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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贵女凤华-第78章

小说: 贵女凤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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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用不着他人再刻意折磨。

    林弦歌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嘴角一翘,双眸微弯道:“以后告诉你。”

    这是沈长渊过去常常对她说的一句话,那时,他们各自还保留着秘密,像敌手,又像朋友。

    或许沈长渊也回忆起了当时的样子,不由得跟着她笑了起来,手指轻轻点了她的鼻尖一下。

    北狄城内。

    虽然是冬日,但是北狄的王城内部,王上的大帐里头,却时时燃着热烈温暖的火焰。干冷的空气似乎并不影响北狄人的热情和欢愉,大帐里不仅温暖似春,更是有着载歌载舞的仆从和舞姬,珍馐玉宴,酒饭皆备。

    完颜津高高在上地坐在以玄色石块堆砌出的王座之上,他似乎有些疲倦了,编织起来的发辫悉数散在手指之间,侧歪着头,下巴搭在手背上。他的五官不似完颜真,更不似北狄男子,那两道浓眉却斜飞入鬓,眼窝深邃,如西域人一样,淡色的瞳孔中映出了大帐正中燃得正旺的火焰。

    那在大帐中翩翩起舞的女子,皆是用轻纱覆盖身子,尽管北狄人民风开放,但如此打扮,对女子而言终究是一种羞辱,唯有供人取乐的下贱女奴才会作如此衣着打扮。故此,那些女子皆是些身份低微的人,见完颜津脸上露出不耐之色,纷纷舞得更加卖力,腰肢如水蛇一般扭动摇晃,做尽了妖媚之态。

    新的王上,却是个不好惹的狠辣人物。

    莫说是不服气的完颜真的旧部,便是他们这些伶人舞姬,只要稍有些怠慢偷懒,便会得到草原上最恐怖的刑罚。完颜津上位不过半年,便有不少仆从奴役因此丧命,草原上满是冤魂孤鬼,大风飒飒而过,不少人都说,可见幢幢鬼影,纠集不去。

    “行了。”

    完颜津终于开口了,他仍然侧着头,脸上是一副淡淡的,带着些不耐烦的神色,许是歌舞看得腻了,他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边上随侍的随从却是有眼色,见他如此,立刻凑上前来谄媚道:“王上,可是这批舞姬怠慢?若王上不满意,那属下便吩咐他们处理了便是。”

    听他如此说,那群舞姬纷纷停下了动作,一双双清澈动人的眸子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装满了恐慌与畏惧。

    “不必了。”完颜津的眼珠转了一转,忽然定在了舞姬中间的某个方向,像是发现了新玩意儿一样翘起嘴角道,“叫赫兰侧妃留下,其余的,都滚吧。”

    闻言,那群女子如蒙大赦,纷纷跪下行礼后,逃命一样离开了大帐。尽管这帐子装饰华美,温暖如春,外头却是贫瘠草原,北风呼啸,可是,没有命在,如何才能享得这福分?

    赫兰侧妃却留在了原地。她是完颜真从前的妃子,也是随他一同到过东晋的,只是,若有那时见过她的人来此,必定已经认不出了。

    从前那个英姿勃发,如同生机勃勃的树木一样的草原姑娘,飒爽中不失秀美,灵动而又活泼的女子,如今早就变了模样。

    她从前最爱做草原姑娘的打扮,像男子一样穿皮衣皮靴,挂些骨链宝石,头发也尽数编成小辫儿散在肩头,笑声如银铃,皮肤在草原被风吹日晒成了极其美丽光泽的深色,却不显粗野,而是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如今,因草原受东晋西燕影响,这些北狄男子更爱中原女人的柔美妖娆,故此,草原上的伶人舞姬,也多披薄纱,画艳妆,用东晋的珠宝发饰,作些妖媚之态来。

    自从完颜真战死,他从前的那些妃嫔姬妾,按旧例全部归完颜津所有。在这半年中,那些女子死的死,伤的伤,也有些得了不治之症,残存下来的不足三五人,其中,便有赫兰侧妃。

    完颜津玩弄女子的手段十分粗暴残忍,或许是他蹉跎多年,始终对完颜真有着一份怨,更有被人欺辱、鄙夷、打压着滋长的非人残暴,令他一朝得势时,便变本加厉地报复在了这些本来无过的女子身上。

