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9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份养恩,沈长渊便已经难以偿还。如今更是要直接在战场上与父兄兵戈相见,于他而言,必然是件难事了。
沈长渊自然是懂得他的忧虑,扬起眉,露出一个笑脸道:“还好我的毒已经解了,身子也休养得还算不差,刚好可以带兵出征。”
这话,便算是定下了,他终会与沈家人在战场上相见。
待沈丞相走后,林弦歌转而在床边坐下,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点了下沈长渊的额头。
她平日里极少作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倒让风流惯了的沈小将军怔了一怔,随后才携起她的手笑道:“怎么,你也担心我?”
“不,只是给你几个情报而已。”林弦歌眼睛眨了眨,随后便从自己的衣襟中又取出一页纸来,显然,也是林翰飞来信中的一页,只是被林弦歌单独抽取了出来,没有递给沈丞相过目罢了。
沈长渊有些好奇地接过,低头一看,果然是林翰飞的口吻和笔迹。他在信的末尾似乎是有意提及,如今沈家与东晋皇室的关系也有些微妙,因沈长渊的战败,皇帝有心惩戒,却又不敢直接动摇沈家军的根基,毕竟是一国之中所向披靡的一支军队,若是稍有差池,恐怕国之不稳。
于是,他便将心思动到了莫氏头上。莫氏是沈家的长媳,娘家是东晋的禁军校尉,她的弟弟虽然年纪颇轻,却也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护朗将,说来也算是威风。但是,禁军校尉便比不上沈家势大,皇帝三言两语,便令她的父弟降了官职,罚了俸禄,沈将军在朝上替亲家解围,却更加激怒了皇帝,一顶武将勾结的帽子险些就扣到了两家头上。
而沈鹤澜胆敢为了亲家忤逆自己的意思,更是令越发多疑的东晋皇帝感到慌乱和恐惧。他似乎已经完全昏了头,为了彰显天威,竟找了个由头,将莫家一族直接流放,而莫氏已是沈家人,幸免于难。自此,沈鹤澜看待东晋皇帝,便多了几分忿忿。
“你大哥待你不错,这些事情也能事无巨细地都写出来,想来也是有心助我们一臂之力了。”沈长渊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信上密密麻麻的笔迹,“可是,你往日里,似乎是对他有怨似的。”
林弦歌微微一怔,随即清了清嗓子道:“与你何干,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吧。”
“你不愿把这最后一页给外祖父看,是在怀疑他?还是。。。。。。”沈长渊却不愿轻轻带过,他的笑容里倒带着几分恶劣的意思,偏生就是要听这小丫头承认,自己因为平妻的事,恨得牙根儿痒痒呢。
却不料,林弦歌并未如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他不信我,我不信他,不是自然?”林弦歌的目光却有些凝重地望向他,“中毒的时候,你可敢声称,全然信我?”
沈长渊被她问住了。
不是全然,否则,他也不会暗中饮下沈丞相送来的汤药,且一直避着林弦歌了。
第一百四十七至一百四十八章 再归故国()
这是两个人之间无法回避的疑问。
可是,看林弦歌的模样,却不是要兴师问罪。她的神色,沈长渊最为熟悉,虽然平日里都是淡淡的模样,清幽十分,但若是当真动怒了,却不是这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甚至,她还有几分犹疑的神色,仿佛在思虑着什么难以定夺的事,直到沈长渊伸手掐住了她的面颊,这才回过神来。
“好啦,你这副神色做什么?小丫头,再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你就会老了,就不漂亮——”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沈长渊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缓缓放下,那原本嬉笑的神情陡然一凛,眨了眨桃花眼困惑地看向林弦歌的面孔。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林弦歌又说了一遍,她的目光低低垂下。忽然凝重起来的气氛,让本来在室内的冬渔吐了吐舌头,转脸便知趣地退了出去,而林弦歌再度抬起头时,她的目光已然十分清明。
沈长渊正襟危坐,甚至还清了清嗓子,眼睛一眨不眨地郑重其事地面对着林弦歌。
“我恨我的生父,也恨我的长兄,恨萧逸之、萧逸邗。我也知道很多事,知道完颜真的软肋,能够说服完颜津,甚至还认识赫兰部族的长女赫兰侧妃。但是,我却是东晋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长宁郡主,我不可能做到这一切,所以,你怀疑我。”
决定把一切都坦白开来,林弦歌已经思虑了很久。
从前,她不够信任沈长渊,她起初为他的不信任而感到恼怒和不甘,甚至为此生出了几分将错就错的叛逆的心理。但是后来,她决定要坦白。
原因,还是冬渔不经意的一句话。她的眼神清澈纯然,随口道:“若是郡主是沈少爷,定然不会如此怀疑对方的。”
不会吗?
