，当然没法直接抱着母子俩脱离危险区域，只能一下子飞扑上前，用双手接住了羊蹄子。
这一下可不轻，十四的掌心瞬间就多了两个血蹄印，但羊蹄子还在一时之间倒看不出来。牧洛笛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赶忙问道：“十四你还好吗？”
“看来今天这羊奶还真得你来挤了。”十四苦笑一声，把羊蹄子放到了一旁，这才应道，“不过你们母子平安，就是最好的。”
“以你的功夫，直接把羊推开不是更容易些吗？何苦这样让自己受伤呢？”看到他掌心的血蹄印，牧洛笛难免心疼道。
说到这个，十四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那可不行，这只羊可得健健康康的，我们缘儿还要靠它养活呢！再说，让孩子看到那样的场面也不好。况且，我的手就是她的指甲给磕的，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担心我了，把缘儿给我，你先给他挤奶吧。”
听到这样的理由，牧洛笛忍不住红了眼眶，一边抱着儿子站起身来，一边噙着眼泪道：“这种时候还说什么不要担心，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要更珍惜自己才行啊。你要是出了事情，我和缘儿要怎么办？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处理你的伤口。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我都能做得来的。”
这种时候，十四优先考虑的还是缘儿。以前的他，冲动起来别说把羊推开，就是直接宰了也极有可能。可现在，他为了她和缘儿，不再冲动起来就不顾一切。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最能体现人的本心。他是真的把缘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在拼命保护着爱惜着。
见她话才说完，人已经往回走了，十四只好提了灯笼赶紧跟上，还没回味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就先解释道：“我知道你厉害，我只是不想你吃苦罢了。我也想好好活着，能陪你们的时间更长些呢！”
“你的手都伤了，还提什么灯笼？月光那么亮，又不过几十步的路程，摔不着我和缘儿。这就是你要做的能同甘共苦的家人吗？”牧洛笛瞧他还惦记着给她照着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问道。
和她从吵架到冷战样样没落下的十四，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这是生气了，立刻从善如流地把灯笼灭了，往旁边一放，赖皮道：“哎呦，不行，我手疼，疼得我看不清路，我得扶着你的肩才行。”
闻言，上一秒还绷着脸的牧洛笛当场就笑出了声来。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让人既心疼又无奈，既生气又想笑的呢？
不过十四既然都这般示弱了，牧洛笛原本就是因为心疼他才生的气，这下子也没法继续气下去了，只好叹了口气，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垂了下去拉出了他的手指。倒不是她不好意思牵手，实在是怕碰到他的伤口了。
难得她那么主动，十四当即心花怒放，什么痛都丢到脑后了。况且他也没觉得有多疼，毕竟是在战场上风沙刀剑之下滚过的，这点伤在他眼里实在连小伤都算不上。只不过看着有点惨罢了，不过能换来这一刻的话，别说挨上两蹄子，就是挨上两刀那也值了。
不过，她这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吧？这一次总不会又是他理解错了吧？十四心里头这么想着，人却乖乖地被拉进了屋。
牧洛笛把牧惜缘送回摇篮床上，见他没哭也没闹，甚至乖乖地没有继续赖着她玩，想来也是受了惊吓。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感慨，真不知道这孩子不哭，是不是件好事情。
不过既然孩子没哭闹，牧洛笛也就安心地寻了药箱，去给十四处理伤口了。虽然十四的伤口清洗过后一看，确实也不算什么重伤，这让她算是放下了心。
但十四这个人，只想着别人而不考虑自己的利益这点，实在是让牧洛笛有些气恼。恐怕只有当他意识到自己也很重要，不可或缺的时候，他才会多去想想自己。
思及此，牧洛笛眸光一垂，一边认真地包扎伤口，一边淡声道：“十四，我们成亲吧！”
“什么？”十四下意识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牧洛笛。这种事情，他做梦都想不到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要知道，为了消除他们之间的距离，他花费了多大的力气。虽然方式未见得聪明，甚至有时显得笨拙，但只要能近一点再近一点，他就觉得很满足了。他一直想着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等那个能自信地开口去求得一生一世在一起的机会。
