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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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河里的一根枯木上捡来的,就这小袄,我看孩子怕是被丢进河里冲走了。”那衙役也是叹了口气道,“瞧这袄那么好,想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惜了”
这不是缘儿!牧洛笛哪里肯承认这样的结果,只能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坚持认为这是错觉。她做给孩子的小袄多着去了,也不是只有缘儿才有,说不定是别人的不,别的孩子也不行,说不定就只是一件小袄掉进了河里而已。
就在牧洛笛极力否认那种她最不想知道的结果时,突然一个声音如晴天霹雳般将她全身劈了个透,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只听那领头的衙役问道:“哟,这长命锁哪来的?怎么,准备好儿子的周岁礼了?瞧着像是亲手打的,你还有这手艺呢?”
第98章 3 …一病不起半命无()
小袄加上长命锁,这样的巧合让牧洛笛几乎当场就要奔溃。她想要冲上前去确认那长命锁是否就是十四特意替牧惜缘打的那把,却迈不出一步。
实在也不需要她上前去问,那个带回小袄的衙役就开口应道:“嗨!这哪是我打的,这是同那小袄一起捡的,我想着这东西挺精致的就收起来了,到时若是有人来衙门寻孩子,也能认一认不是?”
“你认识这长命锁吗?”带头的衙役见牧洛笛抱着小袄不撒手,像是有什么情况的样子,又顺带把长命锁递到她跟前问了一声。
垂眸看着那精致却十分熟悉的长命锁,牧洛笛瞬间就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些强迫自己得来的冷静,那种遇到事情还能积极转动起来的思考,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衙役们都已经搜索了一天了也没有什么结果,只得先回衙门再说。几人瞧牧洛笛这一脸呆滞的模样,也不像是能干出偷孩子这种事情的人,倒像是丢孩子的人,但她又对这长命锁没有半点反应,所以也没把她一道带回衙门了。
见衙役走了,陆芜贞这才走上前,见她石化当场,眉头一蹙劝解道:“只有那么一件小袄,一把长命锁,并不能说明什么的,你现在还不能放弃希望。就算那真的是缘儿的东西,那也不能说明他就出了什么意外,或许只是带走他的人给他换了身衣裳而已呢?”
这种时候,牧洛笛仿佛失聪了一般,分明看见嫂子在说些什么,但到底说了什么呢?她怎么什么也听不见呢?
脸上带着疑惑,牧洛笛歪了歪脑袋,越发抱紧了手里的小袄,呢喃道:“啊,小袄,缘儿的小袄。他很喜欢这件小袄的,要是把小袄弄丢了,他会伤心的。还有长命锁,那是十四特意给缘儿打的,也要拿回来”
见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疯狂,陆芜贞心惊不已,连忙就要上前扶住她。可斜刺里却伸出一条胳膊,直接将牧洛笛捞进了怀里。
“阿笛!你还有我,我还需要你啊”十四将人紧紧搂住,心痛道。
他交代完暗哨,又去绣坊让管理人转告商团的人帮忙沿途注意情况,之后就立刻赶回了陆芜贞家里头。可没想到他走时还乖乖睡在床上的人,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十四的第一个念头,是带走缘儿的人又出手把阿笛带走了。毕竟他一直就觉得这事儿跟七哥脱不了干系。虽然七哥原本是打算等事情彻底完结才将阿笛迎回京城,但说不定在知道他和阿笛之间有了私情,所以提早出手了也未可知。
所以他立刻就出门让暗探全城搜索了,绝不能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带出了泯镇。
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牧洛笛在城门口和衙役发生了冲突,陆芜贞正远远跟着。十四也算是明白过来了,阿笛想的是缘儿落到涟漪手里头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已经等不及十三哥传消息回来了,立刻就想亲自动身前往京城。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所以一心惦记着缘儿安危的阿笛干脆也没等着他再一起行动。但这种被心爱的人排除在外的感觉可真糟糕。
虽然他是一路糟心赶来城门口的,但从衙役那里听说了小袄的事情,拿回长命锁,又见到牧洛笛那完全丢了魂的样子,心里头哪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只想把人紧紧地抱住。
“十四,你送缘儿的长命锁不见了这孩子在肚子里时就历经磨难,你说他现在是在受罪还是解脱了呢?”牧洛笛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闷声道。语气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她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情绪这种东西一样,丝毫不像得知缘儿消失时那样激动。
这样的牧洛笛,让十四想要抱得更紧的双手都不敢再继续用力,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她就像琉璃一样碎掉了。十四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疯掉的样子,那样的话,他或许也很快就会跟着她一起疯掉的。
他闭了闭眸子,这才敛去眼里的疯狂,认真道:“在这里!缘儿的长命锁就在我这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能因为这两样就断定缘儿出事了。如果连你都会找回缘儿这件事情不抱希望了,那缘儿才是真的没救了。”
“你说的对,缘儿肯定没死,我们回家去等十三的消息。十三肯定会带回好消息的。”牧洛笛这才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十四,双眼毫无焦距,嘴上却平静道。
说完,她率先转身,离开了十四的怀抱,往陆芜贞的住处走去。十四疾步上前拉住了她,他是真的怕她也突然就消息了。
原本还想多劝解几句的陆芜贞只能牵着两匹马慢慢地跟在后头,心里却忍不住为这个命里有太多磨难的妹妹叹息。
她虽然因为是白家的媳妇儿也被一并流放,吃了些苦头,但至少与所嫁之人是两情相悦,儿子又乖巧懂事健健康康,在银钱方面还受着这个妹妹的照拂。
可这个妹妹呢?一心求嫁的男人野心勃勃,对她先是冷落后是利用,还落井下石踩白家一脚;眼看着她脱离了这么个男人,却又怀上了这男人的孩子;这才安安稳稳地过了些日子,却又因为意外提前生产命悬一线;再接着好不容易和人两情相悦要在一起了,却丢了拼命生下的孩子陆芜贞都不敢想象,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若是发生了自己身上,她又能熬过几件呢?