她想了很久,自己前世轻信,最终落得那样凄惨酷烈的下场,因此,今世她抛却了爱和信任,一颗心硬如铁,冷似冰,直到遇到了沈长渊。
若是她。。。。。。定然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女子吧?
“你可曾听闻过转世之说?”
或许是因为有了慧远和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往事打底,沈长渊静静地听着林弦歌的讲述,没有露出一分耸人听闻或惧怕的神情。他的目光一直平静而舒缓,仿佛是平原的辽阔上一阵轻快的风,树叶被温柔地卷落,散在地上。
“竟然是这样。。。。。。”沈长渊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林弦歌的手指。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像是浸泡在井水里许久了一样,沈长渊替她暖着手,笑道:“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我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难怪总觉得夫人聪颖非凡,不似普通人呢。”
他三言两语,谈笑间就将原本因林弦歌字字血泪的前世而凝重起来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林弦歌有些微讶地看着他。或许,沈长渊的确是个非常不一样的人。
“少来。”她的淡漠有些绷不住了,皱了皱鼻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现在这件事显得不那么重要,因为,咱们马上就要回到东晋,如何离间沈家与皇帝,才是真正要做的事。”
沈长渊若有所思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下颌道:“唔。。。。。。非得如此吗?”
“一来,你与沈家关系特殊,此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其二,即便没有这层关系在,有沈家军助力,你也未必能够在与东晋的战役中大获全胜。”
“夫人说的是。”沈长渊向后懒洋洋地靠在床帏之上,面上皆是舒展的笑意道,“那恐怕咱们得事先联系一人了。”
说罢,他看向林弦歌的眼睛,似乎是为了确认她究竟有没有与自己的默契相对,想到了那同样的一个人。
东晋,定远将军府。
近来,由于接连的战事和动荡的局面,东晋也颇为不太平。人心惶惶自然是被一向态度强硬的东晋皇帝给镇压了下去,但朝中内外,无论官大官小,都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一场战役迫在眉睫,东晋,也即将陷入战局。
其中,沈鹤澜将军一家显得尤为特殊。本是圣上最为信任的武将之家,却偏偏因一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瞬间失去了宠爱和信任。但沈鹤澜又是一个极为刚硬正义之人,他笃定莫氏一族是被无辜牵连,故此也不愿在东晋皇帝面前俯首称臣。一时之间,只要是朝堂之上,东晋皇帝权作此人并不存在。
“爹,咱们如今,就这么耗着了?”晚膳过后,沈长漠终究还是禁不住提起了话头,他放下筷子,眼见着莫氏有些悲戚地吩咐下人收拾刷洗去,便小声开口。
这件事上,沈鹤澜不仅觉得莫家委屈,更觉得沈家同样不甘,他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咱们沈家,折了一个孩子不说,就不算眼前,过往那些军功,难道是纸上谈兵随随便便就赚来的?!再说说儿媳妇家里的那一堆事,眼见得好端端一个武将之家,竟顷刻之间分崩离析,若不是有咱们接济,恐怕老莫家里都无米下锅了!陛下此举,是要将咱们这些打下来的功劳,全部抹去了。。。。。。”