可谁能想到，她就这样淡定地坐在那儿，不需要他有什么自信开口的机会，也不需要他花费更多的时间去等待，直接就奔向了主题。
牧洛笛的眸光随着那尚未绑好的绷带飘向错愕不已的十四，忽而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明知故问道：“怎么？不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十四哪里还顾得上去分辨什么真假，去想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只能立刻点头如捣蒜地应道。
“那成亲之后，你要爱护我和缘儿，更要爱护好自己。如果你没有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打算，最好现在就拒绝我的提议。”牧洛笛将头一歪，看向他的眸光泛着温柔，语气却异常认真，甚至带了些恳求，“至少，要有不比我先死的决心。”
牧洛笛知道那种被独留于世的痛苦。她的妈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别看在她和美男子面前各种剽悍，但小时候她没少见妈妈看着爸爸的照片呆呆地掉眼泪。而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被独留于世了吗？
所以，她实在不愿再次体会了。既然决心在一起了，该说的话自然也都要说清楚的。
她的认真让十四终于不再呆滞。他倾身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回应道：“一生一世，绝不背弃，若违此心，就让老天爷罚我”
“嘘！别发毒誓，没有必要，你对自己承诺就行了。我虽如此要求你，但绝非以此困住你。若是你有其他的选择，只要是我能接受的理由，我不会怪你。”牧洛笛反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说出后面的话来。
愿望总是美好的，没有人会在恋情刚开始时就想着分开以后怎么办，牧洛笛也一样，期望的就是一世不分离。但她也知道，世事舛错，有些坚守实在太难。
就算再强硬地要求十四不能死在她之前，但生死有命，又如何能强求呢？况且她自己的身体也是半吊子，可能也没多少年好活，她也不想在那之后十四的漫长生命里都是孤独一人。如此，她就更不希望从他口中说出什么毒誓来。
在牧洛笛的心里，这个男人，不管能不能真的一生都陪着她，都值得美好的幸福的未来。
此时十四却有些固执道：“阿笛，我不需要其他选择！若你能想着一生都困住我，我会更高兴的，因为那也意味着，我也能困住你一生了。”
刚才的誓言，虽然被她打断了，但他心里已经对自己起誓了，若自己陪不了她一生一世，那就让他与她永世分离。这一生都要在思念和痛苦中煎熬地活着。
而此时此刻，十四比牧洛笛更期待着困住彼此一生，然后，从此以后，他们的眼中就只有彼此。她不再是因为感动，因为孩子，或是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理由而选择和他相守一生，就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也恰好是他。
此生有了彼此，就不算白活一场。但愿这么想的人，不只是他一个就好了。
而从此以后，不管是七哥还是十三哥又或者十七弟，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关心她保护她了。他再不是那个看着她跌倒，看着她躲在屋子里痛苦，看着她受苦，却只能顿住脚步攥紧拳头的人了。
所以，将来不管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若是想把她从他身边带走，他就敢与之拼命。
第95章 3 …访嫂巧问嫂侄意（）
虽然牧洛笛和十四算是定下婚约了，但成亲那么大的事情，当然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十四已经脱离了皇家，姑且可以算是没有需要向其交代的亲人。但牧洛笛虽然算是恢复了自己的姓名，但到底还是以白翳兮的身体存活于世的。
白家又不是没人了。她要成亲，当然也要跟白家的长辈交代。不过，虽然远在北荒之地的白家父子让人传了平安的消息过来，但那只意味着白家父子知道了牧洛笛他们住在泯镇，至于他们自己的行踪是半分没提。
眼下，牧洛笛需要报备的人就只有陆芜贞和君儿了。由于陆芜贞对上官家的人心里有怨，所以十四也一直没有正式拜访过陆芜贞。可总不能他们都要成亲了，还不好好认识一下吧？
跟十四商议过后，两人决定第二天就带着牧惜缘一起去泯镇一趟。
因为不清楚嫂子现在对十四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牧洛笛也不好贸然上去直接说成亲的事情，只好让十四先去绣坊看看。等她探过了口气，再来决定要怎么跟嫂子说这事儿。
可是临到分开时，十四又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心慌，连忙拉住了牧洛笛，问道：“若是嫂子不答应咱俩的事儿，你会反悔吗？”
