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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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坐在后方的林弦歌觉得心口一阵悸动。她说不清这是何原因,只是觉得,某种不祥的——极为不祥的事,好像就要发生了。
随着那宫人的嗓音,林弦歌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不能在高座之上捂住心口,只得轻轻咬紧了下唇。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突突地,似乎就要从胸腔中飞跃而出。
沈长渊却并不知自己身后的光景,他高高地,面对着众位大臣举起那沉重的玉玺,接下来,便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枚玉玺亲手摔碎。
或许玉质非常坚固,但是沈长渊必然会用上一些内力,在刹那之间,就能令这个萧家皇室的象征彻底粉碎。
在沈长渊看来,这个仪式其实并没有什么举足轻重的意义,于是,他举起玉玺,再暗自动用内力催动的动作有些轻飘飘的,随着一声清脆而响彻朝堂的响动,那枚历经了百年的玉玺,终究成为了满地玉屑,晶莹,却细碎。
“恭祝新皇!”礼部的人带头跪下高呼,其余的官员也纷纷再次拜倒在地。
而林弦歌觉得,心口那不同寻常的跳动愈加剧烈,她已经坐不稳了,身子歪倒在凤座一侧,那凤冠上金色的流苏也相互交缠,发出细微的碎响。
似乎鼻间有一股淡淡的异香,她闻得不分明,却清楚地记得,为了防止下毒等暗害,正殿是派了暗卫反复检查过的,没有熏香,更没有大臣可以躲过暗卫的检查偷偷夹带什么有毒的香物进入。
但是这香气令她的神智有些模糊了,眼前的人影摇摇晃晃,层层叠叠的,仿佛是鬼魅幻影一般。在最后能够勉强看清的视线里,林弦歌看到的,是沈长渊的身影,似乎比高台之下的那些官员摇晃得更厉害一些,那脚步踉跄,竟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
“不对。。。。。。”
她暗自呢喃出声,身边的宫人已经赶紧上前将这新晋的皇后扶起,但是耳边却又传来一声惊呼。
沈长渊直直地,如同被人刺杀了一般地倒在地上,他那件崭新的、一尘不染的龙袍,其工整得没有一丝错漏的针脚随着他的动作瞬间被扭曲了起来。
林弦歌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现了纰漏,但是随即,她也无法再去想,那陷入昏迷的沉坠感,令她刹那之间,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玉玺的秘密()
“将军走这边。”
如今,已然是萧瑟的秋日了。即便是再精心护养过的园林草木,也免不得在一场秋寒深露中凋零枯萎。一行几人匆匆走在这样一处枯败的宅邸之中,脚下的落叶酥脆得一踩上去,便响起入耳的一声。
领头的男子,显然已经是暮年了,他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忽然衰老了下去,面上的枯皱比落叶还要令人印象深刻,皱纹之间的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却迸发着光芒。
他是沈鹤澜,是曾经东晋人视为战神的沈将军,他的步子依然稳健,但是熟悉他的、围在身边的几个沈家军的士兵却看得出,他的情绪十分激动,与平时往往不同。
“就在前面。”
领路的男人一身黑衣,他穿过正厅,然后走入了西侧厢房。在一间书房中,他们看到了一副覆盖了整个墙面的画,那画上是浓淡相宜的山水,但黑衣人却伸手将那副画掀开,然后轻轻地摸索了一会。
原本十分坚固的墙壁忽然裂开一道缝来,那缝隙越来越大,直到能通过一人时的程度才停下来。黑衣人站在一旁等待沈鹤澜穿行,然后微微地低下了头。