自古以来,皇帝忌惮的多为武将而非文臣。说穿了,能够颠覆一个王朝的,光凭文臣的权谋算计,笔头利器,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武将的兵权,才是历来皇帝最为担忧的。前朝有帝王,心狠手辣,直接将朝中一十五个大小武官尽数削权,重文轻武,以至于武将不得不仰人鼻息,三代之后,整个国家竟找不出一个能够领兵作战的将领来。
他们父子二人在这边谈话,也并未特别地避讳。沈夫人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平静淡然,一如往常,心中却陡然一惊。
她大概是整个东晋唯一知道沈长渊并未死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势必要卷土重来的人。眼见着沈鹤澜与沈长漠谈起那个天资聪颖的幼子时,面上淡淡的哀伤,她便有些于心不忍。
当日里,是她为报恩,才将孩子带了回来,如今,同样是为了那份恩,她也依然不能在丈夫、儿子面前说出实情,即便,那是一个足以动摇东晋根本的大秘密。
“说起来,咱们陛下现今,竟越来越有些古怪了。”沈长漠叹了口气,又举起酒盅饮了一杯道,“三皇子被俘,大皇子失踪,找了那些人去打探,都毫无音讯,大抵是已经没了,如今陛下膝下足以继承大统的唯有九皇子一人,怎么竟。。。。。。”
“哼,陛下多疑,哪怕是亲儿子又如何?更何况九皇子性情软弱,虽有些军功在身,到底是扶不上墙的性子,陛下看他,再想想当日里三皇子与大皇子何等人中龙凤,自然是不满的。”沈鹤澜知晓沈长漠话里头的意思,如今东晋皇帝虽只剩下来了这一个成年的儿子,却时时冷言冷语,更是迟迟不立下储君,令人着实怀疑,更有不少人揣测圣意。
沈长漠没有答话,静静的缄默后,沈夫人忽然开口了。
“只是。。。。。。宫里那些个女眷纷纷传言,徐贤妃有了身孕,只是不足三月,尚未明说罢了。而陛下虽身子不大好,一直宠幸后妃,从未间断,有别的打算,也未可知。”
她是女眷,自然知道一些不便在男人之间传扬的秘事。沈鹤澜的眸光一深,若有所思地捻起了自己下巴上特意留出的一把浓密胡须来。
“若是如此。。。。。。那情势,可就完全不同了。。。。。。无论如何,以我之见,陛下不出一月,必然要向西燕出兵,到时候,咱们沈家要如何,还未可知。”
皇帝极有可能吩咐沈鹤澜亲自领兵,此为最稳妥之法,但以目前境况来看,最大的可能还是会如同当日里萧逸之出使西燕边境一般,取一个可信任之人为主将,带着沈鹤澜或沈长漠之一,领着沈家军出征。这便等同于将自己一手培养出去的亲军拱手让人,但若是皇命如此,却也绝不可违。
短短数十日,已然是初夏光景。这些天来,林弦歌一直忙于赶路,如今已经接近京郊,特意停留了几日,在郊外小城中欣赏风景。
东晋的气候较西燕温暖许多,不过刚刚入夏,就已经处处鸟语花香,日光明媚,林弦歌领着冬渔和魏千二人,走在乡间小道上。
她在旁看着冬渔与魏千肆意的欢声笑语,不由得浅浅笑着摇了摇头,一双小儿女,又都是如此开朗单纯的性情,他们二人投缘,也十分自然。
回到了东晋。。。。。。尽管江夏王府一家已然离去,可她却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儿媳,当日里只身赶往北狄,也只是称病闭门不见人罢了,如今再出现在东晋,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自然不会引人怀疑。
而她,在东晋有一个必须要联系的人,若是能够得手,或许沈长渊的那一战,将会更加稳当。
“郡主,快来看这花!”
