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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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冬渔正在整理林弦歌的那些书册古籍,她如今可算林弦歌的心腹了,自然是知道林管彤忽然回府的意图,听闻此话,也忍不住凑过来多嘴道:“郡主是要救她?我看没必要,她当日就常常为难郡主,还老给郡主下绊子。”
林弦歌被她的义愤填膺逗笑了,却只是抿着嘴唇,笑容舒展道:“我并非救她,只是。。。。。。要利用她一次,顺便,给她一条活路罢了。”
屋中的人见了她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发寒。
“想来,郡主心中一定有了计策了。”冬渔裹紧了身上的衣物,拿话找补道。
第五十二章 替身()
“想来,郡主心中一定有了计策了。”
冬渔的话让林弦歌的笑容更深,她站起身来将膝头翻看了一半的册子随手放在了桌上,微微抬起下颌来舒展一下久坐而有些滞涩的身子。
林邦彦打得好算盘,他既然不顾亲女的后半生,那林弦歌也不必客气了。不过是顺水推舟。。。。。。她转过脸来吩咐道:“冬渔,魏千,咱们走,大姐姐刚刚回府,做妹妹的,自然要去好好探望她一番。”
她是王府的郡主,出行走动身边自然要带上贴身的丫头,至于魏千,不过是以防不时之需。林管彤回府之事是暗中进行的,若是被林邦彦知晓或是他早有准备,布下兵防皆备有心靠近林管彤之人,也好见机行事。
如林弦歌所想,林管彤的院子中几乎无什么灯火,冷清清的矗立在暮色中,毫无人烟气儿的模样。但是在靠近院子的小路旁,魏千却率先停下了脚步,警惕地四处环视了一番,轻声道:“这院子附近起码有五个暗卫守着。”
“老狐狸。”林弦歌微微蹙眉道,“魏千,你可能引开他们一段时候,让我与冬渔进去,和大姐姐说一会话儿。”
魏千思忖了片刻问道:“郡主需要多久?”
“半个时辰足矣。”
这显然是魏千可以办到的。林弦歌与冬渔驻足在路旁小心地隐住身形,魏千飞身出去,不多时,她们便听到一声极大的响动,院门口一阵盔甲兵器声响,林弦歌心知事情已成,便闪身极快地走入那院门中。
院子里似乎许久没人打扫了,本就是冬日萧瑟,花木皆枯,一副恹恹的模样,更兼有满地尘土,蛛网结梁,曾经被王氏与林管彤亲手打理得精巧雅致的小院看上去与个破庙无异。王氏在世时颇为喜爱侍弄花草,便将林管彤的小院装饰得如同花园子一般,种种鲜花异草,错落相致,来人无不赞一声林管彤是仙子临凡,居所更是人间仙境。
如今今非昔比,实在令人唏嘘。
林弦歌知道魏千能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便收起这些心绪,大步向屋内走去。只见房中黑洞洞的,一股久未打扫的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只有卧房里隐隐有着几点亮光,冬渔小心翼翼地捂着鼻子,跟在林弦歌身后。
“谁?!”还未踏进卧房,那坐在床榻中央的女子便陡然回过头来。
几乎认不出这是林管彤了。林弦歌细细想来,才发觉其中的缘由。林管彤自幼受王氏训导,女子自当打理得优雅得体,故此林弦歌从未见过林管彤不施粉黛,只着素衣的模样。凡是有他人的场合,林管彤似乎总是带着各色妆容,锦衣玉服的。
那女子转过脸,一张脸惨白如同鬼魅,似乎比从前清减了许多,因那脸颊上头隐隐露出骨骼的轮廓,不若往日丰盈润美。只不过,羸弱的美人依旧是美人,那双杏眼在清瘦的脸颊气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晶亮动人,秀眉淡淡如一笔画过的笼烟弯月,青丝未拢而全部披散在肩头,未着盛装而仅仅穿了件白色素衣,仿若画中仙子,洗尽了人间雍容的华丽。
“大姐姐,别来无恙。”林弦歌似乎并未被这美人惊诧到半分,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是你。。。。。。”林管彤仿佛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犹疑地起身道,“这次回来,该不会是你从中出力了吧。。。。。。”
这下林弦歌倒有些诧异了,她走进室内,顺手将快要燃尽的红蜡换去:“大姐姐说的我不明白。不知这一回,父王可有跟大姐姐透露些什么?”
