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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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去,太监身后又有一人踏步而来,正是萧逸之。他虽着太子朝服,有几分威严,但却不似平日里那种温风细雨的温和模样,眉宇之间隐隐有着冰冻之色。
“恭喜了,江夏王。”萧逸之上前来将林邦彦扶起,却是沉着脸道喜,“本宫奉父皇之命来传旨,如今旨意传到,还请王爷好好准备。”
女眷们纷纷一头雾水,唯有林翰飞暗中侧过头来,望向林弦歌的方向。他的目光中含着一丝忧虑,却又顾及着太监和萧逸之在场,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林邦彦的面色也同样不好,却是在那太监的注视下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命自己的小厮打赏了他,才起身道:“有劳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改日还须商议一番,望太子殿下还能拨冗才好。”
萧逸之微微点头,转身便离开。那太监也面带喜色地又恭喜了林邦彦一番,也随着萧逸之一同离开。
片刻之后,王府众人齐聚正厅,老王妃坐于上首,接着是林邦彦等人依次排下。鸳鸯与纤云因只是夫人,只得站在角落中,鸳鸯倒不在意,只是好奇究竟是何事需要兴师动众,纤云却是恨恨地咬着樱唇,指甲险些都被折断了。
“究竟陛下有何旨意,要将这么些人都叫来?”老王妃皱着眉头一一扫过两个姨娘并角落中一脸不满的纤云,不屑地转过脸来直接问道。
林邦彦同样锁着眉头道:“方才。。。。。。宫里的公公传旨来说,陛下为咱们王府赐了一桩婚事。”
婚事?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林弦歌似乎想到了什么,蜷缩在厚实披风中的手指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知是给。。。。。。翰飞,还是弦歌和乐仪?”老王妃有些诧异。林翰飞的亲事,林邦彦早已经定下了秦家秦婉慧,只是碍于王氏的热孝在身不好办喜事。但若是有了皇上的旨意,那就不同了。
“陛下的旨意,赐婚弦歌与沈鹤澜的次子。。。。。。沈长渊。”林邦彦缓缓开口,满堂不闻人声,片刻后,只有素来行为举止不拘小节的鸳鸯笑了一声,脆生生道:“有喜事自然是好呀,只是不知,这位沈公子可得郡主的心?”
她站在角落,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笑意。林弦歌若是嫁了出去,便意味着她要履行承诺,将魏千与自己带出府去好生安排。
林邦彦却无心追究鸳鸯的越距,甚至举起一只手来止住了老王妃不悦的神色。他深深地望着林弦歌,却一句话都没说。
林弦歌送去北狄和亲,分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何生此突变?从萧逸之的脸上,他可以看出这绝非是萧逸之的安排,而是真正的皇上的旨意。。。。。。那么皇上又有什么目的?沈家与林家同为东晋支柱的武将,即便林邦彦卸甲已有数年,手中的兵权却依然保留着,此时让两家联姻,皇帝是有心让他们两家联合,亦或是。。。。。。相互牵制。。。。。。
他猜不透圣上的心思,却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萧逸之商议,此时只得狠狠地按了两下太阳穴道:“弦歌,鸳鸯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意下如何?”
林弦歌却没有什么惊诧之色,她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便由父母做主。如今更是陛下的旨意,弦歌自然无话可说,听凭陛下与父王做主便是,弦歌上一回。。。。。。也是这般与父王允诺的。”
她的话暗指上一回书房中林邦彦找她说和亲之事,一句话噎得林邦彦半晌才缓过来。他鼻腔中呼出一口气,又颇有深意地问道:“你可认识沈长渊?”
还没等林弦歌答话,林乐仪就笑着道:“二姐姐自然是识得的,上一回百花盛宴,祖母的寿宴,咱们都瞧见二姐姐与沈家少爷搭话了呢。”
“京中谁人不知沈将军的大名,那位沈少爷,弦歌也是识得的。”仿佛根本没听见林乐仪别有用心的挑拨,林弦歌大方地承认道。她的心中仍然有些疑惑,萧逸之今日带着怒意来宣旨,足以说明这并非萧逸之的计策,那么沈长渊又是如何说动高高在上的皇帝,赐下这一桩于东晋而言,并无什么好处的婚事呢?