“哼,还是搞他的那些小把戏,这密室毫无新意。”沈鹤澜扬起眉看了一眼那被丢掷在地上的画幅,淡淡地哼了一声,但眉宇间却似乎隐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戚。
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他说的是何人,却都不敢发话。
走进这条长长的密道,不过半刻,沈鹤澜便已经站在了那间精心装饰过的书房和囚室兼具的房间之前。
房间里有淡淡的熏香气味,似乎是有风雅之人在此点燃了名香,气味并不浮于表面,却沉沉地,仿佛一直能钻进人的心中。
“别来无恙,沈老,看你身子却不如上回见面了。”
站在桌案后的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靳元手中执着一枝笔,说话时头也没抬,正高高抬着上臂,在纸上描画着什么图样。
“靳兄——”
“稍等。”
沈鹤澜正要开口,却见靳元依然垂着头,他似乎专心于作画,并不打算理会沈鹤澜想要说的话。
旁边跟着的几个士兵打扮的年轻男人正要上前将靳元擒住,但沈鹤澜却伸出手止住他们。他端正地坐在书房中的一把圈椅上,目视前方,极有耐心地望着靳元的动作。
他以笔饱蘸墨汁,提笔之时,那力道竟不似个弱不禁风的文臣,笔力遒劲,似乎要重重地将那纸张直接揉碎一样。墨色的痕迹晕染在镶着金边和暗纹的纸张之上,他好像注意不到周围站着这些人的瞩目,气定神闲地如入无人之境。
“好了。”
靳元颇有兴致地将墨迹未干的画作举起,好让这书房中的众人都能看到。
他画得是一艘巨船,上头的桅杆被风吹得鼓鼓的,似乎海浪和波纹都在他的笔下高高扬起,随时都要跃然于画外一般。
沈鹤澜轻咳了一声,他清了清嗓子道:“靳兄,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更不会品画,这哥儿几个也都是武夫,粗鲁,赏画就算了。”
他并非有意揶揄,但靳元脸上露出了一刹那的失落,仿佛无人欣赏,远比画作本身更令他不满一般。将画好好地平摊在了桌案上晾干,然后,便也在后头坐下,正色道:“行了,那便不赏,说说,沈老将军此次来探望我,有何贵干啊?”
这间昏暗的书房中点着明亮的灯,装在琉璃制成的绣球型灯罩里,将室内的每个人都照得清清楚楚。沈鹤澜抖了抖衣襟,沉声道:“发生了何事,恐怕靳兄应该比我清楚。”
“你那儿子出事了?”
靳元在灯火下敛着眉眼,嘴角却忽然逸出一缕捉摸不清的笑容。
“果然是你!”沈鹤澜拍桌而起,他毕竟比靳元年纪小些,而且脾气又躁,此刻果然沉不住气地冲到了靳元面前,他的手不小心按在了那张墨迹没有晾干的画作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手印。
“沈将军,小心些。”靳元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大掌移开一些,有些心疼地察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不是我,或者是我,又如何?你说,一个叛国之贼人,就算死了又何足惜?对了,上一回,沈将军你救我出来的时候,不也说过这样的话么?”
沈鹤澜眉头一沉,他正要拎起靳元衣襟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上一次,他将被囚禁在沈府中的靳元救出的时候,得知沈长渊和林弦歌设计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落入魔掌,更是知道了他们二人密谋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勃然大怒之下,似乎是说过类似的话。
他最终还是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道:“可你也没资格害他二人性命!”