可这些不是说书人讲出的故事,这就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兮儿身上的事情。但她坚持下来了,撑住了一个又一个的打击,也从鬼门关来回走了那么几趟。可再坚强的人也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此刻的兮儿到了承受的极限,然后轰然崩塌了。
想到这个,陆芜贞又有些恼自己的无能。一直从兮儿那里得到支持和帮助的她,现在却什么也不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只能期盼着十四能真的带兮儿走出这个困境来。
或许这就是缘儿的命,这样的话,她又如何说得出口呢?就兮儿现在这样子,弄不好真答一句,没错这都是命。那时明知兮儿只是因为崩溃了才随口迎合的她,又要说什么呢?
这种时候,她当真是半点忙都帮不上了,除了对十四报以希望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了。
可对十四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巨大的挑战呢?诚然,他确实是说过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让牧洛笛活着。可他并不想让她这样如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只可惜,牧洛笛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劝慰的机会,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了。
不知道她这是当真睡着了,还是又在装睡然后想着等会儿没人在了悄悄溜出去,十四也不敢离开,只得守在她的床前看着她。陆芜贞自觉帮不上什么忙,这种特殊时期,还考虑什么避嫌的问题,当然是没有话说悄悄回房了。
陆芜贞当然可以开口要求自己留守,但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十四又哪里能放心把兮儿交给任何人看护呢?十四不愿走,她也不好留下来,只能回房休息了。她还要照顾君儿,现在能为两人做的也就只有,保证他们的一日三餐了。
然而,陆芜贞这个连准备一日三餐的机会都失去了。
第二天一早,牧洛笛就同十四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山下木屋。她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不再疯狂,安静地等待着十三的消息传来。
她经常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院门外的小路,仿佛一个没了生气的人偶。来讨水喝的村民接连喊了几声,她才微微一动,转头看了院里的井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看着外面。
得知了她的情况之后,鲁嫂也是头一个积极发动着大家一起在附近的乡镇一起寻人。十四虽然不抱有什么期望,却还是表示了感激之意。
任院子里人来人往,牧洛笛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不管谁跟她搭话,不大声喊个三四遍,她是连眸子都不会抬一下的。几天下来,她开口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但她坐着归坐着,该吃饭的时候,该睡觉的时候,是一样也没落下。原本十四心里头还觉得先不论她目前的精神状况,至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可没过几天,十四就发觉不对劲了,这人好好地吃饭睡觉,怎么会越发消瘦起来了呢?原本她的身子骨就单薄,生了缘儿之后也没有发胖。这才几天,她竟然又瘦了一大圈。
原本日日守在一处的人不太能感觉到对方胖了点或瘦了点的,若不是她走路都带飘,他慌忙上前扶了把,他都不知道那藏在宽阔的袖中之下的手腕瘦得只剩下了骨头,仿佛他稍稍一用力,就能生生折断一般。
如此,十四再打量她,就觉察到了她瘦得反而更厉害了。虽然都说心宽体胖,心有忧虑思绪过多的人要胖起来不容易,但作息这般正常至少不至于瘦得这么迅速。
为了找到缘由,十四先是怀疑夜里牧洛笛是不是没有睡觉,一个人对着摇篮床掉眼泪。毕竟他守了前三天的夜,发现她确实就是在睡觉之后,就没有在继续守夜,而是利用晚上的时间接收暗哨的消息发布指令。
但他悄悄躲起来观察了两天,发现她睡觉时虽然会突然间就开始流眼泪,人却不是醒着的,或许只是因为梦到了缘儿,也可能只是醒着的时候压抑了所有的情绪,睡着了反而爆发了出来。
如此看来就不是睡觉而是吃饭的问题了。又观察了两天之后,十四总算是清楚她看起来作息正常却依然暴瘦的原因了。原来她吃饭是好好吃了,可吃完半个时辰,就全部吐出来了。
原先他没发现,一则是因为他有不少事情要做,二则是因为她都是上茅房去吐的,他当然没法跟去。这要不是为了查明原因,硬跟到了茅房门口,可能他就会被她一直这样瞒下去。
于是,十四干脆就不再允许牧洛笛这个时间进茅房。结果牧洛笛倒更随意了,当着他的面也一样吐。见她跟怀孕那会儿一样控制不住就要吐,十四只好逼着她在吐完后再吃些东西。
可这也没用,吃完半个时辰后,她又一样吐了个干净。可每天这样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再吐的,牧洛笛又能坚持多久呢?