“父王说,替我定下了一门亲事。”林管彤的嗓音似乎也与从前的娇声轻语不同了,清幽幽的,如同空谷的回响,“我还以为,是你兑现承诺了。。。。。。”
自从王氏去世后,她不再去想嫁给萧逸之的事。她失去了兄弟,失去了生母,外祖家虽然还有些势力,却终究不会倾力相助,否则,不会任由林邦彦将她送去家庙而毫无异议。但是林弦歌承诺过,会保她回来,她自然以为,这一回的亲事,是林弦歌出的力。
林弦歌思忖了一阵儿,也有些明白她的话了。林管彤还是那样天真。。。。。。天真到,她有些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于她。
“大姐姐,我今日来,是为了给你一个警告和一个忠告。”她时刻注意着院子外头的动静,语气却波澜不惊,目光直直地望向对面显然有些神色懵懂的林管彤。女子被娇惯得天真,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她前世是如此,如今林管彤也是如此。高墙大院里的女子,天真是她们身上的珍宝,让人趋之若鹜,却更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尖刀,若是人心哪一日叵测了,便会直直掉下来,让她们毫无反击的余地。
“父王接你回来,我本来不知,更不是我的设计。我一发觉你回来,便赶过来,如今调开了门口的守卫,我可以跟你说话的时间不多,也请大姐姐不要将我来过的事告诉任何人。”
她的语气十分严肃,同时举起一只手止住想要发问的林管彤。
“父王的打算并非是给你一个好归宿。前日,我与大哥谈过,他告诉我,父王想将你送到西燕去,送给那个臭名昭著的西燕帝,以此来拉拢西燕的势力。”
林管彤有些迷惘地眨眨眼,她对于这些政事向来一窍不通,却也略有耳闻西燕帝的声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道:“你胡说!父王怎么会将我送给那个。。。。。。那个。。。。。。”
“怎么不会?大姐姐在家庙修养,怕是不知,前阵子父王还打算将我嫁给北狄王完颜真,让我做个细作,好配合太子殿下攻打北狄之事吧。”林弦歌有些不屑地淡淡道,扫了一眼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的林管彤,随即又道,“但是恰巧,陛下将我赐婚给了沈家,父王打算落空。故此,他自然需要一个够分量的美人,讨好西燕,这才能够在将来与北狄的对阵之中有些胜算。。。。。。东晋第一美人,恐怕才够分量。”
随着她一字一句吐出的话,林管彤的颤抖愈加剧烈。她猛地坐回床榻上瑟缩起来,乌发随着身体的微动四散在纯白的衣衫上。不知为何,她虽然不懂政事,却能从林弦歌的叙述中明白这件事的可怖。
“我。。。。。。我该怎么办?你说过会保我平安!”她忽然抬起头,一双噙满了泪水的美眸狠狠地望向林弦歌平静如水的面孔,两只手交错在一起,用力到隐隐可见手背上微凸的青色筋脉,“我不想嫁给那个西燕帝!我。。。。。。我要去找父王问个清楚!”
