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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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被寄予厚望的林弦歌冒充靳家死士却意外地顺利。归林公子虽才华横溢,却并不习武,他又是诗书熏陶出的才子,自然不会对林弦歌动粗。只是一来二去地问了些话,都被林弦歌搪塞过去,难免有些躁了,口气也不若起初那般温和。
林弦歌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着实有些焦急。她被掳走,冬渔与魏千、暗卫三人应当是安然无恙,只是他们又如何能寻到此处解救?而归林公子虽面上客气,始终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如今还好,若是萧逸之打算亲自审问,事迹败露,这才是真正地功亏一篑。
“公子,外头有事。。。。。。”两人僵持之间,忽然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闯进房中。林弦歌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归林公子的心腹,否则也不可能不经通传,便擅自入内。
归林公子听完那小厮的悄声回禀,眉头一凛,便叮嘱那小厮叫几个侍卫来看好林弦歌,自己匆匆抽身离去。书房中一时空了下来,林弦歌被绑在椅背后的两只手暗中握紧。如今归林公子有事出门,是否意味着。。。。。。她出逃的机会又多了几分?
还未等她思得一计,就见那小厮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向她走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她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这头,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身手利落地背着昏过去的林弦歌翻出墙外,那头,却又有另一群人悄然落至这个不算大的院落中。
“沈。。。。。。少爷,你确定郡主就在这里头?绑架郡主的是何人?”率先进入的便是暗卫,他自小院竹林的一处隐蔽缺角进入,后头跟着一脸兴奋的魏千以及亲自前来,又换上大红衣裳摇着折扇的沈长渊。
林弦歌被劫走后,冬渔几人不知所措,还是魏千提出可以先吹哨试试看寒光在不在,也算多了一份助力。谁知哨子一响,片刻后来的却是沈长渊。他信誓旦旦地声称林弦歌必定在这里头,带着两人自这处外头根本看不出的密道潜入。
“那包打听是个假的,别人设了圈套给你家郡主钻。会设这圈套的,我猜,整个京城中只有此人。刚巧我知道他的住处,怎么样,还说本少爷不是良配么?”沈长渊虽一个月来都过得是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但换上一身行头,眉眼一挑,又有了往日神采奕奕风流恣意的风姿。
暗卫撇了撇嘴,虽然紧要关头不能跟沈长渊斗嘴,但他可没忘,包打听的线索是哪个混蛋给郡主的!
沈长渊唇角微微扬起,并不急着走出竹林,而是四周环视院落中的人手布防。他早已知道皇帝与靳家的纠葛,但皇帝多年前就已对靳家下手,如今想要吞并靳家的势力,直接下旨便好,不必用如此迂回之法。而其他会对靳家有兴趣的,非萧逸之萧逸邗两兄弟莫属了,这两人中,萧逸邗是个全靠徐家和林弦歌撑起来的蠢货,萧逸之却与北狄人暗中有些恩怨来往,如今完颜真不怀好意,倒是萧逸之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萧逸之现下只怕正疲于应付完颜真来朝一事,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抓到的人交给心腹归林公子处置。刚好,归林公子隐居的这处别院,他早就知道方位,甚至连潜入的路径都探得清楚。
“这院里出事了。”暗卫声音一沉。透过密密麻麻的竹叶,他们几人的身影倒是被掩了个七七八八,却能从绿意掩映中窥得外头的情状。
