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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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直直喷在床柱上。
“妹妹啊。。。。。。上一回害你,只用了春风醉,本以为御医说你活不长了,是几天就立刻离世,却不想你坚持了这么许久。本宫心中实在是不稳妥,连着几夜都睡不好。。。。。。今日,便要做得稳妥些,所以,妹妹多担待,就多受些苦吧。”皇后柔声说着,又对着另一名太监使了个眼色。
宫人非常伶俐,拾起那被徐贤妃愤怒之下丢掷在地上的白绫,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狞笑,缓缓地凑近了过去,将那条白绫缠绕在了徐贤妃的脖颈上。
她是个骨架很娇小的女子,脖颈也纤细修长,宫人的双手用力一拧,她便被勒得双眼翻出白色,原本便灰败的脸色更加泛着可怖的、属于死者的青色,喉咙中发出清晰的、恐怖的咔咔声。
不知过了多久,三名宫人才终于松开手,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中规中矩地退到了一边。
“娘娘,已经死了。”领头的那个细声细气地禀报道,仿佛刚刚那个凶神恶煞,带着一丝心满意足将一个女子处死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好好确认,死透了才好。”皇后高高地昂起下颌,她走到距离徐贤妃三步的地方,那双高挑美丽的凤目细细地打量着,“本宫不喜不稳妥的事。”
走出徐贤妃的宫殿时,外头尚且是日光灿烂的天气。皇后带着几个宫人,所有看到他们的后宫女子,几乎都心知肚明,方才在那座宫殿中发生了何事,但是却无人敢出声。
后宫中瞬息万变,风云忽卷,昨日跌落在尘埃中的人,今天就可以重新爬上高位,她们不敢,也绝对不会出声。
皇后端着步子,尽管走得非常坚定,裙摆却颇有仪态地纹丝不动。身边的宫人弓着腰,低声在她耳旁道:“娘娘,方才沈二夫人已经到了,您要找的人。。。。。。也已经找到了。”
“哦?她还真是勤快。”皇后轻笑一声,却带着几分微讽,“走,回去看看。”
回到自己的寝宫,皇后那维持了几乎几十年的仪态仍旧紧绷绷地架着,她看到外间端坐着、悠悠然饮茶的林弦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子。。。。。。她绝不能轻视。若如她所言,她与徐贤妃有些仇怨,是为夫家报复,那此时已经得手,又何必巴巴儿地送上来给她帮忙?
“人呢?”懒于寒暄,皇后直接开门见山,望向了立刻起身,带着一脸平和的笑容的林弦歌。
随着一声传召,皇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光着头,显然是个僧侣,而且并非寻常的、小家子的僧侣。他穿着的僧袍灰扑扑的,或许是因进宫为了不引人注目,才特意选了这样一件朴素而不显眼的衣裳。他行了一个双手合十的礼,淡淡笑道:“贫僧慧远,见过娘娘。”
“你当真能助本宫,怀上龙嗣?”