众人之中,老王妃是最为关心林弦歌的,她倒没什么心思在意父女二人间涌动的暗流,而是更关注这门婚事如何操办:“那圣旨上可有说婚期?若是开春之后,咱们王府便要准备起来了。说起来,这沈家也真是个不知礼的,就算有陛下作保,也当来王府上门先提亲才是。”
毕竟是王府小辈们中第一个办喜事的,老王妃心头总是有几分欣慰,看向林弦歌的目光也含了几许慈爱。
“陛下只说先定下,时日倒未说,估摸着也要开春之后再慢慢商议了。。。。。。毕竟,弦歌今年才十四岁,出嫁还有些早。”林邦彦心中想的却是,这件事突如其来,若是能有几分回转的余地和时间,才好将萧逸之的计划继续下去。
老王妃口中说沈家无礼,不成想,第二日沈家便来了人。
来提亲,自然是由家中的女眷来说。沈夫人携着沈长漠的妻子莫氏上门。二人皆是寻常衣着打扮,看不出半分富贵人家的模样,笑意吟吟的,林邦彦也不好给人家脸色瞧,自己躲进了书房声称有政事,只请出了老王妃与林弦歌作陪。
“这位便是长宁郡主吧?”莫氏是个生性活泼的姑娘,即便已经出嫁为人妇,却依然是个爱说爱笑的人,老王妃德高望重不好直接开口,她便接过来率先笑道,“真是个好模样,怪不得我听夫君说,弟弟那日非要央着爹娘来提亲。”
林弦歌微微垂首,似羞怯一般地望了一眼老王妃,老王妃方才轻咳一声道:“这就是弦歌了。如今陛下赐婚,也是咱们两家的好事,是两个孩子有缘分。”
林家与沈家素来有怨,林弦歌不得不看着老王妃的眼色行事。好在老王妃不讲究那些官场上的仇怨,并未立刻落下沈家的面子。
沈夫人听了,也笑着点头道:“老王妃说得在理。长渊这孩子,说是对长宁郡主一见倾心,特意求了他爹去找陛下赐下婚事,生怕郡主瞧不上他呢。”
四人叙了一会话儿,无非是些寻常的寒暄客套,林弦歌也不多言,将一个待嫁姑娘的姿态做得十足,莫氏却待她十分热情,拉着她的手说长说短。
还未及二人离开,就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进门,行了一礼后便向老王妃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话。老王妃面色一凛,复又笑道:“实在是失礼,府中忽有急事,老身不能陪两位夫人叙话了。便由我们府中的侧妃与弦歌丫头陪侍吧。”
说罢,见二人点点头客套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第五十一章 美人冢()
话说老王妃匆匆离去,林弦歌却只得继续陪莫氏和沈夫人闲谈喝茶。除了莫氏以外,余下的二人皆不是健谈之人,气氛说不上热络,也不至于冷淡。代替老王妃来陪坐的陈侧妃目光稍稍有些闪躲,但仍然强作镇静地谈着二人婚事的一些排面细节。
“天色不早了,我们叨扰贵府上已有半日,也该回去了。”时候差不多了,沈夫人适时地提出要告辞,她身边的莫氏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却也随着她一同起身。
陈侧妃有些局促不安地拨动着腕上的翡翠镯子,立刻唤来身边的丫头,打着灯笼将二人送至府门口。林弦歌自然也相随,直到门口,沈夫人也回转过身来,携起林弦歌的手笑道:“既然圣旨已经下,长渊也心悦郡主,虽然不知婚事何时能办,但若是郡主遇上难事,都可来沈府找我。”
林弦歌心知这不过是一句客套,笑着点点头,将二人一直送上马车,这才转过脸来。
她的面色早已不似先前那般笑得和煦,而是沉着脸,低声问道:“陈侧妃,敢问府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陈侧妃陡然一惊,两只眼珠子紧紧盯着林弦歌的脸,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是。。。。。。是明惠郡主的事。。。。。。”
林管彤?