    “赫兰侧妃,本王叫你过来。”他懒洋洋地靠在王座上,冲着仍然呆立在原地的赫兰侧妃招了招手。

    赫兰侧妃咬着下唇,一步一步地,仿佛要踏入地狱一般,走了过去。从前,完颜真待她还算不错,因她的娘家是完颜真的旧部,即使势力不大,却也有旧情在,她在侧妃的位子上,虽说比不得从前女儿家时自由自在,却也算是安稳祥和。

    可是,一切都因王座上的那个男子,而改变了。

    她双膝跪在完颜津的面前,两只手交叠在胸前行了一礼,还没抬起头,便觉一双大手将自己的下颌钳住,那力度几乎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疼痛迫使她抬起头看向那居高临下的男子,一双精心描画的过的眼眸,就这样不加掩饰地,暴露出她所有的恐惧和不甘。

    完颜津一面捏着这女子的下巴,一面心情大好道:“赫兰侧妃似乎近日心绪不佳,莫非,是对本王要你如同女奴一样歌舞作乐而感到不满?”

    “没有。”

    北狄后宫的规矩不比东晋,虽然总有些尊卑秩序,但却不如东晋那样条条框框。赫兰侧妃咬紧了嘴唇,尽管下颌疼痛,她却一声呻吟都未出,挺直了腰板,倒有几分坚毅之态。

    “或许,赫兰侧妃是更喜欢侍寝,不喜欢跳舞?”完颜津见她这幅宁折不弯的样子,却来了兴致,一面松开手,转而将她一把捞在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面饶有兴味地打量,口中品头论足道,“但是,你却不是本王喜欢的口味,这模样脾气太烈,与男子无异,有何意思?皮肤粗糙,骨架壮大,哎。。。。。。”

    他羞辱着赫兰侧妃,却觉得心中无比地愉悦,正要带着她上榻,却听得帐外有人通报道:“王上,有军情来报。”

    完颜津或许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仁君,但他却一直将权力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故此,对于正事也是十分上心。当下便松开了怀中的女子,驱赶似的摇摇手,便让她离开了大帐。

    通禀的侍卫跪在地上道:“王上,咱们的巡兵发觉,王城外有异动,像是中原人的踪迹。”

    按理来说,冬日里只有北狄去进犯中原的,却少有从中原往北境跑的。若是有异动,那十有八九是要进犯,完颜津眉心一跳,沉声道:“可探明是何人?”

    “禀王上,不曾看清,只是有些中原侦察兵模样的人在王城外,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士兵也试图抓住,可惜他们警觉极强,每每在咱们快要得手时便迅速离开,再往南,便是东晋的地头儿,我们也不好随意通过。”

    完颜津冷哼了一声,从王座上直接站起道:“有什么好抓的?不是东晋,便是西燕!咱们没什么好怕的,如今虽然是冬日,但料他们两国,兵力上也能与北狄抗衡,更何况。。。。。。咱们还有个人质在手中。。。。。。”

    “王上的意思是。。。。。。那东晋的三皇子?”侍卫却是反应极快,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完颜津。

    按北狄人的习惯,抓到战俘,有用的折磨一番套出情报,无用的直接处置便了。可完颜津却一反常态,吩咐将萧逸邗留下来,不打骂也不用刑,更不需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情报出来,只是囚禁在草原上,权当多养了一匹牲口。

    “你们啊。。。。。。还是蠢钝了些。”完颜津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颌,北狄人脾性暴烈,惯于直来直往,可他却蛰伏多年,最善策略阴谋,“西燕么,根据咱们的探子来报,刚刚被他们的丞相篡权夺位,如今正是休养生息安抚民生的时候,不至于立刻急着北伐;至于东晋,听说他们的皇帝子嗣稀少,那个什么大皇子,早已不知所踪,三皇子在咱们手里,其余的几个,都是不顶用的废物,你说,若是他们来犯,只要那个三皇子在我们手里,不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或许北狄人惯于直来直往刀剑相向,用武力决出胜败王寇,所谓谈判和要挟,除了完颜津,其他人都不屑于使用。那侍卫听得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换来了完颜津走下王座,重重的一脚。