慧远被称为天下第一的名僧,绝非浪得虚名,即使他极少在凡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法力,但仅仅是那舒缓低柔,颇有说服力的嗓音,那宽厚温和,如佛如仙的神情,就已经足以让紧绷的人立时松懈下来。
“娘娘,一切,就交予贫僧就好。”
他说着,在皇后看不到的余光中,与林弦歌对视了一眼。在林弦歌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快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 梦魇()
慧远大师来到东晋的消息自然是秘密的,无人得知,林弦歌也权作完全不知情,只是偶尔进宫会面一次,其余时候,他都作为皇后的座上宾,被留在宫中某个隐秘之处,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因宫中有了一个道观与道长,皇后此举也不算是怪异,只是还须瞒着皇帝暗中进行才是。
而或许是盛夏来临,林弦歌觉得近日里来胃口稍减,还易困倦,尽管冬渔一直悉心照料,变着花样儿地给她提神,却总是没甚收效。
这一日,她仍旧躺在内间的软榻之上,由两个小丫头坐在边上的凳子上,轻轻打着扇带来阵阵凉风,而冬渔端着刚刚从小厨房里做出来的甜食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前。
“夫人,这是我今日新学的冰心雪莲糕,还有一碗雪耳绿豆汤,都是在井水里冰过的,解暑去乏,不如尝一些?”她轻轻晃了晃那青花的小瓷碗,让香甜清凉的气息四下散开,好令林弦歌有些兴致,起身吃一点。
林弦歌今日没有跟着沈夫人等人一同用午膳,此刻也是有些饿了,淡淡应了一声,便起身坐到桌边。只见那两碗甜食的确做得相当诱人,晶莹透亮,且都是些解暑气的食材,她轻轻切下一块雪莲糕来,入口滑嫩冰凉,带着几分相当淡的甜意,不觉得眯起了眼。
“郡主觉得如何?”见两个打扇的小丫头出去了,冬渔才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弦歌,连那口中的称呼都换了,托着下颌似乎是极其渴望赞许一样。
林弦歌又细细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又跟御厨学手艺了?”
沈府是武将之家,沈鹤澜将军却出身白丁,不大讲究吃穿用度,故此沈府里的厨子也不算顶尖,冬渔这些天也看得出林弦歌胃口不好,便时常趁着跟她入宫的机会,与宫里的厨子学了不少本事。
“前几日奴婢看到御膳房有这么一道点心,便大略问了下作法,想着郡主这些天胃口不佳,才现学现卖的。”冬渔抿着嘴笑道,“对了,宫里的事,进展得顺利吗?”
她问的,自然是慧远和尚那边的进度。
慧远自打入了宫,便不好在与林弦歌通信,故此,只能林弦歌隔三差五亲自进宫去,可得一见。因这和尚又是个心有城府高深莫测的,每每见人都是笑意温和,把自己当那笑面罗汉一般地自处,所以即便是她这样心思缜密的敏感之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应当是顺利的。”林弦歌放下小匙,又抿了一口甜汤,将那去了皮的绿豆蓉在唇齿间细细摩挲了一回道,“皇后要求子,如今只能仰仗他了。。。。。。”
冬渔却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她道:“难道那个慧远,当真有什么大神通,能让皇后这个年纪的女子,又是常年不受宠幸的,还能够再次开枝散叶?”她见过慧远几次,但都未曾看出什么来,唯有那周身的气场与世外高人有几分相契罢了。
她问完这句话许久,却不见应答声,这才转过头来,只见林弦歌却已经趴伏在了桌面上,手中还握着那柄晶莹剔透,如玉却更似冰的汤匙,双目紧闭,平缓的气息似乎令她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拂动着。
竟是已经入睡了。
冬渔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却没有唤醒她,而是叹了口气,从床上取来一件轻薄的披风,披在了林弦歌削瘦的肩头。
似乎。。。。。。是江夏王府的场景。
林弦歌觉得头脑有些混沌,她分明记得江夏王府在林邦彦出走后已经被勒令封起,可是此刻,却正是夏日的鸟语花香,一枝红色的海棠花以一种极为俏丽的姿态伸出墙外,引得蜜蜂蝴蝶纷纷闻香而来。
她摊开双手,低头望着自己的衣着打扮,没看出什么异样之处来,摸了摸后脑,却发觉出几分不对。
自成亲以后,除了几次在沙场随军,为了便利,她才将发丝束成一股在脑后,平日里多是做规规矩矩的妇人发髻打扮。但是现下,她的头发却留出两股来散在肩头,是未出阁的少女的发式。
“二姐姐大喜呀,听闻二姐姐不日便要加封公主去北狄和亲呢,这么大的风光,咱们姐妹几个里头,就数二姐姐有福气了。”
一个娇俏清脆的女声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薄雾,无法穿透,林弦歌听在耳中只觉得带着渺渺的回声,转过头去,却见一袭鹅黄小衫的林乐仪翩翩而来。
她是庶出的女儿,礼仪学得不算太好,却生得娇俏妩媚,那有些轻飘飘的步子竟也带着三分媚态,远比大家闺秀那一板一眼的身姿动人。
林弦歌觉得似乎是在梦中一般,再看林乐仪的身后,跟着的是林管彤,林丝竹二人,还有几个非常眼熟的姬妾陪侍,连她们身边各自跟着的丫头也都是从前在王府里见过的。除了林乐仪,没有谁面上带着灵动的神色,仿佛都是死尸一般,用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木然地瞪视着林弦歌。
“可是二姐姐,你为什么不嫁呢?为什么呢?你不嫁也罢,为何还要害了江夏王府这些人呢?”