这个名字许久没有出现在王府中了,主子们闭口不提,下人们也只得三缄其口,东晋第一美人因被送去家庙修养,更是被京城贵女圈子有志一同地刻意遗忘。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想来难免令人心寒。
“大姐姐在家庙中修养,又能有何事?”林弦歌脑中出现了许多种猜测,却不动声色地边往内院走边与陈侧妃谈话。
似乎是知晓林弦歌的手段本事,陈侧妃也无意隐瞒,只得缓缓道来:“据说,王爷打算将明惠郡主接回府来。。。。。。择日,便要将她嫁出去了。”
“如此突然?”林弦歌止住脚步。林邦彦对于林管彤的心思,她是明白的。一个随时可能坏了他大事的女儿,将她远远丢在家庙中而不是随意除掉,已经是他看在父女之情上最大的宽恕了,如今却又忽然提起嫁人一事,莫非是王家再度施压?
“不错,方才母亲便是去找王爷质问此事的。别的我也不知,只是听闻,这门亲事并不算很好,所以母亲才难免不同意。”
林弦歌听得却是皱起了眉头。陈侧妃知道得也不清楚。。。。。。如此突然的亲事。。。。。。她不知林邦彦想要做什么,那么,就只得自己亲自去打探了。
晚膳过后,林弦歌鲜见地来到林翰飞的院中。他们兄妹虽然感情还算不错,却终究是顾及男女之防,在各自成人后便极少直接去对方的住处拜访。故此,守门的丫头见到林弦歌,微讶地怔了一下,这才进去通报,随即将她迎进门去。
林翰飞的住处算是王府中较大的一处院子,进门便是一片练武场,各样兵器和靶子草人在夜幕中隐没了身迹。穿过练武场,才是林翰飞的书房。他受林邦彦的教导,爱操弄兵器多过攻读诗书,故此书房装饰得却是十分简单,架上草草放了几本古书便算罢了。
“弦歌?你怎么来了。”林翰飞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什么,见她来了,忙起身,又让丫头们烹茶烧手炉送上来。
林弦歌也不推辞,坐到他的对面,只瞧见他方才在看的是一封信模样的东西,只是未及她再细看,林翰飞便不着痕迹地将那纸张随意丢在一旁堆砌的书册中。
“我今日听陈侧妃说,父王有意将大姐姐接回府,不知大哥可知道?”面对林翰飞,林弦歌抱着相当复杂的心绪。她叫出大哥二字的时候,口中稍稍有些囫囵。她想到自己曾面临着要被送去和亲的困境,想到沈长渊一个与她本没什么干系的外人居然挺身相助,再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大哥却一心推她入火坑,林翰飞虽并未直接相劝,到底是放任了没作为,令她难以再与林翰飞亲密如常。
“这事。。。。。。本不想与妹妹知晓的。”林翰飞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不安,他面色虽然是一如既往地宽和,两只手却扣在一起,手背上隐隐露出青筋来,“父王给管彤说了一门亲事,因不是东晋本地。。。。。。对方又要求不日便要将人送过去,所以要急些操办。”
他吞吞吐吐的,话中表达的意味却有些深长。林弦歌听出了几分弦外之意,双手轻轻捧住暖炉,扬起眉道:“该不会是。。。。。。父王要让大姐姐,代替我去和亲吧?”