还是从前的样子。林弦歌暗自叹了口气,若是想要自己的计策顺利,那今后她必须要将林管彤这经不起风浪,稍有变动便自乱阵脚的蠢钝模样给好好改过来才可。
“刚才的话,是我的警告。接下来,我还有个忠告送给大姐姐。”林弦歌踱步至窗前,四处环视了一番。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窗外隐隐有人注视着屋内的动静,但定睛去看,却只见树影婆娑,许是微风吹过的动静。
“父王的决定,你也该知道,我是改变不了的,所以,若是大姐姐不想嫁给西燕帝,只有一条路可走。”林弦歌转过身来,看那床上瑟瑟发抖的美人,单薄瘦弱,便如风中摇曳不止的一株细弱仙姝,她忽然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残酷,“父王当然不是有心作弄你,只是想要握住一个能够制衡北狄人的筹码。大姐姐不懂这些,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你唯一可走的路便是,逼迫父王回到最初的设想,由你嫁给北狄王完颜真,完成内应的使命,将来,或许还有命回到东晋来。”
如她所想,林管彤定在了原处,半晌,才如同失心疯一般抱住自己的身子,用力地摇着头道:“我不要!嫁到西燕和嫁到北狄有什么区别!林弦歌!你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替身!我不要替你!”
“你不要再天真了!”林弦歌的语气一凛,几步走向床前伸手按住似乎激动到了极点而有些疯癫的女子,“大姐姐,你要知道,父王是要将你作为一个侍妾,一个礼物,送给西燕帝!而如今太子已经言明,要在东晋挑选一个闺秀嫁给完颜真,可算是和亲,起码你会有一个封号,完颜真虽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他可没有西燕帝那见不得人的癖好!他或许会刁难你,折磨你,但几年内碍于东晋人的脸面,绝不会轻易要了你的命!你好好想清楚,做内应,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待几年后东晋出兵北狄,我的夫家沈家必然也会调兵出征,到时我会尽力周旋,将你救回。”
恍然间,林弦歌觉得,自己似乎成为前世的林邦彦与萧逸之,一样是在竭力说服一个女子放弃终生的幸福,远赴一个遥远的国度,履行和亲以及这之外的许多使命。
但是,她会兑现自己的承诺。望着林管彤那张已经布满泪痕的面孔,她暗中告诉自己。她不喜欢这个姐姐,她从小受了林管彤那么多的羞辱和捉弄,但是,她绝不会,也绝不容许自己,像林邦彦和萧逸之一样欺骗这样一个全无依靠的女子,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管彤与林弦歌,本没有什么区别。这世上的女子,不是礼物,便是棋子,从来都不是她们自己,又能有什么区别?
“我。。。。。。我不知道。。。。。。”林管彤被强行止住颠乱的颤抖,对上林弦歌的目光时,才稍稍平静了些许,“这两条都是死路,我要怎么选?!”
“死路,未必,绝处逢生,大姐姐未曾听过?”林弦歌定定地望着她,如水的眸子似乎比平日更加清亮了几分。她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忽然转过身厉声道:“冬渔!去院子里看看是谁!”
她分明从余光中看到,窗外的院子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第五十三章 将计就计()
“郡主,奴婢去看了,院子里头没人,原本的守卫也并未归来。”
被她吩咐的冬渔立即走出卧房,片刻后才抚着胸口回来禀道。那院子里头依旧是寒风树影,可见的只有一片荒凉,并无什么人影踪迹。
林弦歌蹙眉不语,她方才看到,有个模糊的影子从院中飞快地跑了出去,只是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院中又有几棵树木掩映,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只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种怪事的时候,既然来人不敢现身,那么必然是说明其人至少目前没有正面抗衡的实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林管彤安抚好才是。
思及此,她再度转向似乎被惊呆了的林管彤,沉声道:“我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大姐姐总要给我一个回应才是。”
林管彤总算比从前长进了一些,她按着自己的胸口,竭力平静下来,手指却局促不安地绞着顺着肩头倾泻下来的黑发:“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说辞?既然父王都要。。。。。。害我,你又如何不会害我?”
