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莫流觞-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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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这辈子是不是跟孩子无缘,两个与他的皇后如此亲近的孩子,一个成了他的耻辱印记,一个成了他的悲痛见证。
现在上官逸总算知道为什么她明知即便抗旨也不会被他追究,却回京回得如此干脆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且就没想过继续活下去了。
正如她所说,她是真的累了。虽然他是想要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是想要弥补过去对她的伤害,才这样执着于要她成为羽国最尊贵的女人,但充其量不过是他的自娱自乐。她根本就不屑一顾啊。
以前她顾及这个,关心那个,始终有太多的牵绊,他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制衡她的方法。可现在,她干脆撒手人寰,连一丝机会也不肯给他了。
他的坚持,他的执着,归根结底,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后位大典却还是如期举行了。只不过上前受封的,不是活生生的白翳兮,而是白翳兮的灵位。就在大典之上,上官逸宣布了白翳兮暴毙的消息,并按皇后的位份藏于皇陵。
至此,白翳兮也总算是名正言顺地有了属于自己的最为盛大的葬礼,并且还是她最爱的男人为她主持的。而这也是牧洛笛最后能给白翳兮的说法了。
白翳兮活着时没能得到想要的幸福,但至少死后能得一个上官逸心甘情愿承认的名分,对她来说,也算是圆了一场梦吧。
若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牧洛笛也不是非要回京才能断了上官逸的念头。毕竟在外面随时都有机会假死,而且还不容易被拆穿。或许是共用一个身体的缘故,到底,她还是对白翳兮带着点异样的感情。
只是,从此往后,在这世上就当真没有白翳兮,只剩下牧洛笛了。
其实,若是没有宜梦这样特殊的情况,要想瞒住上官逸实行什么假死计划,还是很难的。不过上官逸被先入为主的想法给困住了,所以在白翳兮的葬礼结束后,也没有再去查探。
这倒是方便了十三的行动。夜鹊的这药下去,药力要在她假死七天之后才能散尽,后位大典加上下葬零零总总地去了四五天,留给十三的时间也就两天。
好在上官逸沉浸在白翳兮过世的悲痛之中,连带着对十三也多了份关心。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让他感到了威胁,他也并非一定要赶尽杀绝不可的。
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兄弟,而且还都是帮过他的兄弟。虽然上官逸为达目的可以舍弃一切,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当真半点感情都没有。只能说,任何的感情都不足以撼动他为自己定下的目标罢了。
但在不会动摇目标的前提下,上官逸对这几个兄弟,对孤蒲雨以及牧洛笛,都还是有着感情的。他还没到泯灭人性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因为对牧洛笛的歉疚而生出执念了。
而这一切如今都随着白翳兮的死湮灭了。十四隐居江南,不问世事,也不知是彻底死心了,还是心中有所计较,连她的葬礼也没有回京,显然是不想再让自己动摇了。十三也在祭礼时,也提过带着顾若迁一起隐居世外的事情。
这对上官逸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不必狠心对十三、十四下手了。只不过,自此以后,他也就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那时他不愿孤蒲雨离开,除了喜欢之外,或许还因为他们很相似,都只剩下自己了。所以他不愿让她再变成一个人了。
如此,在十三和顾尘清强强联手之下,牧洛笛到底还是顺利地被他们从皇陵带了出来。
不过,她被带出来时,还处于假死状态,对外界没有任何的感知,又多睡了一日,才悠然转醒。醒来时,一行人已经坐在了离京的马车里。
一日的行程,离京城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了。牧洛笛睁眼一瞧,看到的除了十三没有别人了,连迁儿都不见踪影。
“迁儿哪儿去了?你这样离开京城,不怕露馅?”牧洛笛晃了晃脑袋,这才坐起身来,关心地问了两句。
见她醒了,十三立马递上食物和茶水,笑着应道:“顾尘清自己走了,大张旗鼓离京的那边安排了人乔装我带着迁儿,我这带着你哪敢太过张扬?外头还是顾尘清的人呢!”
“倒也是”牧洛笛刚喝了两口水,随口应了一句,随即又反应过来了,“十三,你说顾尘清带着迁儿走了?他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这样走了?”