远处冬渔欢快地唤了她一声,林弦歌轻轻地笑了,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夏日的繁盛好光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落败的皇后()
尽管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但平民百姓却依然安居乐业。他们如同蝼蚁,也似草芥,风吹草动似乎撼动不了他们的心神。他们一如既往地劳作、经商,京城中的气氛也自然一如既往地热闹。
“哎,这鹤漪楼啊,最是个好去处,多少年的老字号,却屹立不倒,果然有几分过人之处。”
一个身着翠绿缠丝水袖长裙的女子,一面拨弄着自己胸口处炸得金灿灿黄澄澄的金项圈,一面笑盈盈道,她的手指头如水葱一般娇嫩,显见得是养尊处优,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
另一个女子与她对面而坐,比起她一身富贵娇艳的打扮,这女子便素淡了许多。她的衣裙虽都是带着暗纹织锦的上好布料,却是十分冲淡的秋香色,再加上那款式也非时令的新鲜玩意儿,看上去是安分守己的妇人模样。
“谁说不是,我这病了许多时日,也不曾出来过,如今再尝尝,竟有些恍若隔世了。”那女子微微一笑,翘起小指来握住茶盅送入口中。茶汤清亮浓郁,她微微抿了一口,便就着口中微涩的香气,吃下了半块精致的糕点。
打扮富贵的女子见她这模样,扑哧一声笑道:“弦歌啊,你说,你这病了不要紧,衣裳首饰却都是往日的旧款式,咱们京城啊,光是新鲜的头面都换了好几遍了。待你用完,我带你去珠宝铺子和衣裳铺子逛逛去,赶紧换了一身行头。你爱素净淡雅,也不必如此节俭嘛。”
那打扮有些过时的女子,自然就是林弦歌了。她闻言似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来,面颊上带了几分红晕道:“其实。。。。。。也不必。。。。。。瞧九皇妃如今这模样,想必九皇子必然在仕途上颇有建树吧?弦歌如今孤家寡人的,在婆家哪好如此浪费。”
她这话里带了几分单纯的艳羡,九皇妃听了心中十分受用,随即喜笑颜开道:“什么建树不建树,他不过就那个样子,如今倒是没得争抢,想来日后。。。。。。哎,说这些做什么,走吧,你若是囊中羞涩,待会儿有看中的首饰衣裳,我送你几件便是!”
九皇妃与林弦歌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并无不同。打扮得是金尊玉贵,说起话来也十分豪气耿直,却着实是心无城府,虽爱慕虚荣想向上爬,却终究缺了份与人斗智斗勇的精明。
当日里,正是因她如此,林弦歌才得以说服九皇子与沈长渊结成临时的同盟。如今,怕是要再用上她一用了。
从九皇妃的话中,她迅速厘清了两件事,其一,九皇子如今即便不是东晋皇帝最为青睐的继位之人,却着实是比从前过得好了许多,从九皇妃出手的阔绰便可看出,他必然站得稳了不少;其二,尽管如此,九皇子并未开窍,与从前的性子别无二致。
她低着头淡淡地笑着,心中飞快地打着算盘。
“郡主,如何?与那九皇妃谈得是否还算顺利?”待到暮色四合,林弦歌自然要回到沈府。她刚一进屋子,冬渔便端着热汤饭迎了上来。
“嗯,大概了解了一些。”她卸下外裳,有些疲惫地坐在小几旁。
与九皇妃相交,自然是为了了解一些东晋如今的动静,尤其是。。。。。。宫里头的动静。这些事,若是问朝中权贵,自然不合适,但若是妇人家之间的笑谈,却也不足为过。九皇妃是个嘴巴管不住门的,林弦歌三言两语地诱导之下,她便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把近几个月皇室中的秘闻和新鲜事儿全都说了。
她一面用小匙舀了鲜汤送往口中,一面轻声道:“恐怕,徐贤妃有身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九皇妃说自己亲眼见着她服用安胎的药物,那么便八九不离十了。其次,咱们这位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