林乐仪一步步逼近了林弦歌,她这时才发觉,林乐仪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非常奇异的残酷,即便过去,这个女子再有些阴毒的小心思,却也不曾有这样的神情过。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磨得雪亮的匕首,身后的人似乎也人人手执一柄,她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林乐仪的身后,跟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林弦歌,缓慢地、像是木偶一样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众人一口地念着:“你害了江夏王府。。。。。。你害了江夏王府。。。。。。”
这样仿佛经咒一样的念诵,忽然令林弦歌觉得头疼欲裂。她转过身迅速闪开,林乐仪等人却穷追不舍,她飞快地从王府花园中跑过,一直跑到自己居住的小院门口,却见到老王妃坐在那门前,似乎也在打盹儿一样。
“祖母救我!”她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忙躲到了老王妃身后,可待老王妃缓缓睁开眼,她才明白——
老王妃的眼神与林乐仪如出一辙,都是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白的部分浑浊不堪,仿佛已经死去多时的尸首一般,她张开枯干的嘴唇,举起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念道:“你害了江夏王府。。。。。。”
她那双手如同刀斧一般劈砍在林弦歌的身上,林弦歌只觉得脊背上剧烈的疼痛如同断骨一般,她提起裙角冲到院中,身后,老王妃也用颤巍巍的步伐加入了林乐仪的队伍。
这时,她才真正开始了恐惧,即便是在梦境之中,可是那碎骨裂心的疼痛却绝不是幻觉,她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来,却只能继续在自己从前居住过的小院中四处逃散。
没有人。。。。。。空无一人。。。。。。
林乐仪等人一直绕着这个不算大,却布置得非常精致典雅的小院里,排成整齐的队伍缓步慢行,手中的利刃始终高高举起,口里也不断地念叨着。这声音越来越响,几乎在上空中响彻一片,嗡嗡地萦绕在人耳侧,几乎令人癫疯。
“救我。。。。。。救我。。。。。。”林弦歌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她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披风被风吹落,她抱住了自己肩头,后背抵着小院的围墙。
“郡主。。。。。。郡主。。。。。。”
依然是那种空灵的,似乎隔了千山万水一样的声音,但是她却分辨得出是冬渔无疑。她有些惊喜地睁开眼,却发觉自己其实身在室内,已经被压得有些酸麻的上臂下头,是放着两碗甜品的细麻布料。
冬渔在旁边小声唤着她,一面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那已经滑落在地上的披风。
林弦歌只觉得后背有些发麻,似乎真的被梦中人痛击了一记手刀一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道:“是什么时候了?”