他不是没见识过她对家人有多在乎，相反正是她那种为了家人而坚韧隐忍的温情一面，让他忍不住用视线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可也正因为清楚，才担心她会因此而反悔。
“我决定要做的事情，你可曾见我因为什么而动摇过？”牧洛笛轻笑一声，顿住脚步，回头反问道，“我这样固执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喜欢了。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反悔呢？”
十四蹙眉想了一会儿，确实没发现什么她决定要做的事情却中途变卦的，只好暂时接受了这个理由，自我安慰道：“说的也是，世上应该也找不出比我更想对你好的人了。就算这回不行也无妨，反正你嫁我的那一日，无论还要多久，我都等得起。”
“嗯，等嫂子和君儿更安定些，等缘儿长大一些，我们一家三口就搬到别处去，安定下来好好生活。到了那时，就算嫂子依旧反对，也管不着我们了。你觉得这样可好？”牧洛笛这回去也只有一半的信心，所以也没心思去戏谑十四，而是认真地建议道。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十四心潮涌动，却只能将她连带孩子一起拉进怀里，动情道：“阿笛，你当真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值得被任何人爱。”
对十四的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发言，牧洛笛一笑置之，安静地任他抱够了，两人才总算是分开了，一个去了陆芜贞的住处，一个去了绣坊。
等牧洛笛到时，正是要准备午饭的时间。她来时特意绕道去买了新鲜的食材，就是想着亲手做一顿饭菜。
陆芜贞正好带着君儿从私塾回来，见她来了，是又惊又喜，连忙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把人让进了屋里头。
“昨儿个君儿还说过两日要跟师傅去采药，顺便去看看你和缘儿呢，没想到你今儿就来了。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缘儿还乖吗？”陆芜贞把食材放好了，这才笑问道。
白问君对牧惜缘是特别喜欢，三天两头就想着要去看弟弟，不过这头又有娘亲希望他学好课业，那头跟师傅学医又是自己的兴趣爱好，能给他去看弟弟的机会实在不多。眼下瞧见了，干脆是拉着牧洛笛的衣襟就不撒手了。
可惜牧惜缘对这个哥哥的热情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外头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更吸引他的注意力，甚至这陌生的房间那些书架上的书都比跟这个哥哥玩看着有趣。
不过他还不会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思，牧洛笛领会不出他是怎么个意思，又见君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巴巴地看着她，自然是把他放到了美人榻上，给了他一个小木偶玩，又让君儿看着他别摔下来了，就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陆芜贞原本还有些不放心让一个孩子看着婴儿，不过看君儿一脸身负重任的认真，果然十分尽责地看着缘儿，缘儿一到美人榻的边沿立刻就被他一板一眼地搬回中间去。如此，她也就放下了心，跟着进了厨房。
“也就是你这个当娘亲的心太大了，当真丢给君儿就不管了，也不怕磕着碰着了。”陆芜贞见牧洛笛生了火又去收拾食材了，连忙上前帮忙，还不忘唠叨两句。
听到这话，牧洛笛笑着应道：“是是是，我是心大了些，不然也不至于在那样紧急的形势下生下这小东西了。不过，君儿可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小男子汉，我相信他能看好缘儿的。”
不提这话题也就罢了，既然提起来了，陆芜贞当即问道：“说起这个，你倒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前几日还好好来镇上看过大夫说还有一月有余，怎么半月不到就直接生下来了呢？”
当时情况紧急，后来牧洛笛又十分虚弱，就不想让陆芜贞他们担心，就晚了几日才让托马大爷给他们去了消息。
听到消息时陆芜贞是一头雾水。但每逢她去看牧洛笛母子，十四又总在旁边，有些事情过于私密，不好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八卦，她也就忍着一直没问。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问清楚了，她当然不会放过。
不过她想八卦到底，牧洛笛却是眸光一敛，转移了话题问道：“这月北荒可有消息传回？爹爹和大哥可都安好？流放到焦的那两个兄弟又如何了？”
“前两日已经传了消息来了，家书我看过就烧了。你让人送去的银两和衣物他们都有收到，不过爹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