这这这,她好歹那么真挚地坦白自己的心声了,跟表白也没差了吧?这个顾尘清当真就半点不动心?这人有点太固执了吧?她一个一心希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都不介意他们能不能天长地久了,他却始终考虑太多。
“他把你救出来之后就离开了。他要走,我是不可能留得下的。”十三也是无奈,虽然他也劝过顾尘清几句,但到底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如果不是从夜鹊那里听说了他的身体状况,十三根本不知道顾尘清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躲避牧洛笛。就算顾尘清的外貌不如过去那样清华无双,功夫也不及过去那样无往不利,但至少护住她,护住他们的一片小天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知道了顾尘清才是真正的那个命不久矣的人,十三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显然,这顾尘清是知道阿牧所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不希望自己成为负累,成为妨碍阿牧追求幸福的阻碍,所以干脆就选择了逃避。
对十三的话,牧洛笛也有同感,只能叹道:“说的也是。这顾尘清也真是的,如果他当面拒绝了我,我反倒心里痛快些。偏偏他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
随即却又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十三,你真没办法打听到他的下落吗?”
“顾尘清那人你是知道的,想从他那里打探点消息,可没那么容易。”十三耸了耸肩,反问道,“阿牧,你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他在一起了?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求了吗?”
说到这个,牧洛笛敛眸一笑,道:“自然是求的。不过,白头偕老是一生一世,有一日便厮守一日,不也是一生一世吗?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就像他当初为我所做的一样,不问结果,不求回报。”
“即便他现在一心只想躲着你?”十三眸光一颤,心里有些酸胀地问道。说实话,他是真的希望阿牧幸福多一点久一点的。如果那个人不是顾尘清的话,他必然是要反对的。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犟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所以只要顾尘清心里还有我,我就不打算放跑他。”牧洛笛对十三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坚定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对此,十三倒也理解,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转移了话题道:“十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七哥的心思暂时都沉浸在失去你的悲伤中,也没精力去关心太多,倒是方便我们行事了。”
“我知道了。有你看着他,我也放心。”牧洛笛刚醒过来,这会儿精神也不太好,聊了这半天,也有些央了。她这药效刚散,要完全恢复正常状况,还要缓上至少半月。
见牧洛笛没了精神,十三也不打扰,干脆掀了车帘,下了马车骑马去了。
之前她毫无意识,十三自然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马车里。现在她只是要休息,那就没有什么必要留在马车里,惹其他人误会了。
反正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赶路倒是不着急,远离了京城之后,就正常地白天行路晚上打尖住店了。
这一路上,牧洛笛倒是没考虑好要去哪里。
现如今,她不再是白家人,白家又举家迁往了临风国,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和十四同住过的江南,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而顾尘清的去向,如今仍然不清楚,她就是想追上去也不知道上哪儿追。
顾尘清不像是会再回去西界的样子,她就算去西界,大概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夜鹊在还好,还能从他口中套出点消息来,偏偏他也跟着顾尘清消失了。不过好在她知道流萤留在蓝火村,只要守着流萤,就不愁找不到夜鹊。
所以她干脆就想着先把十三平安送走,然后再回一趟西界碰碰运气了。如果在西界找不到,那就去蓝火村。如果蓝火村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那她就用苦肉计。
她就不信找不到顾尘清当真走得彻底,不会偷偷摸摸地关注着她,不会担心她的安危。
说实话,牧洛笛也耗费不起那个时间。如果不是顾尘清消失得那么措手不及,她也不会这样一点一点去试了。
如此走走停停半月有余,牧洛笛和十三终究是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和迁儿一行碰面时,迁儿显然十分惊喜,急忙忙地就冲进了牧洛笛的怀里。
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的牧洛笛拉着迁儿,看着十三上船,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感慨道:“十三,此生有你这样的知己,我真的很幸福。今后,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十七。”
对她这样的举动,十三也是满心感怀,回身反抱了一下她,再次问道:“你当真不跟我一起去梨花海岸?要知道,只要你在羽国,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踪迹,惹七哥再度上心。”
闻言,牧洛笛抬眸一笑,应道:“虽然有这样的风险,但我心意已决。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不必再劝我了。若是到了再没有半点机会和他厮守一处的时候,便是你不愿,我也会去寻你的。”
十三知道这是劝不了了,只好摇了摇头,果断地上船了。
他们俩都不是那种牵扯不清的人,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所以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不舍,却也不会有太多的挣扎。
反正是彼此的抉择,只要彼此支持就好了。就算今后没有了太多机会相处,但也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做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来。
况且,十三也知道,他越表现得不舍,越是容易给阿牧带来困扰。如此,倒不如干脆一点转身离开,省得大家心里都不好过。
只是在临走之前,十三留下了一句:“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只要你需要我,就来梨花海岸寻我,我会等着你的。”
说这话时,十三想起了顾尘清把阿牧托付到他手里时那郑重的表情,心里只能感叹,终究是辜负了对方的嘱托了。
原本他还想带着迁儿一起离开,可阿牧坚持要自己带着迁儿,显然是想把对缘儿的亏欠都补到迁儿身上了。如此,他也只能作罢了。
他们这些人走到这里,也算是各得其所了。只剩下阿牧自己的路,要靠她自己继续去探索了。于这一点上,或许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顾尘清一个了。
但愿,顾尘清和阿牧,能早日有结果,不要再继续玩那种躲猫猫的游戏了。
第135章 4 …设计暗卫寻踪迹()
因为知道经此一别,就再难相见,牧洛笛的脸上也是一片凄凉。
对十三,她只有满心感激、满怀温柔。虽然他们从相遇到相知再到如今分离,细数下来顶多四年的时间,但知己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倒是被她牵着的顾若迁看出了她的不舍,不解地问了一声:“我们不一起走吗?”