院子里头忽然多了许多小厮和侍卫打扮的人,被拥在中间的是个年轻的白衣男子,似乎勃然大怒的模样,一群人进进出出,倒让藏在竹林里头的人进退不得。
“晚了一步。”沈长渊耳力过人,微微蹙眉听了一阵儿。暗卫已听懂他话里头的意思,魏千却是个单纯耿直的,心里头着急林弦歌的安危,却又不敢出声,屏着气儿眼睛在两人之间不停打转。
“走。再找。”沈长渊先下了决断。不知是何人能在归林公子的院中将人带走,更不知是敌是友。但是必须要找到林弦歌才行。
他率先从密道离开,后头跟着的暗卫面沉如水,却又不能发出一丝声响,努努嘴示意魏千跟上,一同走出院落。
一日之内被两次击昏,林弦歌冬日里本就体弱,这下昏迷的时间就更长了。只是这一回,似乎劫走她的人并无意让她尽快苏醒,因此,当林弦歌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夜幕深沉,她躺在床上,并无多余的绳索一类的桎梏,房间很小,除了床便是一张小桌,上头燃着一豆烛火,烛油缓缓地滴到桌面上。
她轻轻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后脑,起身的声音倒是引来了屋外的人,却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面孔。
那人是个夫子模样的中年人,他生得高挑清瘦,周身长衫是寻常料子,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中可见隐约的白发,一双眼睛深沉如夜,其五官雅致文气,虽面相眼生得很,却让林弦歌有几分熟悉之感。
熟悉只是感觉,但林弦歌从不依赖直觉。她警戒地沉下双眸,这人显然不是方才将她打晕的那个小厮,脸可以易容,身形却是做不了假。
“请问阁下是哪位?”林弦歌的脊背靠在床上,衣裳与肌肤之间渗出了一层汗水。此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自己如今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中年人却并不答话。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战栗着,仿佛在克制着某种强烈的感情。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仍然是淡然的模样,只是嘴角绷得骤紧。半晌,那桌上的蜡烛只剩了小指般长的一截,桌面早已被灼出一片斑驳痕迹,他方才开口,尽管声音轻柔,林弦歌却听得分明。
“长宁郡主,竟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走近了些,俯首望着床上端坐着的林弦歌,却似乎比先前放松了一些,嘴角缓缓地翘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认亲()
“长宁郡主,竟真的不记得我了?”
男子的声音平稳和缓,如山泉流淌于月下松间,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奇异的力量。林弦歌眼神微微一闪,却并未卸下防备。
“请阁下明示。”
她的记忆向来不错,前世去北狄之前又经历了一段时日的细作的训练,对记住人的长相很有信心。而这个男人眉目间令她觉得有些熟悉,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尽管她也曾听闻过江湖中有人擅长易容之术,但那说话时的嗓音、节奏,甚至神态、表情却是做不了假的,这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却并未再逼近,只是在桌前坐下挑了挑烛心,低声道:“这里很安全,是我当年留下的据点之一。说来也惭愧,阔别京城数十年,你从前是那么一个小丫头,如今也大了,而我竟从未照顾过你一分,弦歌,今日时间不多,这些伤感愧疚之词我便不多说了,咱们还是得谈谈要事。”
他的话似乎有些没头没脑,林弦歌却从中捕捉到一丝令人有些难以置信的讯息。她垂下双眸,再抬起头时,一双眼睛似乎有了些别样的亮光:“阁下。。。。。。是否姓靳?”
此话一出,林弦歌也觉得有些唐突。但那男子却微微一笑,略一颔首:“我就知道,你猜得出。”
“姓靳,名令台?”