她的话似乎让林翰飞更踌躇了,他绷紧了嘴唇摇摇头,随即长叹一声道:“和亲的事。。。。。。唉,弦歌,我。。。。。。”
只不过,林弦歌并不想听他的歉疚之意,也没有时间听这些无用的说辞,索性微微颔首,开门见山道:“大哥直接说大姐姐的事便好,其他的,我今日不想再谈。”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十分坚定,林翰飞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威压袭来,再勉强抬起头,似乎要整个儿沉进她如寒潭一样幽深的眼眸中,无可上岸获救之法。
“也罢。。。。。。”他索性垂下头,两只手紧紧交握住道,“父王是想将管彤送去西燕,而非北狄。北狄和亲不成,太子殿下此路走不通,于是便让父王再想个别的法子出来。既然无法从北狄下手,父王只能从西燕开始。。。。。。”
“但是大姐姐的资质,难以行使和亲的大任。”林弦歌说得并不隐晦。既然他们二人都知和亲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献身去做个细作,那也不必在话中遮掩。林管彤虽生了张貌美的脸蛋,但脑子却是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中被调教过来,让她去和亲,岂不更容易坏了大事?
“是啊,但是,对象从北狄换成了西燕,妹妹你却没在意。”林翰飞一语点醒了林弦歌,“父王并非要在西燕安插内应,而是想用管彤。。。。。。拉拢西燕皇帝而已。”
林弦歌这才发觉,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西燕皇帝她自然是知晓的,若是没有记错,西燕皇帝与东晋皇帝的岁数所差不多,都已是垂暮之年。其人资质也平庸,不若东晋皇帝年轻一些时那般英明神武,只是凭着西燕有利的地势和更加丰富的矿产资源勉强站住了脚。但是,西燕皇帝最为出名的却不是他的功德声名,而是他最好美人。
好色本是男子的通病,英雄难以过美人关,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西燕帝的好淫却十分不同寻常。他每年都要倾全国之力选出各色美人进宫,但是往往还不到半年,那些美人便都死伤大半,身子就埋在皇宫之中,西燕帝又命人在坟包之上种下花树,戏称为美人冢,自诩香艳风流。而他玩弄那些美人的手段,野史话本中也有颇多记载,即便有三分杜撰,那死伤的女子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可见其人心性残忍。
“竟是。。。。。。要将大姐姐送给那个。。。。。。西燕王,以来讨好?”林弦歌忽觉得身上阵阵寒凉,即便手中还抱着炭火正旺的手炉,也是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她低估了林邦彦。对于亲生女儿,送去北狄做细作,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但是却送给了那个暴虐成性的色中魔西燕帝。。。。。。他当真如此泯灭人性?
林翰飞却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林管彤将来的命运,或是为此刻林弦歌表现出的惊惧:“弦歌,你不必担心。既然皇上已经与你赐婚,那么你必然是不会再沾染上这些事了。沈家。。。。。。很好,虽然沈将军与父王素来不和,但是他却是个难得的忠勇正直之人,沈二少爷虽然有些轻浮,但沈家,终归是个不错的安身之地。。。。。。”他说起这事,便有些絮絮叨叨的,林弦歌也不打断,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着转向了窗外。
林管彤。。。。。。她依稀记得,前世的林管彤是嫁与一个当朝的新贵做正室,嫁的郎君是青年才俊,又是正房夫人,怎样都好过去西燕美人冢中度过余生来得好。她的手指蜷缩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
成也美貌,败也美貌。红颜薄命一说,从来都不是天意,林弦歌如此思量,而是世上的男子。。。。。。都只将红颜当做一件珍宝,小心翼翼珍藏也好,肆意亵玩戏弄也好,都未曾将那红颜,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探到了消息,林弦歌本以为再如何也要出了年关才行此事,却不料林邦彦动作却十分快,不过几日,魏千便将林管彤被偷偷送回府中的消息告知了她。
“哦?你看清了,的确是她无疑?”林弦歌托着茶碟,不紧不慢道。
魏千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不错,我亲眼看见,几个乔装成小厮的王府守卫护送一顶小轿,从侧门入的王府。他们没声张,但是下轿时我却瞧见了,里头的人虽然打扮与往日不同,但是当真是她。”
一旁的冬渔正在整理林弦歌的那些书册古籍,她如今可算林弦歌的心腹了,自然是知道林管彤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