林弦歌微微弯眸,走上前去将她攥在手中的长发轻轻拨了出来重新理顺:“大姐姐,父王不在意我的安危,也不在意你的命运,我们总归是姐妹,若是合作,将来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言尽于此,不必再多劝。林弦歌抽出自己的手,用眼神示意冬渔跟上,主仆二人走出了房间。夜幕已经初露端倪,林弦歌谨慎地在一棵较粗的树木后掩藏了片刻,四处环视一番,确认小院外头无人路过,这才匆匆离去。
既然已是开春,京城中忽又热闹起来。年节之后,便要等着庆元宵,不仅那些回乡的商贩纷纷涌回京城,更有冬日里沉寂了许久的人家,也热热闹闹地蜂拥上街头。尽管离元宵佳节还有几日,各色纸扎的灯笼已经开始叫卖,还有那卖货郎推着木头车子,若是有孩童嚷着要吃元宵,给几个铜板,便能现用滚水煮一碗。
林弦歌虽然人也在街上,心却不在凑热闹上。离元宵佳节越近,便离完颜真回北狄的日子更近。江夏王府中,众人依旧不知林管彤归来一事,林邦彦派来的暗卫尽忠职守,自那日之后,她没有再寻得机会与林管彤对话。
“怎么,小丫头,你似乎很烦扰。”坐在她对面吃点心的正是沈长渊。既然二人已有婚约,那也不必遮遮掩掩,今日便是沈长渊寻了个由头,将她约在了芝亭居喝茶。府中如今也没个当家主母,老王妃对她也多加宠爱,出府与沈长渊见面,似乎十分顺理成章了。
林弦歌却不理他,只是低头饮茶。片刻后,才抬起头来缓缓道:“沈小将军难道不知我在烦扰什么?”
“唉,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你的心思,我从来就没猜透过。”天气回暖,沈长渊又将那把心爱的扇子取出来握在手上,“我看,完颜真快走了,你愁的,该不会是这件事吧?”
不知为何,和沈长渊在一起的时候,林弦歌总觉得与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沈长渊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秘密,知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知道她并非表面上的那样温柔和顺,甚至知道她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狠下毒手。因此,她在沈长渊面前不必有所遮掩,让她。。。。。。更像她心里的林弦歌。
至于为何沈长渊能够破除她的困境,能够轻而易举地求得皇帝的婚约,这份婚约的目的是否仅仅是挽救她的命运。。。。。。林弦歌不提,沈长渊也只是微笑着一语带过。
“我有一个计划。”思忖了片刻,林弦歌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沈长渊,或许,她还需要沈长渊的帮助,“萧逸之提出送女子去北狄和亲,此事不可作废,不是我。。。。。。那么,也应当是一个我能够掌控的人。”
“哦?”沈长渊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他们所坐的是芝亭居的雅间,四面都有屏风遮掩,交谈声放得轻些,不至于会叫不相干的人听见,“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不仅恨萧逸之,显然,你还恨完颜真。小丫头,这盘棋,你下得有些大了。”
被戳破了心思,林弦歌也不意外,她今日出门与沈长渊叙话本就是为了谈这件事。至于为何会恨萧逸之与完颜真。。。。。。她自然是不会告诉沈长渊的。
或许,他们的相处如此自然而然,也是因为,她不愿意说的,沈长渊从来都是一笑而过,并不会追问。
“萧逸之不会轻易赞同将人选由我换为林管彤。甚至,为了报复父王,他会更加乐意将林管彤送到西燕。”林弦歌伸手捻起一块酥饼,小口咬下。
沈长渊却笑了,他托着下颌望着她咀嚼的模样,眨了眨眼道:“萧逸之不行,你忘了,他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兄弟在一边?”
“你是说。。。。。。萧逸邗?”
这个名字似乎有段日子没有出现在林弦歌的生活中了。从前,她为了打压萧逸之,一直与萧逸邗保持着书信联系。但自去年开始,她忙于与王氏周旋、忙于寻找靳家、忙于从北狄的和亲中脱身,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年节时宫宴那回的意外。
她正思忖着,忽然望见对面的沈长渊面色倏然一变,并坐直了身体,修长的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