窗外天色沉沉,房中一时寂静,两人隔着一盏快要燃尽的烛火两两相望。林弦歌忽然有些明白那份让自己记不起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屏着气息等待着。
“不错,姓靳,名令台,当日曾居御史之位,后辞官隐退,一别京城数十年,如今方归。”男子微微一笑。
一时之间,林弦歌不知作何反应。她寻找靳氏一月有余,如今却反被自己的舅舅靳令台救起,苦寻之人就在眼前,她却说不出话来。她的长相与靳氏其实有一两分肖似,但靳氏的面容却与靳令台有着五六成的相似,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正是来源于她对早逝的母亲的稀薄记忆。
一旦戳穿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谈话就变得顺利起来。靳令台的意思是,眼下天色已晚,林弦歌毕竟是个女儿家,若是彻夜不归难免惹人疑窦,即便没有王氏抓她的过错也是一样。于是,多年未见,也只得匆匆叙过几句。
“我猜想,你母亲逝世的真相,你应当已经知晓了。”靳令台是个从容不迫颇有风度的中年人,他是文臣出身,身上少了几分压迫的威慑,反而有种君子如玉的温润,即便已经人到中年,却仍然是翩翩风度,文雅俊秀,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而当日你外祖父,连带着我决定辞官退避,而不为你母亲报仇雪恨,实在是靳家之耻。”
谈起靳氏,他的眼中多了一些哀伤之色。
“你母亲因靳家而死,我们却无能为力。当时,靳家培养死士一事被皇室得知,皇上觊觎靳家培养死士的秘法和势力,他颇有野心,希望一举打压西燕与北狄。但你的外祖父。。。。。。与我,却始终认为,天下形势已定,不应大动干戈。于是,他为降天威,利用王家,处死了你母亲,借此威胁靳家。”
“但我却没有离开京城很远。你可知为何?”
这件事林弦歌却是不知的,传闻中靳氏一门全部退回故乡,今日靳令台的出现已经令她十分诧异。眼下,却没有时间细细探究,她深吸一口气,示意对方接着讲下去。
“因为总有一日,我是要为姐姐报仇的。就算不能。。。。。。我也要保你与翰飞,我不能弃你们二人不顾,只为靳家一支平安。”靳令台脸上的沉痛之色更甚,他两只手攥在一起,显然在本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姐姐是因靳家而死,我要留住她的血脉。你外祖父有些不赞同,于是便带着其余靳家人回乡,而我独自留在京城外的远郊,但是我不能再与留下的那批死士联系,只能远远地掌控着情况。与此同时,我监视着太子和三皇子,直到今天发现,归林公子居然将你掳走。。。。。。才不得不出手。”
这句话的意思,竟是靳令台在靳家大部分势力都退出京城的同时,还保有一小支足以令他掌控局面的力量?林弦歌暗自思忖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多谢舅舅。”
她这一声舅舅,显然令靳令台大感欣慰。他虽面上自持克制,但在京城远离至亲苦守数十年,只为了给亲姐报仇,可见得是个极重情义之人。他动了动嘴唇,却并未发出声音,只是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事情你都已经知晓,我看时候不早了,送你回王府才是。”他站起身,整了整长衫道,“今日我们相谈一事,切记勿要告诉翰飞。若不是你今天身陷险境,我也不会。。。。。。”
林弦歌也自床上站起,她黑洞洞的双眼直视着靳令台烛火里已经显出苍老痕迹的面颊,却并未出声。
“弦歌,听我的话,今后,无论是萧逸之还是萧逸邗,都离他们远一些,你是个女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卷入。。。。。。”
林弦歌却伸出一只手止住他的谆谆叮嘱,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寻找靳家的目的,也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来自北狄的威胁,但是此刻提出却十分不妥——她无法向别人,哪怕是一个一直爱护她的至亲说出重生的秘密。于是,她轻声笑了,笑声却不像一个愉悦轻快的少女:“可是,父王却一心要将我嫁给太子殿下呢。舅舅,弦歌人在其中,身不由己,今后的事,还是今后再说吧。”
被靳令台的手下送回王府时,已经是晚膳后的时分了。夏荷等人还算机灵,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老王妃过去,冬渔和先回府报信的暗卫却急得团团转,面上不能显出来,只是攥紧了袖子在院子中踱步,直至林弦歌回院方放下心来。
见着冬渔张口要问的模样,林弦歌微微颔首止住她的话头,又将夏荷几个支开,这才问道:“魏千呢?”