“沈将军,你瞧,先别急着动气。”靳元的眸光一暗,微微一笑道,“其一,我方才也说了,并非我的设计,我只是知情之人,其二,作为外公,我事先也提醒过他们二人收手,可惜,这二人太过自负骄傲,不愿止步于此,这才给自己酿成了杀身之祸。”
那日大典之上,新君和皇后齐齐昏迷过去,幸好沈长渊提前安排了不少暗卫在正殿周围,惊慌失措但却人人都有嫌疑的朝臣们才立刻被控制起来。
但是,无论是太医,还是一直在宫中候命的慧远和尚,都无法诊断出这二人究竟有何病症。
他们昏睡着,脉象微弱,无论如何唤醒都是无济于事。起初慧远也怀疑过是再度中了曾经的梦魔之毒,但是他终究还是看出了中间细微的差别。
“绝非梦魔。”他对冬渔和寒光等人如此保证,“这是另一种奇毒,贫僧也未曾听闻过。”
而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入宫了。
那人便是沈鹤澜。他孤身一人,不带兵刃,穿着寻常的衣裳,一步一步走入宫中。冬渔因为并非沈府之人,又知道沈鹤澜此人刚直忠诚,所以当下便嚷嚷着要将沈鹤澜抓起来审问一番。
“胡闹!”沈鹤澜皱着眉呵斥一声,随后便转向寒光道,“他们两个怎么了?”
因沈鹤澜是前朝的大将,又满心不愿出席大典,所以并不知那一日的详细情况。今日忽然登门,寒光尽管也算是沈府的旧人,却有些警惕地打量着沈鹤澜的神色,迟迟没有开口。
“主子与夫人一直在昏迷,御医诊断不出结果。”寒光言简意赅地说完了这句话,便闭上了嘴,而沈鹤澜却有些不满,他哼了一声,鼻腔里重重地出了口气。
“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问你,是否确认是中毒?”
这话问得却有些玄妙。
如今沈长渊与林弦歌的昏迷,是在大典之上忽然发生的,说是急病也可,说是中毒,也可。但大典的诸事和朝臣都是经过重重检验的,又怎会给人留下下毒的契机?
寒光想了想道:“尚且不知,但种种迹象,都像是下毒。”
“你们怀疑过靳元吗?”
于是,寒光便派了几个暗卫陪着沈鹤澜,一起来到了关押靳元的地方。沈鹤澜的怀疑,寒光并非没有想过,但是,毕竟靳元一直被关押着从未出过那个密室,他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千里之外给人下毒。
密室里,沈鹤澜稍稍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怒气,而后道:“不是你,又是何人?如今东晋全境归顺,除了你。。。。。。你还曾给自己的孙女下毒过。。。。。。”
靳元淡淡地笑了,他拍了拍沈鹤澜的肩头道:“你忘了,东晋是谁的天下?萧家的能人死绝了,是不假,但萧家的先祖,又怎会不提防将来后继无人之时被人鸠占鹊巢?”
“这是何意?”
沈鹤澜微微皱起眉,他是武将,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不像靳元这般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明明有心说出真相,却又藏着掖着。
“萧家的第一代开国皇帝,是史书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我犹记得。。。。。。”靳元踱了两步,他的目光望向了牢门之外的方向,仿佛在回忆着一段辽远的过往,“总之,他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才,同时,也给萧家的后代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财产。”
“这份财产,非珍宝,也非国土,他留下的,只是一个玉玺。”
沈鹤澜的双眸微微眯起。
他当然知道,玉玺乃是一国之象征,若是寒光没有有意骗他,那玉玺早已在大典之上被沈长渊亲手摔碎了。莫非,这其中还藏着什么玄机?
“先皇的心血啊。。。。。。我身为老臣,绝不能让它荒废啰。。。。。。”靳元的唇角掀起,他重新执起那支笔,并未蘸墨,而是在纸上随意地揉弄起来,“玉玺之中,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玉玺并非仅仅是东晋萧家皇权的象征,更是一样可以杀人于一线之间的武器。。。。。。要杀的,自然就是觊觎皇权的宵小之辈!”
他的话一出,满座皆惊。沈鹤澜怔怔地看着他额角的青筋暴起,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母子蛊()
“玉玺之中到底能有什么机关!”