    “行了,滚出去吧,吩咐下去,明日将萧逸邗带出去,挂在王城门口。本王就不信,若是东晋人有心北伐,看到此景,还不乖乖地跟本王议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劫持() 
萧逸邗被挂在北狄城门上,整整有三日了。

    他像是一串风干的葡萄,被人结结实实地捆在门前,每日会有北狄人给他喂些粗糙的饭食和清水,如同被捕获的猎物一样,被北狄平民和来往的人注视着,议论着。

    “起来,起来,该吃饭了。”又到了用膳的时候,往日在东晋时,他的膳食由徐贤妃安排的下人精心安排,是他喜爱的御厨用最上等的食材烹制,再由年轻貌美的宫女端到桌上伺候用膳,民间所追捧的鲍参燕翅,他都可作漱口之用。

    而如今,他的小腿却被那士兵重重地踢了一脚,他叫痛不得,口中便被强塞了一大口。草原上,尤其是冬日的草原上,食材匮乏,荒凉贫瘠,士兵能够提供给囚徒的,顶多是些腥膻骚臭的肉类,如内脏、皮子等物。

    萧逸邗自然是不习惯吃这一类食物,他几欲呕吐出来,却又被下一口硬塞了进去。

    那北狄士兵似乎察觉到他的抗拒,冷笑道:“行了,皇子殿下,咱们北狄的东西糙了点,可是你如今也是咱们的阶下囚,将就着吧!”

    他们观萧逸邗的面貌体态,向来是有些看不起的。北狄人尚武,崇尚高大威武的男子风范,而萧逸邗却生得妖媚精细,身段比女子还好看些,若不是完颜津下了死令不许令他有丝毫损伤,只怕那些口味独特心怀叵测的北狄人,早已就身体力行羞辱与他了。

    他在这里三日,做一个诱饵,可是,却没有引来应该来的猎物。

    当北狄士兵将情况通报给完颜津时,他微微跳起的眉头表明了自己的愤怒,却并没有立刻开口,生怕被他怒火波及的士兵战战兢兢跪在地面上。

    “你是说,没有任何东晋人前来的踪迹?”

    士兵答道:“是,王城外毫无动静,咱们是不是要深入东晋内部,派几个探子去看看如何?”

    “再等等。”完颜津抿紧了下唇。他是个相当自负的男人,自信对东晋皇帝的判断绝对正确,萧逸邗这个诱饵。。。。。。还要再挂在那里几日。

    “王爷,如今咱们距离北狄王城,只有一日的脚程了。”身着东晋士兵装束的男子匆匆行至马前,垂着头,叫马上的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有一事,在边境都传遍了,属下不知当不当与王爷知道。”

    坐在马上,被称作王爷的,却是林邦彦了。

    他一身戎装,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上战场时却依旧有些威风凛凛的模样,此刻一张脸板正严肃如同雕刻一般,听到下属回禀,这才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这些年没打仗,也学起那些文绉绉慢吞吞的臭毛病?!说。”眼前的士兵虽不是什么高位,却是他从前行军时的心腹,最得力的手下,自被皇帝收兵之后,这手下也被派到别处做个闲职,可算是埋没人才。如今情势危急,久别重逢,自然说起话来也较别人亲密几分。

    “是!回王爷,边境处人人传言,咱们东晋的三皇子萧逸邗被北狄人俘虏,如今就挂在城门外头,日日被人羞辱观看。”

    林邦彦不由得狠狠捏住了忽然一跳的眉心。

    皇帝派他出征,其实是有些意想不到。朝中虽少武将,但沈家人却都还在,不知为何,皇帝选择了已经闲赋在家多年的他挂帅出征。说是信任,若林邦彦还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必然一腔热血,满心欢喜,可惜,如今他这把年纪,宁愿相信其中有什么更加过人精细的算计。