“魏千还与沈少爷在城中各处寻您呢。”冬渔与暗卫对视了一眼,合盘托出道,“郡主忽然被歹人劫走,魏千想法子与沈少爷取得联系,沈少爷情报路子甚广,先是寻到一处,说郡主已经被人带走,暗卫此时是回来先报个信儿的。”
见林弦歌平安归来,暗卫虽然心中也疑惑,但得了她的吩咐,没等解释便飞身出院去报信给魏千。此时已是入夜时分,院中寒气重,林弦歌一日内受了不少惊吓,加之天气严寒,不由自主地咳了几声,冬渔连忙将人推进烧好炭火的卧房内,又是倒茶又是填手炉,直将人裹得严实身子暖了,这才罢休。
“郡主今日如何脱险,还未与奴婢们说呢。”冬渔有些忧心地在旁望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孔。那日林弦歌坦言自己有了麻烦,不日便被人劫走,又是侥幸脱险,实在令人心惊。
卧房内的暖炉中,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暗红的一点火光跃动了一瞬很快便消失不见。暖意很快便在房中氤氲开来,林弦歌苍白的双颊上渐渐晕染上一层薄红。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将今日险遇所带来的疲惫和混乱竭力驱散,这才缓缓开口。
“我今日。。。。。。的确被人劫走了。”她手中托着茶碗,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边沿,“然后,是舅舅救下我。”
林弦歌的舅舅,那自然是。。。。。。冬渔一时瞪大了眼怔在原地,还欲多问几句,就见林弦歌面露倦意,只得按捺了满腹的疑惑和激动,服侍她更衣卸妆,又进了些御寒进补的饮食,这才睡下。
一夜无梦,只是也无眠。靳令台的出现似乎给眼下的困境带来了几分转机。林弦歌兀自卧着,只是一双眸子始终清明透亮,还在卧房里忙着收拾的冬渔忽然“咦”了一声,声音虽轻,林弦歌却听着了,开口道:“怎么?”
冬渔一件一件理好林弦歌的衣裳,听见她开口,探出脑袋来有些腼腆地笑笑:“奴婢只是想到,沈小将军为了郡主的事儿忙了半日,郡主竟也没让暗卫捎句话给他,有些不近人情呢。”她这话说得大胆,却也是看出了沈长渊对林弦歌有心,脱口而出。
“不必,他。。。。。。”林弦歌眉头微蹙,鲜见地犹豫了一瞬,“我不信他。”
这头,沈小将军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笔尖,有些疑惑地想着自己习得内功素来寒暑不侵,怎生就鼻塞了?
“主子,那便让这小子回去吧。”寒光看着他边揉鼻子边发愣,出声提醒道。林弦歌是回府了,魏千还巴巴地跟着他们四处转悠呢。
“慢着。”沈长渊托着下巴,眸光中一丝暗色闪过,深不见底的眼神令对面的暗卫又有些站不住脚的危机感,“你家郡主就没解释两句,或是带句话给我?”自己辛辛苦苦跑了半日的腿,那丫头竟然多余的一个字儿都不给他?
暗卫脸上缓缓划过一滴冷汗,如实回答后,只见对面那张风华绝代美艳比女子更甚的面孔,似乎黯然了一瞬。
沈长渊扬起眉,一言不发挥手示意魏千回去,嘴角却是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很好,林弦歌,这可是。。。。。。挑衅?
第四十四章 宫宴()
转眼已是年关,与往年相比,江夏王府显得有些冷清。以往多是王氏一手操办年节事宜,她毕竟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子,样样处置得规规整整红红火火,如今她已去了,府中便只有陈侧妃和几位姨娘这些不惯于管事的,面子上自然差了些。
所幸有老王妃坐镇,只是年节寒冷,她年事已高,难免有些风寒咳嗽之症,张御医来了几回嘱咐了要卧床静养,林弦歌懒得掺和家中几个姨娘夫人为管家之权明争暗斗的事,索性也以侍奉祖母为由,日日不离荣景堂。
因年节那天宫中大开宴席,一来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