这几日,他以为牧洛笛真的死了,虽然当着大家的面没有哭,但背后却哭红了眼。还是十三耐心地跟他解释,说只要他听话,她很快就会再回来。
于是他也不哭了,对十三的话是听之任之。如今这么一看,十三倒是没有骗他,他果然又见到活蹦乱跳的牧姨了。
因此,顾若迁对十三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眼下见牧洛笛伤心,所以自己也跟着难过了,才会有此疑问。但也就只是问那么一句而已。
如果牧姨要一起走,他也会乖乖跟着。但如果要说是他内心的想法,就算十三叔叔给他的印象还不错,他还是更喜欢单独和牧姨相处。
他乖巧的模样惹得牧洛笛心头更是激荡,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这才勾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嘴上却认真道:“不了,我带你去找你爹爹。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说了的以及没说的,十三都了解的。只是想到再见有点难,所以我才如此伤怀,宝贝不必在意。”
“哦。”顾若迁又是糯糯地应了一声,随即却又想起一个问题,不安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爹爹的孩子,牧姨还会喜欢迁儿吗?”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种想法,不过他那忸怩不安的样子,倒是把牧洛笛从和十三分离的伤感中拉了出来。
不过牧洛笛也知道这个孩子不同其他的孩子,别看才两三岁,但心思却十分细腻。虽然平时在她面前都是乖巧可爱的样子,但牧洛笛知道,这是他隐藏了内心的想法。
眼下,或许是刚刚失而复得,所以他在她面前也渐渐表露出了不自信、胆怯的一面。这对牧洛笛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向来主张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样,初见十七时,他十一二岁,这不管是在诡谲的宫闱还是早熟的现代,其实都不能用孩子相称了。
但在她眼里,这就是孩子,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过每一天的年纪。什么家国大事,什么勾心斗角,什么生死相抗,实在不适合孩子去做。
若是没有安稳度日的条件倒也罢了,毕竟每个人生活的境遇不同,家庭背景也可能决定了一个孩子什么年纪要如同大人一般有担当。
不过十七身为无关紧要的小皇子,既然无力去争什么,那当然是像个正常年龄的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就好。所以她从不想把宫斗之类的黑暗面染到他身上去。
对十七那么大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任谁来看都是孩子的顾若迁。她没有避讳他,直接在他面前选择了行事,这是为了显得真实,不惹上官逸怀疑。
私心里,她是不希望这孩子伤心的。以前她虽然感慨流萤的伟大,却实在体会不出那种看着其他孩子好好长大时的满足感,总觉得怎么都会想到自己的孩子。
但自从她带了迁儿以后,倒是渐渐体会到了。虽然确实会让她想到缘儿,但更多的却还是关心,纯粹的关心。就像是自己真的又生了一个孩子一样。
迁儿是她精神上的替代品?其实不然。
牧洛笛不是那种脑子不清楚的人,在足以让一般女子失去理智的爱情面前,她也能理智地思考;她也不像上官逸那样,是心动还是占有欲,是爱情还是执念,傻傻分不清楚。
她自然不会做什么拿一个人来替代另一个人的事情。她清楚,缘儿是缘儿,迁儿是迁儿,已经亏欠了的,是还不清的,哪有把对一个人的亏欠补偿到不相干的另一个人身上的?
这样的补偿能算是补偿吗?这从道理上就讲不通。如果说她是觉得亏欠了缘儿,而想着补偿顾尘清,至少还说得过去,毕竟顾尘清是缘儿的亲爹。哪有补偿到亲爹的别的儿子身上的理?细算起来,这可是她情敌的儿子。
虽然不是补偿,但牧洛笛确实打定主意,把没能给缘儿的好,都给迁儿。这不是说,因为没有缘儿了,只能找一个替代品来释放心里的母爱。即便缘儿还在,她也一样会对迁儿好。
这其中或许是迁儿命途坎坷的经历让她生出了恻隐之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要承受那些大人都不容易承受的事情,还能如此乖巧,如何让人不喜欢呢?
对缘儿,她还没放弃,等一切安定还要继续寻找;对迁儿,她也是真心要好好对待的。
所以听到他那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