    这还是次要,出征之前,皇帝特意暗示了他,此次不为别的,其实只为找到三皇子的下落,好给江山社稷,给徐家一个交待罢了。可是这还没到敌阵,便先得此消息,实在是有些棘手。

    那心腹看他愁容满面,抬首道:“王爷,咱们此行。。。。。。若是救不回三皇子。。。。。。”上一回沈家战败还好说,这一回,若是将三皇子也折了进去,恐怕,圣怒千斤重,莫说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便是林邦彦这个异姓王,也吃不得什么好果子。

    “没有若是。”林邦彦一双深陷的眼睛望着前方,呼地扬起了马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北狄如今是冬日,本王不信,完颜津那个篡位夺权的阴险鼠辈,还能硬着头皮与咱们东晋大军正面对上不成!”

    话虽如此,但林邦彦打了这些年的仗,自然不会一头热地直接冲锋,北狄人敢于将萧逸邗挂在城门上直接挑衅羞辱东晋皇室,那必然是有万全的准备。

    故此,他还是在那座边境小城中驻扎了下来。

    这一夜,注定是有些动荡的一夜。

    萧逸邗挂在这里,已经有五日了。尽管没有少他的饭食,但是终日终夜难以安静度日,更兼有北狄人的嘲讽羞辱,令他无地自容,心中羞愤,不过短短几日,便已经形销骨立,与往日截然不同。

    但是明眼人却看得出,即便消瘦至此,他仍然有些风华绝代意味,那细长精致的眉眼,尽管脸颊凹陷,却仍然明亮动人,尤其是在五大三粗的北狄人的看护下,衬托得更加绝世出尘。

    已经是夜晚了,可是,看守着萧逸邗的人却仍然没有离开。为了防止东晋人偷袭,完颜津特意命令守城士兵选出一拨人来专门值夜,一整夜换三班人值守,只为了能够顺利地引东晋人上钩。

    毕竟,他们上一回险些栽在了东晋人“调虎离山”的诡计中,如今更加小心谨慎,也是有的。

    看人是一件有些枯燥的活儿,可是如今的北狄士兵谁也不敢松懈心神,抿一小口烈酒提神,然后便提着弯刀来回地在城门口踱步,为了更加精神,时不时地还闲聊几句。

    “哎,也不知东晋人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咱们还得值班到哪一天!”一个小兵叹了口气,若说平日里,他也不敢说这话,或许是因方才喝了点酒的关系,壮了胆子,竟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

    旁边的士兵也不见外,一把大刀咔地一声插在地上,煞有介事地接口道:“谁说不是呢!若是他们不来,咱们不是白守了?咱们这冬日粮草少,我们家的口粮还没着落呢,要我说,还不如将这东晋小城给掀了,抢些吃的来才是正经!否则牛羊饿死,开春还怎么过?!”

    这些守城的士兵大多是些贫苦人家出身的最下等的兵士,说着说着,便口无遮拦了起来。萧逸邗被绑在一旁,虽然垂着头,却也是默默听着周遭的动静。

    东晋的人。。。。。。会来解救他吗?

    他自从被俘虏,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在心中,可惜,一日一日,信念也如同被雨水风霜腐蚀了一般,渐渐被消磨了干净。

    “哎,上头说了值夜不许饮酒,你怎么。。。。。。”不知哪个不守规矩的小兵又嘴馋地多喝了几口,被另一个发觉,出声提醒。

    “怕什么,咱们北狄人还怕醉酒?越醉越精神才是!来,咱们多喝点暖暖身子,否则在这冻上半夜,只怕身子都僵了半边,东晋人来了,怎么迎敌?!”人多了,便是如此,一个人先开了口子,便会有其他人试探着响应,不多时,数十个值夜的士兵纷纷豪饮起来,一时之间,便都有些东倒西歪了。

    那酒也是北狄自产的烈酒,人人都分得一口,更加亢奋,甚至不知是哪个还哼起了北狄民谣,有人朗声大笑,有人手舞足蹈,虽然如此,北狄城门仍然被数十个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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