转眼十天过去,牧洛笛总算是撑不下去了,早晨躺在床上没能爬起来,只要一坐起,就立刻头晕眼花。这都是饿得没有力气了。但她却一次也没喊饿,只是行尸走肉一般吃着所谓的饭,然后随着心因性呕吐再次回到肚子空空如也的状态。
十四见她起不来了,也是心急如焚。他已经让人去找夜鹊了,但始终没有得到消息,就连君儿也不知道这十天自己的师傅到哪里去了。陆芜贞怕君儿刺激到牧洛笛,也没敢让孩子来看看这个姑姑。
不过,他却收到了十三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与此同时,不出牧洛笛所料,涟漪果然和母国联手,在西南国界掀起了战争。
想到十三哥在信里说的,他的阿笛曾被他最敬重的哥哥送到别人床上的事情,十四就觉得心头都在滴血。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七哥肯定会除掉缘儿,还需要解释吗?十四这才明白了七哥还想着带回阿笛,不是因为他不在乎阿笛的清白,而是他知道是自己亏欠了她啊!
虽然十三哥在信里说他的人并没有发现七哥的人有出动到翎城的迹象,但做这种事情,七哥又且会让自己的手上染上血呢?只要他还想着带回阿笛,就不会让人抓住这个把柄。
换作旁人,十四或许还能自欺欺人一下,说缘儿只是被换了衣裳。但七哥那样的人,当年羞辱过他的奴才们个个都已尸骨无存了,又怎么能容许这么一个明晃晃的污点存在呢?
如此想来,十四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他亲手打了长命锁希望其长命百岁的孩子,那个他亲手剪短了脐带捧在手上的孩子,竟是如此的命短,短到甚至来不及叫阿笛一声娘亲。
可不管是七哥的事,还是缘儿的事,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牧洛笛,十四却又如何说得出口呢?既然说不出口,倒不如就此瞒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她的命再去医治她的心。
原本十四就没想过那么快就能相守一生,只是想着至少自己能守她一生。可如今,既有了这个机会,他又如何能舍弃得下呢?还是那句话,时间而已,他给得起。
第99章 3 …神医夜鹊巧登门()
为了能够让牧洛笛活着,十四只能让人快马加鞭地去泯镇寻了大夫过来。
幸亏他惦记着要照顾她,必然没法出门,所以特意还留了人在自己的木屋住着,这才不至于像她生缘儿时那样,身边也没个可以帮忙的人。
可这种小镇上的大夫,医术也实在高明不到哪里去,这才把了把脉就捋着胡子连连摇头,一副牧洛笛就要命不久矣的样子。叫来十个大夫,十个都是这样的。
十四哪里听得这种答复,火上一心头就要把人赶出去,可到底还是忍下了,多少问了一声,若是要让她活下去,他现在该怎么办。
这回只有九个大夫依旧摇头,除了用人参吊着命、能活多久看造化之外,也说不出什么新花样了。不过这十个里头总算还有一个大夫能说上点什么。
这个大夫正是十四在江南与牧洛笛重逢那时那个大夫,也就是小懒帮工的那家药铺的掌柜。因着这一层的关系,这个大夫倒是对牧洛笛还有那么点印象。
所谓医者仁心,他自然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想到这山里头有一处绝壁长着一颗蜜芦树,而这种叫做蜜芦的树结出的果子,用来吊气续命,效果比人参还要好,能让她坚持的时日也更长些,连忙向十四提点了两句。
不过知道这种蜜芦功用的人却很少,一是因为它生长在绝壁之上,没点轻身功夫的人很难来去自如;二是这种树虽然生长周期短,每月都有果子结,但果子能待在树上的时间也短,有时甚至果子成熟不过三两个时辰就会自动脱落,跌入深渊。
这个大夫还是托了小懒的福,这才见到过那么一回而已。当然小懒也是同他的师傅夜鹊一起上山来采药才分得了那么一颗果子。
所以大夫还是把此行的凶险向十四讲了讲,但十四并未听完他的话就转过了身,对仍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窗户的方向的牧洛笛温柔道:“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找不到活着的理由,那就为我而活吧!我会带回蜜芦,也会找到夜鹊,我要你活着。”
话落,十四又回转身来,让那个留守的暗哨把几个大夫统统送回镇上,自己则亲自出门去了后山寻那蜜芦。他很清楚,阿笛现在就是想折腾也没那力气了,看不看着意义实在不大。
如此一来,整个屋里就只剩下了牧洛笛一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