沈鹤澜是武将,但是因为行军打仗,走南闯北,对机关之术颇有了解。以他的见识,如今天下多见的机关暗器,虽形式各样,但绝不可能藏在一件寻常的物件之中,而传国玉玺经历了三朝之久,已经百年有余,又如何能藏得如此深,不为其他人所察觉,更不会误伤其他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靳元的笑容上。
与靳元同朝为官这些年,他太清楚那笑容里的意味。以往,他对文官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很厌烦,而这种志得意满的,仿佛心里藏了多少不能见光的秘密的笑容,他更加厌烦。
“莫要急躁,沈将军,你要知道,你那叛军儿子的性命。。。。。。不,他也并非你的亲生儿子,你知道这件事吗?。。。。。。总之,他的性命,和我的外孙女的性命,都握在我的手里。。。。。。因为,我是这世上唯一知道玉玺秘密的人了。”
叹了一口气,靳元又转过身去,在书架上随意挑拣了几本,拍了拍上头的尘土和蛛网,淡淡道:“你可知,先帝为何千方百计地防备我靳家?”
对于此事,沈鹤澜倒是有所耳闻,当时京中有些传言,都说靳家养了一支军队,故此触怒了君王,才不得不在痛失爱女的时候远走高飞。
“我靳家的死士,乃是其一,其二,先帝醉酒之时,不小心向我透露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有关国运,所以,他从此便对我有了忌惮。”
这一回,不用沈鹤澜再下功夫审问,他便统统都说了出来。
“玉玺之中有机关,这机关是一味毒药。开国的先帝在其中藏毒,是以防有一天子孙后代无能,大权旁落,若是被他人篡夺了玉玺和皇权,在他摔碎玉玺的那一刻,毒物挥发,便会立刻致命而死。”
“但是,大典当日,并没有在玉玺中检查出有毒之物。”沈鹤澜早已在寒光那里了解了大部分的情况,他皱着眉,反驳靳元的同时,也不由得质疑自己——或许天下就是有这种历经三代人都不会变质失效,而且一经挥发就再无痕迹的毒药呢?
靳元仿佛能够听得见他的心声,他微微一笑,摇头道:“世上哪有什么毒药,能够维持这么久的时间呢?但是先帝却无意中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我,他对自己的先祖信之凿凿,但是,我却并不相信。我看得出,先帝虽是一代英豪,但是他却后继无人了,所以,我便将那毒药偷偷换了出来。”
正是在醉酒的那一日。
他本就是进宫与先帝商谈要事,原本就身在御书房之中。先帝喝醉,再被他刻意地灌酒之下,更是醉醺醺地昏睡了过去。
玉玺存放之处,身为两朝元老的靳元早就心知肚明,他从暗格之中取出玉玺,再按照先帝的说法打开了玉玺之中的机关。
原来,在玉玺底部的龙纹之上,有一处可以按下的凸起,他轻按一下,就看到一个更小的圆形托盘从玉玺的底部弹开。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果见里面盛着药液,只是,年头已久,那药已经渗进了周围的玉质之中,余下的,所剩不多。
靳元轻轻地嗅了一下,只是如此便能够判断出,这毒药早已失灵。
他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后来,我又找到了一个机会取出玉玺。开国皇帝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但是却没有算到这一层,我身为东晋的肱股之臣,为他周全了计策,有何不可?我手中,有各种各样的毒药,但是以我之见,寻常的毒药或许并不适合,所以,我选用了一种南疆的蛊虫。”
南疆蛊虫一旦成蛊,便可保存数百年不死不僵。
靳元微微一笑道:“那蛊虫,是一子一母,母虫我放入了玉玺之中,子虫留在了自己的手里,母虫的毒性只有在中毒之人同时服用了子虫时才会发作,如此一来,便可避免萧家的后代无意中破坏了玉玺,自己重伤。”
“所以。。。。。。长渊他们,先中了你的子虫?”
“这还要多谢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才是。。。。。。”
跃动的灯火之下,靳元唇边的笑意变得更加幽暗了。
“大典前,他们来看我,想要逼问出我是否还有什么后招。。。。。。我周旋了一阵,然后,便暗中放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子虫。子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