“郡主睡了大概有两个时辰。。。。。。奴婢不敢惊扰,方才见郡主似乎被噩梦魇着了,这才叫您起来的。”冬渔似乎有些犹豫,她将桌上半空的甜点收起,担忧地望着林弦歌显然疲态备露的面孔,“郡主梦着什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
林弦歌沉声道,她觉得太阳穴处仍然针刺一般的疼痛,这个梦。。。。。。绝对不是普通的梦境,她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到自己的背后,轻轻抚摸那一块梦里被老王妃劈砍过的地方。
隐隐的痛感。。。。。。
“吃。”
皇后的宫殿里,数十个宫人站成一排,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小碗,仔细看来,那宫人也都是年纪偏大的,有几个甚至发须都半白了。见皇后吩咐,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皇后磕起头来。
“娘娘饶命。。。。。。老奴。。。。。。老奴明年,就可以年满出宫了。。。。。。请娘娘高抬贵手吧。。。。。。”
皇后高高地坐在凤座之上,她轻轻拍了拍手,只见另外一队相对年轻些的宫人鱼贯而入,每人按住一个,强行将那小碗中的东西往他们口中塞去。几个老些的宫人险些噎住,却仍然在硬灌之下,不得不抬起脖颈,将那枚小小的丸药咽入了口中。
“阿弥陀佛。。。。。。”
只听得一声佛号,皇后转过脸来,却见慧远和尚站在门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娘娘果然是做事缜密之人,信不过贫僧,竟要拿宫人亲自试药。”
第一百五十六章 水鬼索命()
皇后带着几分高傲,不屑地望着那兀自跪在地上挣扎的年老宫人,冷笑一声道:“不过是试药而已,这些奴才生是宫里的人,死也要做宫里的鬼,本宫开口,必须得从!给他们硬灌下去。”
年轻一些的几个太监显然是训练有素,他们并没有一个看向忽然出现的慧远和尚,皇后一声令下,他们更加用力地钳制住那些不愿服从的宫人,强行把小碗里的丸药尽数塞进他们口中。大殿中一时之间尽是呜咽和咳嗽的声响,年老的宫人终究是抵不过这些年轻人的压制,即便不愿,也是鼻涕眼泪一把地将那丸药吞咽了下去,倒在地上喘息着。
慧远和尚也不意外,他步履稳健地走到大殿中央,有些难以认同地摇了摇头,却不再多言。
“大师,本宫并非不信你。”皇后见他们都吃了下去,露出一个稍为满意的笑容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能万无一失,本宫也会有难,大师还请见谅。”她对慧远和尚一向和善客气,因他的传说在东晋实在闻名,皇后上了年纪,总难免会迷信些法力无边一类的故事,故此即便进来随着徐贤妃的死去,她愈加嚣张和傲气,如今在这个无名无份的和尚面前收敛气焰,倒叫一旁伺候的宫女不由得咂舌。
赐了座后,慧远和尚慢条斯理地做了下来,与皇后一同观察那匍匐在地上的老年宫人的反应,淡淡笑道:“娘娘的确十分仔细,特意选了些年纪与陛下差不多的男子。”
如今已是过了一刻左右,那些年老的宫人纷纷跪在地上,尽管也是心中局促不安,豆大的汗珠不间断地从额角流下,却仍然毕恭毕敬地垂下眼帘,不敢向上仰视皇后。
“娘娘,这几人都无异样,脉象也毫无变化。”年轻的宫人挨个儿替他们把了脉搏,细声细气地回禀道。
皇后脸上登时露出几分愉悦之色,她挥了挥手道:“都带下去,好生看管着,等过了三日后再来回禀,无论他们几个出现何种异样征兆,都要立刻回禀本宫。”
待宫人们都退下了,慧远和尚才单手竖在胸前,行了一礼道:“娘娘,三日后,不知您是否想好如何将那丸药给陛下服下?”
所谓生子药方,莫要说民间,就是连宫中的御医也人手有那么几份。但是皇后要的,却显然不是普通的大夫可以提供的东西。
她如今已然是四十过半的年纪,想要再次孕育子嗣,实属不易。更不用说皇帝对她已经毫无夫妻情分,即便从前有些,对她的身子也已经没了兴致,想要再次受孕,难上加难。
但慧远和尚却声称,自己有观音赐下的生子奇方。方才皇后拿给宫人试药的,正是这种奇方的一部分。据慧远所言,此药需男女双方分而服之,男吃药丸,女食药汤,同时要斋戒沐浴十四日,以示其诚心。
他说,此法奇便奇在,不需男女交的合,只要他在旁施法,男女二人于同一时辰服